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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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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嵐回到家的時候,夜和亦雅風都在家。

他忍著自己的興奮心情,然後走到父母的房間門口,禮貌的敲了敲門,然後說:「母親,父親,我回來了。」房間內傳出點收拾東西的聲音,然後夜從房間出來了,抱起已經不小的夜嵐,小聲的說道:「來,我們回你的房間。」

「父親,母親呢?」他望一望房間,帶一點失望。

「她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們不要去煩她。」這句說話重覆了許多次,這樣的場景也重覆了很多次,但是夜嵐就是未曾學會放棄。

回到自己的房間,夜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蹲在他面前,問道:「今天見了醫生,怎麼了?」

「很好,沒有什麼事,而且我見到魔女姐姐了。」

夜大驚,他們並沒有把魔法世界的事告訴夜嵐,他追問:「什麼魔女姐姐?」夜嵐一看他緊張,馬上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姐姐,我一回頭,她就不見了。」不能期望一個小孩子能作出完整的描述,「她的聲音很好聽,不過穿得很奇怪。」

聽完之後的夜冷靜了一會,搭著夜嵐的肩,「小嵐聽著,外婆過身了,媽媽現在很難過,我們都不要打擾她,還有魔女姐姐的事,我們都不要提,知道嗎?」小孩子點點頭,然後回答:「我知道了。」

「我要出去了,你記得好好休息,有時間就溫習功課。」

說真的,夜不適合這種養兒的工作,但無奈亦雅風不願意多看這個孩子一眼,無是也不能讓這個孩子孤單的成長。

夜回到和亦雅風一樣的房間,十年的時間,對他們來說真的十分之短,甚至沒有改變他們的外表,但是卻改變了他們的內心,一下子老得連年輕的肉體也無法支撐。

「風,好點了嗎?」

亦雅風坐在陽臺的椅子上,陽光照不到她身上,卻也一樣的溫暖。

「他沒事吧。」她的聲音淡淡的,像自嘲一樣笑了笑後,又說:「不對,他也不會死。」夜走到她面前,她消瘦許多,至從某個日子開始。

「媽的事,我已經解決了,到葬禮的那天,我也會請……那個人來的。」他說不出那個名字,亦雅風看起來平靜,但是帶有一點悲傷,「她不會來的,她不會來的。」

夜也無可奈可。

她又哭起來,「是我們把她的人生弄得一團糟的,我再也不要幸福了,再也不要了……」亦雅風說到失聲,「是我……是我……」

夜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抱著她,安靜的等她哭。

***

人生的進程。

有一段時間,你會不停的參加婚禮,然後有一段時參加很多葬禮,因為這是必然的事。

七緒看得很開,真的。

說起來,童皓雪和七緒一家是挺熟的,因為死者總是把秘密也一同帶走,來到七緒這一代,他已經習慣了童晧雪隨意出現在停屍房了。

「又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來幹嘛?」

他並不是不歡迎她,只是如果可以的話,七緒更希望可以和她在另一種方式見面。童皓雪坐在靈堂上,用下巴指了指七緒正在處理的屍體,說:「那個是我的母親。」她頓了頓,又接道:「我差不多有十多年沒見過她了。」

「後悔?」

「為什麼要後悔?人死了?」她笑,「她從來就沒有盡母親的責任,我也沒有想當她的女兒。」感覺上她醉了,七緒一看她的手,果然有鑲裝啤酒,他問:「你不是不喜歡鋁鑲味?」

「不喜歡,可是劉意水不讓我喝。」她再一次笑了,把那未完的酒放到葉可柔發黃的臉旁,說道:「小子,我走了,若有人問起花香,不要亂說話。」

目送她離去後,七緒開始明白了發生什麼事,他明明還沒有整理遺容,但是這屍體卻像被施了魔法一樣,雖然不是重生,但至少臉色沒有那樣難看,比較像一個安然離去的老婦人。

七緒吐了一口氣,收拾了自己的工具,這個房間越發芳香,一種能讓人安心的香,讓他覺得其實童皓雪,並沒有如想像中的討厭她的母親,當然,她留下來的酒,也被七緒一同帶走。

他嚐了一口,果然又苦又難喝。

顯然這不是一個好母親,在送葬那天,是夜硬把亦雅風帶來的,年幼的孩子一頭霧水的跟著來,一天下來,來送行的人不多,就這樣草草下葬了。

七緒看著這可憐人,夜竟然在走後再一次回來,問了這個小孩子一個問題:「你在我母親身上用了什麼香?」

「不知道,家族傳下來的東西,如果能讓你滿意就好了。」他試圖找一個好的借口,「這或許有什麼關系嗎?」七緒看著夜,他實在比七緒高許多,但是七緒的氣勢也絕不比夜低。

「那是我一個朋友習慣用的香,而她現在失蹤了,我在想,你是不是和她有關系。」

「嗯……,我每天接觸的死人比較多,我覺得你不會希望從我口中聽到消息。」一個又真又假的答案,夜覺得這孩子的確深藏不露,又說:「謝謝你,為我母親送行。」

他輕傾頭,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夜默許,「你覺得葉女仕是個好母親嗎?」

「雖然在死者面前談論這個有點不太好,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她害了兩個孩子的一生。」

清風吹過,七緒原本打算要以沈默面對的,但幾過小孩子的思考後,又道:「知道嗎?我的朋友告訴我,其實這位母親也不算是太差,或者在這地下之中,又多了個秘密。」

「你認識童皓雪。」夜斷定。

「我也沒有說什麼。」他笑。

七緒拿起放在地上工具箱,再沒有說一句,對夜稍彎腰,然後就離去了,夜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個顯然易見的事實,若不是在葉可柔的屍體上有童皓雪的魔法,亦雅風也一定不會留下,是有意或無意之間,童皓雪維系了葉家作為純血的最後一點面子。

而明顯的,七緒就是童皓雪慎交好友的結果。

「喔,一個老太婆先死了。」

夜心中一氈,回頭一看,竟看到童皓雪坐在別人的墓上,看著自己母親的墓,然後撥了撥長發,用手撐著頭,然後說:「放心,我並沒有成為巫婆的打算,也不會來害你們就是了。」如果不看她一身舞臺服飾,她還真的像好人一個。

「我,只是和死亡有點緣份而已。」相對於夜,他只能一語不發,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什麼,「看來是我應該先走一步了,不然會被肢解的。」

她跳下,然後化為一絲霧氣。

☆、06

第六音-部份的拼圖

小醜的手,其實和魔法師的手一樣,都可以給人帶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但是偏偏不得人喜歡。

在人發現他眼角有滴看不見的淚,之後他也不再畫上去了。

童皓雪很喜歡小醜,很喜歡小醜。

在假日的時候,游樂園就是她最喜歡的地方,歡樂的人聲,稚氣的聲音,只要是快樂的聲音,要多少也沒關系。

沒有人會在游樂園哭的。

就在她看著人群發呆的時候,一只戴著白手套的手伸了過來,她順著這個方向看過去,是一個比她穿得更誇張的小醜,手上拿著一個紫黑色的氫氣球,童雪皓理所當然的接過。

這個小醜她認識,是個啞巴,真的不能說話,在這裏都工作了五年,童皓雪就是喜歡這種無聲的朋友。

現在是休息時間,魔女和小醜並肩而坐。

不少小孩都走了過來,臉紅著請兩個人和自己拍照,兩個人都樂意,童皓雪抱起小孩子,微笑的望著拍攝的鏡頭。

「謝謝姐姐,你好漂亮。」其中一個小孩子在落地之後,在小手提包中拿出一顆糖果,交到童皓雪的手中,而她回答:「謝謝你,記得你要玩得開心。」小孩子紅得更像紅蘋果,一跳兩跳的跟著父母走了。

小醜打著手語:你男朋友呢?還沒有等到嗎?

童皓雪搖頭,回道:我可能要等上一輩子才能,不過我有這樣的時間去等,別擔心。

休息時間全都用完了。

***

時間總是跳一下就走了,跳一下就走了。

總是在我們看不到的瞬間之中就飛了,而人就是無法動手去捉緊在那一瞬間的幸福。

尤爾和雅爾一天又一天的繼續無意義的表演著。

舞臺下還有人嗎?

也許也沒有了,其實也沒有了。

「尤爾,今天不用陪妮娜小姐嗎?」雅爾的語氣不算好,但也沒有什麼感情,而尤爾則無奈的回答他:「她總是太忙,忙完一件事,然後又忙另一件事,沒有停過的時候。」

兩兄弟之間好像有一種難以解釋的冷漠,如果說以前是長不大的孩子,現在的他們,是長大了,但是難以相處的兄弟。

「世界和平,有什麼忙的?」

雅爾一直坐在舞臺上,而尤爾則坐在觀眾席上,有些事,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說,但是無可奈可的,尤爾必需要把事實告知雅爾。

「哥,我們要通緝童皓雪。」雅爾的表情明顯的表示了他早已知道,他跳下舞臺,揪著尤爾的衣領,「你還想怎樣?你們還想怎樣?」雅爾很冷靜的看著,然後又說:「誰說的?誰說的?」

他動也不動,任著雅爾把自己揪著,看著和自己差不多一樣的臉,默默的發著火,「你不是不知道的,她一直是個不安定的因素,很多元老都覺得她暗地裏計劃著什麼,只要妮娜可以把她帶出來,澄清一下,那不就是什麼事都沒有嗎?她可以繼續生活,我們這邊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雅爾放開他,然後一言不發的回到後臺,尤爾還以為他接受了,誰不知道雅爾竟把東西收一收,然後提著一個看起上了年紀的行李箱出來,尤爾攔著他,問道:「哥,難道我們就要為了一個女人而反面嗎?」

可能因為是壓力的關系,尤爾的心情跌落到冰點,雅爾看著他:「你知道什麼幸福最容易溜走嗎?」

「從別人手中搶來的幸福,就是最容易溜走,即使你每天都去守著,看著,它總會有一天離開,尤爾我問你,這樣每天守著平穩的生活,真的比以往我們跟著雪的日子好嗎?」

他反覆告訴自己,這是自己的親弟弟,要冷靜的去面對,但無法控制自己忍不著的聲量。

「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願選擇回到十多年前的日子,也不要守著這沒有靈魂的身體過日子,而你也不得不承認,因為雪的離開,我們……六個人,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日子裏。」說完後,雅爾會推開了尤爾,離開了兩兄弟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灰心的尤爾直接坐在地上,反覆的思考著雅爾的說話。

就在他默想的時候,一只白晢的手撫著他的頭發,有那麼一瞬間,尤爾以為童皓雪回來了,因為這安慰孩子的手法,只有她一個人會做,誰不知他一擡頭,原來是妮娜。

至十年前開始,妮娜就沒有再留長發,一直保持著及肩的長度,衣服也一直是西裝,甚至對人對事也變得公事公辦,對尤爾也一樣。

「對不起,讓你做了為難的事。」

「妮娜,我們一定要用這樣的方法去迫雪嗎?」她笑著,然後回答:「我們只是要把她帶回來,又不是要做什麼,沒有關系的。」她坐在長椅上,把尤爾扶起來,「怎麼說呢?雪她,不是先背叛了我們嗎?明明是自己害死了人,卻偏偏說我們害死了人。」

看著笑得不自然的妮娜,尤爾心裏浮現了一個念頭。

「有些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由我告訴你,但是我至少想告訴你,現在的我,的確守著搶來的幸福來茍延殘喘,我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隱暪了真相,對雪很不公平。」

妮娜不明白,看著尤爾,又問;「你在說什麼啊?明明就是雪的不對。」

這下子,她慌了,因為尤爾露出了一個她沒有見過的凝重表情,他選擇蹲在她面前,捉緊著她的手,說道:「你聽著,有些事,跟你想像的不一樣,我可以很確實的告訴你,十年前的事,有人說了謊,但我現在也沒有辦法確定到底是誰,但我知道,是我們的手,讓童皓雪變成現在的樣子的。」

「她並不是想讓你失去所有,而是我們讓她失去了所有。」

雖然妮娜不明白,但已經眼泛淚光,因為她終於找到這十年來,自己心中一個缺口,一個完美的圓形中的缺口,可以讓她明白了所有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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