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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得消息雷霆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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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厲三人陪姚玉欣主仆枯坐了一夜。

姚玉欣的心動、退縮,仿徨和糾結,紀厲都看在眼裏。可究竟緣由幾何,他原本是想利用這機會試探些個的。可看姚玉欣剛受了驚嚇,再思量,現如今自家也隱瞞著身份……,罷了,還是待到了京,將身份坦然相告後再說吧。

想著,以自己的身份,無論姚玉欣有怎樣的苦衷,也是能夠迎刃而解的。

而姚玉欣這廂,也是清楚的看見了紀四爺對自己的情誼,自己的心動自也是明明白白的。可她終是要待到了京,見過了五皇子後,才知自己去路幾何……做妾或是被退婚……

到時候如果五皇子因她名節受損而退婚,紀四爺還樂意的話,想著父親也不會過多為難吧?畢竟她已是個名節有損的姑娘了。

既如此,還是待到了京,見過五皇子後,再說吧。

夜還漫長,漸漸困意漫過恐慌,姚玉欣幾人終是都瞇上了一會。

第二日一早,幾人打點行裝,就要準備啟程。

“爺,這店怎麽處理?”

自是不能報官的,報官就洩露了自家行蹤,紀厲看了看雨水過後,湛藍的天空,“這等腌臜地,燒了吧。”

屋子剛淋過雨,屋檐的地方還往下滴著水,如何說燒就燒的起來的?徐盛自廚下找來油,在屋子裏面塗抹上,打開火折子,擲了出去。

幾人繼續上路,待走出很遠,那身後村鎮的壩上才現出火光來。

約莫多半天光景,夕陽已然西曬,幾人終是到達豫州。豫州位於河南境地,自古水陸交通都很是便利,來往客商眾多,經濟繁華。

紀厲看看天色,告訴幾人今日這裏歇腳,尋得客棧住下後,便孤身出去了一趟。

“咚咚咚……”

“誰呀?”梅香正在整理行裝,聽著有人敲門,便起身應門。

“我。”外面響起紀厲渾厚低沈的聲音。姚玉欣心裏微微詫異,這一路同行數日以來,紀四爺可是從未來找過她,莫不是有什麽事?

門外紀厲挺拔而站。

經過昨夜,算起來已是被救兩次。梅香和蘭雅對紀厲一行人,都是既信服又感激的。現下見紀四爺孤身而來,梅香扭頭看姚玉欣一眼,姚玉欣點點頭。於是梅香和蘭雅,便很是知趣的,微福一福身,一前一後的退了出去。

姚玉欣正站在窗邊,夕陽的餘光鍍在身上,她整個人在光暈中,發著柔和恬靜的光芒。

紀厲雙眼微瞇,幾步走近。

“給你的。”一個錦藍色盒子。

姚玉欣打開,只見裏面躺著的是個珍珠碧玉的蝴蝶側翼流蘇釵,碧玉通透細潤,蝴蝶精巧靈動,珍珠流蘇圓潤光澤,看起來,便知應是價值不菲。擡起眼,目光定定的看著紀厲。

“替換了你那個錐子。”有爺在你身邊,你斷用不著如此自保。爺一言九鼎,說話算話。“豫州這地界還湊合,能找到個像樣的發釵,也還算配得上你。”

豈止是配得上?姚玉欣摸著那精致的發釵,心裏暖意融融。

◇◆◇◆◇◆◇◆◇◆

“你說什麽?”紀威擡眼,眼中有著風雨欲來的癲狂怒氣,剛聽報說鄧家登回來了,他就覺得詫異。怎得這般快,人就接回來了?

眼前跪在地上的人,滿臉、滿身奔波的臟汙痕跡,很顯然易見,是一趕到京,未著家便來通報此事。

“爺,是奴才大意,才致使姚姑娘被水賊劫持,奴才千該萬死……”

哐當!紀威隨手抄起桌上的鎮紙就咋將了過去。“你果真該死!”

鄧家登躲也不敢躲,任那鎮紙砸在肩頭,紀威全力之下,力道哪裏會輕了?遂悶哼一聲,趕忙伏地,一個勁兒的連連磕頭,“奴才拼著一條命才逃了出來,若不是為著報爺知曉……奴才,絕不偷生!”

“你倒是還振振有詞!”紀威一手握拳,骨節錚錚,一手氣得顫巍巍的指著跪在地上求饒的人,“事發突然?不及應對?值夜的護衛呢!非水賊摸上船來你們才知曉!”一腳將鄧家登踹翻在地。

“你們各個身懷武藝,就是水賊人數眾多,你連發緊急求救信號的功夫也沒有?!我問你!事發在桐城附近,事發後,你可攜我的印簽去桐城府臺處求救,搬救兵了?!”倘若救援及時,鄧家登又怎會這般情狀?

鄧家登忙爬起來,重新跪好,“奴才思量著,姚姑娘只是一個姬妾,到底大不過主子的臉面,去搬救兵救姚姑娘事小,主子體面是大……”

紀威又是一腳。“爺的體面還是你的體面?爺弄丟的人,還是你弄丟的人?爺的體面丟也是你弄丟的!休得推旁人身上!”略喘一口氣,接著兇道,“你思量?誰給你的膽子!臨行前,爺我怎得囑咐你的?無論如何,要將姚玉欣給爺安然進京來,還特意給你私章,受你機動之權。你就是這樣辦差事的!”

紀威連踹幾腳,他何時發過這般大的脾氣。

“爺看你是誠心!爺先不追究你護衛失職之過。爺問你,既然事情出了,是你通過驛站傳遞消息快,還是你自己快馬加鞭的回報快?是你回來通報重要,還是原地召集人手組織搭救重要?”如果及時施救,姚玉欣或還有機會……可這距事發已然有十來天之久,姚玉欣恐早已兇多吉少,那般惹人憐愛,讓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現下不定怎樣的境地,心中頓時一陣絞痛,憋得險些呼吸不上來。

“你護衛船只,不經心、不設防,致使水賊摸上船來,打你們個措手不及!事發後,不思及時補救,卻只身一人,快馬加鞭的回京!爺我未見你以前也這般糊塗當差!你居心幾何?你是巴不得姚玉欣出事進不得京是不是?”

因著紀威連連狠踹,鄧家登身上已然結痂的刀傷又迸裂開來,他倒在地上好一陣起不來身,“爺,恕怒才多嘴,自古紅顏多禍水啊!這是上天不讓她進京啊,爺順了天意吧。皇子妃謙恭端莊,爺應該好好待皇子妃才是啊!”

皇子妃?紀威瞇瞇眼,果然如此。

看著地上又堅持著,艱難重新跪好的屬下,紀威又急又怒,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這耿直的漢子,恐被人利用的還尤不自知!“天意?爺看是人為!說,皇子妃都給你說什麽了!”

鄧家登又磕了一個頭,這壯實的漢子,已然憔悴的不行,看來為著阻止姚玉欣進京,他可是使了全力,“回爺的話,皇子妃未對奴才說什麽,都是奴才自家的盤算和想法!”

紀威壓壓火氣,“爺自是知道皇子妃,不會對你講什麽!你只需把原話說來!”

鄧家登回想臨行前,皇子妃對他的話。

皇子妃站在堂廳中,對他殷殷囑托,“那姚家姑娘雖是一介商女,卻極入得了爺的眼,想著必是有驚人之貌,否則爺在外辦差短短時日,怎得就起了納妾的心思?爺可是很久未有這樣的心思了。起了也就罷了,看爺回京後還對那姚家姑娘如此念念不忘,終日惦記的不思茶飯,本皇子妃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皇子妃著人遞上一個荷包,“這是本皇子妃的一點心意,鄧護衛長在外辦差辛苦了。為著爺的身體,也要請鄧護衛長盡快將那姚家姑娘接回京裏才好。”

本是他的差事,如何要得了皇子妃的賞,幾經推辭,也未推辭的過,才堪堪收下,回家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小錠金子!果見皇子妃對爺事情的上心!

他到了揚州,見了那姚家姑娘,果然如同妖孽般的樣貌,難怪皇子妃說爺念念不忘!恐說書的講的紅顏禍水就是這般!

這還未納進府裏,爺就魂牽夢繞的,這要是納進府裏,到時候再弄得寵妾滅妻、雞飛狗跳的,府裏還不終無寧日?皇子妃端莊大度,待人寬厚,凡事進退有度,口碑在府內外都是響當當的,這為著爺著想,斷不會為難姬妾。可這姬妾卻不見得省心!何況還是下三濫商人之女?能有怎樣的見識和心境?!

遂自打見了姚玉欣就頗不待見。在船上也護衛的不是怎得盡心,以至於事發當晚,水賊都摸上了船,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知曉。要不然也不會是個這樣的結果。

事發後,他想著莫不是天意,怎得就偏偏讓他們遇上了水賊?便也未盡心設法營救,只逃脫了出來,快馬加鞭的回京通報,想著以爺的身份地位,如何也不會納一個名節受辱的女子為姬妾!

就是爺再盛怒,發頓脾氣,即使是搭上自己性命,斷也不能讓爺誤入了歧途!至於姚家那姑娘,各人有各人的命!這五皇子府就不該是她來的地方,她無福消受,得此報應也是應當的!

鄧家登很是為自己的決定和擔當折服,他願意為著五皇子府日後的安然,犧牲自己,遂正義淩然的說道,“皇子妃寬厚,怕爺惦記,囑托奴才定要好生護送那姚家姑娘進京。是奴才見那姚家姑娘樣貌妖魅異常,這遇上水賊又是天意,奴才才自行下的決定,遵循天意。”

“好!好!好!”紀威連說三個好字,“你果然是爺的好奴才!爺沒白養你!你膽子果真大了。連爺的主也膽敢做!來人!將這膽大包天的奴才,給我壓到順天府衙去!”

紀威盯著鄧家登,咬緊牙根,惡狠狠的說道,“你最好給我祈求姚玉欣福大命大,逃過一劫,不然,爺定要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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