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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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彼得·帕克覺得自己最近有點累。
作為蜘蛛俠, 紐約好鄰居，一個正在漸漸攢下名聲的年輕超英，他每天煩惱的不是怎麽收拾惡棍, 而是怎麽做一個合格的新晉社畜。
《號角日報》的主編J·喬納·詹姆森不說是世界上最討人厭的老板, 至少也是第二討人厭的老板。他壓根不在乎手底下的員工能承擔多少工作量，只會一個勁把人往死裏差使——同時還要找這樣那樣的理由扣工資。如果要彼得說說最近發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在經過幾個月的非正式雇員生涯後，詹姆森終於松口雇傭了他。
有時候彼得真的很好奇其他超級英雄是怎麽養家糊口的。
想想覆仇者聯盟, 雷神、鋼鐵俠這種出生在羅馬的就不必說了，綠巨人作為一個科學家也沒少賺錢, 黑寡婦和鷹眼拿著神盾局每個月八千刀的工資, 美國隊長有政府供養，可能還有七十年的老兵補貼和行動補貼，唯一本身比他窮的可能只有旺達和快銀，然而人家背靠變種人，並不缺錢花。
聯盟之外的人他不清楚身份, 但肯定也不會太窮。蝙蝠俠那些武器早就被人扒爛了, 大家私底下都認為他一定同某個首富有著不可告人的PY交易，神奇女俠應該跟雷神差不多有錢，超人的制服看起來就特別貴，而且作為曾經在綜藝上徒手捏過鉆石的巨佬, 怎麽著也輪不到他破產......閃電俠看起來倒是有點窮的樣子，對了，還有綠燈俠。某位綠色人士之前在采訪時說漏嘴, 說自己經常去閃電俠家蹭吃蹭喝蹭住，除此之外還曾被其他超英同事爆料過借錢軼事。
至少他們中沒有人需要自己蹲在家裏用蛛絲縫戰衣。
Sad.
“帕克！”
一個聲音在過道邊來回響蕩。
彼得擡眼一看，不是他的倒黴老板又是誰。他有氣無力地答應了兩聲, 趕忙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撂下，收拾好襯衫領口，鉆進了向陽辦公間。
被稱為JJJ的主編扶著眼鏡從鏡片上方瞥了他幾眼，從亂糟糟的頭發一直打量到有點舊的鞋子，然後長嘆一聲，說道：“你得給自己弄套合身的西裝穿穿，小子。”
不知怎的彼得從這句話裏聽出了百轉千回的嫌棄。他看了看老板身上昂貴的西裝、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亮閃閃的白牙和精致的胡須，又想了想自己平時收到的可憐巴巴的工資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對不起？”
“你最好盡快。”JJJ又扶了扶眼鏡，“傑克病了，明天他肯定沒法出席活動，我需要你放下手頭所有事趕到現場去頂他的名額。你能拍照，體力也還不錯，就是穿得不像話。我不能就這麽把你送到華盛頓去。”
“華盛頓？”彼得下意識地問道，然後，一道閃光，“哦！”
他想起來了。
一周之前超人做了次震驚世界的聲明。
那會兒他剛在索馬裏參與了一次打擊海盜行動，裝備精良的艦艇在鋼鐵之軀面前就像紙糊的一樣，不怎麽用力撕就碎了。等所有的人質都獲救後，超人在碼頭當著行動各國代表的面，宣布了一個新聯盟的成立。
倒不是說過去沒人聽到過風聲——至少托尼就在覆仇者總部叨叨了一個多月新聯盟這新聯盟那的，從著裝時尚到處世風格把對方貶得一文不名——只不過沒人想到超人會這麽不給面子，挑了這麽個場合來宣布記者會時間。他們一定是把人間之神大大惹毛了。在直播被切掉之前，彼得發誓自己看到某位海軍軍官的臉色黑如鍋炭。
他這裏陷入回憶，那裏JJJ已經開始翻箱倒櫃，邊翻邊補充，“先前就有線人從軍界聽說英雄集會的事了，說是有幾個超人類牽頭，要組建一個新的聯盟。兩個禮拜之前神奇女俠出面和聯邦政府達成合意，在首都給他們批了一塊空地做本部。這塊地才批下來兩個禮拜，現在連大樓都建好了......這兒，拿去。”他指著一封金色的信封。
信封上面印著兩個設計精美的大寫文字“JL”，底下是各個英雄自己設計或社會公認的小圖標。彼得認出了超人胸前代表希望的“S”符號，和哥譚蝙蝠燈形狀一模一樣的蝙蝠符號，代表神奇女俠的雙“W”符號，一道顯然是代表閃電俠的閃電符號，綠色的綠燈俠符號。他猜測其中藍色的是海王，綠底的紅色“X”可能是火星人，剩下的就不太醒目了。尤其是印在右下角的金色符號，他想了好久都不知道哪位英雄的符號裏帶著翅膀。也許是哪個會飛的變種人？
“......明天下午四點在機場和湯普森會和，帶上邀請函，穿得像樣點。”JJJ繼續說道。彼得胡亂點了點頭，註意力還放在那封信息量過大的信函上。在他離開辦公室之前，JJJ像想起什麽似的又叫住了他。
“對了，帕克，之前拿來印的幾張照片放在頭版銷量不錯，不過角度還可以再刁鉆一點。我不喜歡懷特老小子拿來迎合年輕人的凹造型超人攻勢，但我們也不能把年輕人統統讓給星球日報那些討厭鬼。既然超人能被拍到這種照片，那麽蜘蛛俠也一定可以。”
凹......凹造型？！
彼得在心裏尖，恨不得當場讓老板看看蜘蛛俠的造型。
但，怎麽說呢，他只是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社畜，他能做的唯一反應就是虛弱地對著老板點了點頭。
二十分鐘後，彼得踏上回家的地鐵；兩小時後，他開始邊縫戰衣邊思索該凹個什麽造型才能跟世界之臀相媲美；五個小時後，他開始為第二天的活動做準備，包括不僅限於紅著臉給聯盟財政大佬打了一通預支資金的求助電話，順便答應了約莫三十個奇怪的要求（“我才不會去摸超人的胸！或者蝙蝠俠的胸！或者海王的胸！不！屁股也不行！”）；二十三個小時後，他和同事湯普森一起坐上了趕往華盛頓的飛機。
華盛頓DC，特別區域。
城市邊緣的空地上，一座莊嚴而雄偉的建築屹立於此。這座建築通體白色，從正面看去是半圓形的，深藍色玻璃窗被一道又一道的白色石柱劃分成十五個小格，拱門後方是一個長方形的建築本體，兩側各有一棟高度同拱門大致相當的側翼。大樓前方是一片廣場，中間設有噴泉和水池。
這裏是正義大廳，是嶄新的正義聯盟的總部，是今時今刻全世界目光註視的地方。
彼得從出租車上下來，和湯普森一起沿著鋪好的紅毯朝裏面走。新聞界的名流們已經匯聚於此，不下二十個攝影師抱團圍在紅毯一側，花了他大概兩分鐘才意識到他們在拍攝什麽。然後他也擠進了人群裏。
那是一輛漆黑的蝙蝠車。
沒人相信蝙蝠俠會真的把自家蝙蝠車拿出來展覽，也沒人相信這輛車采用了任何蝙蝠車上自帶的防禦系統或進攻組件，甚至可能連輪轂都不是同一種質地，但這輛載具的蝙蝠造型本身就足夠一些小報紙寫個三四天頭條了。沒門！彼得喘息著，按下快門，這絕對沒門！在看直播的鋼鐵俠說不定正在給韋恩打電話，噴他是不是兜裏錢多燒得慌，要搞這種等比模型來讓蝙蝠俠大出風頭。
參觀完蝙蝠車後，彼得跟著人群走進大廳內部。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擺在中間的巨型雕塑，由超人雙手抱臂站在最中間，蝙蝠俠和神奇女俠分立兩側，其他英雄依次沿著左右一字排開。這些雕塑不知道采用了什麽原料，在透過天花板穿下的陽光裏熠熠生輝，俯瞰著每一個游客。彼得的目光掃過那些眼熟和不眼熟的英雄，最後停留在左側第三名英雄身上。
除了神奇女俠之外，這是唯一的一名女性英雄。
這名英雄的雕塑采用了一種防衛性的姿勢，為了同站在右側抓著三叉戟的海王形成對稱效果，她用左手抓著一柄金色長矛，微微張開，延伸到蝙蝠俠雕塑的胸前。她戴著一枚頭冠，背後支著兩翼巨大的翅膀，面容並沒有被精心雕刻，從遠處看似乎被蒙在一層朦朦朧朧的霧裏。
“是哥譚的新英雄。”湯普森指出，“他們管她叫什麽來著，撒拉弗？據說她手裏抓著的就是命運之矛。哥譚人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他們大概覺得這個媒體給的名字太大都會了，沒有哥譚特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說第一次被目擊的地點就是哪位英雄所屬的城市呢？”
他的言論很快被其他媒體人印證了。
不僅僅他們兩人在看著這位女英雄，大多數走進來的人都會在這座雕像下方駐足。比起已經被寫過好幾輪甚至好幾十幾百輪的成名英雄，因為她的面孔實在是太新，出場的地點和方式也太有話題性了。簡直是橫空出世。
撒拉弗？
至高者？
“她只有一對翅膀。”彼得不太信服地說，“我沒看到另外兩對翅膀在哪。”
湯普森聳了聳肩，顯然也認為這種媒體給的名字更像是象征意義。不過，嘿，說不定她能幻化出隨意幾對翅膀呢？
他們在雕塑跟前拍了好些照片，旋即沿著紅毯繼續朝會場走。接下來出現的是一長排透明展櫃，展櫃的材質是由超人提供的，裏頭放著一些超級英雄本身的或是從超級罪犯那搜羅來的小玩意。走廊盡頭的展櫃裏擺放著幾名英雄的前面幾代制服模型，引發了一陣又一陣的抽氣和尖叫。
這些東西對超級英雄來說可能無傷大雅，畢竟他們也不會把什麽重要的秘密拿出來曬給公眾看，但對普羅大眾來說這些已經足夠誘人了。彼得有種強烈的預感，這裏很快就會取代迪士尼樂園和環球樂園成為年輕人的聖地。
屋裏的氣氛越來越熱烈，終於在走到會場安頓下來之後達到高潮。
創始人和後來加入的幾名英雄接二連三地走到臺上，按照在外面雕塑的順序落座。他們中的一部分並不以在陸地上行走聞名，但彼得猜測這種行為是為了塑造秩序感和親切感。想想吧，如果一大票人從天而降，大概對親民性並沒有什麽幫助。
超人是唯一一個沒有坐下的，他以標準的超人姿勢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開始了自己的演說。彼得驚恐地看到臺下無論男女都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哪怕被咖啡和趕稿折磨了三天的湯普森都對著超人容光煥發。他尷尬地假咳一聲。
“新來的？”一個女聲在側面小聲問道。彼得扭頭，看到一張新聞界熟悉的面孔。露易絲·萊恩，《星球日報》的雇員，這位大記者曾經寫過著名的《為什麽世界不需要超人》並憑此獲得普利策獎，但她還有個更著名的身份就是超人的女友，或者說前女友。對著彼得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調笑道，“不是每天我們都能看到藍大個的，你得原諒一些人的失禮。號角日報？新記者？”
“更像是攝影師。”彼得訥訥地說。《號角日報》並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報紙，攝影師和名記也很難相比。《星球日報》這幾年發展得越來越好，和超人的親近關系也不是什麽秘密。
想到這裏，彼得難免有點心酸。J·喬納·詹姆森簡直是自己的一生之敵，明明拿到的蜘蛛俠私照最多，發的蜘蛛俠黑通稿竟然也最多，簡直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當然了，如果他知道現在站在臺上演講的超人，AKA克拉克·肯特，就是星球日報的一員，他大概會覺得自己更加悲催——大家都是當超英的，也都是替報社打工的，為什麽就攤不上一個像佩裏·懷特那樣能吹的老板呢？
露易絲並不知道眼前的攝影師正在懷疑人生。
事實上，她已經關註彼得·帕克很久了，或者說，她已經關註英雄報紙很久了。作為星球日報社的雇員以及和超人親近的朋友，她敏銳地嗅到了號角日報社頭條新聞的異常之處。他們拿出來的蜘蛛俠照片總是角度太古怪、也太不像是從遠處拉近抓拍了，反而更像是熟人從某個貼近的角度直接拍攝。想了想，她試探道：“你對超級英雄怎麽看？”
“我支持超級英雄。”彼得聳了聳肩膀。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名聲大噪的記者會主動和他搭話，但並不妨礙他對群體立場的支持，“正義聯盟成立對全世界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眼下罪犯的活動越來越活躍，一些英雄因為缺乏合作而陷入僵局，多一個聯盟就是多一份保障。”
“但正義聯盟擁有更多超人類，他們比覆仇者更危險。”露易絲客觀地說。因為彼得對她的坦誠相見，她也把自己的觀點對他坦誠相告，“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超級英雄，大部分繁華的城市都擁有自己的城市英雄，一些國際都市甚至擁有數個英雄乃至一整個英雄團體，即使如此，惡棍造成的損害仍在逐年上升。”
“這不是超級英雄的錯。”彼得喃喃地說。
“你說得對。”露易絲給了他一個尖銳的眼神，聯想到自己對他身份的猜疑，她又多說了兩句，“我總是在想這樣下去我們的社會會變成什麽樣子。近些年來罪犯們擁有的超能力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危險......”
“現在討論這些是沒有意義的，女士——”彼得忍不住說道，他的視線一直在超人和露易絲之間徘徊，他知道理論而言在臺下說的所有言論都會被超級聽力納入耳中，但氪星之子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臺上其他可能聽聞的英雄也沒露出什麽其他表情——除了一個人。
女英雄撒拉弗在隱晦地打量他們。
從這個角度，彼得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頭冠上的花紋，但那張臉仍然模糊不清。他集中註意力，試圖看得更仔細些，數秒鐘之後，他收回目光，不著痕跡地用摩挲雙手，按下手背上立起的汗毛。
蜘蛛感應正在發出警示。
危險......？
來自命運之矛嗎？
但在那危險之下，還有種更熟悉的、更含糊的東西，仿佛他們過去曾經碰過面，也許是在某個便利店裏駐足談天過，也許是在某次活動裏狹路相逢過，也許是什麽社交圖片上久久註視過......
抱著疑惑，彼得幾乎沒有聽清超人所發表的演說。
甚至當記者們鼓起掌來的時候，他也只是隨波逐流地拍著掌心，下意識地拍著照片，甚至把來時還在吐槽的鋼鐵俠三十要求忘在腦後。
是在哪裏呢？在哪裏見過這位新英雄呢？
被媒體稱為撒拉弗的女英雄朝他露出半個微笑，似的一眾媒體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轉移了視線。沒人懷疑自己為什麽能在模糊的臉上辨認出表情，也沒人懷疑為什麽這裏有一張模糊的臉。彼得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內心的蜘蛛正被一個更龐大的東西觸碰著，幾乎讓他坐立難安。
蝙蝠俠朝側面投去了不讚成的目光。
撒拉弗收回視線。
而超人仍然對這些官司充耳不聞，他最後說完自己的講稿，旋即將雙手搭在演講臺兩側，斬釘截鐵、絕不回頭地說道——
“我們榮幸地聚集在這裏，宣布正義聯盟今天正式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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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帕克覺得自己最近有點累。
作為蜘蛛俠, 紐約好鄰居，一個正在漸漸攢下名聲的年輕超英，他每天煩惱的不是怎麽收拾惡棍, 而是怎麽做一個合格的新晉社畜。
《號角日報》的主編J·喬納·詹姆森不說是世界上最討人厭的老板, 至少也是第二討人厭的老板。他壓根不在乎手底下的員工能承擔多少工作量，只會一個勁把人往死裏差使——同時還要找這樣那樣的理由扣工資。如果要彼得說說最近發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在經過幾個月的非正式雇員生涯後，詹姆森終於松口雇傭了他。
有時候彼得真的很好奇其他超級英雄是怎麽養家糊口的。
想想覆仇者聯盟, 雷神、鋼鐵俠這種出生在羅馬的就不必說了，綠巨人作為一個科學家也沒少賺錢, 黑寡婦和鷹眼拿著神盾局每個月八千刀的工資, 美國隊長有政府供養，可能還有七十年的老兵補貼和行動補貼，唯一本身比他窮的可能只有旺達和快銀，然而人家背靠變種人，並不缺錢花。
聯盟之外的人他不清楚身份, 但肯定也不會太窮。蝙蝠俠那些武器早就被人扒爛了, 大家私底下都認為他一定同某個首富有著不可告人的PY交易，神奇女俠應該跟雷神差不多有錢，超人的制服看起來就特別貴，而且作為曾經在綜藝上徒手捏過鉆石的巨佬, 怎麽著也輪不到他破產......閃電俠看起來倒是有點窮的樣子，對了，還有綠燈俠。某位綠色人士之前在采訪時說漏嘴, 說自己經常去閃電俠家蹭吃蹭喝蹭住，除此之外還曾被其他超英同事爆料過借錢軼事。
至少他們中沒有人需要自己蹲在家裏用蛛絲縫戰衣。
Sad.
“帕克！”
一個聲音在過道邊來回響蕩。
彼得擡眼一看，不是他的倒黴老板又是誰。他有氣無力地答應了兩聲, 趕忙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撂下，收拾好襯衫領口，鉆進了向陽辦公間。
被稱為JJJ的主編扶著眼鏡從鏡片上方瞥了他幾眼，從亂糟糟的頭發一直打量到有點舊的鞋子，然後長嘆一聲，說道：“你得給自己弄套合身的西裝穿穿，小子。”
不知怎的彼得從這句話裏聽出了百轉千回的嫌棄。他看了看老板身上昂貴的西裝、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亮閃閃的白牙和精致的胡須，又想了想自己平時收到的可憐巴巴的工資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對不起？”
“你最好盡快。”JJJ又扶了扶眼鏡，“傑克病了，明天他肯定沒法出席活動，我需要你放下手頭所有事趕到現場去頂他的名額。你能拍照，體力也還不錯，就是穿得不像話。我不能就這麽把你送到華盛頓去。”
“華盛頓？”彼得下意識地問道，然後，一道閃光，“哦！”
他想起來了。
一周之前超人做了次震驚世界的聲明。
那會兒他剛在索馬裏參與了一次打擊海盜行動，裝備精良的艦艇在鋼鐵之軀面前就像紙糊的一樣，不怎麽用力撕就碎了。等所有的人質都獲救後，超人在碼頭當著行動各國代表的面，宣布了一個新聯盟的成立。
倒不是說過去沒人聽到過風聲——至少托尼就在覆仇者總部叨叨了一個多月新聯盟這新聯盟那的，從著裝時尚到處世風格把對方貶得一文不名——只不過沒人想到超人會這麽不給面子，挑了這麽個場合來宣布記者會時間。他們一定是把人間之神大大惹毛了。在直播被切掉之前，彼得發誓自己看到某位海軍軍官的臉色黑如鍋炭。
他這裏陷入回憶，那裏JJJ已經開始翻箱倒櫃，邊翻邊補充，“先前就有線人從軍界聽說英雄集會的事了，說是有幾個超人類牽頭，要組建一個新的聯盟。兩個禮拜之前神奇女俠出面和聯邦政府達成合意，在首都給他們批了一塊空地做本部。這塊地才批下來兩個禮拜，現在連大樓都建好了......這兒，拿去。”他指著一封金色的信封。
信封上面印著兩個設計精美的大寫文字“JL”，底下是各個英雄自己設計或社會公認的小圖標。彼得認出了超人胸前代表希望的“S”符號，和哥譚蝙蝠燈形狀一模一樣的蝙蝠符號，代表神奇女俠的雙“W”符號，一道顯然是代表閃電俠的閃電符號，綠色的綠燈俠符號。他猜測其中藍色的是海王，綠底的紅色“X”可能是火星人，剩下的就不太醒目了。尤其是印在右下角的金色符號，他想了好久都不知道哪位英雄的符號裏帶著翅膀。也許是哪個會飛的變種人？
“......明天下午四點在機場和湯普森會和，帶上邀請函，穿得像樣點。”JJJ繼續說道。彼得胡亂點了點頭，註意力還放在那封信息量過大的信函上。在他離開辦公室之前，JJJ像想起什麽似的又叫住了他。
“對了，帕克，之前拿來印的幾張照片放在頭版銷量不錯，不過角度還可以再刁鉆一點。我不喜歡懷特老小子拿來迎合年輕人的凹造型超人攻勢，但我們也不能把年輕人統統讓給星球日報那些討厭鬼。既然超人能被拍到這種照片，那麽蜘蛛俠也一定可以。”
凹......凹造型？！
彼得在心裏尖，恨不得當場讓老板看看蜘蛛俠的造型。
但，怎麽說呢，他只是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社畜，他能做的唯一反應就是虛弱地對著老板點了點頭。
二十分鐘後，彼得踏上回家的地鐵；兩小時後，他開始邊縫戰衣邊思索該凹個什麽造型才能跟世界之臀相媲美；五個小時後，他開始為第二天的活動做準備，包括不僅限於紅著臉給聯盟財政大佬打了一通預支資金的求助電話，順便答應了約莫三十個奇怪的要求（“我才不會去摸超人的胸！或者蝙蝠俠的胸！或者海王的胸！不！屁股也不行！”）；二十三個小時後，他和同事湯普森一起坐上了趕往華盛頓的飛機。
華盛頓DC，特別區域。
城市邊緣的空地上，一座莊嚴而雄偉的建築屹立於此。這座建築通體白色，從正面看去是半圓形的，深藍色玻璃窗被一道又一道的白色石柱劃分成十五個小格，拱門後方是一個長方形的建築本體，兩側各有一棟高度同拱門大致相當的側翼。大樓前方是一片廣場，中間設有噴泉和水池。
這裏是正義大廳，是嶄新的正義聯盟的總部，是今時今刻全世界目光註視的地方。
彼得從出租車上下來，和湯普森一起沿著鋪好的紅毯朝裏面走。新聞界的名流們已經匯聚於此，不下二十個攝影師抱團圍在紅毯一側，花了他大概兩分鐘才意識到他們在拍攝什麽。然後他也擠進了人群裏。
那是一輛漆黑的蝙蝠車。
沒人相信蝙蝠俠會真的把自家蝙蝠車拿出來展覽，也沒人相信這輛車采用了任何蝙蝠車上自帶的防禦系統或進攻組件，甚至可能連輪轂都不是同一種質地，但這輛載具的蝙蝠造型本身就足夠一些小報紙寫個三四天頭條了。沒門！彼得喘息著，按下快門，這絕對沒門！在看直播的鋼鐵俠說不定正在給韋恩打電話，噴他是不是兜裏錢多燒得慌，要搞這種等比模型來讓蝙蝠俠大出風頭。
參觀完蝙蝠車後，彼得跟著人群走進大廳內部。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擺在中間的巨型雕塑，由超人雙手抱臂站在最中間，蝙蝠俠和神奇女俠分立兩側，其他英雄依次沿著左右一字排開。這些雕塑不知道采用了什麽原料，在透過天花板穿下的陽光裏熠熠生輝，俯瞰著每一個游客。彼得的目光掃過那些眼熟和不眼熟的英雄，最後停留在左側第三名英雄身上。
除了神奇女俠之外，這是唯一的一名女性英雄。
這名英雄的雕塑采用了一種防衛性的姿勢，為了同站在右側抓著三叉戟的海王形成對稱效果，她用左手抓著一柄金色長矛，微微張開，延伸到蝙蝠俠雕塑的胸前。她戴著一枚頭冠，背後支著兩翼巨大的翅膀，面容並沒有被精心雕刻，從遠處看似乎被蒙在一層朦朦朧朧的霧裏。
“是哥譚的新英雄。”湯普森指出，“他們管她叫什麽來著，撒拉弗？據說她手裏抓著的就是命運之矛。哥譚人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他們大概覺得這個媒體給的名字太大都會了，沒有哥譚特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說第一次被目擊的地點就是哪位英雄所屬的城市呢？”
他的言論很快被其他媒體人印證了。
不僅僅他們兩人在看著這位女英雄，大多數走進來的人都會在這座雕像下方駐足。比起已經被寫過好幾輪甚至好幾十幾百輪的成名英雄，因為她的面孔實在是太新，出場的地點和方式也太有話題性了。簡直是橫空出世。
撒拉弗？
至高者？
“她只有一對翅膀。”彼得不太信服地說，“我沒看到另外兩對翅膀在哪。”
湯普森聳了聳肩，顯然也認為這種媒體給的名字更像是象征意義。不過，嘿，說不定她能幻化出隨意幾對翅膀呢？
他們在雕塑跟前拍了好些照片，旋即沿著紅毯繼續朝會場走。接下來出現的是一長排透明展櫃，展櫃的材質是由超人提供的，裏頭放著一些超級英雄本身的或是從超級罪犯那搜羅來的小玩意。走廊盡頭的展櫃裏擺放著幾名英雄的前面幾代制服模型，引發了一陣又一陣的抽氣和尖叫。
這些東西對超級英雄來說可能無傷大雅，畢竟他們也不會把什麽重要的秘密拿出來曬給公眾看，但對普羅大眾來說這些已經足夠誘人了。彼得有種強烈的預感，這裏很快就會取代迪士尼樂園和環球樂園成為年輕人的聖地。
屋裏的氣氛越來越熱烈，終於在走到會場安頓下來之後達到高潮。
創始人和後來加入的幾名英雄接二連三地走到臺上，按照在外面雕塑的順序落座。他們中的一部分並不以在陸地上行走聞名，但彼得猜測這種行為是為了塑造秩序感和親切感。想想吧，如果一大票人從天而降，大概對親民性並沒有什麽幫助。
超人是唯一一個沒有坐下的，他以標準的超人姿勢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開始了自己的演說。彼得驚恐地看到臺下無論男女都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哪怕被咖啡和趕稿折磨了三天的湯普森都對著超人容光煥發。他尷尬地假咳一聲。
“新來的？”一個女聲在側面小聲問道。彼得扭頭，看到一張新聞界熟悉的面孔。露易絲·萊恩，《星球日報》的雇員，這位大記者曾經寫過著名的《為什麽世界不需要超人》並憑此獲得普利策獎，但她還有個更著名的身份就是超人的女友，或者說前女友。對著彼得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調笑道，“不是每天我們都能看到藍大個的，你得原諒一些人的失禮。號角日報？新記者？”
“更像是攝影師。”彼得訥訥地說。《號角日報》並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報紙，攝影師和名記也很難相比。《星球日報》這幾年發展得越來越好，和超人的親近關系也不是什麽秘密。
想到這裏，彼得難免有點心酸。J·喬納·詹姆森簡直是自己的一生之敵，明明拿到的蜘蛛俠私照最多，發的蜘蛛俠黑通稿竟然也最多，簡直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當然了，如果他知道現在站在臺上演講的超人，AKA克拉克·肯特，就是星球日報的一員，他大概會覺得自己更加悲催——大家都是當超英的，也都是替報社打工的，為什麽就攤不上一個像佩裏·懷特那樣能吹的老板呢？
露易絲並不知道眼前的攝影師正在懷疑人生。
事實上，她已經關註彼得·帕克很久了，或者說，她已經關註英雄報紙很久了。作為星球日報社的雇員以及和超人親近的朋友，她敏銳地嗅到了號角日報社頭條新聞的異常之處。他們拿出來的蜘蛛俠照片總是角度太古怪、也太不像是從遠處拉近抓拍了，反而更像是熟人從某個貼近的角度直接拍攝。想了想，她試探道：“你對超級英雄怎麽看？”
“我支持超級英雄。”彼得聳了聳肩膀。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名聲大噪的記者會主動和他搭話，但並不妨礙他對群體立場的支持，“正義聯盟成立對全世界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眼下罪犯的活動越來越活躍，一些英雄因為缺乏合作而陷入僵局，多一個聯盟就是多一份保障。”
“但正義聯盟擁有更多超人類，他們比覆仇者更危險。”露易絲客觀地說。因為彼得對她的坦誠相見，她也把自己的觀點對他坦誠相告，“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超級英雄，大部分繁華的城市都擁有自己的城市英雄，一些國際都市甚至擁有數個英雄乃至一整個英雄團體，即使如此，惡棍造成的損害仍在逐年上升。”
“這不是超級英雄的錯。”彼得喃喃地說。
“你說得對。”露易絲給了他一個尖銳的眼神，聯想到自己對他身份的猜疑，她又多說了兩句，“我總是在想這樣下去我們的社會會變成什麽樣子。近些年來罪犯們擁有的超能力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危險......”
“現在討論這些是沒有意義的，女士——”彼得忍不住說道，他的視線一直在超人和露易絲之間徘徊，他知道理論而言在臺下說的所有言論都會被超級聽力納入耳中，但氪星之子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臺上其他可能聽聞的英雄也沒露出什麽其他表情——除了一個人。
女英雄撒拉弗在隱晦地打量他們。
從這個角度，彼得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頭冠上的花紋，但那張臉仍然模糊不清。他集中註意力，試圖看得更仔細些，數秒鐘之後，他收回目光，不著痕跡地用摩挲雙手，按下手背上立起的汗毛。
蜘蛛感應正在發出警示。
危險......？
來自命運之矛嗎？
但在那危險之下，還有種更熟悉的、更含糊的東西，仿佛他們過去曾經碰過面，也許是在某個便利店裏駐足談天過，也許是在某次活動裏狹路相逢過，也許是什麽社交圖片上久久註視過......
抱著疑惑，彼得幾乎沒有聽清超人所發表的演說。
甚至當記者們鼓起掌來的時候，他也只是隨波逐流地拍著掌心，下意識地拍著照片，甚至把來時還在吐槽的鋼鐵俠三十要求忘在腦後。
是在哪裏呢？在哪裏見過這位新英雄呢？
被媒體稱為撒拉弗的女英雄朝他露出半個微笑，似的一眾媒體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轉移了視線。沒人懷疑自己為什麽能在模糊的臉上辨認出表情，也沒人懷疑為什麽這裏有一張模糊的臉。彼得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內心的蜘蛛正被一個更龐大的東西觸碰著，幾乎讓他坐立難安。
蝙蝠俠朝側面投去了不讚成的目光。
撒拉弗收回視線。
而超人仍然對這些官司充耳不聞，他最後說完自己的講稿，旋即將雙手搭在演講臺兩側，斬釘截鐵、絕不回頭地說道——
“我們榮幸地聚集在這裏，宣布正義聯盟今天正式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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