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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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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太子出閣講學入朝之事,朝中從二月開始紛紛揚揚討論許久,如今總算有了定論。

太子太傅上書,明眼人都知道是康熙示意的,自然沒有人會違背皇帝的意思。但大阿哥年長於太子,如今還在尚書房念書,借著太子出閣講學入朝這股東風,納蘭明珠一派自然也開始為大阿哥出頭。

中途還有人下場渾水摸魚,究竟是為大阿哥出頭還是不滿太子一家獨大要扶持大阿哥出來打擂臺,只有他們各人心裏最清楚。

康熙最後決定叫大阿哥也入朝學習,又命禮部與詹事府詳查歷代典籍,為太子出閣講書擇定吉日。

同是入朝學習,大阿哥是簡單低調地被塞進了翰林院叫他“先跟著學□□便要預備盛大的儀式,百官恭聽講書,大阿哥心中會有多大的落差可想而知。

不過康熙並沒有多少耐心去關心兒子們,為了皎皎與安雋雲攜手天涯的事,他悶悶不樂好一陣,最後只能輕嘆著感慨:“孩子大了,圍在身邊的日子是再不能有了。”

“遠香近臭,如今是她走了,你想念她;若是留在京中,還如未出閣前常常待在宮裏,只安排你又要煩了。”娜仁隨口一句,又忍不住擰眉嘟囔:“太子講書入朝也就罷了,非用‘出閣’二字做什麽?”

好長一段時間裏,她聽人說起都覺得是太子要嫁人了。

康熙先頭瞪著眼睛反駁,聽了她後一句卻哭笑不得,細細琢磨倒也有點那意思,又因知道辯不過娜仁,便沒多解釋,只道:“阿姐你就不打算問問胤禔的安排?賢妃這幾日可有些忙亂了。”

他說著,頗有些洩氣——他本是打算等娜仁先開口,然後賣賣關子,在娜仁的再四哀求下再說出,那多有成就感啊?

但如今娜仁都把話題扯到太子出閣上了,也沒提及胤禔半句,叫他失望落空,好不失落。

“賢妃是關心則亂,你還能虧待你兒子?”娜仁滿不在意地道:“賢妃也只是在這事上才慌亂了,平常多幹脆通透個人啊?也就是在兒子的事情上,總是當局者迷。”

康熙聞言,神情微微覆雜,好一會,又展顏一笑,向靠背上一靠,感慨道:“還是阿姐懂朕啊,偌大的紫禁城,所有人都在揣摩朕的心思,真正了解的又有幾個?”他仿佛只是隨口感慨一句,但神情並不是戲謔那般,反而透著真心。

娜仁聽了這話,掀起眼皮子幽幽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直看得康熙心裏瘆得慌。

好一會,康熙忍不住問:“阿姐你怎麽了?”

“我在想,如果我點頭附和了,你什麽時候會再用妄自揣摩聖意來將我一軍。可惜了,顯然你還沒有我聰明機敏、看得長遠。”娜仁昂起下巴,瞧著頗為自得。

康熙無語又不由失笑,簡直不知說什麽是好,嘴唇都在輕顫,好一會,擠出一句:“那你這聰明可真是用錯了地方。”

娜仁白他一眼,輕哼著不說話。

康熙確實不是打算將胤禔一直放在翰林院裏,等太子真正入朝之後,他也會將胤禔安插到兵部學習。

他是既不想對旁人細說解釋自己的用心,又看不慣賢妃上躥下跳的樣子,折中打算從娜仁這入手,由她轉達給賢妃。

如今打算落空,只能稍稍透露兩句,示意娜仁多加描寫敘述轉達給賢妃,又給足了好處,成功買動皇貴妃重出江湖。

不過他同時也交代給娜仁一件事,“太子妃的人選,朕心裏多少有了定論。皎嫻的婚事我知道佛拉娜著急,但還可以暫時放放,你寬慰寬慰她,朕還想多留皎嫻兩年,她姐姐不也是十八九才出嫁嗎?她還尚未及笄,不急。在他們之前,胤禔先得要娶了福晉,畢竟他年長於太子與皎嫻,阿姐你與賢妃在京中家世合適的格格們中挑選挑選,等今秋選秀,朕為他與太子一同賜婚。”

這是正經事,怎麽也不能耽誤了孩子娶媳婦。

胤禔是康熙十一年生人,按當代的眼光來看,今年過了生辰便十六了,如今普遍早婚早育,他正是適婚的年齡。

甚至賢妃早就打算給他安排司帳司寢的啟蒙宮女,被娜仁強行攔住,從醫學角度苦口婆心地長篇勸阻,最後成功把胤禔的處男之身保留到他生辰之後。

這已經是娜仁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不然傳出去,她和賢妃的名聲都不好聽,面上也不好看。

這會聽了康熙這話,娜仁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你打算叫保成幾時成婚?他如今年歲可太小了,便是胤禔,若論婚期,我也覺著拖到明後年才好。”

歷史上娜仁記得太子是康熙三十幾年才成婚的,但那是因為太皇太後過世有國喪期,前頭又纏綿病榻很長一段時間,自然耽誤了擇定太子妃,也耽誤了婚期。

不然按照娜仁的推測,在太子出閣講書入朝之後,康熙應該就會定下太子妃的人選,待太子長成便為他們賜婚。

如今太皇太後身強體健,早晚固定遛彎,娜仁甚至覺得她比太後還健康。

那自然沒有守孝這一說了。

“不急,保成是小了些。”康熙對這個儼然是早有打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頗為淡定自信。

娜仁見狀,便知道他心裏有數,於是放下心來,不再多想這個。

有那個英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晚膳吃什麽。

左右等未來的大皇子妃看定了,擇定婚期也是要從欽天監與禮部走的,到時候就全看康熙的意思了。

至於選大皇子妃的事,她倒是不覺得困難。

畢竟選兒媳婦的又不是她,上心的自然是賢妃,費神的也是賢妃,她只不過是占著宮中位尊者的名頭,去當個花瓶擺件罷了。

沒什麽困難的,名正言順地觀賞美女看熱鬧,實在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事。

娜仁回頭將這兩件事說給賢妃,賢妃果然松了口氣之後又興奮起來,轉日便開始打聽京中家世合適的適齡女子,偶爾還會召見幾家命婦與他家的格格,還要拉著娜仁的大旗,在永壽宮見。

對這件事,娜仁從頭到尾都興致勃勃地,即便送出許多見面禮也絲毫不感到肉疼。

四月裏,太子出閣講書的日子定在閏四月二十四日。

這日下晌,坐著喝茶的時候,娜仁隨意將目光從靜坐讀書的留恒身上收回,在康熙身上略過的時候便見他面色不大對。

這個不大對也只是相對而言,若是旁人自然看不出什麽,但相處這麽多年了,她看著從小崽子長到這麽大的,康熙眨眨眼娜仁都知道他肚子裏咕嘟什麽壞水,這會自然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而且不是煩悶那種,是整個人便有些陰郁。

娜仁一揚眉,輕聲問:“怎麽了這是?前朝有什麽事惹你生氣了?來,喝口茶,這十年陳的金瓜普洱,喝著還不錯,口感很潤。”

“索額圖請百官向太子行兩跪兩叩禮。”康熙神情覆雜,娜仁一揚眉:“這不是常事嗎?太子和皇子自然應有區別,不然只受一跪禮,這麽多年白混了?針尖麥芒上的地方白待了?”

她笑著揶揄,康熙便也當笑話聽著,眉目舒緩,淡笑著道:“可不是這話。”

可惜笑意卻沒入眼底。

娜仁看他這樣子,笑得也有些無奈。

父親正在壯年,自認還能把控江山數十載,兒子卻已逐漸長成,開始顯露鋒芒,甚至朝中已經有人開始在他的兒子中站隊。

這樣的滋味自然不好受,他對太子的優秀欣喜與欣慰自然是占了絕大多數,但有的時候……索額圖為了太子上躥下跳的身影,也確實叫他如鯁在喉。

但赫舍裏家是他為太子準備的臂膀,是仁孝皇後的母家,況索額圖沒大錯處,他絕不能隨意處置了索額圖。

“還有那個納蘭明珠……也不是個省心的。胤禔在他府裏養過兩年,他還真拿著雞毛當令箭,在外行走,處處以胤禔的化身自詡。”康熙輕嗤一聲,這會面上的慍色更重,嘲諷的意味也更濃。

娜仁聽著,想:所以現在就是皇太子與大阿哥兩大品牌開始暗暗別苗頭,兩方代言人索額圖與納蘭明珠“皇帝”不急“太監”急,正主還沒動彈,已經四處行走拉大旗,恨不得擼袖子開始扯頭花。

這樣一想,再高大的前朝黨爭這會都沒什麽神秘感了。

娜仁用茶鐘的壁壓住自己微微抽搐的唇角,呷了口香茗,閉口不言。

也不知是緣分還是怎地,前朝皇太子出閣講書那日,德妃偏生就發動了。而且她還生得十分順遂,娜仁等人趕到沒過一個時辰,穩婆抱著個大紅繈褓出來,皺巴巴的小猴子一只,四斤一兩重,在穩婆懷裏閉著眼不安地哭著。

鈕祜祿貴妃、佟貴妃、賢妃等人對視幾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還是宜妃輕嗤一聲,將眾人心中的話都一吐為快:“這孩子,生得可真是占著好日子,福分大著呢。”

佟貴妃是體面人,平時和德妃再不和,今日不也照樣來了?這會也沒開口嘲諷什麽,只溫溫和和地笑道:“倒是她自個的緣法了。皇貴妃,妾身上有些不適,這會德妃也生了,小公主也康健著,沒什麽事,妾便先回去了。”

娜仁也沒打算再在這湊什麽熱鬧,幹脆道:“也好,咱們便一處走吧。”

後來她隨口問了唐別情一嘴,德妃有沒有從太醫院拿催產藥。

唐別情但笑未語,娜仁便什麽都明白了,低眉輕笑著,有些諷刺。

德妃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向太子那邊靠攏了?

不過她如今膝下無子,想個法子拉攏太子倒也不失為可行之策。

就是不知道,等日後有了十四阿哥,她還會堅定地站在太子的隊伍裏嗎?

可就未必了。

賢妃看了許多名門閨秀,瞧得眼花繚亂的,最終還是看中了吏部尚書科爾坤之女伊爾根覺羅氏。出身自然不必說的,吏部尚書官拜從一品,掌握著官吏晉升的生死命脈,可謂是大權在握,若是大阿哥成了他的女婿,可以說是很大的一份助力。

這倒也沒什麽,皇子福晉,自然不會選出身平凡的。

但據娜仁所知,賢妃選擇伊爾根覺羅氏的原因是……某寺廟的大和尚說伊爾根據羅氏旺夫、有子孫運。

……旺夫,胤禔作為康熙的兒子,堂堂皇子,至少幾十年內,運勢都會很旺吧?至於子孫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伊爾根覺羅氏前幾胎都是女兒,後來又為了生兒子難產而亡。

時人提起子孫運說的自然是字面上的“子”與“孫”,這樣算的話和伊爾根覺羅氏仿佛沒什麽緣分。

娜仁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日宮外傳來伴雲得子的消息,她一邊交代人將早就挑選好的禮物送去,一邊忽然回過神來:當代的子孫運,可未必要求是自己生的。

便如伴雲的公公的原配早逝,如今定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是繼妻,也是伴雲的嫡親婆婆,她公公的原配無子,膝下的嫡出子嗣均為繼室所出。

但如今伴雲所出的那個小子,也是要尊他公公的原配為祖母的。

那伊爾根覺羅氏的子孫運,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胤禔以後兒孫滿堂,要知道那些孩子都可是要叫她嫡額娘與瑪嬤的。

在娜仁記憶來,胤禔和太子政鬥雙雙落敗之後同被圈禁,太子一蹶不振,他卻專心在家生娃,兒女一串串地生,薅了國家不少羊毛。

那都是日後的事,只怕這些年,賢妃是註定要失望了。

娜仁不由輕嘆一聲,委婉地勸了賢妃兩回,看她半句話都沒聽進去的樣子,只能無力地給她打了無用的預防針。

到不了到時候為了生兒生女狂風驟雨掃向未來的大福晉的時候,她幫著擋著點就是了。

對於當下的情況,她實在是沒辦法了。賢妃心甘情願地被那和尚忽悠,並且對此深信不疑,歡歡喜喜地等著媳婦進門抱金孫,得了什麽好東西都不忘賞給伊爾根覺羅府上一份。

簡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封建社會樸實而迷信的婦女光輝。

今年的選秀是提早辦的,原因是某位皇帝陛下眼見將要入秋,女兒還遲遲沒有回來的音信,在草原上忘情地與女婿攜手縱馬,終於按捺不住,示意內務府和禮部將選秀提早操辦,然後開始準備巡視塞外、進行木蘭秋狝。

小心思明晃晃的,滿是山不就我我便就山,但偏生又得頗為矜持地表示是在京中待得骨頭都僵了,想要出去打馬遛遛。

對他如此行為,娜仁表示十分不屑,明目張膽地在他面前給皎皎寫信,並在信中表示:你汗阿瑪十分思念你們。

“誰思念安雋雲那小子了?”康熙本來還打算嘴硬不認,看到那麽“們”字便忍不住了,瞪圓眼睛無能狂吼,又不敢劈手去把娜仁寫的信給撕了。

不管他怎麽說的,木蘭秋狝是板上釘釘的事,太皇太後也有些想念皎皎,表示也想跟著過去,康熙不大拿得定主意,再四詢問了太醫太皇太後的身體能否支撐遠行,得到明確的好方向回覆後,又有太後和娜仁在旁敲邊鼓,才答應了。

太後敲邊鼓是因為她也想去,太皇太後都能去了,康熙自然也沒有拒絕太後的道理。

最後出行多了兩位長輩,需要註意的事情便多了,種種瑣碎,直到八月末快九月初了,眾人才從京中動身。

隨行的嬪妃無非那些人,鈕祜祿貴妃與佟貴妃留守京中,鈕祜祿貴妃是因為小公主身體不好,她放心不下,佟貴妃是因為自個身子堅持不住長途跋涉;餘者,小公主年幼離不得人,德妃也沒動身。除此之外,宮中另外三妃皆在隨行之列,還有底下育有皎定的兆佳氏、皎淑的郭絡羅氏,因康熙把能遠行的女兒都帶上了,她們便也隨行在列。

倒是兒子們,康熙只帶了胤禔、胤礽、胤祉與胤禛四個,因留恒也在隨行隊伍當中,五阿哥卻不在其列,宜妃心中頗為不滿,但嘟嘟囔囔地,也不敢在娜仁或是康熙與旁人面前發出來,只有對著郭絡羅常在才能念叨幾句。

郭絡羅常在滿是無奈,只能蒼白無力地寬慰著她。

宜妃是怎樣想的,娜仁並不關心,只快快樂樂地收拾東西打算去找女兒看熱鬧。倒是榮妃,雖然得了康熙多留女兒兩年的準話,卻也只是暫時松了口氣。

如今木蘭秋狝,皎嫻隨行,她聯想得不免多了,拉著娜仁打探娜仁娘家那邊有多少出色兒郎。

娜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要她將老家和京師的漂亮姑娘、京師中的帥小夥念叨念叨,她或許能說出一些。

老家的漂亮姑娘她能夠了解,純粹是因為她大嫂和她大哥青梅竹馬,算是照顧著她長到六七歲上的,對她是什麽尿性心裏有數,偶爾會在來信中說兩嘴。但出色兒郎……皎皎不會嫁回蒙古這一點娜仁大嫂早就知道了,也就沒有在信裏多介紹什麽,畢竟姑嫂間的書信來往,都是早為人妻、有子女的,又沒有適齡要嫁的女孩,總提人家出色的男孩算什麽?

故而佛拉娜這個問題她實在是回答不出來,見她這樣子,佛拉娜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無奈地輕嘆一聲,苦笑著道:“是我病急亂投醫了。可我總想著,皎嫻總不能盲婚啞嫁過去。”

這時代多的是盲婚啞嫁,指的卻是男女之間,而不是兩個家族與雙方父母之間。

就愛新覺羅氏這些宗女,嫁到蒙古去,多的是什麽自家堂姐、姑姑做嫂子、嬸嬸的,都罩著呢!

皎嫻貴為公主,嫁過去不愁日子不好過。但為人母的,佛拉娜還是放心不下,總想將那些可能成為二公主額附的蒙古兒郎都變成知根知底的存在。

娜仁算是她接觸這些消息的最好途徑了,結果這個“途徑”自己也一問三不知。

她又開始打聽娜仁娘家侄兒,那日蘇家裏的其柏早有了妻子,孩子都抱上了,別的又還小;其勒莫格家裏的小崽子也小呢。她打聽的重點便在娜仁的大哥膝下孩子們身上,但娜仁大哥的孩子合適的也已有了婚約,叫她好不失望。

“你就這樣看好我家的孩子?”娜仁一揚眉,樂呵呵地打趣,“皎嫻知道你這麽著急嗎?”

“我這不是想著,好歹你我也算知根知底,你是個好性子,你哥哥們我也都知道些,你家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差。”佛拉娜又搖搖頭嘆了口氣,覆又笑了,“也是,皎嫻自己都不著急。但我怎麽可能不著急呢?我這輩子,就剩下她和胤祉了啊。”

她如今說起這些事來已經可以語氣十分平淡了,但神情又莫名透著悲哀。

娜仁一時默默,也不知如何勸解。

這話題直到一行人在圍場落腳都沒有個結果。皎皎收了信,便沒有動身,在這邊靜候著聖駕。

康熙與娜仁一下馬車,便見皎皎與安雋雲攜手,笑吟吟地等在圍場口。此時已然入秋,周遭樹木已有些枯黃的顏色,皎皎身上卻披著件濃綠繡白雲的披風,玉釵綰發,笑意吟吟地站在風中,風吹起袍角,濃濃的生機綠意襯托著她,叫她即便在秋風中也不顯寂寥,整個人容光煥發,精氣神極好。

幾個月不見,娜仁註意到她身上的威嚴沈著之勢更加濃厚,雖然不過是吩咐底下人時一個目光,輕描淡寫的,卻比從前更添不少威勢。

平時倒看不出什麽,她在康熙與娜仁跟前總是嬌笑著的小女兒情態,但冥冥之中,娜仁就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或許一切,都在向著好又不好的放下發展吧。

好在皎皎的前路終能一帆風順,不好在……她正一步步地遠離娜仁,直到天南海北,或許一年也難見一次面。

娜仁對此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並沒有沈浸在聯想帶來的悲慟中,而是歡歡喜喜地與父母親人見面,簡直是如魚得水般的快樂,她的營帳一連好些日子都熱鬧極了。

這日阿哥公主們組團出去打馬遛彎,留恒也在其列,因有皎皎壓陣,不說娜仁與康熙了,便是皇子公主們的額娘都頗為放心。

皎皎一早接了留恒出去,娜仁梳洗過來來太皇太後營帳裏用早膳,太後與太皇太後如今唯一在世的愛女固倫淑慧長公主赫然在座。

等添上奶茶敘起閑話來,固倫淑慧長公主剛笑吟吟地提起自家出色的孫兒,忽聽外頭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娜仁微微擰眉,沒等她問,冬葵快步打外頭進來,撲通一跪:“娘娘,阿哥和公主們在獵場裏碰到大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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