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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手足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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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手足相殘

我雖然不是什麽嬌羞少女,但還是被他溫柔的搞得臉紅了,掩飾尷尬似的裝作輕松道:“別說笑了。”

“我可沒有說笑。”師叔很自然的圈著我,道:“這樣吧!我來求個雨,如果成功了,就說明老天爺幫你答應了,行不行?”

我笑他:“你以為你是神棍啊,還求雨,你看這天,會下雨才怪。”

師叔抱著我坐好:“是麽?你等著看好了!”

“那我們豈不是要先回去躲雨?”我邊說邊偏過頭去。

我們本就靠得極近,一回身一仰頭,就碰到了他的唇,溫暖而柔軟。

我是因為不知所措所以楞著沒動,師叔也沒有動。

我正想往後仰,師叔就在這個時候低下頭,輕輕柔柔的覆上我的唇,唇齒相依的溫暖。

我心中充滿了感激。

師叔笑了一笑,指向東南方向:“看。”

擡頭的一瞬間,一大朵銀光正好劃破夜空,像是誰用一把神奇的筆在濃墨的畫布上狠狠地刷了一把,頓時散落了無比驚艷的光芒。這道首當其沖的星光並沒有瞬間而逝,它帶出的銀銀清輝在夜空中停留了好久,才一點點由重而淡,最後依依不舍的隱隱而去。接著又是一顆流星,含蓄的帶著一條細細的銀光,緩緩從不見邊際的夜空劃了過來,如同一條銀色的絲帶,纖弱輕舞,柔柔滑滑的隱約在墨色的夜空,像個娉婷的美好少女,輕曼而飄逸。

我擡頭驚喜的望著師叔,他親了親我的臉頰:“看,下雨了,喜歡麽?”我頓覺出幾分溫暖和甜蜜來,靠著他揚起臉,欣賞這場夜空盛宴。

一顆又一顆的流星劃過天際,前面的不忍離開,後面的又迫不及待,直到整個天幕都遍閃銀光,那樣耀眼的美麗,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們好像是一個個天使,墜入凡間,披著一身光潔的銀紗,在寂靜的夜空中翩翩起舞,在夜空中劃下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師叔在身後親了親我的臉頰,說:“清清,我小的時候聽我娘親說,能守望到這些星雨的人會幸福一輩子的,我想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師叔。”

“所以在這些星雨下面,許我你全部的心意好麽?”

我的心還是很亂。

“師叔,你那麽好,為什麽會要我?”

“我們一生會遇到很多很多人,可是只有一個人,你看到她的時候,心裏會產生一股很異樣的感覺,既嘆息之前的生命裏居然沒能有她的陪伴,又希望這個人在你今後生命的每個時刻她都在你的身邊。而我就是這樣。”

夜空中的流星點點輕盈而優美地劃過,是奪目美麗的精靈,在我們的頭頂翩然而舞,帶著我的心也快樂起來。這些美麗的流星,如同仙女的魔杖,在空中揮過幸福的光芒。

“師叔。”我將手上的黑爠珠串褪下來戴到他的手裏,“這是我爹給我,現在你給我保管著,我們會好好的。”

師叔將我摟緊:“自然會好好保管。”

“師叔,謝謝你。”我將頭埋在他的懷裏,雪絨苓的馨香原來是這樣讓人安心的味道。

謝謝你在我九死一生的時候沒有放棄我,謝謝你在我最自卑的時候陪著我,謝謝你無論什麽時候都支持我哪怕是錯誤的決定,謝謝你在我犯了錯誤承擔後果之時默默的陪著我一起,謝謝你陪著我一次又一次固執的義無反顧,也謝謝最後仍然願意陪在遍體鱗傷的我身邊……

謝謝你……

***

我們住的小木屋雖然很簡陋,但勝在依山傍水,環境宜人,再加上巧手的師叔親自將小木屋翻了個新,我出門去采了些野花兒,打算用這些花來布置布置屋子,婚禮沒有紅布紅蓋頭,至少有五彩旖旎的小花兒也是好的。

當我挎著一籃子野花推開門,一個披著玄衣披風的身影落入眼簾,手中的花籃陡然而落,那些我精心采回來的小花兒散了滿地。

來人轉身,金冠刺眼。

“我師叔呢?”

“清清,你就這麽走了?”他說。

“我問你,我師叔呢。”我壓抑著嗓子。

他還是沒有回答我,眼睛落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我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

他卻逼上前來,將我抵在門框上,一手撫上我的臉頰:“清清,我只想你告訴我,只想聽你說。現在,你說什麽,我都信。”

“抱歉。”我說。

他看著我:“清清,我不想聽這些。”他牽住我,將我帶到屋外我與師叔常坐的竹塌上坐好,然後叫所有的人都下去。

“清清。”他開了個頭,很有話說的模樣,又似乎很難啟齒,所以決斷如他,很難得的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見他坐了半晌,我決定主動問一問。

周景解下披風披在我的身上,而後坐在我旁邊,我坐得靠後一點,所以只能看到他一個挺直的背影,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故意坐著背對了我。

“清清。”他喚我。

“恩,你說,我在聽。”對著一個人的背影交談感覺很詭異。

“……”

他又陷入了沈默,於是我受不了了。

“其實,我覺得你有些怪怪的。”

他的身形動了動:“怎麽?你感覺到什麽了?”

我想了想,這麽說:“其實我們家鄉有句話?”

“你們家鄉?”周景的語氣表示不能理解。

穆清清的家鄉不就是他的家鄉?

我訕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還好周景這種大人物也不是糾結細節的人,於是讓我的話題得以繼續:“嗯,什麽話?”

“no zuo no die。”

“什麽?!”他終於肯回頭瞅了我一眼。

“不作死就不會死。”

周景的一雙俊眉就這麽皺了起來,思索半晌:“我不是很懂。”

“總覺得我們之間有種用力過猛的感覺。”我轉了轉身體:“我們之間好多波折啊。”

“是。”他說。

“從一開始你把我全家給斬了,接著我差點死了,然後你又差點死了,接著各種誤會解釋不清,弄得我們身心俱疲遍體淩傷,於是我接受了一個事實,並不是所有話本的HE都應該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從此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

“清清……”

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打敗周景強大的思維,讓他也會理解無能。

“你聽不懂不奇怪。”我安慰他:“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舍得你死,所以才會騙你上了王婉的床,我知道這對於驕傲的你來說是多麽操蛋的一件事兒,你生氣我不怪你。可是你忘了,這對於我而言,簡直比死還難受啊!”

“我允許你生我的氣,但是我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也忘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絕對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周景,我曾經真的很愛很愛你!用我可以有的一切來愛你,盡管它或許很卑微,但那些都是我所能給你的全部。”

他終於肯轉過身來面對我,神情變幻,我拿捏不準是哀傷,是感動,是震驚還是其它什麽。

“清清。”他傾過身來抱住我,“我該怎麽辦,你來教教我,我該怎麽辦?我以為我做的事情從來都是對的,我也以為我從來不會後悔,可是現在我發現錯了。”

我想了想,還是擡手覆在他的背上:“其實,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我們誰也沒有辦法。而且,你很厲害,非常厲害,我覺得你什麽都可以的,所以好好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別有束縛,我祝你早日君臨天下。”

我分明聽見他是笑了一下:“什麽都可以……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

……

“現在我要你回到我的身邊。”他收緊了手臂。

根本說不通。

周景此人,對虐戀情深似乎十分感興趣,導致前面我跟他二人不停的互相戳刀子,樂此不疲,於是這會兒我本著不刺激他的原則,本想來個好聚好散。

我離開他,想告訴他快別鬧了,很誠懇的看著他,然後告訴他說:“周景,其實我早就跟師叔在一起了,沒錯,這孩子真的就是師叔的。所以,咱們好聚好散,彼此留個美好回憶吧。”

“我不信!”他說。

我以為他又要暴走了,但暫時沒有,只是好像很糾結似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想了想,寬慰他:“算了,都過去了……”

“你不會這樣。”他握住我的肩膀,臉上帶著希冀,很希望我給出他心中的答案似的。

不過我還是搖了搖頭。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如果我沒聽錯,他的聲音是有了一點點哽咽麽?不過等我再次側耳傾聽的時候,又是那般冷淡霸道,好像方才那句話只是我的幻覺。

“你說過不離開我的!”臉頰上的指尖驀然收緊,頓時疼得我眼淚奪眶而出,這個蛇經病!

於是我說:“你蛇精病啊!”

“你們想要在一起?”他的聲音低沈而寒冷。

“是,我們要成親了!”我忍著疼,咬牙,一甩頭看著他,嘴角學著他一樣浮上笑意:“周景,現在我很幸福,從來都沒有過的幸福,這是從前跟你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你聽明白了麽!”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就該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了,所謂禍從口出,我這個逞口舌之快的毛病死都改不掉。只覺臉上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似的,他看了我許久,胸口一起一伏的呼著氣。我雖然心裏發怵,但面上是覺不可能對他服半點軟的,於是一副遇強則強的模樣瞪著他。

他很生氣。

周景花了半晌的時間來平覆心情,然後聲音也緩和了一些,捏著我臉頰的指尖改為輕柔的撫摸:“清清,不要跟我置氣,告訴我,這孩子是我的。”

“呵呵。”我給他一個嘲諷的笑:“你以為你是誰吶?!我非得愛你愛的死去活來沒有尊嚴,我以前愛你,不代表現在就愛你,更不可能代表我將來還愛你,周景,還要我說多少次吶?我早就不愛你了。”

他的呼吸又沈悶而急促了起來,但他還是很好的忍著,很耐心的又說了一遍:“清清,告訴我這個孩子是我的,我會給你們我可以給的一切,包括這江山天下,無論男女,我會讓他做這天下的王,你應該相信我。”

一副皇恩浩蕩的模樣。

我看著他冷笑:“然後呢?我就應該對著你三呼萬歲感恩戴德?算了吧周景,我可不是你後宮的那些妃嬪,這些你還是留著恩賜她們去吧。江山天下?這是你周景想要的,不是別人想要的,周景,咱們趕緊的好聚好散吧,千萬別跟我相愛相殺虐戀情深,太可怕了好嗎?!”

“說!”他一收手,我一下撞在他的胸口,他扣著我的腰:“說你只是在跟我開玩笑。”

“周景!你夠了啊!我問你,我師叔在哪裏!”我已經忍無可忍了,若不是心中存了這份擔心,我早就想噴他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他拉著我,對我吼得各種哀怨,導致我一下錯覺還以為是自己對不起他了。

“周景,我再問你一遍,我師叔呢?”

“怎麽了?”他放開我,忽然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

於是我告訴他:“如果你對他怎麽樣,我不會放過你的!”

“哦?”他不以為意,“就算我對他怎麽樣了,你又能如何呢清清?”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這種瞧不起人的模樣會讓人有多討厭。

這絕對會激起人劇烈的逆反心理,於是我告訴他:“盡管我很不值一提,或許還很卑微,但我會為他付出我能有的全部,就好像,我曾經給你的一樣。”

他定定看著我,隱約在滾著金絲繡邊的袖子下面的雙手似乎緊緊握著,原本還那麽不可一世不削一顧的笑容堪堪冷在了嘴角,顯得他整個人都很僵硬。

“好,真好。”他說。

“我師叔呢?”

“你想知道麽?呵呵。”他的笑又生動起來,但是讓人寒意頓生,他扶著我的肩膀,將我轉向了木屋,門開了,他向裏屋一指,我看見師叔正被綁在一個竹凳上。

“師叔!”

周景抓住我的手臂。

垂師叔只是低垂著頭沒有反應。

“師叔!”我想掙脫開周景上前,奈何他的手指像鐵鉗一樣將我的手臂攥著,盡管非常疼,但我卻仍舊不管不顧的掙紮著想要上前。

周景幹脆將我收在懷中,制住我的掙紮,說:“清清,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告訴你一些事情,我可能……”

“周景你混蛋!”此刻我赫然發現師叔白衣上的血漬,驚恐之餘憤怒不止,沖著周景猛然揚手過去。

手腕被他抓住,於是我只能靠吼的表達自己的憤怒:“你還有沒有人性,他是你哥!”

“那又如何?”他的聲音寒寒的聽不到任何情緒。

“你總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可是有人對你好你珍惜過麽,你只會嫉恨自己的出生是為了保護師叔,可你知不知道,師叔幾乎用了他以往所有的人生在幫你,不然你能這麽順利?!你哥無時無刻不在為你著想,而你呢!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甚至置他於死地!你還有沒有人性周景!”我一口氣說完,又很激動,幾乎要彎下腰。

“清清。”他就這麽抓著我的手腕與我對視,臉上的表情還是較為從容淡定,只是從眸中可以看到他不斷湧動的情緒。

“原來一切都是個笑話。”他說,“穆清清,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麽!?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們?”

我猛的低頭,咬住他的手指,他吃痛的悶哼一聲,竟沒有掙脫,我瞪著眼睛看他,齒間用盡最大的力氣,瞬間滿嘴的血腥味道。

“夠了麽。”他沈聲,“鬧夠了我們就走吧。”

言畢,一把將我抱起。

我在他身上不斷踢打:“你想要對師叔怎麽樣?!”

周景沒說話,但有人舉著火把上前。

驚覺到他們要做什麽,我尖叫一聲:“你瘋了,他是你哥哥!他為你做了那麽多!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他!”

周景冷冷反問我:“那又如何?!”

眼看著那群人舉著火把點燃木屋,而師叔仍舊被綁在屋子裏毫無反應,我別無選擇,比起尊嚴來,師叔的性命更重要。

我跪在周景身前,抓住他的袖口哀求:“周景,我錯了,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想要我怎麽樣都行,只求你不要傷害師叔,我求求你!”

他低了眉眼,有震驚,有莫名,也有不能置信,各種覆雜的情緒卻都在最後化為一道異常淩厲而又冰涼的眼神,他一把將我撈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道:“我要殺你你都不會開口求我,但你卻可以為了他跪在我的面前?!”

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毫無辦法的做著最後的也許完全沒有用的努力,我看著沖天而起的火光是那麽無力,渾身冰涼,幾乎是抖著嗓子哀求他:“周景,我求求你,只要你不殺他,什麽都可以,我求求你!”

冰涼的絕望。

周景低頭看我,突然笑了:“如果要你去死呢?你也願意?”

我沖他不斷的點頭:“可以!只要你讓他們住手!求求你!”

周景擡手從拔出身後侍衛的佩劍,丟到我的腳下:“那你就為了他去死吧。”

我撿起劍,看著他:“周景,你一定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是不是?”

“那又如何?”

“好!你會說到做到的放了師叔對吧!”我說完將劍架在脖子上一橫,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我心中有一個強烈的願望,可不可以讓我穿回去!這也是自殺啊!

不過我沒死成,手腕一麻,那劍擦著我脖頸的皮膚而過,然後斜著插在了地上。

破了皮的脖子在流血,很疼。

周景很難得的暴怒了,這樣的情緒他幾乎從來沒有過,更何況身邊還有他一眾手下,這委實不符合常理。

他猛一步上前沖我揚起手,我仰臉不躲,死都不怕了,還怕這一巴掌麽。

他舉著的手又慢慢放了下來:“你真的要這樣對我麽?”

我覺得他這話問得很奇怪,到底是誰在逼誰啊!怎麽好像是我在逼他的感覺?

“好,好,真是太好了。”他突然收過手臂,將我拽到他身前,很清楚的告訴我:“背叛我的代價是什麽,你們很快就會知道!”

周景手一揮,周圍的侍衛紛紛將舉著的火把丟在木屋上,頓時火光沖天而起。

我尖叫著師叔,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周景的鉗制,瘋了一般撲向火海,被周景一把抓住,我無法向前,回身用盡全身力氣的給了他一巴掌,那一聲響震懾周圍。

所有人都楞了,但是我不能楞,我還要去救師叔!

可是我根本逃不開周景的鉗制!

此刻,有侍衛過來報道:“王上,晏王的人來了。”

周景略一皺眉,出手很重的將我制住。我望著那沖天火光已然絕望,抽出侍衛的佩劍猛的向周景刺去,他閃開,而後劈手而下,我的脖頸驀然疼了一下,頓時天旋地轉的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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