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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種可能在荀水憐的腦海翻騰:“這是什麽地方?莫非凡人看不到百妖宴?我瞎了麽?難道這不是影月嶺而是另一個地方?他帶我來這是不是為了吃了我?”

轉眼,黑煙散去。一片紅光就在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能看到那是一座橋。

萬俟興修莞爾:“跟緊了。”

荀水憐尷尬一笑,還好她想的全都是錯的。趕忙跟上。

盡管安玉白已經跟荀水憐描述了妖界的種種,可當荀水憐真的看見蝕魂橋的那一刻就不淡定了。這根本就不是血紅的事情,一個個猙獰的面孔瞪著快要掉出來的眼睛看著來往的每一只妖怪。每當有人踩上去,他們就會發出慘叫。

荀水憐楞在原地,半張著嘴。

萬俟興修駐足,看著荀水憐柔聲安慰道:“別怕,它們不會把你怎樣的。”

荀水憐手腳僵硬,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走路姿勢跟上萬俟興修。她怕的何止是那橋會將她怎樣,這橋的存在就已經很可怕了好嘛。

都到蝕魂橋前,兩個烏龜--頭的妖怪攔住了荀水憐:“你是何人?”

萬俟興修過來:“我的人。”

烏龜看了一眼荀水憐頭上的發簪,嘆息著發出“嘖嘖”聲,放行了。

那烏龜--頭的人雖說不正常,但也不可怕。甚至還有些滑稽,可轉頭,荀水憐就笑不出來了。腳下一雙奇大的眼睛瞪著自己。那雙眼睛充滿血絲,似乎下一刻那眼球就會飛出來一般。

荀水憐看了一眼面前的萬俟興修,咬牙踩了上去。慘叫聲在荀水憐的腳下響起。更可怕的是,他們不止生著人面,踩上去的感覺也像是踩在人臉上一般。若不是隔著鞋子,怕是都能感覺到他們臉上的溫度。荀水憐快步走著,只想趕緊通過蝕魂橋。

萬俟興修拉住荀水憐:“慢些,小心一會會搖晃。”

“搖晃?”

話畢,這橋果然劇烈的搖晃起來。橋上的人都緊緊抓著身邊一切能抓著的東西,荀水憐則是緊緊抓著萬俟興修。

荀水憐想到安玉白說過,蝕魂橋的下面就是祭靈湖。她向下望去。無數張猙獰的面孔看著橋上:“來啊,下來陪我們啊。”

“在上面有什麽意思,我們下面才好玩呢。”

“我好熱啊,來個公子給我降降溫吧~”

“你別擠我啊,看我的鼻子都被你擠掉了。”

“分明是你擠的我,怎麽?看見一位貌美的小姑娘就擠過來了?”

下面可謂是人擠人,就算是再盛大的宴會,荀水憐也沒見過這麽多“人”。那位貌美的姑娘說的就是荀水憐,下面的那些奇怪東西恨不能立馬將荀水憐拉進去。

蝕魂橋停止了搖晃,萬俟興修道:“快走吧。要麽一會又該晃了。”

顧不上別的,荀水憐跟著萬俟興修的腳步,快步上前。

這蝕魂橋比想象中的要長許多,每一步對於荀水憐來說都是無比的煎熬。

好在,有萬俟興修在,荀水憐終於過了蝕魂橋。

在橋末端的是兩只大象,它們旁邊放著一堆令牌一樣的東西。而它們根本沒擡頭,兩只大象笨拙的手竟然在打牌!!

路過的妖怪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場景,經過它們身邊的時候自覺彎腰拿起令牌。可荀水憐並不知道這個規矩,就這麽徑直走了過去。左側的大象用鼻子卷起一塊令牌:“你的通靈...”那大象擡頭,拍了拍右側的大象:“你快看,快看。”

右側的大象不耐煩的擡頭:“看什麽,該你了...好美的姑娘。”

荀水憐接過令牌,道謝後趕忙離開了。

萬俟興修莞爾:“怎麽?怕麽?”

荀水憐緊握令牌,搖搖頭。

萬俟興修道:“這是通靈牌,拿著這個,你就可以在宴會中交易了。”

荀水憐看著手中的通靈牌:“交易?可這不是宴會麽?”

“是宴會,但是路旁也有集市,你可以買些紀念品帶回去。”

荀水憐心想:“這莫不是出來游玩,回去代謝當地特產給家人麽?”

往裏走,荀水憐果然看見兩旁的集市。小販熱情的吆喝著,試圖吸引路人來自己這買些東西。若不是賣的都是一些什麽心臟,武器,血淋淋未出生的孩童,荀水憐當真會以為自己回到了人間。

萬俟興修笑道:“有喜歡的麽?”

荀水憐看著桌上的東西,趕忙搖頭:“沒有沒有...”

前方,有個閃著星星點點紅光的高塔。高塔上還叼著一口巨大的灰鐘。荀水憐指著那座高塔:“那就是喪鐘殿麽?”

萬俟興修道:“姬元甫還真的什麽都跟你說了啊,是的。那就是喪鐘殿,一會的表演都在那舉行。”

荀水憐笑笑,她記得安玉白曾說過姬元甫居住的熔罪聖殿就在喪鐘殿的旁邊。她想要看看姬元甫平日休息的地方,快步上前。

四處,都掛著紅色的燈籠。影月嶺中都是形形色色的人。跟人間的人並無二致,若非說有什麽奇怪的。那就是人間的大街上看不到許多這樣樣貌非凡,衣著華麗的人。

“大家快來啊,姬元甫大人要跳極樂舞了。”一個少年的聲音高喊。

這一喊,所有悠閑散步的人,都快步上前。有的動作迅速,快到根本看不清什麽是什麽過去了。小販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匆匆朝著喪鐘殿跑去。有些人一看小販都走了,偷偷摸摸的拿起攤上的東西揣進懷中,然後若無其事的走著。緊接著走到另一個攤前,再次下手。

荀水憐被擠得東跌西倒,硬生生的被擠到了喪鐘殿前。

喪鐘殿前人山人海,若不是舞臺夠高,荀水憐怕是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人頭了。

姬元甫身著華服,在臺上舞者。跟潛雲樓中不同的是,姬元甫的身後還有九條雪白的尾巴。這還是荀水憐第一次看到姬元甫的尾巴。從來,姬元甫在荀水憐面前都是人身。若不是姬元甫會法術,跟常人真的並無二樣。如今,看見姬元甫身後的尾巴,荀水憐不由震驚。

那尾巴在姬元甫的身後隨著節奏搖擺,讓本就絕美的極樂舞更加傳神。

“姬元甫大人真好看。”

“這還用你說,姬元甫大人可是三界第一美男。”

“這是在你眼中吧,三界公認的第一美男不是九重天的聖帝麽?”

“你那麽喜歡聖帝怎麽不去九重天,在妖界幹什麽?”

“你們別吵了,好好看。能看到這極樂舞的人可不多,若是能日日都看到就好了。”

“真慶幸我是妖怪,不然可斷然看不到這極樂舞。”

眾妖紛紜,荀水憐卻是連說話都不想說了。她全身心都投入在這極樂舞中。雖然先前見過一次,可這或許是在妖界,姬元甫放開了自我。那身子軟如雲朵,身旁飛舞著星星螢火。每一次落腳,腳下就會飛濺出熔漿。荀水憐從未想過,就連熔漿都可以這樣美。

姬元甫下臺,一個青衫女子緩緩走了出來。她手持長劍,隨著樂聲,舞起劍來。

荀水憐認得,那女子就是裴承的女身。

“吉日良辰,穆將愉眾妖。撫尺劍玉珥,璆將鳴琳瑯,瑤席玉鎮,盍將把瓊芳...”一個個子矮小的老人在一旁歌頌者百妖宴。裴承隨著朗讀聲加樂聲,認真的舞著。這舞雖不及極樂舞,可也是劍鋒淩厲,勢如破竹。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女子手中,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好!殿下真美!”

“殿下舞的好!”

這次的喝彩聲,都透著虛偽。難分真假。原來妖怪跟凡人一樣,都是會拍馬屁的。

在喪鐘殿的高臺上,正襟危坐著兩位白發老人,還有一位看起來稍顯年輕,但也年金半百的婦人。

似乎是註意到了荀水憐的目光,萬俟興修道:“最左邊的是鼠長老。”

那鼠長老個子矮小,遠看就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為了不顯得比其他長老矮一截,鼠長老的椅子跟其他的兩把椅子是一般高的。可它的腳根本就夠不到地,在半空中晃悠著。

“中間的是龜長老。”

荀水憐看向龜長老。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半睜著眼看著一群孩子大鬧。似乎對百妖宴並沒有任何興趣,只想著趕緊回去睡覺。

“最右邊的就是蜘蛛長老。”

那蜘蛛長老雖說已經年邁,但荀水憐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絕世美人。她面如刀削,濃妝艷抹,似乎是想用這濃妝掩蓋自己已經年邁的事實。蜘蛛長老的身旁有著許多酒壇。而她還端著酒杯,一直獨飲。看來這蜘蛛長老真的很喜歡喝酒了。

“還有一位猴長老,去年去世了。”萬俟興修小聲道。

這一點荀水憐是知道的,若不是那猴長老,今日荀水憐也不會站在這裏了。雖然這麽想有些對不起離世的猴長老,可也是事實。

就在荀水憐觀望的時候,前面一個女子突然回頭:“等等,好像有人類。”

“人類?你開玩笑吧,別說是凡人了,就連修為底下的小妖都進不來。”

“不可能,我真的嗅到了。你們看看身邊的人,有沒有不熟悉的。”

眾妖紛紛看向身旁,尋找著荀水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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