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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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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宴會,但長公主畢竟身份特殊,如果總是拘在深宮閉門修行,避不見人,於皇室面子也不太好看。於是,每年年末,長公主都會出席帝京的臘八宮宴,再到陪都伴隨太上皇過除夕,這習慣三年來從未變過。

而在去年,太上皇的九弟臨親王因怕長公主出行寂寞,特地在宮宴上指了一位小姐與她隨行解悶。那名小姐雖然堪稱清秀,但比起其他女子不過中人之姿,家世亦只是中等。臨親王本是見她面相乖順老實,才假托長公主之名順手點了她。孰料那名小姐從陪都回來後,卻一時聲名大噪,最後與某世家聯姻,原本以她的家世樣貌絕對攀不上這樣的好親。思及此事,所有待字閨中、渴望出人頭地的小姐們看著長公主,不禁都是蠢蠢欲動:不知今年,長公主會挑誰家的女兒隨行呢?如果能把握住這次機會,等同於為自己掙到了一個好前程啊!

但長公主卻似是壓根沒看到小姐們期盼的目光一般,或者說,她根本連看也未看其他人一眼,落座後秀麗的丹鳳眼眸便微微垂下,默然無語,似乎對周圍的一切壓根不感興趣。

見狀,小姐們不禁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打起了精神:既然長公主沒有表現出屬意於誰,那麽就表示她們都還有機會。

而明獨秀在看見長公主的那一刻,雙眸中便是異彩連連。她向坐在前端的大舅舅白文啟看去,見對方也正向她回望而來,並輕輕點頭示意,心裏的把握頓時又更多了幾分:只要將那樣東西獻上去,一定能討得長公主的歡心,取得伴她去陪都的資格。等回來之後,父親就算再生氣,也沒法將自己逐出家門了!

人人都當她昨天借口下了大雪不肯離開,卻無人料到,她在剛入夜時便假扮成丫鬟偷溜出府,投奔白家。她不敢驚動外祖父,便悄悄尋到外祖母院裏,說自己被庶姐陷害,遭父親嫌棄,哭求援手。曾老夫人雖然更喜歡明霜月,但畢竟明獨秀也是她的親生外孫女兒,豈有坐視不理的。到底姜是老的辣,曾老夫人略略一想,就給她出了這個主意:照常入宮赴宴,設計陷害明華容,並設法討了長公主的好。少了明華容的挑拔,再加上長公主的青目,明守靖定會改變主意,甚至連白氏也可能被放出來。如此一來,萬事俱定,白府不消出頭,自然不必擔個幹涉女婿家事的不光彩名聲。

今日白孟連托疾未至,而他的次子沒有官職,不曾受邀。白章翎剛受了罰還在禁足,也沒有出席,白家便只有白文啟一人前來。之前買通宮女、設計明華容之事雖是出自曾老夫人授意,但真正的執行者卻是他。可惜此計不成,讓他暗自惱怒,怨恨下人辦事不力之餘,更決定一定辦好剩下的另一件事,替明獨秀鋪路。

有外祖母和大舅舅幫忙,明獨秀自覺如虎添翼,不禁神飛意動,顧盼生輝,原本就美麗的容貌更是顯得容光煥發,嬌艷得如一株早盛的海棠,引得對面一幹公子頻頻側目。但她卻連眼風也吝於給予一個,只暗自出神,心道待此事一成,或許還可以借長公主這把上墻梯,制造更多接近瑾王的機會。

她想得專心,連宮人何時通報皇帝與臨親王駕到都未察覺,直到身邊的人都深深拜跪下去,才連忙隨眾下跪。

宣長昊深居簡出,除了有資格上殿奏事的朝臣之外,其他人輕易難窺聖顏。而當初太上皇在位時,臨親王的鐵腕無情與絕世容顏曾一起名滿帝京,可惜在太上皇禪位之後,他亦交出實權,隱退幕後,如今只打理著皇家宗法之事,也是輕易難得相見了。

兩位平日難得一見的大人物齊齊露面,自然吸引了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山呼萬歲、平身之後,眾人都紛紛悄眼打量。年長者看到的是身為天子與王爺的赫赫威儀,年輕的小輩們關註的卻是他們的風采氣度,心道這兩人不愧是叔侄,英俊容顏上的冷酷表情簡直如出一轍。只不過,出身軍旅的宣長昊身上多了幾分硬朗利落。而臨親王宣仲陵雖然更加俊美,生了一張幾乎可稱是艷若桃李的臉,但渾身卻散發著刻板方正的意味,仿佛他本身就是準繩戒尺,時刻惕厲眾人。但凡是看到他的人,都不會註意他的容貌,只會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心想絕不要犯在這個法理規矩大過天的臨親王手裏。

相比溫文和雅的瑾王,這兩人未免失之剛硬,少了幾分可親。大部分小姐只看了兩眼,便低下頭不澉再看。唯有項綺羅,自宣長昊入殿之後目光就一直緊緊追隨於他,臉上還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

而一直冷若冰霜的長公主,在看見臨親王後,鳳目微轉,眼中總算有了幾分暖意。她起身迎向二人,福了一福,道:“陛下,九叔。”

“皇姐不必多禮。”宣長昊向長公主微微頷首示意,接著坐到主位上。

但臨親王看到她,卻是略有皺眉:“子瑕還未過來?”三年前動亂之時,除太子外還有三位年幼的皇子受驚過度以至夭折,皇家宣氏如今留下的直系血脈,不過寥寥數人而已。所以臨親王一眼便註意到,主位旁側的位置空空如也。

“九叔,五弟確是未至。”

“這個小五,簡直放肆!哪裏有為人臣弟卻比陛下來得更遲的道理!”臨親王壓低聲音,沈聲斥道。他早年總攝刑部事務,但凡五品官員以上的案子皆由他來主審,如今又司掌皇家宗法,對律條規矩向來十分看重。似今日這般年尾大節,皇家盛宴,皇帝過來的時辰是有舊例可循的,瑾王不會不知,但卻依舊拖延了時辰。在將規矩看得極重的臨親王眼中,自然是十分不敬。

若在以前,宣長昊肯定要為瑾王說幾句開脫的話,打個圓場,說對方也許是一時有事耽擱了,並不妨事。但如今他既已對瑾王生出疑心,這本可不在意的舉動在他眼中便另有深意:瑾王府邸離內城極近,平時為人又十分周到,這般遲遲未至,難道是想向某些有心人展示什麽?譬如,他已得到了天子的信寵,可以肆意行事;又或者,他甚至是想宣告自己比天子的派頭更大?不,以瑾王的性子,不會是後者,那麽,他多半真是在向暗中結盟者展現自己對他的信賴!

宣長昊並非蠢人,之前只是一時被瑾王蒙蔽而已。他在軍中時早歷練出從細微處推斷大局的本事,現在既已生出戒心,當即輕易便抓住了重點,一想到這殿內坐的不只是朝之蠹蟲,更有心懷不臣者,他的目光驀然變得淩厲起來。

臨親王浸淫刑名之事多年,外表雖然刻板,但亦是見微知著,心細如塵之人,將宣長昊的異樣神情看在眼中,心內不禁一動,目光亦是若有所思。

唯有長公主絲毫未曾察覺二人間的暗湧,徑自看著臨親王,輕聲說道:“九叔請勿動怒,要不您先略坐一坐,也許五弟片刻即至——”

話音未落,殿外終於傳來通報:“瑾王殿下駕到!”

今日宮宴,瑾王難得換下了他最愛穿的玉色長衫,著了一身明黃繡四爪團龍的玉帶錦袍,含笑而至:“臣弟見過皇兄。臣弟惶恐,剛出宅子沒多久,拉車的馬匹突然腳軟失蹄,險些將馬車也拖翻了。臣弟頗忙亂了一陣,才讓府內重新備車過來,不想緊趕慢趕,仍是來遲。臣弟願領皇兄責罰。”

他雖口稱甘願領責,但既已解釋了原因不在自己,那麽宣長昊若當真置氣動怒,未免會被人訕謗心胸狹隘。顧及此點,宣長昊雖知道他九成九是在說謊,卻也只能不動聲色地問道:“意外之事,朕怎能怪你。你可有受傷?”

得到料想中的答案,瑾王微笑道:“多謝皇兄不罪之恩。勞皇兄掛心,臣弟安然無恙。”

說著,瑾王又看向臨親王與長公主,分別行了一禮,道:“九叔、皇姐。”

臨親王目光在瑾王身上一掃,又不動聲色地看了宣長昊一眼,才道:“小五,你來遲了,陛下雖免了你的責罰,但酒刑難逃。”

瑾王難得露出幾分難意,道:“九叔,您可是海量,還請饒了侄兒吧。”

“長輩發話,你敢推脫?”

“這……”瑾王一臉難色地看向宣長昊:“皇兄,您可得替臣弟說說話啊。”

宣長昊向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命舞姬入殿,才淡淡對瑾王說道:“九叔最為公正,他說你該罰,便是該罰。”

見向來對自己頗為優渥的皇兄今日居然不幫自己出頭,瑾王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轉念一想,暗道也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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