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嗎？”男子顫抖著聲音，睜開雙眸看著墨未蓮，看著她雖然濃妝艷抹，此時在他面前卻清純幹凈的臉，無盡悔恨。

那女子便是墨未蓮，男子正是受了重傷的涼羽。

墨未蓮搖搖頭，嘴角一抹淺淺的笑意，如同一開始跟在涼羽身邊時候的她一樣，天真，純潔，對未來的世界充滿無知，單純而又真誠。

“不！不恨！”墨未蓮搖著頭，開口對涼羽說著。

聽到墨未蓮的回答，涼羽緩緩閉上的眼睛，眼角好像有一種叫做眼淚的東西悄悄流了出來。

“你應該是恨我的，我剝奪了你的自由，讓你去殺害你不願意殺害的人，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還讓你跟著我顛沛流離，去楚國尋求庇護，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你應該是恨我。”

涼羽閉著眼睛，嘴角一抹苦澀的笑意，沙啞的聲音充滿了悔恨，只有眼角的淚水，才能夠證明，他對於墨未蓮到底有多麽後悔。

墨未蓮嘴角笑著，天真而又單純的笑著，她拿著手中的帕子，細心的擦去涼羽眼角的淚水，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眼角也落下了淚水。

她很快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幹凈，不讓涼羽看見，只是雙眼通紅。

“主子，我不恨你，是你帶我離開了墨府那個充滿黑暗的地方，你是教會了我武功，讓我此次不再受人欺淩，

是你給我執行任務，讓我去殺盡那些曾經欺負過我的人，是你告訴我，人心的善惡，是你教會我對任何人都不要動真心，告訴我如何在這個人心覆雜的世界生存。

殺瀾妃娘娘雖然並非我所願，可是若是不殺瀾妃娘娘，始月閣所有的人，都會死，雖然我曾經也因為這件事，對主子有過一絲怨恨，可是主子，未蓮知道，當時的你，迫於無奈。

其實想要得到楚國的皇位更本不用殺害瀾妃娘娘，只是瀾妃娘娘的身份，對始月閣的威脅太大，主子的迫於無奈，未蓮都懂。

跟著主子顛沛流離，未蓮更加不怨主子，是未蓮當初犯下的錯，所以他才會把所有的恩怨都算在未蓮身上，是未蓮不好，牽連了始月閣，害了始月閣所有的弟兄，還了林樾。

至於這一次，主子，就算主子沒有下命令讓未蓮答應與瀾燁的婚事，恐怕如今，未蓮自己也會前去找上瀾燁。

主子，是你讓未蓮懂得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只有權勢才能夠讓你擁有足夠的能力活下來，只有地位，才能夠讓所有的人，都臣服與你。

主子，未蓮不恨你，未蓮只是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沒有在主子身邊，讓主子變成如今這種模樣，主子！”

涼羽睜開眼睛看著墨未蓮，修長的手，緩緩伸向墨未蓮的臉，他講手放在墨未蓮的臉上，他記得，這是他第二次撫摸墨未蓮的臉，第一次是什麽時候，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伸出手，撫摸在墨未蓮骯臟的臉上。

那個時候，墨未蓮還懵懂無知，墨未蓮只是知道，自己的臉很臟，很臟，可是這個穿著一身月白袍子的幹凈少年，卻絲毫不介意自己骯臟，自己滿身泥濘，將自己臉上的汙垢擦幹凈。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墨未蓮便甘願在這個人身邊，不願離開，也不會怨恨他。

“是我沒用，若是我早先得到楚國的皇位，你也不用如此。”

涼羽看著墨未蓮，撫摸著墨未蓮的容顏，心中無比悔恨，心疼不已。

墨未蓮擡手，抓住涼羽的手，嘴角卻淺淺的笑著，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一樣，充滿單純。

“主子有主子的苦衷，未蓮都知道。”墨未蓮說著，伸出手，撫摸著涼羽的容顏。

觸碰到涼羽天使般的容顏的時候，墨未蓮驟然一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可是這一刻，看著這個天使般的男子心疼的看著自己，她也忽然覺得好心疼。

涼羽對於墨未蓮的動作並沒有意外，也沒有閃躲，墨Wie蓮對涼羽，就像妹妹對哥哥一樣。

是啊，是對哥哥的感情，墨未蓮雖然出生在墨府，是墨府三小姐，可是從小便被墨府的下人欺負，她的生活，還不如下人。

是涼羽看到了她，把她帶出墨府，是涼羽不嫌棄她滿身骯臟，親自給她洗去身上的汙垢，還給她買好看的衣服，教她武功，像一個哥哥一樣，帶著她四處行走。

無論有什麽危險，涼羽都是第一個沖在她面前，擋在她的面前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墨未蓮記得，自己和涼羽剛剛建立始月閣的時候，墨未蓮時常會睡不著，是涼羽每天晚上都來到墨未蓮房間，抱著她睡，給她蓋上被子，那個時候的場景，好像一點點在墨未蓮面前出現。

墨未蓮揚起嘴角，溫和而又單純的笑著。

“主子，還記得我們剛剛開始建立始月閣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未蓮什麽都不懂，武功也只學了一點點。

主子說未蓮雖然很有學習武功的天賦，可惜未蓮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主子是什麽時候開始後悔帶上未蓮的，未蓮很清楚的記得，是主子說未蓮可惜是一個女孩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主子想要將未蓮送回墨府，不想要未蓮成為殺手，為了向主子證明未蓮有能力成為殺手，未蓮親自向主子保證，未蓮一定要和始月閣所有的殺手一起訓練，拿到聖女的位置，向主子證明未蓮的能力。

後來，未蓮果然不負眾望，難道了始月閣聖女的位置，未蓮清楚的記得，那是自此主子建立始月閣開始，未蓮第一次看到主子笑，主子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從那個時候開始，未蓮便決定，一直跟在主子身邊，無論今後，主子會變成什麽樣子，未蓮都要跟著主子。

主子，這一次，是未蓮沒有在主子身邊，才讓主子變成這個樣子，主子放心，未蓮一定會替主子報仇，一定會的。”

墨未蓮此刻的天真，如同涼羽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涼羽伸出手，撫摸著墨未蓮的臉。

墨未蓮也爬在涼羽的床榻旁邊，伸出手，細心的攬著涼羽披散在肩上的發絲。

涼羽看著墨未蓮，雙眸充滿了悲傷，充滿了心疼，充滿了後悔，他不知道自己在悲傷什麽，可是他確實很後悔。

“未蓮，你知道我所說的是什麽，你知道的，對嗎？”

涼羽看著墨未蓮，看著她，雙眸充滿心疼，雖然他的心中不願意提起，可是還是不得不開口提醒墨未蓮。

聽到涼羽的話，墨未蓮的手，驟然一頓，楞住了，擡頭錯愕的看著涼羽天使面容，有些不知所措。

“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無比單純，即使被墨府的下人欺負，你也還是天真的對著他們笑著。

我不忍心你被欺負，於是將你帶出墨府，我把你打扮幹凈，可是卻發現，你手上有無數傷痕，我問你，那些傷痕是怎麽來的，你一邊吃著饅頭，一邊告訴我，是那些下人打的。

你可知道，我本來是一個無情的人，可是那個時候，聽到你那句話，我心，猛然的疼了，於是我才下定決心教你武功，讓你不再受人欺負。

後來，我見你學習武功之後，變得越來越不像你，雖然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權勢才能夠讓人生存，可是那個時候，我忽然想要你離開，離開始月閣，我擔心你會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可是那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你為了向我證明你的能力有資格留在始月閣，你便拼命爭取聖女之位，你拿到了聖女的位置，我也就放心你能夠有能力好好保護自己。

無論什麽任務，我其實都不想要你去做，可是你太要強，什麽都想要用實力說話，是我沒有早點發現你喜歡瀾傾遺，所以那一次，我才沒有告訴你，你要殺的人，是瀾傾遺的母親，瀾妃娘娘。

我知道，你後來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是怨過我的，我也知道你當時應該恨我，恨我為什麽要你去殺瀾傾遺的母妃，因為你喜歡的人，是瀾傾遺，可是你卻殺害了她的母妃。

你們原本就有著天壤之別，經過此事，你更加不能再與他在一起，我也曾經後悔過，想要放棄，但是良兒的出現，我沒有辦法再次看著良兒成為別人的妻子。

其實從那個時候，我就慢慢發現，你開始變得不像你，未蓮，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你還是為了達到目的，出賣了自己，對嗎？”

涼羽撐著身體想要起來，可是無論如何掙紮也無法站起來，他只要靠在床榻旁邊，看著墨未蓮依舊單純的臉，此刻無比錯愕，又無比悔恨。

墨未蓮低下頭，眼淚在她眼眶中打轉，她不能哭，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涼羽看著她，看著她此時的樣子，頓時無比心疼。

涼羽伸出手，伸向墨未蓮，好聽的聲音依舊。

“未蓮！”涼羽顫抖著聲音，墨未蓮擡頭，看著涼羽，通紅的眼睛充滿震驚。

“主子，不要，未蓮臟！”墨未蓮看著涼羽，終於忍不住眼淚，在涼羽面前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

涼羽微笑著，天使的容顏好聽的聲音，永遠溫柔如同陽光般的微笑著，對墨未蓮伸出手。

“未蓮，你每次難過都會來我懷裏，沒事，不臟。”

涼羽的話，如同一道希望的光芒，墨未蓮聽到了涼羽的話之後，再也忍不住，沖到涼羽懷中大聲哭了起來。

涼羽將墨未蓮緊緊抱住，緊緊抱住墨未蓮，自己也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未蓮，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我不應該讓你答應瀾燁的婚事，我不應該帶你回到朝國，對不起，對不起。”

墨未蓮終於放聲大聲哭起來，像一個丟失的孩子一般，無助，恐懼，在涼羽懷裏顫抖著，哭泣著，無比恐懼。

涼羽緊緊抱著墨未蓮，眼淚從眼眶中狠狠滾落，落在墨未蓮的背上，格外滾燙。

“對不起，我不應該帶著你回到朝國，你不應該毀掉自己，不應該。”

直到這一刻，涼羽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無能為力，直到知道墨未蓮為了能夠報仇，將自己的身體出賣，給了瀾燁，涼羽才無比悔恨。

因為涼羽的母妃，楚國的貴妃娘娘，當年就是被楚國皇上強行要了身體，強行封了貴妃，而錯失和心愛之人在一起的機會，所以涼羽，非常清楚貞潔對於女子的意義。

這一刻，涼羽後悔了，他開始後悔回到朝國，開始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

“主子，我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墨未蓮抱著涼羽，一邊大聲哭著，一邊搖著頭，絕望著，哭喊著。

涼羽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緊緊抱著墨未蓮。

“還有機會的，我帶你回到楚國，我帶你回去楚國，只要我坐上了楚國的皇位，我讓你成為公主，給你找一個你喜歡的人，好不好？”

涼羽看著墨未蓮，他擡手，撫去墨未蓮哭花了的臉，充滿了希望一般，對墨未蓮說著。

聽到涼羽的話，墨未蓮有些震驚，有些希望，卻隨即便默默低下了頭。

“未蓮？”涼羽看見墨未蓮低下頭，心中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主子，我付出一切，就是為了要得到他，如今，就算得不到他，我也要毀了他。”

墨未蓮低著頭，聲音驀然變得寒冷，有些可怕。

“未蓮······”涼羽搖著頭，眉頭皺起，他不相信墨未蓮真的會如他當初所想，變成一個無情的殺手。

“不要，未蓮，他的能力，我都無法抗衡，你不能。”

涼羽搖頭，想要勸阻墨未蓮，墨未蓮擡起頭，看著涼羽，一雙充滿寒冷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冷漠得可怕。

“我已經把身體出賣了，我的靈魂，我的一切，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留戀，已經不想要再退縮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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