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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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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他們走了。”見唐非意神色有異,白長川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唐非意緩緩點了頭,轉身朝另一方走去,白長川怔怔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沖上去詢問道:“你不追過去問清楚了?那個段疑假裝不認識你,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剛剛非要來這裏找他問清楚,現在怎麽扭頭就走了?”

聽到白長川的問話,唐非意腳步一頓,回頭道:“你好像比我還著急?”

白長川苦笑一聲,搖頭道:“我……”他還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突然皺了眉,不再說下去,只道:“這件事情我不過問了,總該可以了吧?”他似是被唐非意的態度給刺激到了,轉身要往雲小辭和段疑離開的方向追去。而他剛一走出幾步,便又聽唐非意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不論怎麽說,我還是得謝你。”

白長川打了個寒顫,擺手道:“你竟然也會謝我,當真是奇事。”他這般說著,腳步依舊不停,很快便拐過了長廊追著雲小辭等人去了。唐非意看著他的背影,臉上亦是閃過了一絲笑意。



其實白長川的話並沒有說錯,段疑假裝不認識唐非意,必然有著自己的目的。而這個目的究竟是什麽,是為了奪得聽風亭之主的位置,還是別的什麽,便是唐非意所不知道的了。

自那石室回來之後,唐非意便回到了暫住的屋子當中,仔細的梳理起了如今得到的線索。

他先是在弗州城外受到自己手下的暗算,接著又聽到了自己的死訊,再然後,雲小辭從弗州城外樹林之中撿回了一具屍體,並一口咬定那屍體就是他唐非意。之後霽月山莊便派人去將他的死訊告訴了聽風亭眾人,得到這消息之後,段疑在最短的時間內成了聽風亭的主人,並且來到了霽月山莊,看了地下室的那具屍體。

唐非意有許多事情想要找段疑當面求證,所以他直接出現在了段疑的面前。

然而段疑的反應,卻是出乎他意料的——段疑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事情到了這裏,所有的疑團就都指到了段疑的身上。

這樣看起來,最有可能的事情便是,段疑就是派人偷襲他,並放出他死訊的人,而段疑這樣做的目的,便是取代唐非意,成為新的聽風亭之主。

但唐非意知道,這樣的猜測絕對是錯的。

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相信段疑,段疑絕對不可能是派人偷襲他並傳出他死訊的人。因為段疑,他不是會這樣做的人。

這世上有許多人都可能害他,對他不利,唯有段疑不可能,唐非意信他,比任何人都信。

“你究竟在想什麽?”白長川來找唐非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遠遠便看到唐非意站在窗口,似在沈思,不由便開口問了出來。

唐非意輕輕搖頭:“沒事,我在想今天段疑的神色有些不對。”他這般說著,又回憶起了當時段疑看他的神色,還有他所說的話,似是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麽:“今天段疑說不認識我的時候,你也在場,你說段疑說話時的神色,是不是有些怪異?”

白長川本沒有考慮那麽多,聽到唐非意這樣說起,這才仔細回憶了起來,只是他當時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些,只是牢牢記著段疑說的那一句話:“他當時是什麽神色?我只記得他說他不認識你,還特地說了兩遍……”

“是了,他說了兩遍。”唐非意微微閉目,頷首。

白長川懵了一下:“什麽意思?說兩遍又怎麽了?”

唐非意緩緩笑道:“師兄從來沒有將一句話說兩遍的習慣,先前我思慮太多,竟沒有想到這一層。”而段疑特地將這句話說兩遍,定然是有著什麽別的原因。這樣想著,唐非意隨意從一旁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白長川在後面大聲喚道:“你要去哪兒?”

唐非意頭也不回,只道:“我再去找師兄一次。”

在唐非意看來,白日的時候,段疑說的那些話,更像是特地說給旁人聽的一般。所以他才選擇在夜裏避開所有人,再去找段疑一次,這樣段疑應該就能夠沒有顧慮的將真相告訴他了。

想到這裏,唐非意加快了腳步,很快便到了雲小辭安排段疑暫住的地方。

段疑的住處很黑,旁邊的院子皆是燈火通明,卻只有這間院子連一絲燈火也無。唐非意心中有一層隱隱的擔心,他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還未收口,便直接施展輕功沖進了段疑的房間。房間之中漆黑一片,唐非意輕輕喚了一聲“師兄”,卻只聽到了一聲低弱的悶哼。

“師兄?”唐非意再喚一聲,只覺身子微冷,他自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了屋中的油燈,這才看清了房間內的情形。

房中的擺設十分簡單,筆墨紙硯都好好的擺在書桌之上,只是桌旁地上躺著一人,臉色灰敗,前襟染著斑斑鮮血。唐非意看清這人面容之後,當即蹲下身來,想要將這人抱起,卻又怕害他傷勢加重。地上的那人意識尚清醒著,見唐非意到來,便虛弱的動了動唇角,似乎是在苦笑:“你還是……來了……”

看著這人的神情,唐非意心下不忍,卻仍是低沈了聲音問道:“師兄,是誰傷了你?”他伸手托住段疑的身體,手上內力送出,護住他的心脈。然而他手上內力送出越多,段疑的臉就越是白上一分,見此情形,唐非意不得不停了下來,神情也變得更為冷漠。他已經看出,段疑身上不僅受了傷,還中了毒,自己的內力送到他的身體裏越多,他身上的毒便會發作得更快。

段疑神情覆雜的看著唐非意的動作,嗆咳了幾聲,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地上很快就積成了一片血泊。唐非意也不管身上染了鮮血,一只手小心的托著他的身體,另一手自懷中掏出一個藥瓶,便要將那藥倒入段疑的口中。段疑見了那藥瓶,很快別過臉去,似是不願服藥,唐非意卻蹙了眉,毫不在意他虛弱的反抗,將藥丸倒進了他的口中,發狠道:“吃下去!”

“沒用的……這毒沒有解藥……”段疑聲音顫抖,終於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幾個字來:“聽風亭……暫時不要回去……我特地傳出你的死訊……便是、便是想要護你性命……”

唐非意仔細的聽著他的話,卻不明白他究竟為何要這樣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段疑額上冷汗滑落,他悶哼了一聲,只不住搖頭道:“別……別回聽風亭,別讓人知道你還活著……千萬……要小心……”

“師兄!”懷中的段疑搖頭的動作越來越大,竟似是有些瘋狂了,唐非意緊緊按住他,想要替他療傷,他卻又突然安靜了下來,對著唐非意瞇起雙眼,似是笑了笑,接著便再也沒有了動作。

唐非意動作緩慢的伸手探了段疑的鼻息,只覺得懷中的身體迅速的涼了下來。然後他閉上眼睛,嘶啞的吐出一句話來:“殺了你的人,我定會查出來的……”他這般說著,抓著段疑衣服的手越加用力,直將它抓出了深深的褶皺。

段疑死了,接任了聽風亭的亭主,不過三日便死了。而究竟是誰殺了他,卻無人知道。



兩日後,聽風亭選出了新一任的亭主,乃是從前聽風亭四大長老的其中之一。新亭主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快馬加鞭趕到了霽月山莊,接“唐非意”和段疑的遺體,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唐非意”和段疑的喪禮之後不久,新亭主也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是被誰所殺,眾人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脖子上有一道細長的血線,而從中湧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整張床。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聽風亭便死了三個亭主,這個消息幾乎震驚了整個江湖。

“如此說來,那些人要殺你,針對的似乎並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整個聽風亭?”聽到新亭主的死訊,白長川立刻便找到了唐非意,並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唐非意一手支著額隨意應了一聲,淡淡道:“看來應該是這樣,所以師兄才讓我不要回聽風亭。”

白長川沈吟片刻,來到唐非意的面前坐下:“你師兄不讓你回聽風亭,定是覺得你贏不了對手,但你是唐非意,傳說中武功高得不像人的唐非意,這天下當真有連你都必須躲著的對手?”

“師兄這樣做,必然有他的考慮。”唐非意這般說著,又突然朝白長川笑道:“我若真有你說的那麽厲害,現在就不會借用你的身份躲在這裏了。”

“呃?”白長川見他臉上的笑容,不由撓頭道,“我還以為你師兄死了你就不會笑了。”

唐非意又笑了下,眼中卻沒有什麽笑意,他站起身朝屋外走去,白長川連忙跟上,大聲問道:“你要去哪兒?”

“去找雲小辭。”

“找她做什麽?”

唐非意頓住腳步,沈吟道:“不知道,看看再說。”他這般說著,頭也不回便又走了,白長川知曉唐非意是對他有所隱瞞,也不多問什麽,很快便跟了上去。兩人一路到了霽月山莊的大堂之中,正看到雲小辭和一群劍門的弟子在說些什麽,雲小辭臉上滿是歉疚,聲音也十分低柔,而在她對面的劍門弟子,聲音卻是越來越大,直有要將整個霽月山莊給掀了的氣勢。

見此情形,白長川當先站了出來,擋在了雲小辭的面前,皺眉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揚了揚眉對那群劍門弟子道:“你們平日裏說話都是這種語氣?”

劍門弟子們正在氣頭上,一聽白長川語氣不善,皆是瞪圓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便要開罵。然而他們還沒罵出來,便聽唐非意道:“你們好歹是名門正派,在霽月山莊吵嚷成這樣,當真是毫無規矩可言了?你們劍門門主難道是死了嗎?”他如今心情不好,又遇上這一群人吵吵嚷嚷,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而這些劍門的人正在氣頭上,聽到這句話,更是面色發青,一個個轉過頭來看向說話的人,其中一人粗著氣大聲道:“老門主已經過世了,你竟還這樣羞辱他老人家,你……”

唐非意原本只是想氣一氣這些人,不想卻當真說中了,他怔了片刻,挑眉問道:“究竟怎麽了?“

眾人還未說話,被白長川擋在身後的雲小辭便開口道:“不久前,劍門老門主在閉關修煉時過世。”

“怎麽死的?”唐非意蹙眉道。

“全身上下只有胸口有一道掌印。”雲小辭說完這一句,又補充道:“但這掌印很淺,尚不致命。”找不到傷口,掌印又不致命,那麽便只有中毒一種可能了。這樣說來,與聽風亭段疑的死,也有了幾分相似之處。

劍門的幾名弟子有些急了,吵吵嚷嚷唐非意也聽不出他們說了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人代表了眾人走出來,對雲小辭三人道:“老門主的死因由大師兄調查,尚不用盟主操心,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不過是想讓盟主你跟隨我們去一趟劍門,助我們選出下一任門主。”

武林之中素來便有規矩,正道掌門過世之後,若沒有交代下一任的掌門究竟是誰,那麽便只能由武功高的人繼位,而要分出武功高下,便只能舉辦一次比武大會,由武林盟主來見證,究竟誰是下一任的劍門之主。

劍門的弟子來到霽月山莊,便是為了請雲小辭前往劍門,然而不知為何,雲小辭卻始終不肯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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