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已定，買起東西就簡單多了。

佑子本就不是愛挑剔的人，也和其餘女孩不同從來不喜歡逛街，所以她的衣服通常都是家裏親人給買的，不過買手機倒並不是一時興起。

“其實今天原來就是打算買手機的說。”她舉起剛到手的手機對著黃瀨，“涼太，你別動。”

“哎？”黃瀨疑惑地咕噥了聲，聽到“哢嚓”的聲響，他擡起頭，佑子正將手機遞到他跟前。

“怎麽發照片？花嬸說不相信有人比泉叔還帥的說。”

金發少年囧囧有神。

“那是那個吧？情人眼裏出西施什麽的……”這樣說著，他還是老實地接過手機搗鼓起來，一邊朝坐在對面的女生伸出手，“號碼。”

“哦。”佑子低下頭從包裏翻出一張紙條遞到黃瀨手裏，“都在這裏的說。”

納尼？

黃瀨被那長長的一串名字雷到了，嘴角也跟著抽搐了下，瞇起眼搜索半晌終於找到了“花嬸”字樣，他嘆了口氣輸入進去，一邊無意識地碎碎念起來。

“這些都是你家人嗎？”他指了指紙張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名字，“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等等！你幾個哥哥？”

“爺爺有三個兒子，大伯有兩個兒子，二伯有一個，我爸就我一個女兒。”佑子咬著吸管一臉無辜地看著黃瀨，“就三個的說。”

“哎……”黃瀨不甘地瞪了瞪眼，不知道是嫌她的哥哥少了【餵】還是覺得糾結於這個問題的自己挺無聊的，默默端起眼前的杯子沒再說話，佑子倒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拿回自己的手機對著眼前的少年正要按下按鈕，忽然咦出聲來。

“咦……那個耳環……好像在哪裏見過的說……”

是在哪裏見過呢？佑子放下手機兀自沈思起來，她確信她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只銀白色的耳環，而且是在絕對不該輕易忘記的場景……

“什麽耳環？這個嗎？”黃瀨伸出一手摸了摸耳朵，正要說什麽，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當日自己隨手輸入的“一柳小侄子”字樣，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嗨，小侄子。”他直覺地叫出口，坐在對面的人猛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而電話那頭的人則直接被雷了一把。

“我是我們這一輩年齡最大的。”光太少年一本正經的開口。

“哎？”黃瀨詫異的單音節。

“所以是大侄子不是小侄子。”少年在“大”字上加重了語氣，輩分小就算了，年齡這個問題可不能馬虎，不過……“黃瀨前輩決定要做我姑父了嗎？”

“咳！”

正在喝水的人嗆了下，不小心噴到對面的金發少年臉上，佑子一驚，急忙一邊道歉一邊拿起紙巾胡亂地在黃瀨臉上擦起來，想到罪魁禍首還在電話那端，少女忍不住湊到黃瀨手邊對著電話那邊埋怨起來。

“光太，亂說話會被雷劈的說。”

為什麽是雷劈？

黃瀨很想這麽問。

忽然靠近的呼吸讓少年僵了兩秒，視線裏不受控制地映入少女的不算長卻顯得活力旺盛的睫毛，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一眨，間或可以看到漆黑的瞳孔裏微微流轉的波光。

如同她一樣安靜而溫暖的波光，像一幅靜態的畫一般。

她並不漂亮，他最初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了。即使因著人靠衣裝的古老定律此刻看起來比最初好看許多，他依舊不認為她很漂亮。大概是此刻靠得近的緣故，他都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皮膚有些趨向小麥色，似乎是經常曝曬的結果。

是的，她並不漂亮。黃瀨想，曾經和他搭檔過的每一個模特都比她漂亮比她搶眼，校園裏那些爭相鬥艷的女生們看起來都要比她來的有氣質……

可是為什麽……面對這樣的她，他忽然有種不想移開視線的錯覺。

“涼……太？”

對，是錯覺。

少女遲疑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黃瀨回過神，佑子正一手拿著他的手機一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他回過神，她的黑眸瞪了瞪。

“帝光祭……是什麽的說？”

“哎？”黃瀨眨了眨眼，順手將電話接了過來，光太少年的聲音聽起來難得帶有幾分神秘色彩。

“前輩如果能來的話，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黃瀨直覺地問。

“都說了是秘密，說出來就不好玩啦，總之可以保證對你來說是驚喜。”光太少年說完就興匆匆掛了電話，留下黃瀨怔怔地對著手機發呆。

“帝光祭啊……好懷念呢。”會不會剛好碰到那幾個家夥呢？

黃瀨覺得自己並不是喜歡懷念過去的人，至少他就不太會想起自己開始打籃球以前的事情，卻唯有奇跡的世代是他怎麽樣都不舍得遺忘的情節。

也許是因為他找到了最愛的籃球，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輝煌幾乎是他此生最燦爛的時刻，又也許是單純忘不了和夥伴們一起打籃球時最初的那些感動，又或許是……

“吶，佑子，你有憧憬的人嗎？”他端起眼前的杯子狀似不經意地問。

“當然有的說。”對面的少女眨眨眼，小臉皺成一團認真地宣布，“花嬸。”

“噴……”這下換佑子遭殃了，黃瀨急忙學著佑子的動作手忙腳亂的捏起紙巾伸向少女臉龐，佑子默默地也拿起幾張紙一邊擦一邊嘀咕起來。

“花嬸真的很厲害的說。”說著，她伸出手扯下黃瀨的手，一臉認真地正視著他的表情，“她罵人的時候從來都沒用過重覆的詞。”

“那確實很厲害啊……'”黃瀨張大了嘴，不期然想起之前那次電話裏聽到的聲音，著實感到驚奇不已，不過……

“咦？難道佑子你想學那個絕技？”

“是啊。”佑子雙手托腮一副十分向往的模樣，“我一直幻想有一天我也可以向花嬸一樣砍價的時候把對方說得啞口無言的說。”

“……”

黃瀨很想告訴佑子他已經啞口無言了，卻還是不忍心打擾少女難得絮叨的解說，腳邊熟睡的大黃似乎終於有清醒跡象，伸出頭蹭了蹭黃瀨的腿。少年瞥了一眼對面正對著手機研究功能的佑子，一邊從懷裏摸出早上偷渡出來的牛肉幹二號拆開丟到腳邊，大黃立即驚喜地撲了過去。

“汪！”

“大黃怎麽了？”佑子彎腰朝下探出腦袋，黃瀨伸出長腿不經意地遮住大黃的腦袋，努力擺出一臉無辜又正色的表情。

“不知道，大概是夢到牛肉幹了吧。”一邊說一邊輕踢了踢大黃，後者不知是真的有靈性還是剛巧吃完了黃瀨丟的那塊牛肉幹，很適時地躺回地面做挺屍狀，看到佑子繼續回頭研究手機，黃瀨得意地吐了吐舌。

有種高智商犯罪的成就感哎……少年的眼眸轉了轉，悄悄伸出手正打算繼續第二波餵食，頭頂忽然傳來女生似乎不經意的問題。

“那麽涼太呢？”

“哎？”黃瀨急忙收回手擡起頭，佑子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手機，此刻正雙手托腮，漆黑的眸子正對著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想知道涼太憧憬的人是誰的說。”

******

桃井五月的必殺技之一奪命連環call。

黃瀨被不可阻擋的催醒了，伸手摸起手機，剛按下通話鍵，電話那頭就傳來桃井少女興奮得不可抑制的聲音。

“餵餵，小黃嗎？！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嗎？是的嗎？”

“小桃……”黃瀨睡眼朦朧地撐起身子，一邊拿開手機掏了掏耳朵，因為還沒清醒過來，聲音聽起來懶懶的，“你在胡說些什麽啊……”

“才不是胡說呢！人家可是有證據的！”桃井繼續激動中，黃瀨都能想象粉發少女一手握拳不斷揮舞的模樣，“你等下啊，我把網址發給你，你自己去看。”

“哦……”黃瀨繼續懶洋洋地應了句，聽到手機“嘀”的一聲響，他直覺地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頭卻傳來隱約的爭吵聲。

“什麽東西呀，給我看看會死嗎？”

低沈粗噶的嗓音，目中無人的語氣，不是青峰是誰……

“不要，給你看你肯定會嫉妒死小黃的！”桃井舉著手機試圖逃開，被青峰敏捷的捉住了，手機正中央那張照片讓他驀地瞪大了眼，下一刻就忽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黃瀨你那表情……”

“什麽呀你們……”黃瀨被笑得心底發毛，急忙掛斷電話打開桃井給的網址，果然看到一張他和佑子一起的照片，從標題的“中二少年也有春天”到上傳者“我是路過的盆景”的自稱都槽點滿滿，看到那高得嚇人的點擊率和轉帖率，黃瀨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短信鈴聲適時響起，黃瀨瞪了一眼上面閃動的“小綠間”字樣。

“聽說戀愛會降低人的智商，黃瀨你不會負值了吧。”

黃瀨默默地淚了，翻身正打算起床，短信又響了一次。

還是綠間。

“忘記說了，那張白癡的表情很適合你。”

因為女生靠得太緊而局促不安的模樣，眼神都四處亂飄，白皙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整個一副要被非禮的弱質少年……

盆景什麽的沒事瞎路過啥啊！

黃瀨涼太腦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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