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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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炎把周家的事, 編輯發送到了稽家微信群裏。很快，三叔公就給了答案。
三叔公：你以為那些蠱蟲哪來的？
三叔公：火火, 周家的鬼氣不要管, 那不是執念也不是怨念，那是凝成蠱蟲的氣。
稽渺：不是吧……蠱蟲難不成都是從死人身上煉出來的？
三叔公：佛曰, 不可說。
稽渺：三叔公……你不是啥都說完了嗎……
誠哥：是有毒的蟲類相爭留到最後的就可以拿來煉蠱, 而怎麽煉……只有周家的人知道。
稽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美姐：@稽炎@稽家小可愛遙遙怎麽樣了？
稽渺：度過危險期了，正在觀察。
美姐：太好了, 老楚算了卦啥都不肯說，害得你爸和我提心吊膽的！生怕那卦是兇卦！
看著這麽一句, 稽炎微微垂眸, 想起了些事。
如果那天, 陳厲沒說要連夜趕上山，吳柯遙恐怕現在是兇多吉少的。而且那夜也的確很兇險，周清說, 吳柯遙身上的蠱沒引出來，是她父親以毒攻毒再次引蠱才消了體內的毒素。現在吳柯遙雖然醒了, 但留在她體內的兩條蠱蟲終是隱患。
所以……如果楚天齊真的算了兇卦，吳柯遙到底是挺過了還是兇險仍在潛伏呢？
在周家的第四天，稽炎終於見到了吳柯遙。是陳厲扶著她回來的, 那時候所有人都在祠堂等著。除了陳厲的父親和妹妹，才有其他周家族人。
吳柯遙膚色蒼白，走路緩慢，明顯還有些虛弱。但她噙著笑看稽炎, 眼睛裏亮晶晶的，又格外動人。稽炎趕緊走過去從陳厲手中接過吳柯遙，輕聲與陳厲說了句：“謝謝。”
陳厲咧嘴笑了笑，道了聲：“沒事”
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周清看著這一幕，眸光微黯。所有的族人都來了祠堂，這代表什麽她相信陳厲清楚得很。但此刻，對方卻沒有忌憚與反抗。他竟然還笑了，盡管這笑不是對他們周家人。
吳柯遙被稽炎扶到一旁坐下，陳厲看了看空落落的手，他細細感受那樣的溫度。盡管溫度漸逝，但他想，他大概會一輩子都記得那樣的溫暖。
呼了口氣，他看向祠堂裏的人，周家族人以及坐在正座上的周恩海。
他走近，問：“是要處理周家的事了嗎？”
周恩海點頭：“自然。”
“既然是周家的內事，那讓我的朋友去休息吧。”
蘇鐵木“誒”了聲，剛要說什麽，稽渺攔住了他。
周恩海應陳厲的話，讓人帶走了他們四個人。陳厲沒有回頭看他們，吳柯遙咬著牙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覺得生疼。她咬牙，喊了他一聲。
“厲哥。”
這兩個字，讓陳厲忍不住抖了抖。
他是有多久沒聽到這樣的稱呼了，他忍不住想起了在酒吧那時的他們，想起了吳柯遙壁咚他，說的那句“我喜歡你”。
思緒澎湃，他終究沒有回頭。
最後，他聽得吳柯遙說。
“你從來不是一個人，我們等你。”
陳厲大概知道吳柯遙的意思，不管他做怎樣的決定，他的夥伴們都會支持他。不論是接受該死的使命，還是逃離，他們都會陪他一起。但是……這次陳厲不準備逃了。
等人走後，陳厲走至祠堂中間，緩緩跪下。
他目光如炬，看著周恩海。
“我周厲，願意歸位周家第七百六十二代傳人。”
以前他是一個人，他可以逃，可以無所顧忌。
但是現在，如吳柯遙所說，他不是一個人。所以他要變得強大，才有能力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這次通過吳柯遙中蠱的事，他想明白了很多。他不恨周清，因為被報應是他應得的。但他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懦弱。
周厲從前是個懦夫，但現在他想做一名勇士。
陳厲最後成了傳人，但周清卻也沒有得心所願。
她的傳人身份已記入家譜，就不會再做更改。她是周家第七百六十二代傳人，這個身份永遠不會變，她身上的蠱也永遠不會取出。至於陳厲，則是第七百六十三代傳人，位置就是周清傳給他的。因為陳厲有逃跑的前科，所以在其蠱術研習完之前，都不得離開周家。他被綁住了自由，她周清親手為他系的繩。
周清到現在才明白當時吳柯遙算的“一網打盡”的意思，她沒有逃出家族的枷鎖，反而害了吳柯遙，害了其他人，也終究葬送了自己哥哥的未來。
把傳人信物交到陳厲手上的時候，周清輕輕道了聲“對不起”。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說抱歉都沒有用，因為事情已成定局。她害了人，終究要愧疚一輩子。
陳厲接過東西，沒有一點怪她的意思，反而笑了，喊她：“妹妹。”
一聲“妹妹”，終是讓周清所有的堅強瓦解。她抱著陳厲大哭，一句又一句地說著“對不起”。此刻的周清，像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展露了一直藏著的害怕和忌憚，嚎啕而無所顧忌。
陳厲成為傳人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稽炎幾人的耳裏，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因為他們不是陳厲，無法感受他內心的糾結和付出的偉大。他們不能笑，更不能哭。
再次看到陳厲的時候，對方穿著少數民族的衣飾，藍白的顏色，沈重的銀飾，讓一向跳脫的他都顯得沈穩了很多。
周家大廳裏，五個人尬看了一分鐘，然後陳厲開口了。
“都垮著臉幹嘛，我又沒死！”
剛剛說的沈穩，請當做沒看到……
蘇鐵木看著他，想了想笑著說：“陳厲你別說，你穿成這樣，怪好看的啊！果然是人靠衣裝，狗.屎覆了金箔都是金狗.屎了！”
陳厲翻了個白眼：“蘇鐵木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說著，又正經道，“我過來呢，是要和你們說正事的哈。遙遙身上的蠱蟲還在，所以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所以你們需要趕緊離開這裏去袁金鬥那裏看看！”
聽陳厲這麽說，稽炎看向吳柯遙。對方雖然是生病，但很奇怪，這次並沒有從她身上看到鬼氣。而這，是否代表什麽呢？
“你和我們一起去嗎？”吳柯遙小心翼翼地問。
陳厲攤了攤手，可惜地說：“我去不了，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遙遙你放心，要是袁金鬥沒辦法，我也一定會找出辦法的！”
“那你……”吳柯遙還要說什麽，被陳厲打斷。
“遙遙你別擔心我，我很好的！以前是我狹隘了，周家的蠱毒也不止害人也有治人的，所以我以後準備專門研究這一塊！說不定下次你們再看到我，會是在全球生物科技巔峰研討會上！”
吳柯遙：……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稽炎問陳厲。
“越快越好！”陳厲說，“我也想要盡早得知遙遙的身體情況。”
陳厲的話音一落，大家再不敢耽擱，紛紛都回房收拾去了。
原本熱鬧鬧的大廳一下子冷清了下來，陳厲嘆了口氣，剛準備出去，就聽得身後有人幽幽開口。
“為什麽不留下那個女孩？”
說話的人是周恩海，陳厲不用回頭就知道。
對方還在繼續：“周家的蠱，要留下一個人不是問題的。縱使她現在不愛你，並不代表以後不會。”
陳厲回頭看他，冷著臉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懂情愛的。愛是擁有，也是放開。”
周恩海蹙眉，想到了什麽開口：“阿厲，你母親是自願的，我……”
“自願成為試驗品嗎？”陳厲嗤笑一聲，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你就因為她的‘自願’，親手殺死了她。母親愛你，所以‘自願’，而你呢，愛過她嗎？”
周恩海冷著臉沒有說話。
“我不管以前周家是怎樣，但今後……”陳厲瞇著眼看著男人，說，“作為周家的傳人，我會讓周家走上正軌。以前周家為蠱而生，以後蠱為周家而生。”
說完，他大步走出大廳，沒有回頭。
周恩海楞在原地，片刻他輕笑了一聲。
閉上眼，回了之前他的問話：“當然愛過啊。”
收拾好東西，稽炎就給陳厲發了條消息說要下山了。陳厲趕緊跑過來送，送的一路上叮囑這叮囑那，讓他們到了一定要給他發視頻。
到了下山的路，陳厲說：“我族人送你們下去，一路註意安全哈。”
“你不能下山嗎？”吳柯遙敏感地問。
陳厲撓了撓頭，說：“不是不能，就是下山好累啊……我就目送就好了。”
陳厲雖然回得輕松，但此刻要走的四個人都猜到了答案。
“厲哥，我們會再來看你的。”吳柯遙紅著眼說。
陳厲擺擺手：“知道啦，到時候我絕對下去接你們好吧！”
“快去吧。”
說完，陳厲趕緊和他的族人囑咐了幾句。
四個人三步一回頭地離開，陳厲就一直立在路口看著他們。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他也沒有離開。他伸手捂住眼睛，一時間鼻頭和眼都有些泛酸，他輕喃著：“我也想下山吶……可我哪還有自由啊……”
“那我改名叫自由來不來得及？”
突地，有聲音從跟前傳來，陳厲嚇了一跳。
他拿開手，往後跳了幾步，只見眼前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朝自己傻樂。
“陳厲，你怎麽變好看了？”
眼前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甚至很多地方都有血汙。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擋了一半的臉，另一半的臉上也都是泥土。
“你誰啊……”
女人翻了個白眼，然後扒開自己擋了一半臉的頭發：“劉蘇。”
陳厲嘴角抽了抽：“你不說我真認不出來。”
“誰讓上你們周家的山太難了啊！爬個山已經很累了，你們還搞什麽機關陷阱累不累啊！”
陳厲搖頭：“不累。”
反正又不是他設計的。
想到了什麽，陳厲又說：“不是讓你不要來嗎？沒有周家人帶路，你沒死在路上真要燒高香了。”
“我堂堂一個捉妖人，哪有那麽容易死的！”
陳厲：“呵呵，你怕不是又禍害了那個妖吧。”
劉蘇挑挑眉沒說話。
“剛剛稽炎他們才下山，你趕緊跟去，追五分鐘就可以了。”陳厲指了指下山的路對劉蘇說。
“我幹嘛要追他們啊。”劉蘇撇撇嘴。
“那不然呢？”
“我追你啊。”
陳厲怔住，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劉蘇笑哈哈的，也看不出她是否在開玩笑。
沈默兩分鐘，陳厲又開口了：“你再不下去，就要追七分鐘了！”
劉蘇：……
“我才不下去！”劉蘇越過陳厲，往周家居住區走，她睜大了眼左看右看，繼續，“爬了那麽久的山可累了，而且吧山上空氣好，適合練瑜伽……”
陳厲：？？？
練瑜伽？
這和待在山上有關系嗎？
陳厲就停在原地十幾秒，劉蘇已經不在眼前了。他往前一看，對方已經進入了周家的木樓裏，正左敲敲右打打的。
那小小的身影，明明疲憊落魄得要死，卻有使不完的活力似的。
他嘆了口氣，往前走著，一邊想著等會兒怎麽把劉蘇哄下山。
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女人就沒打算輕易下山的。
一路而來，因得那句“顧不上”憋了一口氣。上山的路，一個人，從黑夜走到白天，然後又到黑夜。她在山裏轉悠了很久，沒吃沒喝，並且差點送命。但再怎樣困難，她都沒有放棄和後悔。
為什麽呢？
擔心吳柯遙是有，更多的……是她不忍心看他一個人背負苦痛啊。
所以她來了。
如果繼承周家是他逃不掉的使命，那麽……陪他承擔苦痛，就是她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蠱蟲，是作者瞎想的，所以現實究竟怎樣，有興趣的小天使們，自己去湘西探探吧！【瑟瑟發抖】
☆、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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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天, 陳厲沒說要連夜趕上山，吳柯遙恐怕現在是兇多吉少的。而且那夜也的確很兇險，周清說, 吳柯遙身上的蠱沒引出來，是她父親以毒攻毒再次引蠱才消了體內的毒素。現在吳柯遙雖然醒了, 但留在她體內的兩條蠱蟲終是隱患。
所以……如果楚天齊真的算了兇卦，吳柯遙到底是挺過了還是兇險仍在潛伏呢？
在周家的第四天，稽炎終於見到了吳柯遙。是陳厲扶著她回來的, 那時候所有人都在祠堂等著。除了陳厲的父親和妹妹，才有其他周家族人。
吳柯遙膚色蒼白，走路緩慢，明顯還有些虛弱。但她噙著笑看稽炎, 眼睛裏亮晶晶的，又格外動人。稽炎趕緊走過去從陳厲手中接過吳柯遙，輕聲與陳厲說了句：“謝謝。”
陳厲咧嘴笑了笑，道了聲：“沒事”
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周清看著這一幕，眸光微黯。所有的族人都來了祠堂，這代表什麽她相信陳厲清楚得很。但此刻，對方卻沒有忌憚與反抗。他竟然還笑了，盡管這笑不是對他們周家人。
吳柯遙被稽炎扶到一旁坐下，陳厲看了看空落落的手，他細細感受那樣的溫度。盡管溫度漸逝，但他想，他大概會一輩子都記得那樣的溫暖。
呼了口氣，他看向祠堂裏的人，周家族人以及坐在正座上的周恩海。
他走近，問：“是要處理周家的事了嗎？”
周恩海點頭：“自然。”
“既然是周家的內事，那讓我的朋友去休息吧。”
蘇鐵木“誒”了聲，剛要說什麽，稽渺攔住了他。
周恩海應陳厲的話，讓人帶走了他們四個人。陳厲沒有回頭看他們，吳柯遙咬著牙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覺得生疼。她咬牙，喊了他一聲。
“厲哥。”
這兩個字，讓陳厲忍不住抖了抖。
他是有多久沒聽到這樣的稱呼了，他忍不住想起了在酒吧那時的他們，想起了吳柯遙壁咚他，說的那句“我喜歡你”。
思緒澎湃，他終究沒有回頭。
最後，他聽得吳柯遙說。
“你從來不是一個人，我們等你。”
陳厲大概知道吳柯遙的意思，不管他做怎樣的決定，他的夥伴們都會支持他。不論是接受該死的使命，還是逃離，他們都會陪他一起。但是……這次陳厲不準備逃了。
等人走後，陳厲走至祠堂中間，緩緩跪下。
他目光如炬，看著周恩海。
“我周厲，願意歸位周家第七百六十二代傳人。”
以前他是一個人，他可以逃，可以無所顧忌。
但是現在，如吳柯遙所說，他不是一個人。所以他要變得強大，才有能力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這次通過吳柯遙中蠱的事，他想明白了很多。他不恨周清，因為被報應是他應得的。但他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懦弱。
周厲從前是個懦夫，但現在他想做一名勇士。
陳厲最後成了傳人，但周清卻也沒有得心所願。
她的傳人身份已記入家譜，就不會再做更改。她是周家第七百六十二代傳人，這個身份永遠不會變，她身上的蠱也永遠不會取出。至於陳厲，則是第七百六十三代傳人，位置就是周清傳給他的。因為陳厲有逃跑的前科，所以在其蠱術研習完之前，都不得離開周家。他被綁住了自由，她周清親手為他系的繩。
周清到現在才明白當時吳柯遙算的“一網打盡”的意思，她沒有逃出家族的枷鎖，反而害了吳柯遙，害了其他人，也終究葬送了自己哥哥的未來。
把傳人信物交到陳厲手上的時候，周清輕輕道了聲“對不起”。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說抱歉都沒有用，因為事情已成定局。她害了人，終究要愧疚一輩子。
陳厲接過東西，沒有一點怪她的意思，反而笑了，喊她：“妹妹。”
一聲“妹妹”，終是讓周清所有的堅強瓦解。她抱著陳厲大哭，一句又一句地說著“對不起”。此刻的周清，像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展露了一直藏著的害怕和忌憚，嚎啕而無所顧忌。
陳厲成為傳人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稽炎幾人的耳裏，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因為他們不是陳厲，無法感受他內心的糾結和付出的偉大。他們不能笑，更不能哭。
再次看到陳厲的時候，對方穿著少數民族的衣飾，藍白的顏色，沈重的銀飾，讓一向跳脫的他都顯得沈穩了很多。
周家大廳裏，五個人尬看了一分鐘，然後陳厲開口了。
“都垮著臉幹嘛，我又沒死！”
剛剛說的沈穩，請當做沒看到……
蘇鐵木看著他，想了想笑著說：“陳厲你別說，你穿成這樣，怪好看的啊！果然是人靠衣裝，狗.屎覆了金箔都是金狗.屎了！”
陳厲翻了個白眼：“蘇鐵木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說著，又正經道，“我過來呢，是要和你們說正事的哈。遙遙身上的蠱蟲還在，所以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所以你們需要趕緊離開這裏去袁金鬥那裏看看！”
聽陳厲這麽說，稽炎看向吳柯遙。對方雖然是生病，但很奇怪，這次並沒有從她身上看到鬼氣。而這，是否代表什麽呢？
“你和我們一起去嗎？”吳柯遙小心翼翼地問。
陳厲攤了攤手，可惜地說：“我去不了，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遙遙你放心，要是袁金鬥沒辦法，我也一定會找出辦法的！”
“那你……”吳柯遙還要說什麽，被陳厲打斷。
“遙遙你別擔心我，我很好的！以前是我狹隘了，周家的蠱毒也不止害人也有治人的，所以我以後準備專門研究這一塊！說不定下次你們再看到我，會是在全球生物科技巔峰研討會上！”
吳柯遙：……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稽炎問陳厲。
“越快越好！”陳厲說，“我也想要盡早得知遙遙的身體情況。”
陳厲的話音一落，大家再不敢耽擱，紛紛都回房收拾去了。
原本熱鬧鬧的大廳一下子冷清了下來，陳厲嘆了口氣，剛準備出去，就聽得身後有人幽幽開口。
“為什麽不留下那個女孩？”
說話的人是周恩海，陳厲不用回頭就知道。
對方還在繼續：“周家的蠱，要留下一個人不是問題的。縱使她現在不愛你，並不代表以後不會。”
陳厲回頭看他，冷著臉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懂情愛的。愛是擁有，也是放開。”
周恩海蹙眉，想到了什麽開口：“阿厲，你母親是自願的，我……”
“自願成為試驗品嗎？”陳厲嗤笑一聲，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你就因為她的‘自願’，親手殺死了她。母親愛你，所以‘自願’，而你呢，愛過她嗎？”
周恩海冷著臉沒有說話。
“我不管以前周家是怎樣，但今後……”陳厲瞇著眼看著男人，說，“作為周家的傳人，我會讓周家走上正軌。以前周家為蠱而生，以後蠱為周家而生。”
說完，他大步走出大廳，沒有回頭。
周恩海楞在原地，片刻他輕笑了一聲。
閉上眼，回了之前他的問話：“當然愛過啊。”
收拾好東西，稽炎就給陳厲發了條消息說要下山了。陳厲趕緊跑過來送，送的一路上叮囑這叮囑那，讓他們到了一定要給他發視頻。
到了下山的路，陳厲說：“我族人送你們下去，一路註意安全哈。”
“你不能下山嗎？”吳柯遙敏感地問。
陳厲撓了撓頭，說：“不是不能，就是下山好累啊……我就目送就好了。”
陳厲雖然回得輕松，但此刻要走的四個人都猜到了答案。
“厲哥，我們會再來看你的。”吳柯遙紅著眼說。
陳厲擺擺手：“知道啦，到時候我絕對下去接你們好吧！”
“快去吧。”
說完，陳厲趕緊和他的族人囑咐了幾句。
四個人三步一回頭地離開，陳厲就一直立在路口看著他們。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他也沒有離開。他伸手捂住眼睛，一時間鼻頭和眼都有些泛酸，他輕喃著：“我也想下山吶……可我哪還有自由啊……”
“那我改名叫自由來不來得及？”
突地，有聲音從跟前傳來，陳厲嚇了一跳。
他拿開手，往後跳了幾步，只見眼前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朝自己傻樂。
“陳厲，你怎麽變好看了？”
眼前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甚至很多地方都有血汙。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擋了一半的臉，另一半的臉上也都是泥土。
“你誰啊……”
女人翻了個白眼，然後扒開自己擋了一半臉的頭發：“劉蘇。”
陳厲嘴角抽了抽：“你不說我真認不出來。”
“誰讓上你們周家的山太難了啊！爬個山已經很累了，你們還搞什麽機關陷阱累不累啊！”
陳厲搖頭：“不累。”
反正又不是他設計的。
想到了什麽，陳厲又說：“不是讓你不要來嗎？沒有周家人帶路，你沒死在路上真要燒高香了。”
“我堂堂一個捉妖人，哪有那麽容易死的！”
陳厲：“呵呵，你怕不是又禍害了那個妖吧。”
劉蘇挑挑眉沒說話。
“剛剛稽炎他們才下山，你趕緊跟去，追五分鐘就可以了。”陳厲指了指下山的路對劉蘇說。
“我幹嘛要追他們啊。”劉蘇撇撇嘴。
“那不然呢？”
“我追你啊。”
陳厲怔住，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劉蘇笑哈哈的，也看不出她是否在開玩笑。
沈默兩分鐘，陳厲又開口了：“你再不下去，就要追七分鐘了！”
劉蘇：……
“我才不下去！”劉蘇越過陳厲，往周家居住區走，她睜大了眼左看右看，繼續，“爬了那麽久的山可累了，而且吧山上空氣好，適合練瑜伽……”
陳厲：？？？
練瑜伽？
這和待在山上有關系嗎？
陳厲就停在原地十幾秒，劉蘇已經不在眼前了。他往前一看，對方已經進入了周家的木樓裏，正左敲敲右打打的。
那小小的身影，明明疲憊落魄得要死，卻有使不完的活力似的。
他嘆了口氣，往前走著，一邊想著等會兒怎麽把劉蘇哄下山。
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女人就沒打算輕易下山的。
一路而來，因得那句“顧不上”憋了一口氣。上山的路，一個人，從黑夜走到白天，然後又到黑夜。她在山裏轉悠了很久，沒吃沒喝，並且差點送命。但再怎樣困難，她都沒有放棄和後悔。
為什麽呢？
擔心吳柯遙是有，更多的……是她不忍心看他一個人背負苦痛啊。
所以她來了。
如果繼承周家是他逃不掉的使命，那麽……陪他承擔苦痛，就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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