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織染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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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染大會所在的泰安城坐落於泰山腳下，因為一句“泰山安，則四海皆安”的古語而得名。站在城裏能仰望泰山的宏大蒼翠，被這座五岳之首的神秀籠罩，而且孔聖人的故裏相距不遠，先賢的清聖之氣加持，讓人一進入這座城便肅然起敬。
慕泰山之名而來的游人眾多，城中十分熱鬧，越九霄不甘寂寞，帶著大家去山腳下的集市游玩。街上十之八九都是仰慕孔聖人的儒生，到處可見的都是對於聖賢道理的辯論，同行的人裏春草他們幾個很快就厭倦了，只有姜涵一路聽著，特別認真。
姜綺羅對書生的高談闊論也無興趣，和姜涵越九霄打了聲招呼就與霍師父一道回了下榻的客棧。他們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大會的前一天抵達，所以姜綺羅到現在還一無準備，更無心游玩。
霍師父看著惴惴不安的姜綺羅說道：“有什麽可準備的？不就是見一見同行嗎？你再準備，也只是個小掌櫃的，他們不會高看你一眼。”
這話說得實在是振奮人心。
姜綺羅拿出織染大會的請柬，指著上面一行小字說道：“請柬上說，大會上會有織物比賽，參賽的染坊可以拿出三匹新布展示，也如殿試一樣分出狀元榜眼探花。師父，我們要不要參加？”
“那種比賽有什麽好參加的？”霍師父厭煩地磕打著煙鬥，因為山氣溫潤，他的煙絲都受了潮，所以抽起來味道很差。他把煙鬥放下，說道：“這些比賽都是走走過場，誰家第一，誰家第二早就都定下了，你撲騰不出什麽水花。”
參會的都是織染界有頭有臉的大戶，這一點姜綺羅猜得到，在大會背後有點勾結交易也不難相見，不過她卻不氣餒：“名次之類都在其次，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到咱們染的布，如此一來，銷量說不定也能上去呢。”
“隨你。”霍師父懶洋洋地躺上了床鋪。
第二日一早，姜綺羅帶著請柬，和霍師父與阿金一同趕往會場，春草和紀寧這兩天玩得心都野了，姜綺羅由著他們去。
這是泰山腳下一座頗氣派的會館，由當地富商捐資修建，供往來客商落腳磋商。會館用深褐色的楠木建成，尊貴而不惹眼，頗有名士風範。會館正上掛著竹制牌匾，用碧綠的漆寫了四字：有方會館。名字取於聖人的教誨：“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
姜綺羅不禁嘖嘖稱嘆，連做生意的地方都透著一種書卷氣。
會館門口有幾名當地商人迎接，姜綺羅給他們看了請柬與宋掌櫃的推薦信，被帶去一側登記姓名。被問及染坊的名字時，她說了“綺羅坊”，造冊的夥計顯然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對姜綺羅的笑臉也十分敷衍。
寫完了姓名，她說明意欲參加布匹的評比，小夥計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粗布包裹，不禁皺眉。名不見經傳的染坊拿著其貌不揚的破布來比賽，真是自取其辱。
他也不說破，接過布做了記錄，就領姜綺羅他們到會館內的大廳。
廳中十幾張大桌子，一水兒的烏木家具，地上鋪著棗紅的絲絨毯子，踏上去軟綿綿的，令姜綺羅暗暗驚嘆，至於阿金更是叫出了聲。
“還大家閨秀呢，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霍師父從姜綺羅身邊經過，朝她翻了個大白眼。他找了張空桌子坐下，對經過的小廝頤指氣使，不僅要了茶水，還點名要了上好的煙絲。小廝看他如此大爺做派，不敢怠慢，忙不疊地取來孝敬他。
姜綺羅示意阿金一同坐下，她忽然想到，霍師父從前少不了參加這種行業內的聚會，所以這一切對他而言都不陌生。
屋中還有來自五湖四海許多地方的客商，有染坊主人，也有布莊老板，還有一些是在各地往來的商隊首領。他們大多早已彼此熟識，三三兩兩地紮堆敘舊，只有姜綺羅他們這裏分外冷清。
姜綺羅覺得幹坐著實在不是道理，便想主動找人攀談。她四下看了看，正看到一位新入場的年輕公子向這邊走來，風度超然，面容肅穆，一絲不茍，身後還跟著不少隨從，明顯是嚴謹的大商戶的感覺。若是與之交好，說不定生意上可以合作？
她有點忐忑，以她這小作坊主的身份貿然去攀談會不會太冒失了一些？不過放眼場中實在沒有可以談話之人，在一邊坐冷板凳只怕更丟人。
姜綺羅看年輕公子落座，忙喊起霍師父和阿金，要他兩人同去，否則她一個女子去搭話，太緊張也太不合禮數。
“姜老板！”
姜綺羅剛把師父扶起來，就聽到背後有人喊。她不確定喊的是自己，疑惑著轉過頭，看到正在抱拳的宋老板。
她不禁笑起來：“宋老板？您也在這兒？”
宋老板先對霍師父客氣地行禮，又笑道：“當然！我為你寫推薦信，當然自己也會來！這是織染界三年才有一回的盛事啊！可惜啊，令尊身體忽然抱恙，據說這次的大會是要錯過了。”
姜綺羅不禁沈默了，她和姜老爺斷絕父女關系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大概姜老爺也覺得過於恥辱吧？不知道他的急病是否與此有關。
姜綺羅搖搖頭，她問心無愧。
宋老板感到氣氛微妙起來，連忙指著漸漸擁擠起來的大廳，說道：“來來來，我給你引薦織染界的同行們。”
這可比獨自找人攀談結交要好，姜綺羅愉快地答應了，拉著阿金和宋老板一起匯入了熱鬧的人群。
宋老板結交甚廣，他若不是生了個精明圓滑的模樣，姜綺羅真想用穿花蝴蝶來描述他。不過那些同行看到姜綺羅只是個年輕女商人，臉上雖還是客氣地笑著，不過卻沒有什麽熱情的表示。
大廳裏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忽然正對大門的那張主桌上有人咳嗽了一聲。大家停下私語，一齊向那兒看去，只見一名大腹便便的老者站在桌前，對廳中的大夥兒抱拳：“有勞諸位久候。咱們都是生意人，講求得就是個效率，想必諸位最關心的都是同行新織出的布匹，那咱們就先一同品評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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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泰山之名而來的游人眾多，城中十分熱鬧，越九霄不甘寂寞，帶著大家去山腳下的集市游玩。街上十之八九都是仰慕孔聖人的儒生，到處可見的都是對於聖賢道理的辯論，同行的人裏春草他們幾個很快就厭倦了，只有姜涵一路聽著，特別認真。
姜綺羅對書生的高談闊論也無興趣，和姜涵越九霄打了聲招呼就與霍師父一道回了下榻的客棧。他們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大會的前一天抵達，所以姜綺羅到現在還一無準備，更無心游玩。
霍師父看著惴惴不安的姜綺羅說道：“有什麽可準備的？不就是見一見同行嗎？你再準備，也只是個小掌櫃的，他們不會高看你一眼。”
這話說得實在是振奮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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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比賽有什麽好參加的？”霍師父厭煩地磕打著煙鬥，因為山氣溫潤，他的煙絲都受了潮，所以抽起來味道很差。他把煙鬥放下，說道：“這些比賽都是走走過場，誰家第一，誰家第二早就都定下了，你撲騰不出什麽水花。”
參會的都是織染界有頭有臉的大戶，這一點姜綺羅猜得到，在大會背後有點勾結交易也不難相見，不過她卻不氣餒：“名次之類都在其次，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到咱們染的布，如此一來，銷量說不定也能上去呢。”
“隨你。”霍師父懶洋洋地躺上了床鋪。
第二日一早，姜綺羅帶著請柬，和霍師父與阿金一同趕往會場，春草和紀寧這兩天玩得心都野了，姜綺羅由著他們去。
這是泰山腳下一座頗氣派的會館，由當地富商捐資修建，供往來客商落腳磋商。會館用深褐色的楠木建成，尊貴而不惹眼，頗有名士風範。會館正上掛著竹制牌匾，用碧綠的漆寫了四字：有方會館。名字取於聖人的教誨：“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
姜綺羅不禁嘖嘖稱嘆，連做生意的地方都透著一種書卷氣。
會館門口有幾名當地商人迎接，姜綺羅給他們看了請柬與宋掌櫃的推薦信，被帶去一側登記姓名。被問及染坊的名字時，她說了“綺羅坊”，造冊的夥計顯然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對姜綺羅的笑臉也十分敷衍。
寫完了姓名，她說明意欲參加布匹的評比，小夥計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粗布包裹，不禁皺眉。名不見經傳的染坊拿著其貌不揚的破布來比賽，真是自取其辱。
他也不說破，接過布做了記錄，就領姜綺羅他們到會館內的大廳。
廳中十幾張大桌子，一水兒的烏木家具，地上鋪著棗紅的絲絨毯子，踏上去軟綿綿的，令姜綺羅暗暗驚嘆，至於阿金更是叫出了聲。
“還大家閨秀呢，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霍師父從姜綺羅身邊經過，朝她翻了個大白眼。他找了張空桌子坐下，對經過的小廝頤指氣使，不僅要了茶水，還點名要了上好的煙絲。小廝看他如此大爺做派，不敢怠慢，忙不疊地取來孝敬他。
姜綺羅示意阿金一同坐下，她忽然想到，霍師父從前少不了參加這種行業內的聚會，所以這一切對他而言都不陌生。
屋中還有來自五湖四海許多地方的客商，有染坊主人，也有布莊老板，還有一些是在各地往來的商隊首領。他們大多早已彼此熟識，三三兩兩地紮堆敘舊，只有姜綺羅他們這裏分外冷清。
姜綺羅覺得幹坐著實在不是道理，便想主動找人攀談。她四下看了看，正看到一位新入場的年輕公子向這邊走來，風度超然，面容肅穆，一絲不茍，身後還跟著不少隨從，明顯是嚴謹的大商戶的感覺。若是與之交好，說不定生意上可以合作？
她有點忐忑，以她這小作坊主的身份貿然去攀談會不會太冒失了一些？不過放眼場中實在沒有可以談話之人，在一邊坐冷板凳只怕更丟人。
姜綺羅看年輕公子落座，忙喊起霍師父和阿金，要他兩人同去，否則她一個女子去搭話，太緊張也太不合禮數。
“姜老板！”
姜綺羅剛把師父扶起來，就聽到背後有人喊。她不確定喊的是自己，疑惑著轉過頭，看到正在抱拳的宋老板。
她不禁笑起來：“宋老板？您也在這兒？”
宋老板先對霍師父客氣地行禮，又笑道：“當然！我為你寫推薦信，當然自己也會來！這是織染界三年才有一回的盛事啊！可惜啊，令尊身體忽然抱恙，據說這次的大會是要錯過了。”
姜綺羅不禁沈默了，她和姜老爺斷絕父女關系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大概姜老爺也覺得過於恥辱吧？不知道他的急病是否與此有關。
姜綺羅搖搖頭，她問心無愧。
宋老板感到氣氛微妙起來，連忙指著漸漸擁擠起來的大廳，說道：“來來來，我給你引薦織染界的同行們。”
這可比獨自找人攀談結交要好，姜綺羅愉快地答應了，拉著阿金和宋老板一起匯入了熱鬧的人群。
宋老板結交甚廣，他若不是生了個精明圓滑的模樣，姜綺羅真想用穿花蝴蝶來描述他。不過那些同行看到姜綺羅只是個年輕女商人，臉上雖還是客氣地笑著，不過卻沒有什麽熱情的表示。
大廳裏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忽然正對大門的那張主桌上有人咳嗽了一聲。大家停下私語，一齊向那兒看去，只見一名大腹便便的老者站在桌前，對廳中的大夥兒抱拳：“有勞諸位久候。咱們都是生意人，講求得就是個效率，想必諸位最關心的都是同行新織出的布匹，那咱們就先一同品評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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