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兒意外的死亡讓姜綺羅的心情沈重了幾日，連店鋪冷清的生意都無暇去管。直到這一天，阿金又興奮又迷惑地找到了她，說今日市面上的布價恢覆了正常，綺羅坊的生意也熱鬧起來了。

姜綺羅隨她一起來到鋪子裏，真的看到今日的顧客比前幾天多了不少，比最興旺的時候還趕不上，不過姜綺羅已經很欣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看著阿金，阿金聳聳肩，她也不知道。

“姜綺羅，那可都是六哥六嫂的功勞！”梁曦公主笑盈盈地走近了店。姜綺羅和阿金要跪拜，梁曦連忙搖頭，拿眼神指指四周的客人，示意她們不必擾民。

源銘公子從她背後跟進來，瞥了她一眼：“你得意什麽？是你六哥的主意，和你又沒關系。”不待公主有機會反駁，他就對姜綺羅說：“一起去春暉堂一趟，有筆生意要談。”

姜綺羅心中冒氣一個個謎團，還來不及問就被趕上了車。她這才發現公主和源公子是乘一輛車來的，想他倆一見面就你死我活的架勢，能同處一個空間這麽久可真不容易。結果她正這麽感嘆著，梁曦和源銘就又為什麽掐起來了，姜綺羅隱忍地聽著，到了春草那裏趕緊跳下了車。

春暉堂的生意一直很好，市場上布價驟降，對她的生意有益無害，登門的客人比平時多了幾倍。她招了許多會針線的婦人，又從念羅村招了幾個小姑娘來京城，讓她們跟著奶娘學針線，順便幫店裏做些為客人量體之類的雜活。

春草看到姜綺羅他們，很奇怪這三人怎麽湊到一起登門，不過還是請公主大駕入了雅間，這是她專為貴賓設置的地方。

才一落座，公主就問道：“看你這兒生意忙碌，不知道有沒有餘力再做二三百件衣服，不需要什麽精致的款式，只要抓緊時間做成就行。”

春草面露難色：“公主，最近布價大降，好多人買了新布來做衣服，我正忙不過來呢，再來兩三百件……我就算再招十倍的裁縫也不行呀。不僅是我，全京城的裁縫這會兒肯定都忙得不行呢。”

公主微笑道：“市面上所有反常降價的布都被六哥收購了，他們有多少，六哥就買多少，現在布價已經回歸正常了，你這裏也不會一直這麽擁擠了。”

源銘呵呵一笑：“既然他們割肉讓利，那就別怪祁王殿下占這個便宜，凡是他們店裏有的布都被祁王府買了，這下他們可賠慘了，估計你爹也補償不來這麽大的窟窿。”最後這話當然是對姜綺羅說的。

春草還在雲裏霧裏：“降價和姜老爺又什麽關系啊？”

梁曦公主把京城布商集體降價擠兌姜綺羅的事說了，春草一聽就火大了：“這一招真夠毒的，仗著他們財大氣粗就排擠東家。唉，可惜降價是他們甘願，不算犯法，這回找趙府尹也不行。”

梁曦公主說：“什麽不算犯法？六哥說了，不正當競爭也於國不利。今天你壓壓價格，明天我擡擡價格，市集不就一團亂了？那些被砍掉的利潤最終不還是會通過壓榨織工染工收回來？黑心商人又不受苦。”

姜綺羅站起來對公主一禮：“王爺大批購入布匹，雖然是為了穩住布價，但是收益最多的還是民女。姜綺羅無以為報，只能請公主向王爺轉達謝意。民女願意盡自己所能補償王爺的花銷。”

公主笑瞇瞇地看著她：“你呀，自己還窮得叮當響呢，就別替六哥六嫂擔心了。六哥一直擔心城中貧民的生計，正好收了這批賤賣的布，給窮人做些衣服送去。我找春暉堂就是為了這件事。”

春草的猶豫一掃而光，說道：“公主，做衣服這件事我接下了。既然六王爺幫了東家，我一定也要幫六王爺。我可以再去找些主婦幫忙，只要十幾天，一定把衣服趕出來。”

公主嘻嘻地笑道：“你不必像接軍令一樣，這是生意，六哥會給你工錢的。你是姜綺羅的朋友，就是六哥六嫂的朋友，他們會給你一個好價錢的。”

公主又向春草交代了許多細節，才和姜綺羅源銘離開。把公主送回王府之後，姜綺羅在車裏嘆道：“總覺得是占了六王爺的便宜。”

源銘聳聳肩：“你又沒對不起他，等六王爺把衣服送到貧民家，再找人把這事兒大肆宣揚一番，皇帝陛下定然要賞他，再大大褒獎一番。想想看他從布商那兒占了多大的便宜，他可一點都沒虧。”

姜綺羅覺得很奇怪，源銘也罷，越九霄也罷，總用小人之心看待六王爺，人家幫了這麽大忙，還不許賺兩聲吆喝嗎？

姜綺羅搖搖頭，靠著車壁說道：“無論如何，這樣下去可不行，祁王爺不可能每次都來救我。綺羅坊需要一件獨一無二，別家都做不出的布料，只有這樣的布才不怕和別家比拼價格。”

源銘嘲笑道：“誰讓你把麻布的織法公開的？”

姜綺羅的眉頭抽了抽：“源公子，你好意思這樣說嗎？是誰第一個趕到綺羅坊抄織法的？這會兒源家在河內的織坊應該都開始試織了吧？”

源銘不置可否，聳肩說道：“又不是我讓你公開的。不過，姜綺羅，就算你公開了織法，但綺羅坊的布料質量還是比別家優越一大塊，只要你一直保持這份優勢，就能一直利於不敗之地。”

姜綺羅垂下眼睫沈思，她的確要再拓展一下麻布的織法了。

回到綺羅坊，她看到正在忙碌的阿金，把她叫過來商量。阿金瞪了她一眼：“現在又想起染法的重要了？”

霍師父在一邊咂摸著煙鬥，說道：“一款布料的好壞，無非是看質地和模樣。質地這方面已經解決了瑕疵，剩下的就只有模樣了。”

阿金又瞪了姜綺羅一眼：“結果前幾天姜小姐把布面上的花樣給印成了書，被人連咱們的花紋都能學了。真是的，要不要公布得這麽徹底？”

姜綺羅攤開手：“花紋是很容易悟出來的，藏著掖著又沒有用。”

霍師父在鞋底上磕打掉煙灰，說道：“那麽，你們只剩下一條路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