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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下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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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月下奔馳。

身旁的大姐不滿道,“她們族長是明搶啊、”

“還好咱們跑得快、”另一人說。

“這些人也夠壞的,活該她們窮鬼一輩子。”

“行了,這回是我考慮不周、咱們下次註意些。”我也郁悶,回想起剛才,對方的人眼神都不懷好意的,要圍過來。

我們當時要是走得慢,估計就被扣下了。

是我忘了呼倫人,其實也屬於北胡子,只是她們相對文明一些,沒那麽野蠻罷了。

這並不代表,她們就能和中原人一樣,遵守禮節道義。尤其這個缺衣少食的冬季,我們送上門的糧食,她們怎麽可能讓我們帶走?

天亮時我們才趕回白羊堡,阿順臉色難看的很。我跟她說,“別想那麽多,這次咱們是去的時候不對,下次等夏末的時候再去,情況就不會這樣。”

阿順點點頭,她還是很聽我的話,我們重新組織村民一起把昨天繳獲的皮具打包,拿到大城市金烏城去賣,換來的錢買了三十個年輕的勞動力。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我兩天一夜沒睡,精神反倒是不錯。

司徒靜初撐著腰,給我開門,臉上要多難看就多難看,一雙桃花眼裏滿是冷漠。

“還生我氣呢?”我把他撥開,把馬靴蹬了就往屋裏走。司徒靜初把靴子拎出去,嫌棄道,“你那腳真臭、”

“嫌臭你還不快給我打水來洗腳?”我嘴上這樣說,卻不能真麻煩他來伺候我,我兌水倒進盆裏,水溫湊合便要坐地上。

大喬貼心的給我端來小凳,“娘坐。”

“唉喲,乖兒子,謝謝你啦,快進裏屋去,娘腳臭怕熏著你。”我心裏暖和,累著了回家有個喊你的,給你端小板凳的娃娃。

養兒子圖的不就是這個。

“娘,拖鞋。”小喬也來獻殷勤,把我的羊毛拖鞋踢過來,他是不會拿手提的,這孩子有點兒潔癖。

“誒,我也謝謝你。”

“嘻嘻,娘腳真臭。”小喬捏著鼻子跑掉。

我趕緊把襪子扯掉,腳伸進熱水裏,才覺得舒坦,這是回過來了。

司徒靜初來把襪子收走,拿到木盆裏用熱水跑上,又去爐子上把熱水壺提開,換上鐵鍋摻水放蒸格。

見狀,我趕緊道,“不熱飯,我吃過了。”

“誰說給你熱飯了?”他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去把羊奶放進熱上。

噫、我瞧這架勢,不好哄啊……

我回裏屋,路過老爹那屋,看他倚在窗戶便,做針線活呢。我跟他打招呼,“爹,我回來了。”

“哦唷,你怎麽才回來啊?昨晚靜初在門口候了你一宿,你可真是不長心,人回來了也不跟家裏打個招呼,又跑出去了!”

我老爹瞪著我,怪我,“也是你家的脾氣好,要是那脾氣不好的,你不著家,人家幹脆就不給你開門。”

“嘿嘿……”我唯有賠笑。

看來我是罪孽深重了,不過我早上確實不能回家,那會兒我是真的困慘了,完全就是吊著一股勁兒,才撐著幹了那麽多事兒。

要是一回家,老公孩子熱炕頭的,誰還想出去啊?

我回裏屋睡覺,迷迷糊糊被窩裏摸進來個人,這屋裏敢往我被窩裏鉆的,就一個。

我把他撈進懷裏摟著,實在困得沒得精力與他說什麽。他便搭在我懷裏,拿我手給他暖肚子。

這會兒我第四個孩子已經九個多月,估計過年前後幾天生,我摸著他那肚子,睡得特別踏實。

可惜沒睡到倆小時,就被人喊醒了。

“快起來,賊來了!”

“什麽?”我腦子一團漿糊,睜開眼,天還亮著,司徒靜初一張臉上滿是驚慌,“賊,昨天那波的同夥,外面在敲鑼喊呢。”

“別怕,我這就起了。”我幫他揉揉肚子,又把他摟進懷裏親了一口,“我去幹仗了,你把門鎖好!”

我起來把外面的衣服快速穿好,腳榻上就有幹凈襪子,穿上襪子我就往外跑。司徒靜初也跟著追出來,囑咐我,“妻子你小心些,千萬別受傷。”

“我知道啦,別怕,唉喲。”正說著呢,我家三喬踏著我給她做的助步車跟我碰瓷。

我把他抱起來親親,忍不住誇讚道,“三喬真厲害,都能跑到走道上啦,哈哈。”

司徒靜初抓住我,把衣襟掖好,腰帶重新給拆了捆上,我抱著兒子,便擡高手讓他弄。

他拴好了,突然撲進我懷裏,哽咽道,“妻主,我心裏慌得很,我好怕。”

“怕什麽呀?你給我收住,現在不許哭。等我真是不幸去了,那你再哭,現在老子去打仗,你就給笑著點兒。別給我哭喪個臉,喪氣得很。”我那麽一說,他便癟嘴扯了個難看的笑來。

我被他這副委屈樣給逗笑了。

低頭在他嘴上親了下,寬慰道,“你放心大膽些,別去想那些沒發生的事兒。你要記住,你妻主能活到現在,憑得都是本事,你只管把心往肚子裏擱。”

“我就怕萬一……”

非要說個萬一,我心情就沈重多了。

我是最不願說這個的,因為這個話題是真的喪氣!

但司徒靜初他是真的害怕。

他攏共也不過二十四歲,遇上這種事兒,哪是說不怕就不怕的?

我把三喬放回地上,用腳尖把他往屋裏推進去。轉身把司徒靜初按在墻上,狠狠的親了一回。聽見三喬又推著車往外走,這小屁孩兒真是欠揍!

我趕緊拿手把司徒靜初嘴上口水抹掉。倆人大眼瞪大眼,他懵的。

而我笑了,像是留遺囑那般的心態,告訴他,“靜初啊,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記住,假如要真有個萬一,你就想辦法把孩子們保下。要是實在保不下,那就一個別留,全部來陪我。”

“其實我也怕萬一,這世上也沒有絕對不敗的人。我只能把醜話說在前頭,你信我,不論怎樣我都會擋在你們前頭。”

我捏著他肥嘟嘟的臉蛋,笑道,“別怕嘛,咱們呢一家人始終都在一起,去哪兒都不怕。”

“好、”司徒靜初咬著牙,淚水止不住的流。

搞得是生離死別,離愁重重。

實際我提刀上馬沖出家門,反倒信心十足。

刀在手,我還真不怕。

這次我們有三十個勞動力,她們都吃飽了,提著刀去砍人,倒是挺狠。

對方這次來勢洶洶,有上百人,但又如何呢?

還不是被剿滅個幹凈!

堡裏也死了八個女人,三十個勞動力死了五個,我吩咐全部厚葬。

北境不比中原,這裏王權不及錢和拳頭有用我倒是很喜歡這樣的風格。隔天我們照舊去金烏城賣皮具,再買了二十五個勞動力,其餘的錢買馬車和建屋磚瓦,棉絮,布匹,肉菜和糧食等。

這趟回來,開始給勞動力蓋宿舍,四人一間,爐子在外面。

力氣大的負責建房,手巧的裁布做衣服,做棉被。讓她們自己動手做自己穿用住的,這些人倒是積極得很。

縫線的部分就叫村裏的男人來了,女人真是不會弄這些。

建好房子,門開著等炕幹了再住。暫時這五十個人,每家領走幾個。

把勞動力吃穿住宿弄完,接著便開始幹活了。先叫她們挖地窖,我們要把底下倉庫弄出來,作為集體倉庫。

集體倉庫做好,便去大馬河開捕魚。

期間,我偶然撞見穿灰藍棉襖的勞動力,和村裏的少年在草垛後面坐著聊天,這個勞動力長得還不錯,少年生得一般。

我先前只是著急找年輕壯力擴充集體實力,倒是沒考慮,這白羊堡裏有許多還未出嫁的小男孩。

就像現在這樣,遇上個好看點兒勞動力,便把持不住去給了人家身子,那到時候可怎麽辦?

等他倆分開,我便去把那勞動力抓住,問她,“你們這是進展到哪一步了?”

勞動力嚇了一跳,忙給我跪下認錯,她們只是單純的說說話,並沒有做不好的事情。

我又不是棒打鴛鴦的人,我就是很認真的問她,“你喜歡那孩子嗎?”

她搖頭,我心道果然。

她說,“我沒資格。”

“你確實沒資格……”我悶聲說著,有點兒同情她,“你要是跟他好上了,你說他是嫁你呢,還是不嫁呢?你連單獨房子的沒有,往後兩口子怎住?有孩子飯從哪兒掙來?”

“主人,我懂了,我不再去招惹他。”這孩子年紀小,被我一嚇眼淚就掉下來了,暫時看起來也不是個靠得住的。

“姑娘,等你有能力養活一家人的時候,你再去招惹也不遲。畢竟你倆還小,時候還早得很。”

她聽聞我這話,便破涕而笑,鄭重點頭,“主人,您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我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她說串呼倫語,惹得我眉頭蹙起,“阿華,你記住了,中原名字叫阿華。”

“謝謝主人!”她欣喜的接受了阿華這個名字,我笑道,“往後你就跟著阿順她們混,做我家的仆從。”

“嗬嘞!”

年前,孟淺來了,帶著鄭氏和徐氏一起。

幸好阿順她們來了以後,家裏又闊建了兩間大屋,正好給孟淺一家,和瑞寧一家住。

我的四女兒也湊著熱鬧,在初一上午出生了。我就著初一這日子,給女兒定了小名。

大名還是按在哥哥們的四季來,叫袁秋喬。 這麽一來我家四季就算湊齊了!

這回司徒靜初是紅光滿面,笑得那叫一個美啊。折騰了四回,他總算是圓滿了。

我爹和家翁搶著抱小初一,喜歡得不行。

家婆就跟司徒靜初說,“再生個囡囡就好了,隨咱們娘倆姓,也好給你姥姥那邊傳個後啊。”

“您說著倒是容易,他生著多遭罪,我就不想他生了,萬一又是兒子,那要生多少個才是個頭啊?”我話是那樣一說。

家婆卻是不喜,“你袁家是有後了,你自然無所謂,我這輩子就得了靜初這一個兒子,等我百年歸世,我也不好跟祖上交代呢。”

司徒靜初笑瞇瞇道,“反正有了就生,總有機會的。”

他倒是脾氣好,不過他都不怕苦不怕累,那我還是順著家婆些的好。

畢竟我爹盼著這個外孫女兒可是盼了好些年,他是不可能讓小初一跟司徒家姓的。

唉,不得不說,古人對姓氏傳承,執念是極重的,不可冒犯亦不可小覷、

初三這日,我們還在院裏子聊天喝茶,地面忽然震動起來,這可不是好兆頭。

阿泰驚呼著跑回來,“不好,賊來了!”

她是帶小孩子去外頭玩爆竹,這才先看到,跑回來報備。“把孩子們都先帶屋裏去。阿泰去通知她們。”

這些日子是年節,馬都放了,現在去備馬根本來不及了、

孟淺和尚坤拿著家夥先沖出去,我也招呼道,“家婆,你們把院門鎖好!”

敵人來的太突然,只能硬著頭皮去攔截。

好在勞動力來得也快,這陣子她們對白羊堡也有歸屬感了,有敵人來襲不需要喊便找齊家夥追出來。

我大喊道,“所有人全都散開,切記不要硬碰硬,專門砍那些被打倒的,切記保護自己人!”

“是!”

眼看著北胡子們越來越近,村裏人也都抄家夥趕出來,我再重覆一遍,免得她們被馬群沖撞傷到。

這次我也不希望再像上次那樣,顧此失彼,平白再犧牲許多人。

不久之後北胡子騎馬殺到,孟淺翻身躍上第一人背上,將其脖子扭斷,扔下馬背。

我看她那狠勁兒,登時也來了狠勁兒

我腰力不如孟淺好,但刀耍的還湊合,有一北胡子自馬上揮刀砍我,我推刀擋回。不待她再抽刀揮下,便將刀鋒橫推入她腹中。

這家夥腹中一刀,便往側面倒下,我正要高興,突然耳邊當啷一聲驚響,回頭看見刀鋒就在我腦後二十公分,竟是阿華用刀替我攔下致命一擊。

“多謝你!”我抽回長刀,將那偷襲我的北胡子砍下馬去。阿華招呼我道,“主人小心些!”便繼續去幫別人。

我心中感激不盡,翻身上馬,忙去追殺那些往村裏跑去的家夥。

對方來的人太多,似乎怎麽都殺不完。刀砍在骨頭上,震得人都臂都麻了,卻還是要繼續砍。

對方後來發現打不過,便跑了。

未免對方去搬援兵,我們全部騎馬從各個方向去追殺,把這一批北胡子全部殺光。

仍舊是老規矩,皮具與馬匹全部收下,其餘的屍體交給野狼蕩的狼群處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還有一章,明天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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