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涵兒！”越九霄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恨死了自己的魯莽。涵兒在冷水中大哭著，姜綺羅把他托出水面，想要把他送到小船上，然而小船扣在水中，憑她單薄的力量根本無計可施。

姜綺羅的眼睛被打濕的頭發蒙住，她緊緊抱著涵兒，另一只手臂在江水裏慌亂地揮舞：“快把涵兒救上去！”她快要沒有力氣了，在被亂流吞噬之前，要先把涵兒送到甲板上。

越九霄幾乎要跳下江去救人。不過他還是抑制住了這個想法，而是轉身去找營救的方法。他看到太子妃派來的人呆呆的舉著刀，這群京城來的殺手，他們看著姜綺羅和姜涵在水裏掙紮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越九霄擡手在最近的殺手臉上落下一掌：“太子妃給你們的命令難道不是把姜涵活著帶回京城？還不給我動起來救人！？”

幾個殺手驚醒過來，太子妃的確逼他們立下了軍令狀，若是姜涵少了一根頭發絲都要他們提頭來見。他們顧不得思考越九霄如何看破他們的身份，只想著保命和交差。

殺手裏領頭模樣的人手一指：“你們兩個，下水救人！那個孩子不能有失！”他感到越九霄投來冷冷的一瞥，理直氣壯道：“救那個孩子就不錯了！那女人對我有什麽好處！？”

越九霄並不想和他爭辯這些，只是掩不住眼中的輕蔑：“你以為兩個人跳下去就能救人？你們還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吧？你們跳下去，也是一個死！”

他說話時腳步不停，跑進船艙找出藏在船板下的繩子。一般的船家都會備一些繩子，幸好越九霄曾經在船上養過傷，繩子一般存在哪裏他都心中有數。

他把繩子扔在殺手懷裏：“要不是你們把船撐到斷魂灘，我們才不會遇到危險！還不給我拿好！？”

越九霄把繩子另一頭拋出，他盡力拋在了姜綺羅身邊。“綺羅！快抓住繩子！”

姜綺羅的手蹭到了繩子，誰知浪花打過，繩子又漂遠了。姜綺羅眼前只有一片花，什麽也看不見。又一個浪頭蓋了過來，姜綺羅奮力浮出水面，焦急地大喊：“哪裏有繩子？……”

涵兒不停地哭喊著，他遇到過很多次危險了，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直面死亡。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壓抑住大哭的沖動，伸出小手幫姜綺羅拂去臉上的水和頭發：“娘親！繩子在那兒！”他伸出小手指著波浪裏灰蛇一樣的繩頭。

如果不是在風浪裏被拋來拋去，姜綺羅一定要狠狠親一下涵兒的臉蛋。“乖涵兒，你救了咱們！”在這樣的絕境裏姜綺羅居然還能笑出來，都是托涵兒的福。

她伸手拽住繩子，在涵兒腰上繞了幾圈，又打了兩個結：“把他……拉上去……”

船上的幾個殺手早就迫不及待，一見姜涵被捆在繩子上便開始發力：“快！把小孩兒拽上來！”

“娘親！”姜涵覺得身子一冷，原來他已經脫離了姜綺羅的懷抱，冷冷的江水從袖口領口浸入。回頭看，姜綺羅還在水浪裏沈浮。

姜涵再度大哭起來：“娘親，你抓住我啊！”他伸出短短的胳膊，妄圖憑自己的力氣把姜綺羅也拖出水面。姜綺羅無力地笑了一下，笑容被湧來的浪打濕。

“綺羅！抓緊繩子！”越九霄忽然明白了姜綺羅要做什麽，發了瘋一樣地大喊：“你給我抓緊繩子上來！”

姜綺羅搖搖頭，涵兒體量輕，眨眼工夫就能得救，相反，如果在加上她一個成年人，花費的時間和力氣可就大多了。大船已經在斷魂灘上了，趁著現在轉頭靠岸，也許能免於被浪打碎的結局。

而且，她已經感覺到力量地流失，為涵兒綁上繩子只是一件最簡單的事，卻已經耗費了她極大的力氣。

救了姜涵再來救她？來不及的……

九霄，你懂的吧？我把涵兒交給你了，你要和涵兒一起活下去。

江中的姜綺羅似乎比船上的人更能感覺到水流的變化，水面下的暗流在把她往深處拖，她知道最恐怖的河段就要到來了：“九霄，你們快走！要來不及了！”

“娘親！娘親！”姜涵被繩子提了起來，越九霄一把抓住了他。姜涵抱著越九霄大哭：“先生！娘親還在水裏！你快去救她！”

船身開始顛簸，他們的船大一些，也不過能抵抗斷魂灘外圍的風浪而已，真正的亂流是抵不住的。

殺手頭目喊道：“還不快把船調頭！前面是個險灘！”他見姜涵沒事便在沒有顧忌，什麽姜綺羅不姜綺羅，她的死活沒人在乎，正好她死了可以和太子妃交差！

殺手一轉身，忽然一柄冰涼的刀刃切入他的喉嚨中。他太著急去劃船，不知道越九霄的刀在他只說要救姜涵時就準備著這一刻了。

他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向一邊，看到了越九霄濺滿血珠的臉色一雙冷酷的眼睛。身為殺手竟然也在面對這種目光時渾身顫栗，尤其是在他溫柔地抱著姜涵這樣的小孩子的時候。

殺手倒下了，至死也不相信他的生命會這樣結束。

越九霄對另外幾個旁觀的殺手說道：“誰敢調轉船頭，這就是下場！姜綺羅死了，你們也要死！”

另外的一個殺手提起刀來，對同伴說：“咱們殺了他！”

越九霄冷冷一笑，眼神中有幾分瘋狂的意味：“不會那麽容易的，我會和你們纏鬥到死，到我們同歸於盡，我們一起葬身魚腹吧！”

“你瘋了嗎？就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是啊！如果姜綺羅死了，我絕不會獨活，世上一切都對我不重要了！我就是這種瘋子！你們要陪葬嗎？”

就算再糊塗的人也不想和瘋子擰著幹，尤其是這瘋子同時還很冷靜，把每一個人的退路都算得死死的。

幾個殺手面露無奈，湍急的水聲就在耳畔，可是他們不能逃跑，或者，他們已經來不及逃跑了。

“救人吧！”他們拋下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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