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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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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撐著一口氣,坐在位子上,看著梁輕的模樣,想起方才那刺殺驚險的情況,頓時生出一種感同身受的想法來。

梁輕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似的:“陛下受驚了。現在情況如何了,刺客都抓住了嗎?”

一名禁軍道:“游船上下正在排查刺客,不過大人放心,刺客斷不敢再來了。”

“那就好。”梁輕倒沒有皇帝那般暴跳如雷,反而平靜的過分,不過也與他身體虛弱有關系,因為暈船嘔吐之後,他本來就沒吃什麽東西,全身無力,此刻胃部火燎燎的疼,疼的他眉頭都皺在了一塊兒。

站在一旁的潘知還是頭一次見梁輕私下犯病的樣子,只覺得這人面色白的不正常,脫力般靠在輪椅上,連從寬大深色袖袍裏探出的手臂,都顯得格外細白而脆弱。

潘知自小健康,所以覺得如果一個人常年臥在病榻上,是真的怪慘的。尤其他方才聽說梁輕也遇上了刺客,而身邊僅有蕭承衍一人。

梁輕沒有武功,是怎麽讓蕭承衍救他的?潘知有些懷疑,凡是與蕭承衍深交的人,都知道此人沒有外表那般純良,心裏其實壞得很。當時情況那麽危險,蕭承衍肯定私下裏跟人達成了什麽協定、做了什麽交易。

不過,此時此刻場面混亂,沒有人註意是誰救了梁輕。

發生了刺殺一事,皇帝自然沒有心情再游船賞花燈了,讓人準備開船上岸。只不過在此之前,皇帝下令讓禁軍整條船上下搜尋,找出一點線索來。

梁輕問了問,才知道當時在場的皇後和太子也都沒有受傷,就是皇後摔了一下,太子和侍女進去給皇後處理傷口了。

梁輕放下心,蕭承衍叫來的人本就是為了演一場戲,現在看來,沒有人懷疑刺客是兩批人。

梁輕因為身體不適,也先回了房間。

有侍女過來點了燈,外頭有禁軍巡邏,梁輕先給自己倒了溫水喝了,感覺胃舒服了些,梁輕便趴在桌上休息了會兒,直到聽到屋外的腳步聲。

蕭承衍推門進來,他大步走過來看了看梁輕,見到人眼睛睜著,只是暈船不適,心裏驟然一松。

“抱歉。”蕭承衍忽然說,“計劃的時候沒想到船身會晃動。”

以至於差點將梁輕甩出去

他以往行事只需要考慮自己,其他人在他這裏只有兩個標準,一是有用,二是沒有用。

梁輕擡頭搖了搖,他其實是自願過來當誘餌,自然明白其中有很多難以控制的變數。當時刺客沖過來,他不會武功,全靠蕭承衍以一己之力擋下來。

梁輕知道,這不是矯情的時候。

“外面都處理好了嗎?”他壓低聲音問。

“嗯。”蕭承衍道,“讓我看一下你的手。”

蕭承衍將梁輕的袖子卷起來,撞到輪椅把手硬塊的手臂部位上、已經出現了一片紅痕,蕭承衍從袖子裏取出藥膏,給梁輕塗上。

觸感涼涼的,梁輕垂下眼,蕭承衍塗完後揉了下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明早起來這裏會疼,忍一忍。”

梁輕演戲的時候也拍過武戲等等,真身上鏡,大大小小的摔傷也經歷過,本來想說沒事,但或許是蕭承衍的語氣太溫和了,他鼻子抽了抽,歪頭靠在對方臂彎裏。

熟悉的溫熱的氣息落進懷裏,蕭承衍一個緊張,道:“你哪裏受傷了?”

“疼。”梁輕按了按自己的胃,道,“今天吃的都吐掉了。”

若是讓陶管家或是繡繡來聽見了,必然震驚無比,這平日冷淡刻薄如霜的鎮國公,此刻靠在人懷裏低低說話,語調因為無力而顯得軟綿綿的,像撒嬌一樣。

蕭承衍聽的心都跟著顫動起來,梁輕感覺對方親昵又小心地蹭了自己一下,然後把自己抱起來放在柔軟的床鋪上。床鋪是剛上船時就準備好的,蕭承衍有些擔憂和無措地攬著他,道:“要……揉一下嗎?”

他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梁輕推了推他道:“出去問問,有沒有熬好的米粥。最好是剛熬好新鮮的。”

蕭承衍明白了,他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某一天,出門去膳廚那邊給人找粥。

皇帝為了找出刺客的線索,讓畫舫在河面上飄了一會兒,確認一無所獲後,便下令讓人靠岸。

梁輕吃過小米粥後,靠著蕭承衍睡了一會兒,只不過沒多久,被游動的船給晃醒,他還是暈船,躺著只覺得心慌且不安,便幹脆讓蕭承衍扶自己起來坐著。

蕭承衍聽見梁輕迷糊著問:“外面怎麽樣了?”

蕭承衍簡單將情況說了下,道:“應該很快就能到岸邊了。”

梁輕點頭,說:“屋子裏難受,我想去外邊透透氣。”

蕭承衍無法,只能滿足他的要求。外面,天空徹底暗了下來,已經入了夜,岸邊的人群都散盡了,碼頭的燈火亮著。

因為禁軍都嚴密布置在皇帝那邊,畫舫甲板上沒什麽人。梁輕門口也有禁軍守著,是皇帝安排的,一是防止再出現刺客,二是監督船上的每個人。

因為刺客能恰好避開皇帝宴席、抓準皇帝獨身去三樓的時機,船上必然有人是刺客的內應。

梁輕被蕭承衍裹的密不透風,狐裘披風都穿上了,帽兜也戴著。蕭承衍推他出門,因著兩岸燈火熄滅,頭頂的月亮卻極為明亮,月光灑滿了整個江面。

梁輕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稍解煩悶,便起了演上一演的興致,道:“沒想到今晚會出現刺客,真是驚心動魄。”

蕭承衍沒有接話。兩人剛走出幾米,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梁輕皺眉,還沒開口,蕭承衍便微沈了臉道:“有人落水。”

他因為習武,耳力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梁輕耳邊只有水拍打船身的聲音,疑惑道:“什麽?”

說話的時候,蕭承衍已經推著他過來了。梁輕頓時註意到一個身影跑過去,蕭承衍揚手一揮,不知道什麽東西飛了過去,將那人擊打摔倒在地上。

梁輕也聽到聲音了,仿佛是呼救的聲音,他伸手抓著欄桿,瞇眼看見落下去的身影隨著河水浮動,梁輕的聲音頓時提高了:“是太子!救人!”

蕭承衍將厚重的外衣飛快脫了,梁輕只感覺自己眼前一閃,蕭承衍落入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梁輕盯著湖面,微皺著眉。

蕭承衍會游泳嗎?或許在原著裏是會的,因為在後期征戰時,有一部分是水上戰船的戰鬥,蕭承衍在戰鬥時一直是沖鋒陷陣、最前面的那個,所以船只被弄翻後,蕭承衍便是靠自己游過去的。

因為梁輕的呼聲,禁軍很快趕了過來,將那名嫌疑黑影押了過來,竟然是一名侍女。

梁輕神色冰冷著問:“你是誰?”

侍女神色慌張極了,跪地道:“大人,奴婢看見太子落水了,一時緊張,想去找人救人!”

這……他還沒有問什麽,這名侍女是不是反駁他的太快了?

梁輕皺眉,還沒說什麽,就見禁軍將繩索拋了下去,蕭承衍從水中探出頭,讓禁軍護衛將繩索拉上來。

他懷裏抱著驚嚇過度的太子,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衫和蕭承衍的長發,水珠從下顎流入衣領,穩穩落地後,他將太子交給禁軍,沈聲道:“天太冷了,馬上把太子送去換衣服。”

梁輕不動聲色地探了下他的手,道:“你也去換了。其他的我去安排。”

蕭承衍抿了下唇,雖不想離開,但他也不敢逞強在這寒冬日子裏濕著太久,畢竟太冷了,受寒還是小事,泡冬天的河水,太容易發燒不止。

片刻,皇帝和皇後都趕了過來,梁輕讓宮人煮了姜湯送過來,便對上皇後滿臉焦急的神色。

涉及太子的安危,皇後的確很急,如果不是男女有別,她幾乎要撲過來了。

梁輕扶著皇後道:“娘娘,太子沒事,您放心。”

“臣出門透氣時,聽見有人尖叫,過去時便見太子已經落在水中。”梁輕頓了頓,“臣腿腳不便,實在無能為力……是蕭承衍下去救的人。”

他最後一句話故意壓了點聲音,像是極其不願意說似的,反而因此,讓皇帝相信這是真的。

梁輕讓人將那名侍女帶上來,道:“這是當時尖叫後逃跑的侍女。”

侍女抖了抖,道:“大人莫要血口噴人,奴婢只是要去找人。奴婢絕對沒有半點害太子的心思。娘娘迎春在您身邊伺候數年,太子奴婢也伺候過,怎麽會害太子呢?”

她說完,外頭的禁軍護衛來報,說:“稟告陛下,在太子落水的地方,因為與刺客激戰,船上的欄桿被撞碎了一根,太子個頭矮,大概率是從此處落水的。”

很難分辨太子是不小心落水,還是被人推下水的。

梁輕眸子瞇了瞇,道:“陛下,臣當時出現時,這名叫迎春的宮女被抓回來時,臣問她是誰,她也是這麽說的。現在聽起來,倒像是在急於撇清自己的關系。”

迎春睜大眼睛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看到梁輕蒼白卻刻薄冰冷的面容、會覺得很害怕。她也確實很害怕,因為她根本不會想到事發時,梁輕會在附近。

梁輕的舉動更是給了她山一般大的壓力,她原以為這是一件很好完成的事,尤其是在發生刺殺事件之後,一切都是混亂的,船上禁軍不足,大多被調往皇帝那裏,是別處巡邏最弱的時候。

而且,太子出事,完全可以將責任推給刺客。

皇後去看太子,蕭承衍救的及時,太子除了驚魂不定外,神智還是清醒的,甚至能說話:“母親……兒臣好害怕。”

太子窩在皇後的懷裏,他死死攥緊了皇後的衣袖,害怕似的擡起頭,剛好對上了梁輕的目光。

對方的面容冰冷,目光卻是柔和的,像是那天摸自己的腦袋時散發出的善意和溫暖。太子咽了下口水,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是迎春……推兒臣下去的!”

梁輕的神色沈了下來,方才一直頭疼似的、不吭聲的皇帝都將目光投了過去。

太子不可能說謊,如果真的是迎春推他下去的話,那……

梁輕忽然恍然大悟,他低頭咳嗽了兩聲。原著中,小皇子蕭望便是莫名枉死的,誰害死他的誰也不知道,蕭承衍與他們交集甚少,也不會無緣無故去調查此事。

而這是後來皇後抑郁寡歡、很少出現在人前、直到在南越亡國那日皇後當眾跳下城樓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是事業輕,蕭蕭總是暗中行事並不能跟著老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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