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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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節
忽然聽到一聲大喝，嚇了所有人一跳。
“都給我停下來！！”原來，是賈寶玉趕回來了。他今日吃酒，總覺得眼皮跳得不停，這才早早告辭回來了。一進了府門就看見平兒派去的小丫頭和紫鵑在那裏等著他，一問緣故，心頭突突直跳。
“俏丫鬟抱屈夭風流，美優伶斬情歸水月”，這段故事在腦中清晰的浮現出來，他沒想到，已經被他改得亂七八糟的紅樓，居然還是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飛快地往回趕，剛巧撞上了王夫人一行人，看著病重憔悴的晴雯被婆子粗魯地架著，他忍不住大叫了出來。
王夫人在氣頭上，縱使見了愛子也沒有什麽好臉色。道：“寶玉，你大聲嚷嚷個什麽！”賈寶玉穩穩心神，苦苦思索著怎麽留下晴雯。“母親！這是為何，要把晴雯帶去哪裏？”王夫人從未被愛子用這般冷然的語氣對待過，當即一窒，想到他是為了身邊的丫頭，更堅定了要趕晴雯出去的心。
“哼，這丫頭狂妄自大，見我去了也不出來伺候，還自己睡自己的。現在又病成這樣，想來是得了女兒癆，如何留得！”“母親！這是兒子屋裏的丫頭，你是不是也該問問兒子的意見！晴雯不過是著了風寒，養些日子就好了。她現在這個樣子，你把她送出去，不是要她的命嗎！”
王夫人頓時大怒，見兒子處處維護晴雯，怒道：“呵！她的命都是賈府養大的，主子要她的命！她也得給！”賈寶玉雙拳緊握，可卿之死，賈璉去江南之事，通通湧上腦海，對王夫人的心，又涼下了好幾分。
這，就是眾人焦讚的慈善人啊！這就是日夜拜佛的慈善人啊！如此輕視人命，如此冷酷無情！
“母親，兒子的人，兒子自己處理！”想到種種，他的聲音不由沈了下去，冷得能掉出冰渣。
“你！好！我的好兒子！把這狐媚子給我架出去！！”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人！！”
母子間針鋒相對，再無往日的和諧，怒火和寒冷在他們之間充斥著。只苦了那些個婆子，聽誰的都不是。
一個是現在的夫人，一個是未來的當家爺。她們誰也不敢得罪啊！晴雯靜靜地看著賈寶玉，心頭的不甘憤怒，忽然平息了下來。她細細凝視著個自己愛著的男子，如何這般俊美，如何這般剛強，如何……這般讓她想去愛啊。
他對自己，是真情真意的吧，為了自己，去對抗著母親……那麽，自己是不是也該為他做些什麽呢？
晴雯閉上眼，心裏沈思著。這樣下去，只會弄得賈寶玉和王夫人兩敗俱傷，自己也不一定能留下來，與其如此，何必讓他為了自己，母子失和呢？
“二爺……別……”晴雯搖搖頭，微笑著看著賈寶玉，眼中是釋然，是感激，是明悟。
賈寶玉被這眼神弄得心痛不止，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聽著，要不她走，要不我走。寶玉，你自己選吧！”王夫人也是氣急了，說出這般的話來。
進退兩難，束手無策，足以形容賈寶玉此刻的心情。母親生他養他之恩，本就終身難報了，自己這般和她對持已經是錯，如何能再說要她走的話出來。可是……晴雯……他不能……
痛苦地閉上眼，他覺得自己要被撕裂了，何去何從，如何抉擇，誰能告訴他？
“二爺……”依舊是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些深情和堅定，似乎在告訴他，讓她走。
無力地跪在地上，他發出悲呼，“母親……我求你……別……”
王夫人已經聽不進去了，喝道：“你們看著二爺，你們兩個，把這狐媚子送走！”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賈寶玉的反應。
“不……”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不”字說得多麽沒有底氣。他只能，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晴雯被趕走。
他能反抗了，他有勇氣了，可是孝字當頭，他不能選擇趕走自己的母親啊！
晴雯回頭和他相望，盡力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寶玉，我不怪你，你為我做的，夠了。
寶玉，我這輩子，只愛過你一個。因為愛你，所有有了今日。可是我不後悔，我愛過你。
那是晴雯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
吾妻
“晴雯，晴雯……”賈寶玉站在屋外喃喃自語，他被王夫人禁足了，只能待在怡紅院裏。幾次三番想出去，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在關鍵時刻被人逮了回來。他想，怡紅院裏是出了王夫人的眼線了，以致於他只得閉門謝客，連黛玉都不敢見，生怕給黛玉惹上麻煩，
晴雯的事情，一直梗在心中，讓他連處理眼線的心思都沒了，整日整夜地擔心晴雯身子如何。他還記得，當初就是這樣，害得她薄命早逝。悲劇，真的還要上演嗎？
“不管了，就算是徹底和母親翻臉，我也要來見你！”前日的讓步，成了他心中大痛，卻也全了孝子之心，這一次他絕不會再妥協半步了。
“二爺，你要去哪兒？夫人說了，不能讓你出去啊。”襲人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拉著賈寶玉不讓他走。
“襲人，你放手！晴雯心性高，受了委屈又生著病，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二爺！上次你和夫人那一吵，鬧得人人都知道了，眼下老祖宗又沒回來，你可不能再沖動了啊！有什麽，也等老祖宗回來再說啊！”
原來賈母應了南安太王妃的邀，一起去佛寺上香還願了，至今為歸。
“等？等不得了！你放手！我要去找她！”
他猛地一揮手，力道之大，襲人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啊，襲人，你沒事吧……”歉意地摸了摸鼻子，他是心急了些，一時沒控制好力道。
襲人咬著下唇，哀怨地看著他，“二爺……”你就這麽在乎她，為了她甘願和自己的母親作對？疾馳中的賈寶玉步子一頓，道：“襲人，有的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希望你明白，別攔我，也別……告訴母親。”
我不想，到頭來你我間，剩下的是恨意。
卻說賈寶玉到了晴雯家中，果然如同當年一般破舊，她哥哥不在，只有那個風騷的嫂嫂滿臉不得意地在屋裏坐著。
“哎喲，哪裏來得哥兒，真俊。來，到姐姐這裏來。”那嫂子扭動著腰身，時不時拋個媚眼過來，惹得賈寶玉惡心不止。
“這位嫂子，我是來找晴雯的。”他不想和這人起沖突，一邊退讓著身子，一邊解釋來意。
只見那人輕蔑一笑，“晴雯？要死不活的了，都快準備後事了，有個什麽好？不如姐姐來疼你才好呢～”
賈寶玉聞言大愕，不欲再和這種人糾纏，一把推開她，喝道：“我乃賈府二爺，亦有官職在身！你再如此，就別怪我不近人情了！”
那嫂子這才罷了手，訕訕地甩著手帕，“一個要死的丫頭有什麽好，真沒眼色。”
賈寶玉不理她，徑直進內屋，這掀開帳子一看，差點就落下淚來。
病榻上那個面色慘白，呼吸薄弱的女子，真的是俏麗動人的晴雯嗎？
他忍住心酸上前，坐在床邊。晴雯雙目緊閉，呼吸亦是時有時無的，慘白的雙唇偶爾抖動一兩下，顯示她的病痛。
“晴雯，我來了。”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賈寶玉刻意不去在乎不去想，輕聲喚著她。
“晴雯，我來了。”
“晴雯，我來了。”
“晴雯，晴雯……”
不知喚了多少聲，那雙眸子終究如他期待般地張開了，可是昔日神采飛揚的美目中，一片灰暗和死寂。
“咳咳，寶玉……你……你來了。”她等了他太久了，就在自己要撐不下的時候，他終於是來了。如此，便足夠了，能再見他一面，很好。
“晴雯，你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的？”賈寶玉見晴雯掙紮著想起身，立馬扶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咳咳，大……咳咳，大夫……”晴雯苦澀一笑，喘喘氣接著道：“沒有……沒有大夫。沒有。”
“為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咽得那樣苦澀，那樣哽咽。她只穿著一身舊衣服就被趕了出來，這個家哪裏拿得出錢來給她治病，就算是拿得出，這種嫂子在，也不會用在她身上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晴雯閉了閉眼，似乎在積攢力氣。他的懷抱啊，一如既往的溫暖，只是自己太過冰冷了，終究不能適應這種溫度，人生，就要到頭了吧，她連說話都沒力氣了，睜眼都是種痛苦。
“寶玉，我……我怕是……不行了。”
“不！！晴雯，不要說這樣的傻話！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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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聽到一聲大喝，嚇了所有人一跳。
“都給我停下來！！”原來，是賈寶玉趕回來了。他今日吃酒，總覺得眼皮跳得不停，這才早早告辭回來了。一進了府門就看見平兒派去的小丫頭和紫鵑在那裏等著他，一問緣故，心頭突突直跳。
“俏丫鬟抱屈夭風流，美優伶斬情歸水月”，這段故事在腦中清晰的浮現出來，他沒想到，已經被他改得亂七八糟的紅樓，居然還是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飛快地往回趕，剛巧撞上了王夫人一行人，看著病重憔悴的晴雯被婆子粗魯地架著，他忍不住大叫了出來。
王夫人在氣頭上，縱使見了愛子也沒有什麽好臉色。道：“寶玉，你大聲嚷嚷個什麽！”賈寶玉穩穩心神，苦苦思索著怎麽留下晴雯。“母親！這是為何，要把晴雯帶去哪裏？”王夫人從未被愛子用這般冷然的語氣對待過，當即一窒，想到他是為了身邊的丫頭，更堅定了要趕晴雯出去的心。
“哼，這丫頭狂妄自大，見我去了也不出來伺候，還自己睡自己的。現在又病成這樣，想來是得了女兒癆，如何留得！”“母親！這是兒子屋裏的丫頭，你是不是也該問問兒子的意見！晴雯不過是著了風寒，養些日子就好了。她現在這個樣子，你把她送出去，不是要她的命嗎！”
王夫人頓時大怒，見兒子處處維護晴雯，怒道：“呵！她的命都是賈府養大的，主子要她的命！她也得給！”賈寶玉雙拳緊握，可卿之死，賈璉去江南之事，通通湧上腦海，對王夫人的心，又涼下了好幾分。
這，就是眾人焦讚的慈善人啊！這就是日夜拜佛的慈善人啊！如此輕視人命，如此冷酷無情！
“母親，兒子的人，兒子自己處理！”想到種種，他的聲音不由沈了下去，冷得能掉出冰渣。
“你！好！我的好兒子！把這狐媚子給我架出去！！”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人！！”
母子間針鋒相對，再無往日的和諧，怒火和寒冷在他們之間充斥著。只苦了那些個婆子，聽誰的都不是。
一個是現在的夫人，一個是未來的當家爺。她們誰也不敢得罪啊！晴雯靜靜地看著賈寶玉，心頭的不甘憤怒，忽然平息了下來。她細細凝視著個自己愛著的男子，如何這般俊美，如何這般剛強，如何……這般讓她想去愛啊。
他對自己，是真情真意的吧，為了自己，去對抗著母親……那麽，自己是不是也該為他做些什麽呢？
晴雯閉上眼，心裏沈思著。這樣下去，只會弄得賈寶玉和王夫人兩敗俱傷，自己也不一定能留下來，與其如此，何必讓他為了自己，母子失和呢？
“二爺……別……”晴雯搖搖頭，微笑著看著賈寶玉，眼中是釋然，是感激，是明悟。
賈寶玉被這眼神弄得心痛不止，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聽著，要不她走，要不我走。寶玉，你自己選吧！”王夫人也是氣急了，說出這般的話來。
進退兩難，束手無策，足以形容賈寶玉此刻的心情。母親生他養他之恩，本就終身難報了，自己這般和她對持已經是錯，如何能再說要她走的話出來。可是……晴雯……他不能……
痛苦地閉上眼，他覺得自己要被撕裂了，何去何從，如何抉擇，誰能告訴他？
“二爺……”依舊是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些深情和堅定，似乎在告訴他，讓她走。
無力地跪在地上，他發出悲呼，“母親……我求你……別……”
王夫人已經聽不進去了，喝道：“你們看著二爺，你們兩個，把這狐媚子送走！”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賈寶玉的反應。
“不……”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不”字說得多麽沒有底氣。他只能，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晴雯被趕走。
他能反抗了，他有勇氣了，可是孝字當頭，他不能選擇趕走自己的母親啊！
晴雯回頭和他相望，盡力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寶玉，我不怪你，你為我做的，夠了。
寶玉，我這輩子，只愛過你一個。因為愛你，所有有了今日。可是我不後悔，我愛過你。
那是晴雯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
吾妻
“晴雯，晴雯……”賈寶玉站在屋外喃喃自語，他被王夫人禁足了，只能待在怡紅院裏。幾次三番想出去，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在關鍵時刻被人逮了回來。他想，怡紅院裏是出了王夫人的眼線了，以致於他只得閉門謝客，連黛玉都不敢見，生怕給黛玉惹上麻煩，
晴雯的事情，一直梗在心中，讓他連處理眼線的心思都沒了，整日整夜地擔心晴雯身子如何。他還記得，當初就是這樣，害得她薄命早逝。悲劇，真的還要上演嗎？
“不管了，就算是徹底和母親翻臉，我也要來見你！”前日的讓步，成了他心中大痛，卻也全了孝子之心，這一次他絕不會再妥協半步了。
“二爺，你要去哪兒？夫人說了，不能讓你出去啊。”襲人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拉著賈寶玉不讓他走。
“襲人，你放手！晴雯心性高，受了委屈又生著病，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二爺！上次你和夫人那一吵，鬧得人人都知道了，眼下老祖宗又沒回來，你可不能再沖動了啊！有什麽，也等老祖宗回來再說啊！”
原來賈母應了南安太王妃的邀，一起去佛寺上香還願了，至今為歸。
“等？等不得了！你放手！我要去找她！”
他猛地一揮手，力道之大，襲人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啊，襲人，你沒事吧……”歉意地摸了摸鼻子，他是心急了些，一時沒控制好力道。
襲人咬著下唇，哀怨地看著他，“二爺……”你就這麽在乎她，為了她甘願和自己的母親作對？疾馳中的賈寶玉步子一頓，道：“襲人，有的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希望你明白，別攔我，也別……告訴母親。”
我不想，到頭來你我間，剩下的是恨意。
卻說賈寶玉到了晴雯家中，果然如同當年一般破舊，她哥哥不在，只有那個風騷的嫂嫂滿臉不得意地在屋裏坐著。
“哎喲，哪裏來得哥兒，真俊。來，到姐姐這裏來。”那嫂子扭動著腰身，時不時拋個媚眼過來，惹得賈寶玉惡心不止。
“這位嫂子，我是來找晴雯的。”他不想和這人起沖突，一邊退讓著身子，一邊解釋來意。
只見那人輕蔑一笑，“晴雯？要死不活的了，都快準備後事了，有個什麽好？不如姐姐來疼你才好呢～”
賈寶玉聞言大愕，不欲再和這種人糾纏，一把推開她，喝道：“我乃賈府二爺，亦有官職在身！你再如此，就別怪我不近人情了！”
那嫂子這才罷了手，訕訕地甩著手帕，“一個要死的丫頭有什麽好，真沒眼色。”
賈寶玉不理她，徑直進內屋，這掀開帳子一看，差點就落下淚來。
病榻上那個面色慘白，呼吸薄弱的女子，真的是俏麗動人的晴雯嗎？
他忍住心酸上前，坐在床邊。晴雯雙目緊閉，呼吸亦是時有時無的，慘白的雙唇偶爾抖動一兩下，顯示她的病痛。
“晴雯，我來了。”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賈寶玉刻意不去在乎不去想，輕聲喚著她。
“晴雯，我來了。”
“晴雯，我來了。”
“晴雯，晴雯……”
不知喚了多少聲，那雙眸子終究如他期待般地張開了，可是昔日神采飛揚的美目中，一片灰暗和死寂。
“咳咳，寶玉……你……你來了。”她等了他太久了，就在自己要撐不下的時候，他終於是來了。如此，便足夠了，能再見他一面，很好。
“晴雯，你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的？”賈寶玉見晴雯掙紮著想起身，立馬扶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咳咳，大……咳咳，大夫……”晴雯苦澀一笑，喘喘氣接著道：“沒有……沒有大夫。沒有。”
“為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咽得那樣苦澀，那樣哽咽。她只穿著一身舊衣服就被趕了出來，這個家哪裏拿得出錢來給她治病，就算是拿得出，這種嫂子在，也不會用在她身上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晴雯閉了閉眼，似乎在積攢力氣。他的懷抱啊，一如既往的溫暖，只是自己太過冰冷了，終究不能適應這種溫度，人生，就要到頭了吧，她連說話都沒力氣了，睜眼都是種痛苦。
“寶玉，我……我怕是……不行了。”
“不！！晴雯，不要說這樣的傻話！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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