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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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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行薄開始期待, 可能他生日的那天會收到一份跟之前二十四年來都不一樣的禮物。

他迫切地希望生日來臨,也希望這個冬天早些下一場雪。

日子好像變化也不大,林似照舊上學, 專心考試,迎來寒假。

她跟從前沒什麽不一樣,每天都在家裏練琴,為家裏插上鮮花,為他熨燙有褶皺的襯衫。也經常去墓地看望林仲夜與甄夏, 去康覆醫院看望餘映。

但霍行薄知道這只是林似努力向上的求生本能, 每個人都有傷口,很多傷口唯有時間才能緩慢治愈。

林似現在已經可以進出廚房了, 關文慧不會勸走她。最開始是在邊上緊張她的一舉一動,直到林似順利做出像模像樣的沙拉, 關文慧才放心讓林似呆在廚房。

晚飯又有一道水果沙拉是林似做的,霍行薄說味道不錯, 誇她廚藝好。

林似忍不住好笑:“那我的白開水也煮得不錯。”

他莞爾, 也慶幸她終於有了開玩笑的心態。

出去散步時, 天氣越來越冷,霍行薄把林似的手裝在他大衣的兜裏, 又用手掌包住。

經過那棵老梔子樹,林似第一次主動提起:“你知道上面那句詩是什麽意思嗎?”

“裏面有你的名字。”

“是啊, 是爸爸喜歡的一句詩,我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剛開始我爸爸給我起的是林似錦。媽媽說全國有好多寶貝都叫似錦了,要不咱們洋氣一點,叫林似吧。”

“若待上林花似錦, 出門俱是看花人。”霍行薄說, “是唐代詩人的一首詩。你想去長安城看花嗎?”

林似微笑:“不用了, 西安遠。”

她說有些冷了,霍行薄便牽著她回到臥室。林似去了盥洗室,他在客房洗了澡,出來時又接了幾個工作電話。

等他回臥室時有片刻的怔神,林似穿著一條淺綠色的睡裙,很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腰。

她手臂收得緊,溫香的身體緊貼著他,抱了他一會兒又踮起了腳尖,主動勾住他脖子吻上了他。

他們很久沒有做過愛,從林家的事情發生後。

他想給她時間治愈傷口,想讓鋼琴陪伴她,讓關文慧關心她,也找過許佳讓許佳在校園裏多留意她。

他從來沒有主動提過夫妻間的生活,有時候清晨醒來看見睡在枕邊的她會控制不住,那個時候他才會去盥洗室裏自己紓解。

林似吻得笨拙卻又溫柔,霍行薄摟住她細軟腰肢,溫柔地回應。

她停下來,飽滿紅潤的嘴唇裏有淺淺的喘息聲:“對不起啊。”

“有什麽,我能忍住。”霍行薄指腹摩挲著她紅唇。

她說:“今晚可以的。”

他眸光微動,垂下頭重新吻上她。

他們之間好像比從前更深入了些,是兩個身體與心靈的契合,好像從他說出他的秘密後,她知道他四年前就對她一見鐘情後。

林似扣住了他五指,攀上雲端後抱緊了他寬闊後背。他埋在她耳邊問她:“舒服嗎?”

她會很小聲很害羞地發出輕微的鼻音回應他。

……

第二天裏,林似要去看餘映,霍行薄陪她一起。

上電梯時人有些多,他依舊像第一次陪她來時那樣用手臂把她護到身後。

林似說:“黃醫生說師母的眼皮會動了,還會用吸管喝水,有了更多生理的淺反射。”

“這是好事。”霍行薄問,“需不需要我為她辦理轉院,送出國試試?”

“這種病沒有把握的,她現在已經恢覆不少了,再看看吧。”

他們在病房坐了很久。

林似每次來都會為餘映按摩四肢,她在忙碌時霍行薄一直都有工作來電,她便說:“要不你去公司吧。”

霍行薄說不用,但很快又來了一個緊急的電話,他皺著眉,臉上都是被打擾的不悅。

林似笑他:“你去啊,不是還要養家嗎。”

霍行薄只能問:“那你下午還要做什麽?”

“我回老師的Studio一趟,那邊好久沒去收拾了,再給師母拿老師創作的一首曲譜過來。”

霍行薄點點頭:“那我忙完再來接你?”

林似笑著答應,唇頰邊的梨渦溫柔漾起。

霍行薄開車往公司去,林似順路坐了他的車去秦星文的Studio,她在車上瞇了個午覺,到了時霍行薄叫醒了她。

“我會早點結束工作來接你。”

林似點了點頭,站在路邊跟他揮手後便進了秦星文的Studio。

她一直有這裏的鑰匙,每隔一段時間會過來簡單地打掃一遍。

秦星文的Studio是一棟二層的小洋房,寸土寸金的地段,平數不大不小。有個小花園,屋頂上有個高高的尖尖的鐘表燈塔。

上面的時鐘早就壞了,一直停留在九點五十分。每當有月光的夜晚,月亮總會在九、十點的時候升到尖尖的塔頂。林似從前在這裏練琴時很喜歡彈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透過窗戶看一看不走的時間和塔頂的月亮。

她來到秦星文的那間琴房,屋裏很幹凈,秦星文的那架施坦威上也沒有灰塵,就像老師一直都在一樣。

她找出那首《致餘映》,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視線流淌在琴譜上,彈奏起這首秦星文寫給餘映的鋼琴曲。

她把錄音帶到了餘映的病床前放給餘映聽。

優雅又激昂的樂曲,像熱血少年沖破了世俗與枷鎖,牽著心愛的女孩私奔去了只有兩個人的宇宙。樂段一遍遍重覆,林似枕在餘映的手背上,臉頰緊緊貼著餘映。

“老師寫給你的,我彈得不好,如果還有以後,你能自己醒來彈多好。”

她說:“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哦。”

她離開了病房,關上房門時,沒有看到病床上的餘映不停轉動的眼皮,和終於睜開的雙眼。



霍行薄忙完工作開車來康覆醫院接林似,但路上沒有打通她的手機,她一直沒有接電話。

等上了樓,病房裏全是醫生,他們驚喜地告訴他病人醒了。

霍行薄楞了好久,欣喜地問:“病人醒了?”

“是的,病人蘇醒了!簡直是醫學奇跡啊!沒想到這種治療是有效果的!”主治醫師跟他也算熟,拉著他不停解釋他們最近給餘映做的治療,然後說,“但她還沒有恢覆認知和智力,只是大腦高級皮層功能的恢覆,不知道等完全康覆還需要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康覆不了,像06年那個病人那樣,至今都只是智力損傷的狀態。”

“我太太呢?”

霍行薄環顧了一圈病房,全是醫生。

病床上的餘映睜著眼一動不動,被所有醫生圍觀,沒有林似的身影。

“你太太走了,都有一個多小時了。”

……

林似沒有回家,沒有去林仲夜與甄夏的墓地,也沒有跟許佳在一起,更沒有往林家去。

霍行薄找不到她,在所有有可能的地方,他都沒找到她的身影。

關文慧急得在家裏哭,忽然想起來,猛地起身沖進她的房間。

她抱出一個盒子:“這是小似昨天給我的禮物,她說是生日禮物,要我等到生日再拆開!”她馬上打開了盒子。

原來不是給她的生日禮物,是給霍行薄的。

一對精美的鉆石袖扣,一條領帶、皮帶,一瓶法文牌子的發膠,一個她公司生產的剃須刀,還有很多生活裏的日用品。

全都不是昂貴的東西,但全都是精心準備的能用到的東西。

她是要走的意思,是把他的生活打點好,她就不再出現在他生活裏的意思嗎?

霍行薄眼裏是從來沒有過的慌張,他早該知道的,她經歷這麽大的創傷,不會就這麽安安靜靜變好起來,他怎麽就忽略了!

他努力在保持鎮靜,也在思考林似會去哪裏。

但他想不到她會去哪。

最有可能的是甄夏的老家,但他派當地的朋友打聽,也沒有聽到一絲消息。

連續兩天,他找不到林似,也查不到她身份證的出行信息,他催著關文慧去回憶七歲之前的事情,林似有哪些能去的地方。

他忽然很恐懼,報了警,害怕林似走最極端的方式。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從來沒有想過失去林似他會怎麽辦,他不停催促關文慧去想關於林似的一切。

關文慧急得沒有頭緒:“我想不到,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她自責地哭起來。

霍行薄追問:“她小時候有什麽夢想?”

“夢想?她長大了想當一個鋼琴家,她想要捷伊莎的簽名,沒有了啊……”

霍行薄忽然想起來:“她媽媽有什麽心願?”他瞇起雙眼追問,“沒有完成的事情?”

關文慧楞了下,甄夏自從跟林仲夜結婚後就息影了,除了最開始林仲夜的公司運營困難,她覆出為他公司的產品代言。後來便安心在家裏相夫教子,時常是陪林似聽音樂會,或者去看幾場時裝周,好像老家有一次來電話,要辦什麽事情。

“老家要辦一件事,老家的房子,不,墓地——”關文慧終於想到,“林似外公外婆的墓地要遷移!太太準備等飛回來就去辦的。”

……

霍行薄終於找到了林似。

在甄夏老家一處老房子裏。

他動用強大的關系網查到了她購買二手房的信息,在深夜從機場驅車趕來。車輪碾過滿地厚厚的積雪,窗外的夜空升起一輪彎月。

在江城這個四季分明又難得下雪的城市,林似忙完外公外婆墳墓的遷移,又住在了這個小房子裏。老式的兩層樓,上面只是閣樓,霍行薄站在鐵門外仰頭看,感覺還會進風漏雨,一樓才是居住的地方,但在這個冬天裏應該會很冷。

此刻,一樓的窗戶裏亮起了燈光,在這個冬夜裏是最溫暖的存在。鐵門關著一院積雪。滿地雪白,被月光照得更亮。

霍行薄不敢敲門驚擾了林似,他怕她再跑。

他下了車,呼吸裏的氣息在這個雪夜裏被凍成一縷縷白色的氣。

他脫下大衣扔進鐵門,解開襯衫紐扣開始翻墻。墻不好翻,他就換成了爬鐵門。



屋子裏生著一爐火,電視機裏是一部老片子,是甄夏演的電影。

林似在這幾天裏一直住在這裏看甄夏的電影,媽媽的演技很厲害,也永遠都是電視機裏年輕的模樣。

屋子裏有一個老壁爐,插電會散熱,燃著一團熱烈的假火焰。林似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旁邊是臺努力散熱的電油汀。

她手上是一袋堅果零食,一邊吃著,忽然被窗外一道沈悶的聲音嚇了一跳。

等她拿著防狼噴霧透過窗戶往外望去,看見了摔在雪地裏的霍行薄。

她下意識地打開房門,青年爬起來,站在月光與雪地之間,目光遙遙落在她身上。

她沈默了好久,沒有逃,也一動不動。

心裏好像是狂喜的,她很期待見到他,但也怕見到他。

霍行薄緩緩走來,停在她身前。

林似望見鐵門上掛著他襯衫的一片布,而他腹肌正暴.露在冰天雪地裏。

“快新年了,我來陪你過年。”

他沒有指責她為什麽走,只是望著她笑起來。

林似默默把頭垂下,就像犯錯的孩子,她更愧疚他。

她忙快步去撿地上他的大衣,牽住他的手把他往房間裏帶。

房門關上的瞬間,風雪隔絕在外面,而她的手被男性有力的手掌反握住。他把她帶入了懷裏,緊緊抱著她。

他忽然驚慌地尋找她的手腕,牢牢看她手腕上的肌膚,看見左手沒有事,又去看她右手。

“我不會做傻事。”林似嘶啞地說,聲音裏都是苦澀,“對不起啊。”

“老婆沒有錯,老婆是最棒的。”霍行薄如釋重負地笑。

他沒有追問她為什麽離開,環顧了一圈這個簡陋的屋子,也沒有說帶她去五星酒店。他只是抱著她,安安靜靜地陪伴她。

林似感覺心上有兩個打架的小人兒。

一個小人兒說走吧走吧,你根本配不上他。

一個小人兒說你很優秀,你會好起來的,會跟他很幸福很幸福。

她被這兩個小人兒拉扯得心臟疼。

她反覆地說對不起。

霍行薄一直回答她沒關系。

“我感覺自己不是個好女兒,又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我很想走了,連寒假都等不起,直接逃了算了。但我又知道我不能放棄學習,我知道我想考研。就算不能再及時地成為一個鋼琴家了,但也要離音樂更近一點。”

她說:“我也很想從你身邊離開,我覺得你好優秀好優秀啊。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站在那麽高的地方,身上帶著光,你朝我走來,我都覺得是一種意外,一種欣喜。我那麽倒黴,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就想跟我在一起的人都那麽不幸,我會不會也連累了你。”

“我很想對你說分開,但我連分開的話都說不出來,也寫不出來,盒子裏都是些小禮物,我連一張紙條都沒勇氣寫。”

她的眼眶通紅,眼淚不停地流:“我不想拖累你,我想分開,想走開。但是我知道不能那麽任性了,我們的分開不是分手……是離婚。”

她那麽地痛苦,抱緊了他肩膀:“我看著你就說不出來這兩個字,我說不出來。”

霍行薄回抱著她:“我能理解,我不怪你,我老婆這麽善良,我覺得很可愛。”

他說:“我也不願意聽到你說這兩個字,我會難過。我等了你四年,剛開始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很開心很開心,但我看你怕我,每天聽你對我說謝謝,我就想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才讓我老婆這麽怕我。”

“我沒有對你說我喜歡你,我等著將你感動,讓你喜歡上我。但我又喜歡跟你在一起,和你睡覺,看你害羞的樣子,又忍不住吃你的醋。”他溫柔地講訴這一切,“你看,我也做得不夠好,我們和解吧,一起努力,好不好?”

他伸出小手指頭等著她來跟他和解。

林似望著霍行薄的眼睛,他那麽努力又那麽溫柔地在鼓勵他。她紅著眼眶伸出小手指頭,還沒遞過去他就飛快地勾住了她手指。

“和解了,那以後不要生我從前的氣了。”

她又哭又笑:“我沒生你從前的氣。”

霍行薄假裝很受傷的模樣:“嘶,我好冷啊。”

林似才驚慌地想起來他襯衫腹部是破的,她把他臥室裏帶,臥室開著空調暖氣,客廳裏的空調是壞的。

霍行薄說:“你先抱抱我,好冷。”

林似環住了手臂,卻被他瞬間騰空抱了起來。

他把她抱進臥室,壓在柔軟的床上。

但他什麽都沒有做,只是這樣抱著她,讓暖氣包圍著他們倆,聽著窗外又落下的飄雪聲。

林似忍不住又想哭。

她是有多幸運,才能遇見一個霍行薄。

她圈緊了他滾燙的後背:“對不起,會好起來的,會的吧……”

他說,會的。

他把最溫柔纏綿的吻給了她。

……

第二天醒來,窗外竟然迎來了太陽,陽光正投在窗簾上。

他們一同早起,一起在擁擠的衛生間裏刷牙,望著鏡子裏的兩個人傻笑。

地面的雪漸漸融化,院子裏便多了積水。

這是外公外婆年輕時租住過的房子,甄夏就在這裏出生。林似把外公外婆安葬到了更好的地方,買下了這棟老房。

霍行薄知道她還不想走,也還沒有走出她心上的那個圈。

他問:“明天是除夕,我們今天去買年貨?”

林似說:“好啊。”

他們一起走出大門,在林似要走下屋檐時,霍行薄說:“等我一下。”

他去抱來了墻下廢棄的磚,在布滿積水的院子裏從屋檐下到鐵門口鋪出一條路來。

他拍拍手站在路的盡頭,一邊說可以走了,一邊彎腰去水龍頭下洗手。

林似踩在磚塊上,好看的鞋子沒有弄濕,但他的皮鞋是濕的。

冬日的水龍頭裏全是冰水,她拉過他手掌藏在她羽絨服的兜裏,昂起微笑的臉:“換我給你暖手。”

“老婆真乖!”霍行薄俯下身狠狠親她嘴唇。

他親得實在太重了,林似聽到離開時吧唧的一聲響。正好隔壁經過的阿姨正嗑瓜子走過來,看見他們楞了下,很快又是對當下情侶的釋然,好笑地跟她這個新鄰居打招呼,過早了嗎。

林似會不好意思,想瞪霍行薄,但對上他微笑的臉又一瞬間沒了氣焰,只變成一種嬌嗔。

他們一起去街上買了過年的東西。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親自辦這些,霍行薄也拒絕了當地分公司管理派人過來,東西都是自己放去車上。

去超市的時候買年貨的人多到爆滿,霍行薄便拉著林似出來。

“找個進口超市買吧。”

林似說好,在手機上點開地圖。

霍行薄便盯著她手機看。

她楞了下:“怎麽了?”

“新的手機號碼我還不知道。”

她臉紅了起來,愧疚地說:“我打給你。”

她很熟悉地按出了他的手機號碼。

霍行薄微怔,漸漸笑得很開心,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彎下腰親她臉頰。

“你又來!”她忙看行人。

“你記得我的手機號?”

“是啊,你手機號除了第一二位數不同,中間三位數都相同,後面六位數又相同,能記不住嗎。”

她故意地揶揄他,果真看見他臉上的笑逐漸凝固。



他們在人少些的進口超市買了年貨,出來時,回家的路邊又有人擺攤賣春聯和紅燈籠,也有一些鞭炮和煙花。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知道自己沒有經驗忘了□□聯。

他們下車去挑春聯,霍行薄讓林似選。林似挑完,望著煙花說:“這裏小鎮上可以放炮竹,我們買一些?”

霍行薄幹脆利落地說,買。

第二天裏,他們一起貼春聯,霍行薄踩在梯子上貼,林似在下面指揮。

“高啦高啦,再往左一點。”她又把紅燈籠遞給他。

霍行薄沒幹過這種活兒,幾次都掛不好。

林似就在下面笑:“你行不行?不行我來。”

“你叫我行薄,你說呢。”他終於掛準了位置。

他們晚上一起窩在沙發裏看春晚,終於守到十二點,兩個人忙把鞭炮和煙花都搬到院子裏。

霍行薄拿出打火機,林似站在屋檐下,眼裏神采奕奕滿是期待。

隔壁的人家已經比他們先點燃了鞭炮,這個小小的城市全都是炮竹聲,夜空裏也全都是絢爛的煙花。

霍行薄對林似說:“捂住耳朵,我要去點了。”

林似大聲地說:“聽不見!”

耳邊鞭炮聲震透了耳膜,霍行薄彎下腰,結實有力的手臂把她往懷裏帶,薄唇覆在她耳邊:“捂住耳朵,我要點火了!”

滾燙的氣息全部灌進耳朵裏,林似下意識渾身酥.麻,又很想笑。她哈哈笑出聲,反正這麽大的鞭炮聲也聽不見她的笑。

他溫熱的唇忽然重新吻上了她耳朵。

他說:“三生有幸,我遇見你。”

這句溫柔又堅定的話讓林似呆滯了片刻,霍行薄已經沖去院子裏點燃了鞭炮和煙花。

全都是劈裏啪啦的炮竹聲,和煙花義無反顧沖上高空綻放的聲音。

霍行薄沖回檐下,和她並肩看起煙火。

他也沒有這樣過過新年,是第一次,薄唇邊也盡是笑意。

林似彎起唇,手臂從他背後攬在他腰間。她靠在他肩頭看夜空裏此起伏彼的煙花,耳邊是霍行薄的笑聲,也有甄夏的聲音。

“寶貝看!媽媽小時候就是這麽過年的!”

甄夏從前跟她說,外公外婆辛苦了一輩子,總是到處租著房子住。甄夏也說,她最喜歡江城那個小鎮上的家,也是租的,但有一個寬大的院子,有很多小夥伴,一起跳皮筋,一起打雪仗。

她現在找到了房主,買下了房子,破舊的鐵門和圍墻都被她請工人修葺好了。

一切也都會越變越好的,是嗎?

霍行薄說:“新年快樂。”

林似微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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