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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廣源山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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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陸言語立馬又躺了下來,閉上雙眼躲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妙妍進來看到還在昏睡的言語,用力咳了兩聲,不耐煩道:“別裝了!只有我。”

話音一落,言語又直了起身子,她躺了太久,此時正腰酸背痛,但精神得很。

妙妍問:“你什麽時候醒的?”

言語起身打算下床走動走動:“好久了,大概半夜吧。”

妙妍佩服道:“一動不動地裝那麽久,你身體也吃得消?”

言語扶著腰扭了扭,無奈道:“那還能怎麽辦,讓我半夜三更和顧珩促膝長聊?談談人生談談理想順帶再談談未來的發展路線?”

妙妍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對啊,你的確應該和他談一談。”

言語一嘆:“我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麽談,你先別說我醒了,知道嗎?”

妙妍覺得顧珩要是再看不出來言語在躲著他,那他就是傻子了。

“你還記得昨夜你毒發時的事了嗎?”妙妍問。

言語記得一清二楚,卻不想承認:“好像你和顧珩來救我,然後顧珩見我這模樣有些失望,於是一掌把我打暈拖到床上?是嗎?我記得好像是這個劇情。”

妙妍點點頭道:“你開心就好。”

言語生來有三怕,怕狗怕貓怕尷尬。昨夜那撕心裂肺情意纏綿的場景自己歷歷在目,但現在她都不敢去回憶,每回憶一次,她都恨不得掐死自己一次。

“你又能裝得了多久?不僅是顧珩,你還得和知意解釋解釋。”妙妍提醒道。

言語一想到這些東西,不禁心煩:“我知道我知道,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妙妍說:“知意的不急,倒是顧珩,他守了你一整夜,就是盼著等你醒來和他說說話,你倒好,這樣躲躲藏藏的,莫不是還打算繼續假裝不認識他下去?”

言語說:“怎麽可能,再裝下去忒假了。我只是弄不明白一些事。”

“噢!對了,我怎麽能忘了,我要同你說件事,你可得有個心理準備。”妙妍忽然想起了那日傍晚顧珩與她說的故事,這全是一場誤會,她本打算著等顧珩走後和言語說明白的,但那時芬芳又闖來,以至於這些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言語不以為然:“你說吧,還有什麽是我承受不住的?”

妙妍一字一句,字字誅心,就像錯過了最後一班遠航的船,就像追著影子繞著圈在轉。言語靜靜地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該說的我都說了,斷腸散的的確確是他看著你喝下的,你也的的確確是他趕走的,可......可這背後的事,你當初又能猜到幾分?”

言語手扶著頭,慢慢道:“我又有些困了,你先走吧,我想休息一會兒,若你見著了芬芳,讓她也不要來打擾我,我只想靜靜地休息一會。”

妙妍微微一嘆,幫言語關上門。

言語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但現在她真的很想喝下一瓶。倘若自己當初大大方方地走,沒有回頭;倘若自己當初一早便和顧珩說清楚自己的身份;倘若自己當初在街上慌張無措時叫出的名字不是“顧珩”;又倘若自己當初不偷偷離家出走......

後來言語想明白了,哪有那麽多倘若如果,這些都不過是自己的心魔。

夜幕降臨,言語打算出門透透氣,秋日的空氣清爽得很,涼涼的風吹過,吹動了幾片雲,雲又順勢遮住了月亮。

言語打開門,院子裏站著顧珩。

沒有什麽月朗星稀,更沒有什麽星光璀璨,夜空黑沈沈的一片,看不見邊際。

“我們......”他們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說完後又同時尷尬地低下頭。

“我們談談吧。”顧珩先開口,擡起雙眸望著她。

“好啊。”言語點點頭道。

他倆坐在門前的臺階上,言語手中玩弄著隨手拔的一株狗尾巴草,想說點什麽,卻又等著對方先開口。

“你的傷還好嗎?”顧珩小心翼翼地問道。

言語的傷恢覆得異常迅速,臉上的血痕早已消失,她淺淺一笑道:“只是毒發作的時候比較可怕,毒性過了就會恢覆的。”

看著顧珩欲言又止,言語開口:“我是她,真的是她。這是你最想聽的話,我現在說給你聽,怎麽樣開不開心?”

顧珩的五官像是被精心雕刻過的成品,冷冰冰的,眼裏像是飄著六月的雪,有些冷,有些熱:“你可知道我想聽的又不是這些話了?”

言語知道他現在想聽什麽,總不過是些類似“我還心悅你,你想必也心悅我,咱倆不如趁此良時,洞房花燭,然後帶著孩子浪跡天涯”的話。她想著想著,腦子裏竟然出現了幸福美滿的畫面。

她趕走了腦子裏的那些畫面,又道:“妙妍和我說過,當年的事,是我沒來得及和你說,並不全怪你,你背負著太多東西,這樣對......”言語傷感了一下,繼續道:“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也情有可原。你不必內疚,畢竟,我也還好好的。”

言語又繼續垂下眼眸玩弄著手裏的狗尾巴草。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顧珩問。

言語淡淡地說:“妙妍不是和你說了嗎,我......”

“我想聽你說。”顧珩忽然間語氣變得強硬了起來,他此刻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見言語不知如何開口,顧珩平靜下來道:“我不要聽別人的話,我只想聽你說,想聽你親口告訴我,這些年,你到底過得好不好。”

言語笑了笑,把手中的狗尾巴草丟在一旁,然後又從臺階上站了起來,活動活動因坐久而酸麻的雙腿。

“過去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挺好。過去的事對於許小語來說,可能很好,但現在的事對於陸言語來說才是最好的。”她見顧珩沒有回答,又繼續道:

“對,沒錯,河裏的毒是我派你的暗衛下的,孫家的事也是我一步一步弄垮的,知意與你的那些小誤會更是我設計的。看到了吧,這些都是我樂此不疲的事,我現在歹毒得很。這麽說,你可明白了?”言語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勸誡道。

“那你又明白了嗎?”顧珩也站了起來,慵懶地說道。

“你下毒不過是為了報孫家之仇,弄垮孫家也是為了給百姓賑災,至於你為什麽要設計我和陸知意,你倒是要怎麽胡謅呢?”顧珩眼裏的星光如從前那般,似乎漫過千山萬水,一絲不落地融進言語的心裏。

言語頭皮發麻,想趕緊離開,就略有心虛地道:“隨你怎麽想。”

顧珩望著言語慌張離去的背影,疲憊地說了一句:“小語犟得很,我把她藏在心上,卻沒想到今日犟到我頭上了。”

言語聽見了卻又裝作沒聽見,急匆匆地回到房裏關上門。

涼風又是一吹,烏雲漸漸散開,月光撒了下來,把院子照的亮堂堂。

顧珩看著地上被言語折騰得“淩亂不堪”的狗尾巴草,嘆了口氣,心想著,你以前就如這般,與我爭論不過,又不想低頭認個輸,其實你心裏都明白自己該怎麽做,只是犟得很,所以每次把這份糾結發洩在這些花花草草身上。你自己卻從未發現自己有這個小習慣,每次見你隨手摘草摘花了,我都會讓著你,然後你就會隨手丟了那些花草。這次你也丟了,但什麽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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