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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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安確實考慮過待會兒換條路逃跑來著，但爸爸失蹤的事情有可能和靈異事件相關，這位鬼怪又和影劇裏完全不同，態度溫和，毫不狂躁。
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為了可能但還未發生的危險，就直接放棄這條線索。
“和他們聊完我就過來找你，說不定有人知道你的情況呢。”
柏安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頭交代起來，“盡量呆在樹蔭下吧，要說的事情比較多，可能不會很快回來，別太著急。”
游樂場雖然破舊，員工區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墻面刷了新漆，綠化看上去比進園的道路還要繁茂些。是自家老爸熟悉的行事風格。
真心換真心，沒道理這些人剛知道老板失聯，就直接跑路吧。
聯系不上，應該只是被那只鬼嚇到了，所以匆忙躲進房間裏，忘了帶上手機。
“你好，有人嗎？我是柏宏元的女兒柏安，嗯……是有影子的人類。”
聽到這番別別扭扭的自我介紹，房間裏傳出了響動聲。
一張蒼白的人臉映在了窗戶上。
柏安嚇了一跳，停下了靠近的腳步。隨後安慰自己，可能因為剛剛見了鬼，所以才看誰都覺得奇怪。
“是範經理嗎？我們之前通過電話的。”
房門很快打開。剛剛只註意到了膚色，範經理整個人都站出來之後，看起來竟然也是個不輸失憶鬼的年輕帥哥。
等會兒，帥哥？柏安的視線自動下移。
水泥臺階的側邊長出了一朵小花，白花綠葉，鮮嫩可愛。門外的走廊平面上，除了一雙腳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畫面。
是了，哪有這麽年輕的游樂場經理呢，一天看到兩個水準之上的帥哥也是根本不合常理。
原來都是鬼啊！哈哈哈，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通個鬼啊！柏安連續受到沖擊的理智線，最終還是崩斷了。
不知道是來自身體還是精神的眩暈感，讓她搖晃片刻，跌坐在員工前院的石凳上。
正想說些什麽的範經理被柏安的動作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麽了？剛剛是有個奇怪的東西在院子裏亂晃。但有我在，他也傷不了其他人，沒受到損失啊。”
柏安混亂間還是讀懂了範經理話語中的含義。
他知道失憶鬼不是人，也沒有絲毫畏懼之意，而其他游樂場員工是有點害怕的。
但世間並沒有鬼不會怕鬼的規定吧，其他員工，會是人嗎？
沒有影子這種事，就算一開始註意不到，一起工作還能發現不了嗎？
柏安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旁邊的石桌，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從凳子跌坐到地上。
“所以，柏宏元知道你沒有影子嗎？”
範經理雖然有些遲鈍，但也感受到了柏安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的，“柏宏元不是你爸嗎？你倆吵架了啊？”
很好，簡直太好了。
柏安感覺自己牙根都要咬痛了，“他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那倒是，平常說什麽最後都會回到你身上。”
“你今年是大學畢業吧？柏總老早就說得滿園人都知道了，還給我們看了你實習的那個公司。”
“哇，金碧輝煌的。但跟我以前上班的地方，還是有點差距。”
沒意識到柏安是在說氣話的範經理，連續說了好多個例子。
原本充滿生氣擔憂憤怒的小心臟，好像被輕輕戳了一下，就這麽洩了氣。
“要不是突發事件，你應該已經去那兒上班了吧。他走的時候我就在想，游樂場之後是不是得你來接手……”
“等等！”
柏安猛地站起來止住了範經理的話頭，“你知道他會聯系不上？我爸在哪裏？”
範經理並沒有露出說錯話的懊惱，坦蕩蕩地回答了柏安，“我不能說。”
“靠！”
柏安轉過身用力深呼吸了好幾輪，才算是忍住了想要給他一拳得沖動。
“那總能告訴我，他現在是否安全吧？”
範經理皺眉思考片刻，“他現在不安全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那就好。”
連續高速思考，突然放松下來，柏安又有點暈眩了。
“能給我倒杯水嗎？普通人類可以喝的那種。讓我休息一會兒，然後再說別的。”
範經理端來的水像他的身份一樣凍人，柏安打了個寒顫，思緒再次變得清晰。
“範經理，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範無咎。”
果然是位有身份的。黑無常在游樂場當經理這種事，和隨身老爺爺到底哪個更不普通，還真不好說。
畢竟在以往的影視劇裏，黑白無常的強大程度通常都跟他們究竟是不是主角成正比。
也不知道自己老爸認識的這位，是不是厲害的那種。
這時柏安想起了還躲在另一邊的失憶鬼。
“你之前說奇怪的，是游樂場裏的另一個鬼吧？”
範無咎點點頭，然後補充說明，“這園裏除了你，也沒別人啊。應該說是員工之外的那個鬼。”
“當然我是不怕他的，可要是其他人受傷了，就沒人幹活，那也挺不方便的，我就帶著躲了一下。”
好吧，果然全都是鬼。
“所以，他是個惡鬼？”
“惡鬼我就直接拘起來了，哪還費這個功夫。是個滿身功德的人，動動手指就能讓這些小鬼灰飛煙滅。”
柏安瞇了瞇眼，“你是不怕他，但公職人員，也不能隨便攻擊有功德的靈魂吧？”
範無咎露齒一笑，“小老板好眼力。”
“既然有很多功德，那他肯定是個好人咯？”
“肯定的話我也不用讓他們躲起來了，也可能是受祖蔭庇護。”
“大家族幾輩子積累下來，小輩就算隨意揮霍，也依然會是做了很多好事滿身金光的樣子。”
說到這裏，範無咎有些不爽，“現在跟下邊又不能實時聯系，我一個人沒法查驗，煩得很。”
柏安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相處，失憶鬼確實有種大家族培養出的氣質。
至於下邊什麽的，秉著知道越少活得越久的古老原則，黑無常願意說她就聽著，絕不主動求知。
“你確定他跟我爸的失聯沒關系嗎？那也不能就放任無名鬼到處跑吧？要超度還是怎麽弄呢？”
想到那張憂郁失落的側臉，柏安多問了一句。
“變成鬼是本來就會失憶的嗎？”
“那個小鬼沒有記憶？”範無咎皺起了眉頭，“這可有點奇怪啊……”
“超度就別想了，塞不下。咱們游樂場不就是幹這個的，讓他們在上邊多混點時間。”
“哦，忘了你爸沒跟你說過。”
驚訝的表情實在很難隱藏，柏安萬萬沒想到，這麽平平無奇一個小游樂場，竟然是專門對鬼怪營業的。
聽範無咎的意思，除了他，別的員工是無法接受陽光直射的。
而有功德護體，不怕太陽的鬼怪，非常少見。
“普通人誤入的話，你們怎麽處理？”
“就正常接待唄，不然錢從哪裏來，電費並不能用冥幣支付。”
竟然也接待人！柏安想起了自己在網站上看到的評語，“破破爛爛，有些陰森。”
看來後半句可能是在寫實，而不是單純的情感抒發。
“要是那個鬼突然發難，你能制得住嗎？”
柏安覺得還是應該先處理這件事。游樂場的經營，需要溝通的地方太多了，可以待會兒再仔細說。
“當然沒問題。”
“那我去叫他過來。”
“不用這麽麻煩。”
只見範無咎伸手一抓，剛剛還像普通人一樣行走在地面上的失憶鬼，便以毫無重量的姿態飄了過來。
雖然沒有記憶，但他為人時的警惕感顯然還是保留了下來。
“不用怕，範經理跟我都沒有惡意，就是想讓你過來聊兩句。”
柏安想了想補充道：“他跟你是一樣的。”
“哈？哪裏一樣！”
沒理會範無咎的大呼小叫，確認範經理腳下也沒有影子，失憶鬼肉眼可見得放松了一些。
範無咎不爽過後，自然也認真的觀察起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靈魂體。
“不對啊，這是個生魂！”
“沒有來歷，什麽情況？原來如此……”
生魂兩個字柏安還是能明白意思的，“所以他並沒有死？”
豪門鬥爭，天師換命？
範無咎搖了搖頭，“意外脫離，但現在還不能回去，要等一個時機。”
再問就是不可洩露，多做好事。
柏安看了一眼情緒還算穩定的生魂本人，“那，現在該怎麽辦呢？”
“我本來是想等晚上，再傳信下去的。既然不是亡魂，又需要等待機緣，就先在游樂場呆著吧。”
實際上這位失憶生魂也沒得選。
黑無常都無法解決的事情，他一個連自己家門開在哪兒都不知道的魂魄，還能怎麽辦。
柏安想起了之前離得太遠就會自動靠近的情況，提出之後，範無咎一句很正常，便不肯再多解釋。
“挺不錯，你們一塊做好事，功德攢得更快。說不定他哪天就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也不要直接回去。多做好事，順其自然。”
當事鬼比柏安更快的接受了現實。道謝之後，十分有禮節的表示，在游樂場暫住這段時間，還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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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們聊完我就過來找你，說不定有人知道你的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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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場雖然破舊，員工區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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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不上，應該只是被那只鬼嚇到了，所以匆忙躲進房間裏，忘了帶上手機。
“你好，有人嗎？我是柏宏元的女兒柏安，嗯……是有影子的人類。”
聽到這番別別扭扭的自我介紹，房間裏傳出了響動聲。
一張蒼白的人臉映在了窗戶上。
柏安嚇了一跳，停下了靠近的腳步。隨後安慰自己，可能因為剛剛見了鬼，所以才看誰都覺得奇怪。
“是範經理嗎？我們之前通過電話的。”
房門很快打開。剛剛只註意到了膚色，範經理整個人都站出來之後，看起來竟然也是個不輸失憶鬼的年輕帥哥。
等會兒，帥哥？柏安的視線自動下移。
水泥臺階的側邊長出了一朵小花，白花綠葉，鮮嫩可愛。門外的走廊平面上，除了一雙腳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畫面。
是了，哪有這麽年輕的游樂場經理呢，一天看到兩個水準之上的帥哥也是根本不合常理。
原來都是鬼啊！哈哈哈，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通個鬼啊！柏安連續受到沖擊的理智線，最終還是崩斷了。
不知道是來自身體還是精神的眩暈感，讓她搖晃片刻，跌坐在員工前院的石凳上。
正想說些什麽的範經理被柏安的動作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麽了？剛剛是有個奇怪的東西在院子裏亂晃。但有我在，他也傷不了其他人，沒受到損失啊。”
柏安混亂間還是讀懂了範經理話語中的含義。
他知道失憶鬼不是人，也沒有絲毫畏懼之意，而其他游樂場員工是有點害怕的。
但世間並沒有鬼不會怕鬼的規定吧，其他員工，會是人嗎？
沒有影子這種事，就算一開始註意不到，一起工作還能發現不了嗎？
柏安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旁邊的石桌，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從凳子跌坐到地上。
“所以，柏宏元知道你沒有影子嗎？”
範經理雖然有些遲鈍，但也感受到了柏安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的，“柏宏元不是你爸嗎？你倆吵架了啊？”
很好，簡直太好了。
柏安感覺自己牙根都要咬痛了，“他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那倒是，平常說什麽最後都會回到你身上。”
“你今年是大學畢業吧？柏總老早就說得滿園人都知道了，還給我們看了你實習的那個公司。”
“哇，金碧輝煌的。但跟我以前上班的地方，還是有點差距。”
沒意識到柏安是在說氣話的範經理，連續說了好多個例子。
原本充滿生氣擔憂憤怒的小心臟，好像被輕輕戳了一下，就這麽洩了氣。
“要不是突發事件，你應該已經去那兒上班了吧。他走的時候我就在想，游樂場之後是不是得你來接手……”
“等等！”
柏安猛地站起來止住了範經理的話頭，“你知道他會聯系不上？我爸在哪裏？”
範經理並沒有露出說錯話的懊惱，坦蕩蕩地回答了柏安，“我不能說。”
“靠！”
柏安轉過身用力深呼吸了好幾輪，才算是忍住了想要給他一拳得沖動。
“那總能告訴我，他現在是否安全吧？”
範經理皺眉思考片刻，“他現在不安全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那就好。”
連續高速思考，突然放松下來，柏安又有點暈眩了。
“能給我倒杯水嗎？普通人類可以喝的那種。讓我休息一會兒，然後再說別的。”
範經理端來的水像他的身份一樣凍人，柏安打了個寒顫，思緒再次變得清晰。
“範經理，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範無咎。”
果然是位有身份的。黑無常在游樂場當經理這種事，和隨身老爺爺到底哪個更不普通，還真不好說。
畢竟在以往的影視劇裏，黑白無常的強大程度通常都跟他們究竟是不是主角成正比。
也不知道自己老爸認識的這位，是不是厲害的那種。
這時柏安想起了還躲在另一邊的失憶鬼。
“你之前說奇怪的，是游樂場裏的另一個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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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是不怕他的，可要是其他人受傷了，就沒人幹活，那也挺不方便的，我就帶著躲了一下。”
好吧，果然全都是鬼。
“所以，他是個惡鬼？”
“惡鬼我就直接拘起來了，哪還費這個功夫。是個滿身功德的人，動動手指就能讓這些小鬼灰飛煙滅。”
柏安瞇了瞇眼，“你是不怕他，但公職人員，也不能隨便攻擊有功德的靈魂吧？”
範無咎露齒一笑，“小老板好眼力。”
“既然有很多功德，那他肯定是個好人咯？”
“肯定的話我也不用讓他們躲起來了，也可能是受祖蔭庇護。”
“大家族幾輩子積累下來，小輩就算隨意揮霍，也依然會是做了很多好事滿身金光的樣子。”
說到這裏，範無咎有些不爽，“現在跟下邊又不能實時聯系，我一個人沒法查驗，煩得很。”
柏安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相處，失憶鬼確實有種大家族培養出的氣質。
至於下邊什麽的，秉著知道越少活得越久的古老原則，黑無常願意說她就聽著，絕不主動求知。
“你確定他跟我爸的失聯沒關系嗎？那也不能就放任無名鬼到處跑吧？要超度還是怎麽弄呢？”
想到那張憂郁失落的側臉，柏安多問了一句。
“變成鬼是本來就會失憶的嗎？”
“那個小鬼沒有記憶？”範無咎皺起了眉頭，“這可有點奇怪啊……”
“超度就別想了，塞不下。咱們游樂場不就是幹這個的，讓他們在上邊多混點時間。”
“哦，忘了你爸沒跟你說過。”
驚訝的表情實在很難隱藏，柏安萬萬沒想到，這麽平平無奇一個小游樂場，竟然是專門對鬼怪營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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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後半句可能是在寫實，而不是單純的情感抒發。
“要是那個鬼突然發難，你能制得住嗎？”
柏安覺得還是應該先處理這件事。游樂場的經營，需要溝通的地方太多了，可以待會兒再仔細說。
“當然沒問題。”
“那我去叫他過來。”
“不用這麽麻煩。”
只見範無咎伸手一抓，剛剛還像普通人一樣行走在地面上的失憶鬼，便以毫無重量的姿態飄了過來。
雖然沒有記憶，但他為人時的警惕感顯然還是保留了下來。
“不用怕，範經理跟我都沒有惡意，就是想讓你過來聊兩句。”
柏安想了想補充道：“他跟你是一樣的。”
“哈？哪裏一樣！”
沒理會範無咎的大呼小叫，確認範經理腳下也沒有影子，失憶鬼肉眼可見得放松了一些。
範無咎不爽過後，自然也認真的觀察起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靈魂體。
“不對啊，這是個生魂！”
“沒有來歷，什麽情況？原來如此……”
生魂兩個字柏安還是能明白意思的，“所以他並沒有死？”
豪門鬥爭，天師換命？
範無咎搖了搖頭，“意外脫離，但現在還不能回去，要等一個時機。”
再問就是不可洩露，多做好事。
柏安看了一眼情緒還算穩定的生魂本人，“那，現在該怎麽辦呢？”
“我本來是想等晚上，再傳信下去的。既然不是亡魂，又需要等待機緣，就先在游樂場呆著吧。”
實際上這位失憶生魂也沒得選。
黑無常都無法解決的事情，他一個連自己家門開在哪兒都不知道的魂魄，還能怎麽辦。
柏安想起了之前離得太遠就會自動靠近的情況，提出之後，範無咎一句很正常，便不肯再多解釋。
“挺不錯，你們一塊做好事，功德攢得更快。說不定他哪天就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也不要直接回去。多做好事，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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