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流的腳步邁出清越的房間之後，清越整個人如虛脫了一般，再也提不起一絲氣力。他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絕望，眼淚順著清麗的臉頰往下流，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清越公子……”怎麽說我也算是個禍首，看到清越如此絕望，我的心裏也很是不好受。我承認我的自私，我承認起初我對清越是有著輕視的。

我和老六有著三日之約，所以清越主動提出要色誘魏華，再乘其不備逼她出手時，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我卻沒有想過，做這種事情，對清越來說，是一件多麽恥辱和危險的事情。我的意識裏，始終是把他看成了一個青樓妓子，對於色誘是輕車熟路的。

“我去給你請大夫！”剛才他是受傷了，還是先把傷治一下好。

清越的眼神，空洞了很久，直到我的腳步也要跨出門時，他才木然開口：“不用了，巡按大人。”

那樣沙啞的聲音，完全失了平時的清涼。那麽深重的悲哀，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絕望？

“巡按大人，清越有一事相求！”全然不顧自己現在的狀況，清越光著身子筆直地跪在我的面前。

“清越公子，你別這樣！有話直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幫你！”到底是他幫了我一個大忙，換回去也是自然的。

“我想請大人幫我贖身！”

說出這樣的話，清越的眼神中沒有諂媚，沒有自憐，他只是單純地要求著。

“你……不想待在花鳥苑了？”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他身為整個芙城最紅的小倌，怎會落得連贖身的銀子都沒有的下場？還有就是，他贖身後，到底是想留在老六的身邊，還是再也不見老六了呢？

“不想！觸景傷情！”

這話，怕是說明他不想再見老六了吧！可是，他們之間，難道就這麽完了？

“清越，你難道不想試一下就這麽放棄了？”我覺得我應該給老六爭取一下，雖然她可能不稀罕。

“試？還要怎麽試？”清越的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臉上隱隱有著幸福的光芒，可是下一刻，卻是更加的絕望無助。

“巡按大人，你想知道清越為何連贖身的銀子都沒有吧！那是因為，城主大人來花鳥苑，清越從來不曾取過她一文錢，我不想讓她認為，我陪她是為了錢，只是……在她眼中，我終究不過是個任人玩弄的小倌，僅此，而已。”

等等……我有些被清越的話震住。我記得風流是把青樓妓館當家住的，她從來都沒有花過一分錢。我一直以為那是老鴇故意討好她才不收錢的，恐怕老六也是這樣認為的。可事情的真相竟然是……清越一直用自己賠笑掙來的錢在養著老六？

“我知道自己很傻很可笑，可是從我第一眼見到她，我就喜歡她身上那股自由散漫的氣質，那是我想要而不得的。我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的灑脫，甚至喜歡……她的沒心沒肺！”

“三年了，明示暗示旁敲側擊我已經試了無數次……巡按大人你道我為何會如此沒有自信如此卑微？縱使我是個小倌，可是我也是個頭牌，我也是有傲氣的，可是……城主大人一次次地無視，我能怎麽樣？”

“我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無怨無悔的，但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有心的！我也會傷心，我也會難過，受的傷多了，我也會……死心的！”

我默然，我不知道，原來有這樣一個人，默默地守候在老六的身邊。他本來應該也是一個高傲的男子，可是為了去在老六，他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傲氣，結果卻只是徒增傷心。但是這一切，老六真的知道嗎？老六確實是自由自在慣了，可是這樣一個深愛她的人，她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我累了……這樣一個人的追逐好累。今天是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果城主大人對清越有哪怕一絲的憐惜，清越也願意繼續下去，只是……一切終究不過是清越的奢望罷了！”

“既然都努力了這麽久了，現在放棄，你甘心嗎？”我在想著怎麽先給老六通個信，先把清越穩住再說。

清越的眼睛緩緩閉上，沒有再說話，那模樣，確實累極了。追尋老六的腳步，讓清越痛苦到了這種程度。那我呢？我是否曾經這樣傷過玉行，傷過其軒？我是否，也曾經讓她們痛苦過？

不後悔，是珍視自己曾經的那份喜歡，而放棄，則是看穿世情後的絕望。我不知道如果我也面對這樣一份無望的愛，是否能做到像清越一樣瀟灑，但是此刻，我是真的敬佩這樣堅強的男子。

在清越的堅持下，我給他贖了身，我看著他拖著受傷的身體，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中。那樣一個清麗的男子，就這樣靜靜地離開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只留下一個美麗的傳說。

清越！清越！我不知道老六在以後的日子裏會不會後悔，曾經有那麽一個人，無怨無悔地深愛著她，只是她沒有好好去珍惜……

（不知怎麽著就給老六寫了一段感情，可是老六的性子……我怎麽突然覺得，喜歡萋萋她們這幾個師姐妹的男人都很淒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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