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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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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衍這一頓誇讓梁輕有些猝不及防,也不知這人怎麽突然開了竅,竟然這麽會說情話了。

然而他還沒想出來回什麽,蕭承衍先擡頭看到了他案桌上的紙和冊子,蕭承衍微皺了下眉:“你抄本朝律法幹什麽?”

他伸手將寫過的紙拿起來,發現下面還有幾本厚厚的舊卷宗。

梁輕奪回自己寫的歪歪扭扭筆記,折好不讓看,咳了下說:“你若要登大位,我總要想個法子,怎麽才能讓你做的順理成章、不受那些討厭的言官指著鼻子罵。”

蕭承衍一楞。

如今他的風頭確實已經蓋過了太子,說是太子監國,實際上是陵王大權在握。

這種形勢不是刻意的手段,更像是大勢所歸,更早的時候就出現了。

從賦稅案開始。

蕭承衍並沒有結黨,他不同於梁輕的勢力模式,鎮國公府的勢力完全是那些受到鎮國公庇護、提拔的人、靠梁輕拿到好處和賄賂的人,聚合在一起,準確來說就是結黨營私,一個利益聯盟。

但蕭承衍就不一樣了,他有謀略心機、武功超絕,朝中有徐世助力,太醫院有公孫理幫襯,兵部因為豫王舊部,更是偏好像蕭承衍這樣看重武將的豫王府後人,而且其中還有些與他父親合作過的多將領,根基最深。

這種思想上的歸攏更牢固。

按照原著,蕭承衍也是要成為帝王的,雖然這一世對方淪落為奴籍的時間很短,但蕭承衍依舊能夠擔起大任。

而且梁輕覺得如今的形勢裏沒有誰比他繼位更合適的了。太子也做不到。

南越積重難返、內亂外患重疊,太需要一位極具魄力的君主做一個改變。

梁輕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然而蕭承衍卻頓了一下,他定定地看了梁輕一會兒。

梁輕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頭,說:“順便幫你。我就是腿疼,做點別的事情,可以轉移一下註意力。”

蕭承衍知道他這順便未必是順便,而是早有想法。他垂眸看了啦一會兒,將他手中的紙抽走了,聲音低沈:“不要抄了。”

“與其浪費這個時間,還不如來做點別的。”他將梁輕整個抱了起來,被遺落的紙張紛紛揚揚落了下來,像是雪花。

層層紗帳,交握的手指交纏在一起。

暖洋洋的光照進屋內,微風拂動熏香,灑下一地春光。

春末的時候,陵王加封親王,太子親自參加慶典,一時間蕭承衍在朝中風頭無二,雖然沒有挑明,大家基本上都默認他是攝政王了。

皇帝在龍床上躺了五個月,身體不好,也不肯讓位,如今這些都是無奈之舉。

內有宗親各處勢力心懷不軌、外有北魏蠢蠢欲動、多次試探邊關南越駐軍。如果不是蕭承衍鐵血手腕,必然鎮不住北魏鐵騎再度南下的心思。

梁輕覺得此刻的蕭承衍也是最像原著中暴君的樣子,他雖不會濫殺無辜,也沒有殘暴無道,卻還是需要砍殺一二來震懾別人。他氣質上也更沈冷陰鷙,手段更很辣果決,威勢冷傲不可觸犯。

不過這才是在如今局面中,穩住風雨飄搖的南越的唯一法子。

眾人大開眼界,梁輕更是,他覺得以往自己真的小瞧了蕭承衍。

比起這位龍傲天的殺伐果決和處事手段,以前自己的謀略和小心機,簡直就是在過家家。

整個南越就這麽磕磕絆絆走到了夏末。

梁輕的腿也漸漸恢覆了知覺,不那麽疼了。陸以的態度非常樂觀,覺得完全恢覆指日可待,還讓他有空練習一下走路。

這一日梁輕看完文書,他雖仍不上朝,但會幫忙處理一些事情,並沒有完全脫離政局。只不過他沒有蕭承衍那麽忙,空下來的梁輕便決定試一下能不能走動。

夏初的時候他已經能站起來了,梁輕便扶著桌子站起身,因為用輪椅的時間有兩年了,身體早已適應了殘疾的習慣,此刻需要時間和練習才能讓他重新找回直立行走的感覺。

梁輕沒叫人,自己站起來後,顫顫巍巍往前走了一步,歇了會兒再繼續。他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都沒有註意到蕭承衍什麽時候到了門口。

蕭承衍沒打擾,靜靜看了會兒,梁輕不矮,身材勻稱修長,眼眸低垂,側臉俊美精致,神情認真沈靜,是讓人一眼心動的畫面。

直到梁輕不知道怎麽的腿一軟就要摔倒,蕭承衍忙大步過去把人接住了。

夏天的衣服穿的少,梁輕身上不過一件單薄的外衣,布料柔軟光滑,蕭承衍碰到微燙的肌膚溫度。

明明兩人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不止一次了,卻在觸碰的時候、仍舊會生出迷戀的情緒。

“嚇了我一跳。”梁輕聲音悶悶地,“差點以為要摔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都沒有發現,也不知道這人觀察了自己多久。他昨天還跟蕭承衍說,怕摔倒不敢走,結果今天就摔了,怪丟臉的。

蕭承衍伸手將他扶正了,道:“不會摔的,我會接著你。”

梁輕略微挑眉,抓著蕭承衍衣服的手指動了動,對方身材寬肩窄腰,剛好將梁輕整個抱入懷中,胸膛堅硬可靠,這讓梁輕很難不為對方觸動。

蕭承衍幹脆將他抱到了榻上歇著。

梁輕整理了下衣服,道:“聽說今早皇帝醒了,有沒有說什麽?”

蕭承衍的神色恢覆冷淡:“先是斥責了小半個時辰太醫院廢物,隨後叫徐世和皇後過去,說了一番話,最後傳了禁軍統領唐松。”

“皇帝應該已經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了。”梁輕瞇起眸子,“畢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他再不甘,也該清醒考慮一下將來皇位的問題了。所以皇帝的打算是什麽?”

一邊說著,梁輕把玩著蕭承衍的手,最終被蕭承衍握在手心裏,對方搖頭,“不知。”

沒有問,自然不清楚,也是不關心。

不過他自然能猜出來,皇帝唯獨沒有召見他,因為想要太子繼位,就必須要嚴防自己,最好,還要除掉自己。

梁輕楞了下,擡頭撞進他的淺眸,短短兩年人的相貌是不會改變的,但心境是會變化的。梁輕覺得蕭承衍像書中後期的蕭承衍,城府深,多了幾分陰鷙氣息,但,也仍然留存著僅限於梁輕看到的溫和。

本質上還是當初那個克制內斂、君子風骨的蕭承衍。

梁輕垂了下眸子,低聲道:“世子……確定嗎?”

他有時候喜歡用世子稱呼蕭承衍,從始自終,初心未曾改變。

蕭承衍握緊了他的手,點了下頭。梁輕說:“好。”

入秋之後,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體表傷口雖然痊愈,但礙不住臟腑內有傷,臟器日漸潰爛嚴重,太醫院束手無策,也都知道基本上是無力回天了。

秋末的時候,皇帝忽然夜間發起了高燒,太醫院一番搶救、勉強讓皇帝喘過氣來,皇後見皇帝狀態越發差了,知道沒幾日好活了,伏在床邊哭的不能自已。

消息沒能瞞住多久,很快就被各方的人知道了,包括陵王府。

陵王府上一架馬車駛了出來,一路徑直去了乾清宮。

臨安各處的氣氛漸漸微妙了起來。

皇帝再度醒來的時候,偌大的宮殿裏只有許久未曾在朝堂上出現的鎮國公,一身錦繡衣袍,神色一如往常。

皇帝睜大了眼睛,喘氣劇烈。

梁輕不意外他這個反應,淡淡道:“陛下如果是想見皇後和太子,不用擔心,稍後我會把陛下的意思轉達。”

皇帝心中不安,開口說話的聲音很怪異:“朕要見百官,要見太子!傳朕的命令下去,讓唐松將陵王攔在宮門外!”

梁輕看著他:“陵王已經入宮了……外頭已經亂成了一團了,陛下不如跟我說一會兒話,或許能明白很多事情。”

“朕明白,梁昭回,你聯合陵王害了朕!”

皇帝氣急,“朕還了陵王白衣的身份,允準他參加科舉入仕,又加封王爵,他竟然……背叛朕,甚至妄圖搶奪朕的皇位!”

皇帝重傷臥床,卻不是什麽也不知道,蕭承衍在朝中一手遮天的行為,他憤怒又無力阻止。

梁輕卻冷笑了一下,反問道:“陛下以為是自己的恩賜,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豫王案,沒有你的猜疑,陵王……蕭承衍本來就是親王世子,文武雙全,應當是前途無量、名留青史?”

“最開始是陛下將他落入地獄的,”

梁輕握緊了輪椅把手,身體微微往前傾,繼續道:“陛下知道為什麽此刻沒有臣子候在乾清宮嗎?因為陛下薄情多疑、陷害數萬南越士兵枉死,不光忠臣寒心,天下百姓都對你寒心透了!”

皇帝這一生最恨的便是自己無能,又自甘於無能,見到蕭承衍驚才絕艷,便心生嫉妒。而如今,一想到對方不但使自己淪落至此,還要搶奪自己的皇位,皇帝便氣的當場嘔了一口黑血出來。

然而皇帝卻沒暈過去,反而回光返照了似的,說話愈發清晰了:“那還不是被你們害的?安定侯、你、陵王……就算寒心又如何,陵王沒有資格繼位,他就是大逆不道殺了朕,強行登上那個位子,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能坐的安穩嗎?”

朱紅色的皇宮圍墻下,蕭承衍一身深色長袍,束手而立,神色漠然地看著面前持刀的、面色堅毅的禁軍統領。

唐松警惕地看著他,那一日在水牢裏被蕭承衍重創所留下的傷,讓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堪堪養好了九成。

當時蕭承衍殺姜衛替梁輕報仇的時候,沒有動唐松,是因為對方武功太高,很難在不留下痕跡的情況下把人殺掉。

唐松說:“你我終有一戰——”

蕭承衍挑了下眉,“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了。”

準確來說,他前世成為帝王之後,便沒有人能近他的身,所有人都知道他武功奇高,更不敢如此挑釁地對他下戰書。

但是唐松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當初唐松幫安定侯,是因為目標是梁輕,而不是皇帝,偏偏是皇帝畫舫遇刺、這讓唐松與安定侯生出了嫌隙。

唐松作為皇城禁軍之首,對皇帝是絕對忠誠的。後來為了證明自己,唐松聽從皇帝的命令,將安定侯殺了。

此時此刻,唐松也將為太子登基,殺掉面前最大的威脅。

“不廢話了,”唐松緩慢拔劍,“動手吧。”

因為淩厲的劍刃,空中刮起疾風。

如果此刻有習武之人在,會發現這兩人的實力差距相差很大,一方的強大幾乎是碾壓式的。

落敗來的比唐松想象的還要快,他在死之前最後一刻看著陵王離開的背影,步伐沈穩,不可一世。

蕭承衍還是入了宮。

議政殿和金鑾殿各處都亂糟糟的,一方人提出先讓太子繼位,一方人認為此時蕭承衍繼位是最合適的,對方有才能有魄力還有手段,更重要的是其父豫王是位大忠臣,皇室血脈出身,正統顯赫世家,出於為南越未來社稷考慮,都該讓蕭承衍繼位。

自古以來立太子雖然是個老規矩,但蕭承衍聲望所歸,太子又找不出半點能夠繼位的理由,連偏心太子的首輔徐世、都沈默。

他已經暗中讓支持太子繼位的大臣備好奏疏,一旦蕭承衍強行登基就痛斥一番,讓對方立下誓言,十年後太子成年,歸還皇位。

畢竟儲君繼位的老祖宗規矩,是不能廢的。

不過眾人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陵王和太子都在哪裏呢?”

“還有鎮國公呢?不是也入宮了嗎?”

被遺忘的乾清宮內,梁輕看著面前皇帝仿佛老了十歲的容顏,冷笑反問:“那又如何,此刻最合適登基的,難道不是陵王嗎?朝中臣子自然也能想明白,不然此刻為什麽陛下床前沒有一個人,因為你的話,他們已經不想聽了。”

皇帝怪罪安定侯,記恨太後、蕭承衍和他……認為是其他人害了他、對他不忠,但他永遠也想不清楚,是自己最先把這一切毀掉了。

梁輕沒什麽再好說的了,扭頭推著輪椅就要走。

皇帝終於急了,他怕真的沒有人聽自己了,急的從床上摔了下來,最終因為內腑傷勢,無力癱坐在地上,叫道:“蕭承衍若一定要繼位,你難道沒有想過,皇帝不可沒有子嗣!”

梁輕停了下來。

皇帝仿佛看到希望,他就知道蕭承衍一旦登基,必然要有後宮。梁輕怎麽可能會容忍?

皇帝繼續急切說:“梁昭回,朕教你,你拿著朕的聖旨去逼他、不,你想辦法讓他發誓不留下子嗣,登基十年後就讓賢太子……”

梁輕的神情略微諷刺。

“陛下知道、為什麽陵王一直沒有戳穿廢太後私通安定侯一事嗎?”梁輕側眸問。

皇帝血脈並無異常,只是這一事暴露出來,私通認定,太後伏罪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皇帝血脈存疑,南越眾臣不會承認一個不是皇室血脈的太子登基。

這一句話仿佛巨石落水,皇帝睜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全身發抖,重重的喘息著。

梁輕一字一頓說:“因為……陵王從未想過要坐那個位子。”

鐘聲響了起來,傳遍皇宮各處。

皇帝還是沒撐過梁輕穿過來的第三年的秋天,在一片爭吵不休中孤獨死去了。

梁輕來到金鑾殿下的廣場,擡頭望著高高的宮殿和漢白玉階,秋風送爽,不那麽冷,很清涼。

他記得自己曾旁敲側擊問蕭承衍,男子入後宮會如何?蕭承衍說會遭受非議。

他記得自己說過、如果有機會,要離開臨安,去各處游山玩水。不止他記下了,聽著的蕭承衍也記下了。

他還收到了潘知的信,潘知說自己曾當面問蕭承衍要不要做皇帝,蕭承衍避而不答。

一切的一切,讓梁輕猜出了蕭承衍的心思。

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開了,梁輕從紛亂的身影中,看到宮殿前的蕭承衍,他負手而立,一襲藏藍色外袍,豐神俊朗高大俊美、眉目深邃氣質沈如遠山。

他看見梁輕,一向冷淡冰封的神情柔軟了些許。

梁輕眉眼微彎,撐著椅子站起身,帶著笑緩步往漢白玉階上走,那種感覺,仿佛身體都變得輕盈而自由快活。

蕭承衍從百階漢白玉上飛身而下,將朝著自己張開手臂的人牢牢抱在了懷裏。

梁輕不喜歡被關在一處,於是他不再要權力的沈重枷鎖,而是掃清一切障礙和潛在危險,要陪他去自由廣闊的天地各處。

梁輕環著他的腰,眼中都是笑意,說:“這位公子,初次見面,我對你一見鐘情。”

蕭承衍楞了一下,也笑了起來,淺眸裏只有一個梁輕,他托著梁輕的後腰,將他抱的穩了點,道,“可我此刻,便已經……愛你刻骨了。”

漢白玉階,金鑾殿前,紅霞滿天。

一片兵荒馬亂、俗世紛爭裏,他帶走了世上最好、也是他心上最喜歡的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把結局寫完了,寫了一個夏天,整整三個月,寫的時候沒感覺,現在發現時間過得好快!

期間遇到好多小天使,非常感謝支持。

故事我自己還挺喜歡的,喜歡輕輕和蕭蕭,在這個世界裏他們並不輕松,但兩人都有各自的強大,突然教科書了(打住),特別是輕輕的戲癮上來了都收不住,蕭蕭只能寵著了(。)

總之,祝他們幸福快樂。

寫古代耽美花了很多很多精力,期間一直在完善大綱和主線,總體來看,沒什麽大bug,自信jpg

有錯別字和小bug我後面會抽空一一修文

明天休息一天,周六開始更番外,大家想看什麽寫在下邊評論~我酌情挑著寫~

評論給大家小紅包

另:

寶們,都看到結尾了,就動動手指,收藏我的作者專欄吧!我好想突破3000哦ovo

感謝在2021-08-2420:43:36~2021-08-2612:35: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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