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瀨跟中也告別後回了基地, 說明了現在羊的情況。

反應最大的是西格瑪：“如果不是白瀨先生作為首領，我退出。”

織田有些意外，不過又覺得這句話情理之中。

織田作之助選擇加入羊最開始確實是因為太宰治的推薦，但他現在還留下來是他自己的選擇。

羊有什麽值得他留下來的？

羊除了白瀨一無所有。

中島敦低聲：“我想跟你們在一起。”

白瀨覺得這事有些難搞, 或者說他明白了今後這樣的事最好應該是最後的結果出來後再告訴她他們, 而不是弄成現在這樣，人心惶惶。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而且你們可以想想, 既然安娜說的是不讓我成為首領, 也就是說柚杏那邊的人, 甚至可能是柚杏本身都有讓我成為首領的意願。當然，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羊，如果柚杏比我更適合成為首領我確實會放棄首領的職位。”

西格瑪抿嘴, 這話並不能安撫到他。

白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心吧, 其他的暫且不說, 就算是到了那個地步我也會保住你。異能力不想用就不用，甚至可以直接說自己沒有異能力也沒關系。”

中島敦忽然笑了：“是呀, 我也沒有異能力，西格瑪先生可以跟我做個伴。”

織田作之助微微張嘴，最後什麽都沒說。

西格瑪看著他, 哼了一聲也沒說。

中島敦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縮了縮：“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不, 沒有。西格瑪就交給你照顧了。”白瀨是這麽說的。

西格瑪看起來不甘心, 不過白瀨也沒轍，他現在也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跟柚杏聯系。

他終於空閑下來，也終於平覆了心情去面對羊的未來。

他到了閣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拿出手機打開了郵箱。

柚杏沒有回覆，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白瀨編輯了一段話發了過去。

柚杏沒有在忙，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經編輯好的郵件是不是該發過去，她甚至不敢想象發過去會有什麽後果。

當看到白瀨的‘我現在有空’這句話的時候笑出聲來，心想著還真不愧是白瀨，真有他的風格。

笑著笑著笑容又消失了。

鼠標移動，她把編輯框裏的文字全部覆制然後粘貼在其他地方，用郵箱跟白瀨聊起了天。

“我也有空。”

白瀨挑眉，原來沒有在忙。

“最近過得怎麽樣？說起來你們是一年前回的橫濱，難道說當時得到了橫濱的情報？”

“是的。”

白瀨這時候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港口黑手黨有書的情報是你散布出去的。”

手指狠狠敲打著鍵盤，雖然回覆的依舊是兩個字：“是的。”

白瀨說：“幹得漂亮！”

柚杏笑了，原本的緊張因為這句誇獎消失無蹤。

柚杏終於鼓起勇氣開始詢問：“這幾年過得怎麽樣？不過現在看來白瀨應該過得很好。”

“你不也是？”白瀨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反問，不過後邊也跟著解釋，“我最開始就被留在橫濱，五條跟我分析後說這是為了讓中也在想通的時候可以迅速捅一刀報仇。雖然我知道中也不是那樣的人但想到這是太宰治和森鷗外的安排立刻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看到這裏柚杏的臉色變了。

“當然，中也沒做那事，倒是他哥哥要來殺我。嗯，情況有些覆雜，總之就是經過他哥哥的事件我才知道原來當年GSS被港口黑手黨打散，我們羊被遣散到日本各地是因為中也用自己加入港口黑手黨換了我們活著。那家夥還真是個笨蛋，跟他們幹不就完了？”

竟然，是這樣嗎？這是柚杏完全不知道的事。

“對了，盡說我了，你怎麽樣？”

柚杏一頓，手指摩挲了一下，最終發出了一段話。

白瀨先是看到了柚杏的道歉：“對不起，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關於我來到倫敦，也關於倫敦的羊。要說的都在接下來的那封郵件裏，我覺得你是最有知情權的人。”

下一封郵件很長，一看就是提前編輯好，這個時候才發過來的。

白瀨，首先很抱歉我的行為改變了你的人生軌跡，更改變了你遇到的人。傑斯他們應該是你的手下，我想如果是你，肯定能跟傑斯稱兄道弟。

事情要從當年，我拿到書頁開始說起。

柚杏拿到了書頁，準確地說柚杏槍到了裝著書頁的密碼箱。

當時港口黑手黨對她的監視並不嚴密，甚至隔了兩天沒有監視的人出現都是正常的。後來經過調查柚杏才知道當時的橫濱正處於混亂時期，她是走了大運。

密碼箱不好開，追密碼箱的人也不少，她被襲擊了。

襲擊她的人打開了密碼箱，最後又被她反襲擊殺死。

原本以為裏邊有值錢的珠寶的柚杏在看到那一頁白紙的時候失望了。

因為殺人，即便不是在自己的住處殺的柚杏也開始逃亡，在逃亡的路上她無數次懷疑自己到底怎麽就走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苦悶無處發洩，她拿著白紙開始書寫了起來。

只是一些簡單的抱怨的話，後來她發現那些話會消失無蹤，也就是說這一頁書其實是能無限次使用的意思，感覺是挺神奇的道具。

不過只是一張無限次使用的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柚杏依舊在為拿到這一頁書殺人而後悔。準確地說她是在後悔自己平靜的生活因為這莫名其妙空白的紙張被打破。

柚杏在書頁上寫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書頁上的字不再消失，一切都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

柚杏從山梨縣消失，出現在倫敦，此時的她並不知道這是書起了作用，在倫敦游蕩了起來。

後來，她暈了過去，她做夢了，那就是她的異能力。

柚杏能夢到一些見過的人的‘生平’，所謂的生平很怪異，是以小時候為起始，以被白瀨招攬成為羊的成員結束。

傑斯，安娜，莫爾斯等等都是如此。

除了貝西，因為她的異能力一直處於發動狀態，貝西第一時間警戒並且限制了她的異能力。

無論如何柚杏是狂喜的，她利用這些夢境知曉了這些人的脾氣和喜好，接近了他們，以為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能見到白瀨，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知道了書，想起那一頁不再消失的字。

【我跟他交換了人生。】這句話在柚杏的眼中相當刺眼。

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知道當時隨隨便便書寫的那故事上邊的我和他代表著誰。

正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恐懼。

“來到倫敦，認識傑斯，重建羊，這些本應該是你的人生。我看到的也不算是生平，而是他們跟你一起的經歷。我卑劣地利用了他們在遇到你之前的空白時間把他們都聚集在了一起，最後取代了你。抱歉，我現在的人生是偷來的，我在想辦法怎麽還給你。”

如果是其他人，柚杏不會有還回去的想法。

但是那是白瀨。

在知道白瀨在重建羊，知道港口黑手黨追殺他的時候柚杏知道不能這麽繼續下去，所以她行動了。

她會把一切還給白瀨，用更好的一切來彌補。

柚杏在電腦前等了很久。

十分鐘，她覺得看這些文字最多十分鐘，但是白瀨沒有給她回覆。

十五分鐘，十五分鐘應該足夠白瀨編輯，應該有消息了，但是白瀨依舊還是沒有消息。

半個小時後柚杏終於想到了最可怕的那個可能——白瀨生氣了。

她抱著腿，下巴搭在膝蓋上，閉上了眼。

忽然她又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堅定。

她要回去，即便她無法踏入橫濱她也要跟白瀨說清楚。

————

白瀨倚在走道處，看著夏油跟那些富得流油的家夥們交談。

夏油笑著，但是他知道那雙眼睛沒有笑意，臉上那完美的笑容也是假的。

菜菜子小跑到他身邊說了什麽，夏油臉上出現了驚愕，擡頭看了過來。

白瀨揮揮手，臉上的笑容很淡。

夏油傑再次恢覆了笑容，簡簡單單幾乎話就打發了在場的人，也不管他們的叫喚快步往白瀨那邊走去。

白瀨：“放下那麽多人沒關系嗎？”

“不過是一群看不到咒靈的猴子，哪有你重要。”

夏油傑站在他身前，那雙黑色的眼睛把白瀨上上下下都給打量個遍，最後說：“我還以為你得到了足夠的資金直接拋棄了這邊了。”

這半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他甚至跟悟開始研究怎麽去異世界這件事了。如果攻克了這個難題他們大概會創造咒術界的奇跡，可能老師都不用當很多咒術師們都會慕名而來。

白瀨攤手：“你也知道我們的情況，柚杏的人太警惕了，今天才上門。我現在不是過來了嗎？”

夏油傑似笑非笑：“說得好像把織田留在那裏不行一樣。”

“還真不行。”白瀨有理有據地分析，“織田是後來加入羊，如果柚杏的人拿的是我的畫像或者指名就是找我，我不在不就耽誤事了嗎？他們本來就警惕一看我不在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再來。”

夏油傑：“說不過你。”

白瀨倒是詫異：“竟然能讓你認輸？我怎麽感覺你是在故意放水？”

夏油傑嘴角彎了彎。

兩人走在內部人員專用通道上，因為只有兩個人，一時間只剩下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白瀨就這麽靜靜地走在夏油地身邊，周身散發著放松的氣息。

如果是白瀨，在羊匯合後不應該這麽平靜，所以肯定發生了什麽。

只是夏油傑知道現在不應該問，他要等白瀨自己說出來。

快到出口的時候白瀨忽然加快了腳步躥到前邊，夏油傑擡眼看著對方轉身。

“夏油傑，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毫無陰霾的笑容烙印在夏油傑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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