“則表哥來了！”顧瑾瑜斂了思緒，笑盈盈地上前問道，“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了南直隸，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柳元則從小就跟舅舅柳禹丞天南海北地經商，足跡遍布大江南北，把柳家的生意做得風聲雲起，有聲有色，是京城小有名氣的招財公子。

他比顧瑾瑜大三歲，兩人又是一起長大，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

“事情辦得順利，所以就提前回來了！”柳元則滿臉春風地上前牽過她的手，關切道，“我聽說你前兩天受了傷，怎麽樣，好些了嗎？有沒有請大夫看看？”

少女膚色紅潤，神采奕奕。

一點也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

他一路上懸著的心才算徹底落了下來。

“已經好了，謝謝則表哥關心！”少年的手纖長溫暖，顧瑾瑜頓覺尷尬，不著痕跡地從他手裏抽回手，“則表哥快進屋，我得了些明前龍井，這就讓青桐泡給你嘗嘗！”

她不是顧瑾瑜，實在不習慣跟一個男人這樣親昵！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正廳。

正中間的案幾上擺著一個紅木鏤空盒子，柳元則的貼身小廝辰七眉眼彎彎地立在邊上，見了顧瑾瑜，畢恭畢敬地作揖問安：“表小姐安好！”

“小七子這次從南邊回來，倒是沒有曬黑！”顧瑾瑜淺笑道，“不像上次，我都快認不住你了！”

辰七嘿嘿笑。

青桐滿臉春風地上前奉茶。

柳元則輕抿了一口，笑道：“青桐泡的茶就是好喝！”

“那以後公子經常來，奴婢泡給您喝！”青桐愉悅道。

門簾外，一連串紛沓的腳步聲伴隨著嬉笑聲傳來。

姑娘們笑盈盈地魚貫而入。

“則表哥來了，這麽巧！”二姑娘顧瑾珝見了柳元則，粉臉微紅，笑盈盈上前行禮，“我們姐妹剛巧在園子裏碰到，便想著到三妹妹這裏來串個門，不想，卻碰到了則表哥。”

目光不著痕跡地在溫潤如玉的少年身上落了落。

臉上笑意更甚。

柳家雖然是商戶，並非官身，但柳元則為人溫爾儒雅，謙和翩翩，絲毫不遜色於世家貴胄的公子哥，當然，更重要的是柳家有錢……

“見過則表哥！”四姑娘顧瑾萱，五姑娘顧瑾霜，六姑娘顧瑾雪也依次上前行禮。

“表妹們安好！”柳元則笑著起身回禮。

“哎呀，則表哥又給三姐姐帶禮物了啊！”顧瑾雪瞥見放在桌子上的紅木盒子，眼前一亮，嬌滴滴地說道，“不知道則表哥有沒有給我們也帶一份哪！”

她只有十二歲，看上去天真無邪。

明明是大刺刺地跟別人開口索要禮物，卻偏偏讓人覺得她是嬌憨可人。

“你瞎嚷嚷什麽呢，這是則表哥給三姐姐的，不是給咱們的！”顧瑾萱白了顧瑾雪一眼，繼而又笑著對柳元則道，“則表哥不要見怪，我這妹妹說話向來口無遮攔的，她瞎說呢！”

哼哼，庶女就是庶女，總是一股小家子氣！

雖然她也很想跟柳元則討禮物。

但她不會這麽白癡地直接開口要好吧？

顧瑾霜站在角落裏，沈默不語，她既沒有勇氣跟柳元則討禮物，也不敢開口說話……

“四妹妹說得對，這些禮物的確都是則表哥給我的。”顧瑾瑜不動聲色地吩咐道，“青桐，替我把盒子收起來，給姑娘們上茶！”

記憶中，柳元則每次來。

她們都會殷勤地過來串門子，實際上，無非是過來討些便宜罷了。

“則表哥……”顧瑾雪不依不饒地看著柳元則。

則表哥出手向來大方，隨手都能拿出幾個金豆豆。

她不信他今天來沒給她們準備禮物。

“有，都有的！”柳元則早有準備，滿臉笑容地從懷裏掏出幾只黃澄澄的鎏金鐲子，一一分給她們，笑道，“一點心意，還請表妹們笑納！”

“金鐲子！”眾女紛紛驚呼。

不愧是招財公子！

好大的手筆哪！

“可是我還想看看則表哥送給三姐姐的禮物是什麽！”顧瑾雪喜滋滋地把金鐲子帶在手腕上，眼睛不眨地盯著紅木盒子道，“三姐姐不會不答應吧！”

顧瑾瑜用茶蓋撥著漸漸舒展開來的茶葉，垂眸不語。

她不喜歡顧家的這些姐妹，也不準備跟她們鬥智鬥勇地多費口舌。

“看看也無妨！”柳元則笑盈盈地看著顧瑾瑜，再有小半年，瑜表妹就及笄了，是個大姑娘了，他不介意他的心思讓她的姐妹們知道。

“不行，不讓看！”青桐不由分說地抱著紅木盒子就走。

“青桐真是個小氣的丫頭！”顧瑾雪撅撅嘴，自顧自地地坐下來欣喜地端詳著腕上的鎏金鐲子，纏枝牡丹花紋刻得惟妙惟肖，高貴大氣，心裏暗嘆則表哥果然大方。

“則表哥每次來都給我們帶禮物，我很是過意不去！”顧瑾珝鼓起勇氣地從懷裏掏出一個暗青色纏枝千山錦荷包推到柳元則面前，嬌羞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則表哥笑納！”

荷包做得異常精致，四下裏細細密密地綴著許多亮晶晶的珠子，一看就是用了心，起碼，沒有半個月的工夫是做不成的。

“哇，原來前些日子二姐姐去南香樓買珠子就是為了給則表哥做荷包哪！”顧瑾雪天真道，“則表哥你就收下吧！這可是我二姐姐親手繡的呢！”

“不不不，我不能收！”柳元則俊臉微紅，連連擺手道，“二表妹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荷包我真的不能收！”

一個大男人哪能隨隨便便收姑娘家的荷包……

“則表哥，你，你不知好歹！” 顧瑾珝沒想到柳元則會這樣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粉臉一紅，羞愧難當地跑了出去。

眾女這才醒悟過來，原來二姐姐心儀則表哥……

這也太直接了吧？

只是，只是太夫人知道此事嗎？

“表妹，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柳元則頓覺無比尷尬。

顧瑾瑜皺皺眉，起身相送。

兩人一路無言。

走到垂花門，柳元則慢慢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顧瑾瑜，若有所思道：“瑜表妹，過兩天我還要去南邊走一趟，這一去，怕是得兩個多月，你，你多珍重！”

男子的眉眼在橙色的晚霞裏，顯得格外柔和多情，顧瑾瑜下意識地別過目光，微微笑道：“謝謝則表哥關心，則表哥遠在異鄉，也多保重！”

柳元則望著眼前熟悉的眉眼，一時間有些恍惚，他突然覺得她跟他疏離了好多，上次他來看她，她還拉著他的袖口，在他面前抹眼淚，想不到短短時日，她像變了個人一樣，對他竟然再也沒有像往日那麽依戀了。

是因為剛剛顧瑾珝送他荷包，她不高興了呢，還是兩人分開太久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頓覺內疚，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道：“表妹，待我安頓好南直隸那邊的事情，就哪也不去了，安心留在京城陪著你，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顧瑾瑜想說什麽，卻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三姑娘，三姑娘留步！”謝姨娘提著裙擺一溜煙跑到顧瑾瑜面前，撲通一聲跪下，輕泣道，“求三姑娘帶奴家去見見太夫人，奴家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太夫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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