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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安撫三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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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華苑內。

紅螺一臉喜氣的掀開簾子,“姨奶奶,大姑娘過來了。”

姚文氏本彎著腰拉著身子,雖說已經孕育一女,而且女兒已到豆蔻年華。但歲月還真是厚愛她,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整個人一如往昔般有著玉色的光澤,眼中清澈,未沾染任何世俗的渾濁。

她簡單又俯了俯身,便慢慢直起身子。

“大姑娘來了。碧螺,去給大姑娘端小廚房用冰鎮著的綠豆湯來。要不加糖的,姑娘不喜甜的。”一邊說一邊接過紅螺遞過來的濕帕子,細細的擦了臉、脖子和手,才接著說道,“這般熱的天,不好好歇著,怎的就過來了?”

“姨奶奶還不是在這麽熱的天裏還不忘練身子?我只不過走了幾步路,哪裏就熱到了?想著有幾天沒過來,心裏惦記著,就過來看看,哪裏在乎這熱與不熱的?”其實,姚玉欣情感上對姚喬氏和姚文氏幾乎沒過大的差別,因自己是姚喬氏悉心教導著長大的,並未虧待過,而姚文氏是自己的生母,也一直很是關心疼愛自己。對生母與嫡母也就幾乎在情感上不分伯仲了。

聞言,姚文氏心裏便如進了蜜般的甜,直說道,“知道大姑娘心裏有我,便就夠了,這樣的伏天,姑娘萬一中了暑氣,可怎了得?”頓一頓,卻又不放心道,“雖說是天熱點,姑娘可還如我教的那般每日練練身子?”她按說沒什麽可教大姑娘的,她會的那些個玩意,姚府自是請了更高明的師傅來教導,唯一能給大姑娘的,就是讓大姑娘能有個軟和的身段。這些個還是當初牙公牙婆特意請了門道裏的人物傳授的。只要自小堅持著練習,身子骨自能如柳嬌軟。只是這嬌軟身段的用處她不好直接和大姑娘說個明白,便打著強身健體,駐顏益壽的幌子讓大姑娘每日練著。

姚玉欣笑著點點頭,“怎敢忘了姨奶奶的諄諄教誨,自是每日都做著,只是近日實在是太熱,便偶爾偷個懶,把運動量減弱了些。”

知道大姑娘憊懶的性子,能這樣已然不錯,姚文氏便說道,“姑娘可切要堅持,對身體和以後真的有好處的,等姑娘大些了,自然就會有體會。”

姚玉欣咯咯笑起來,“姨奶奶放心,看姨奶奶這般的容光煥發,美麗動人,玉欣自是明白,為著能和姨奶奶一樣永葆青春,玉欣也不會懈怠的。”

姚文氏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接過碧螺手裏的綠豆湯遞給了姚玉欣,“冰鎮了有半個時辰,不是很涼,但也足夠解暑了,你年紀尚幼,切莫過於貪涼,對身子不好……”

每次姑娘一來,姨奶奶就總是這樣叮囑,跟著的蘭雅趕快接了話,“姨奶奶放心,姨奶奶說的奴婢們都記著的,姑娘奴婢們必會悉心照顧,如有什麽差池,姨奶奶就問奴婢好了。”

姚玉欣微微一笑,喝了幾口綠豆湯,只覺頓時清涼不少。“你把我給姨奶奶繡的抹額留下,跟碧螺下去也去討要一碗湯喝喝。真真是清涼一些的。”

姚文氏看姚玉欣支走蘭雅,便跟著說道,“紅螺你們幾個也一起下去都喝些個好了,免得到時候中了暑。”

幾個丫頭遂都福了一福身子,躬身退了出去。

待幾個丫頭都出去之後,姚玉欣拿起放在一旁的濕帕子,放在盆裏絞了絞,又走回來,替姚文氏擦著身上又出來的細細汗珠。“姨奶奶最近可見到父親了?”

姚文氏本想著讓姚玉欣這樣服侍可如何使得,剛想阻止就聽見姚玉欣的問話,不由得一楞,隨即面上有些微紅。姚志敏精力一般都用在經商上,對男女之事並不是十分熱衷。那樣一個有分寸尺度,胸中有丘壑的男人,一向是敬重嫡妻的,每月裏都要有個十來天去嫡妻那裏。然後十多天來她這裏,剩餘個幾天也會去二姨奶奶那裏。真算起來,她和奶奶到差不離。想了想,這幾天姚志敏到是總來她這邊的,便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那姨奶奶可曾聽父親說過什麽沒有?”

姚文氏拉下姚玉欣的手,把她拉著坐下,問道,“姑娘指的是什麽?”

聞言,姚玉欣就明白父親必是和生母未曾提起自己的婚事,想必也只是和嫡母商討過。也是,生母在父親心裏,只怕只是一個姨娘,家裏得大事還是需要和嫡妻商量的,等有了定數,再給生母一個交代也就罷了,即使再寵愛生母,父親也不會亂了自己行事原則。

“也沒什麽。只是姨奶奶,玉欣日漸年長,終是有一天要離開姚府的。姨奶奶養好身子,倘若能誕下一子。將來隨子開府單過,再有了兒媳,便可成為正經婆母,好好的過舒心日子豈不是很好?”姚喬氏雖是寬厚,但終是妻妾有別,姚文氏在姚喬氏面前還是要執妾禮,立規矩的。遇到個事情,如何行事也得稍加掂量,日子就算順心也是有些個忌諱的。倘若有了兒子就另當別論,等將來年老色衰,兒子也到了可開府單過的年紀,另開府院,做正經婆婆,上無婆母,嫡妻,下還有一個親兒媳侍奉,豈不是生活美哉?這樣的先例在姚府也不是沒有,而且很多,年紀長了,只要大家長點頭,便可隨兒子開府單過,逢年過節的回姚府請安看望即可。

姚文氏聞言低低一嘆,她自生姚玉欣之後,還懷過一胎,懷胎三月的時候恰逢冬天,好巧不巧的落了一場雪,她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摔了一跤,落了胎。自此就沒在有過動靜。大夫說是傷到了身子,須得調養。這一調養就是六七年。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我現下已是想的明白了。姑娘是個聰慧懂事的,有姑娘就已經是我的福分了。這些個年都未有動靜,想必是上次傷狠了身子,恐不能再有也是有的。這也都是我的命數,當年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怨不得旁人。”

姚玉欣知道姚文氏傷過身子,能有子嗣是最好,倘若沒有,自己嫁的若真是五皇子,則是給家裏添了天大的體面,父親和哥哥都需要自己這份助力,想必即使等到生母年老色衰,疼愛不在,到那時無論還是父親掌家或是哥哥,都不會虧待了生母去。只是姚玉欣不是三歲小兒,她自是曉得歷代改朝換代都是暗潮激湧的。成王敗寇,她不曉得五皇子將來是王是寇?但她知道能當差的皇子必是無法躲過皇權爭鬥的。倘若五皇子成王,她無須什麽可擔心的。可假若五皇子成寇,生母在姚府的日子可要如何過?思及此,姚玉欣也只覺頗為無奈,實在不行,便只有好好求一求哥哥了,希望哥哥能夠念在年幼時的情誼,即使到時候她無法成為家族的助力,也能夠對生母照拂一二。

“姨奶奶別再傷懷了,好在還年輕,將來沒準有造化,還能給玉欣生育個小弟弟的。”

姚文氏聞言,輕輕一笑,看著眼前跟自己肖像,但又比自己還要動人的嬌人,開口道,“今兒個怎得想起說這些個,還把丫頭們都屏退了?可是有什麽事不成?”

姚玉欣低低嘆口氣,她並不想隱瞞生母,只是現下畢竟只是自己的猜測,是與不是還未有定論,說出來也只能徒增姨奶奶煩憂罷了,不提也罷,便開口說道,“昨日做了一夢,夢見父親生了玉欣好大的氣,偏偏又責怪於姨奶奶。恐是有什麽征兆,心裏放不下,今就巴巴的過來看看。”

“可嚇到了?無非一個夢罷了,姑娘怎還真的放心上了?只要姑娘好,我自然就好。我說今兒個怎的這般熱就跑了來,還一個勁問你父親可曾說了什麽沒有,又叮囑我幾句的,原是如此,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說著,拍了拍姚玉欣的手,雖嘴上這般說著,到底眼眶微紅,自己的女兒自己不能養育,對她是個多大的遺憾。好在奶奶寬厚,並未虧待大姑娘,也未疏離她們母女,不阻止她們母女多親近。現如今大姑娘還能跟她有這般情誼,對她這般惦記,已是很知足的了,心裏便對姚喬氏越發敬重。“大姑娘長這般大,我也未盡甚心意,大姑娘心裏還這般的惦記……”

姚玉欣拿手絹給姚文氏輕展眼角,“姨奶奶說的甚話,畢竟我是姨奶奶肚子裏出來的,十月懷胎豈是不辛苦的?再有,即便生了我,不能養在身邊,也不是姨奶奶所願的,何況姨奶奶哪裏就不惦記玉欣了。往日裏凡是姨奶奶得了的好物件,哪個不是想著玉欣?知道什麽強身健體的好法子,不也是督著玉欣跟著做?就是針線,姨奶奶又給玉欣做了多少件了?怎的就是未盡甚心意了?”看姚文氏情緒略緩,怕繼續說下去會又勾的哭起來,便轉了話題,“姨奶奶,瞧我給你繡的抹額可還喜歡?玉欣就是憊懶些,要不少不得好好孝敬姨奶奶的。”

姚文氏止了淚,看著桃紅色的抹額,說道,“到底是大姑娘手巧,這樣的手藝,真真是旁人比不得的。”

正說著,蘭雅挑簾進來,看見姚文氏略紅的眼眶,抿了抿唇,開口道,“剛竹意過來,說大爺過來了,一直在欣園候著姑娘呢。”

姚玉欣聞言必知哥哥找自己是有事的,要不也不會在欣園候著自己,便開口道,“那姨奶奶沐個浴就早些休息,玉欣得空再來看你。”

姚文氏笑著起身拉著姚玉欣的手,送著她往外走,“我這裏又沒什麽。你那裏事情多,要跟著奶奶學理家,還有各樣的功課,不必總想著往這裏跑。得空我去瞧你也是一樣的。別讓大爺等久了,想著大爺找你必是有事的,快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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