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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了。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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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厭戾俯身低下頭,把額頭抵在秦千顏的額頭,進入她的靈府。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長得一樣呀,蛇形和顏色當然也很相似的,最主要的是顏顏拿這個形態沒轍,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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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顏的靈府沒問題。

她的魂靈正在沈沈安睡, 靈府周圍綠茵茂盛,鳥語花香,一進入便感覺暖洋洋的, 是十分舒適的環境。

一個人的靈府會反映出那個人現下的狀態。

厭戾之前被厄盛咒反噬,秦千顏一進入他的靈府便被反噬侵蝕,所以同樣會覺得痛。

秦千顏性格好脾氣軟,沒有什麽陰暗面,靈府裏面給人的感覺也異常舒適,厭戾一進入到她的靈府,便感覺被一陣溫暖的感覺包圍住了。

擅自進入對方的靈府, 除非是經過本人允許, 不然很多時候從進入的那一瞬間便會被排斥出去。

秦千顏的靈府並沒有排斥他的進入,相反還很歡迎, 自他進入之後, 無形的暖意包裹住他,像是被秦千顏張開雙手擁抱住一樣。

溫暖的, 讓人產生眷戀。

厭戾輕撚指腹, 目光在秦千顏的靈府環視一圈。

……莫非是錯覺?

他垂眸思考了一下,來到秦千顏的魂靈前面。

少女氣息平穩, 睡得臉蛋微微酡紅, 躺在靈府中間的一張大床上,似乎夢到一個非常美好的夢,嘴角也微微彎著,在笑。

在秦千顏沒有意識到他進入她的靈府時, 他不能隨便碰觸對方,不然可能會損傷她的神魂。厭戾凝視秦千顏片刻,從她的靈府退出來, 之後掀被上床,把秦千顏擁入懷中。

少女柔軟的身軀和他緊緊相貼,明明已經沒有什麽距離了,卻仍然給他一種對方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覺。

從他對她的心思有所改變之後,這個感覺一直存在著。

明明他已經解開了封印,恢覆到全盛期,強大到蠻荒及四界都再無一個人是他的對手,可這種感覺卻仍未消失,一直纏住他。

厭戾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他閉上眼,默默地收緊手臂。

他不知道,在他退出秦千顏靈府的時候,她的靈府發生了一點點變化。邊緣的花草像是被什麽侵蝕了,微微枯萎發起黑。

因為痕跡很輕微,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

厭戾帶著秦千顏前往皇城的方向。

他的活魄被奪的時候,是從這裏脫離的。

知道地點是在皇城,秦千顏的心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

尤其來到皇城後,看到這座十分繁華熱鬧的主城,那股不安變得更深。

這裏實在太多人了。

根據厭戾的說法,養出厄盛咒的人便是那日在山洞的那個人,他能在那樣的偏僻山洞僅以白骨便能養出如此強大的厄盛咒,並且還不是用主體來養的,可見那個人的恐怖之處。

皇城背靠朝廷,人族興旺,如果他在這裏養出一個厄盛咒,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說起來,關於彩苑鎮的後續解決辦法,她事後飛信給師逢川,讓他處理後續問題。彩苑鎮人口尚且不及皇城的萬分之一。家園被毀,家人死去,活下來的人就算得知自己僥幸活下來了,可身邊的人全死了,家也變得不成家,那些人當時絕望的臉龐,讓秦千顏也覺得十分難受。

如果那樣的一幕,再次發生在這個人口密集的皇城之都的話……

厭戾察覺到秦千顏緊繃的精神,抓住她的手,低頭看她:“沒事的。”

秦千顏抿直的唇線微松,她反握住厭戾的手,緊緊抓住他。

沒錯,有些災難如果實在不能避免,她現在做的事就是為了將之解決掉,讓以後再也不用出現同樣的災難,一勞永逸。

皇城之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即將會來的風雨,一片歌舞升平,遍地絲竹之樂。秦千顏和厭戾踏入這片土地,感覺就像進入了新的世界,對人界有了新的認知。

悅耳之音不絕,一片無憂無慮喜氣洋洋之態,秦千顏張望了一下,發覺前方路上迎來了一支迎親隊伍。彩衣結帶,吹鑼打鼓,最前面站著高壯結實的男丁,護著兩邊的貌美丫鬟,丫鬟們一邊走還一邊灑糖果金片,引得路上行人紛紛張手要接,真是喜慶至極,熱鬧至極。

能在皇城有這個結親陣仗,大概是皇城某位大人物娶妻或是嫁女,秦千顏眼尖看到一片金燦燦的東西迎面飛來,伸手一接,發覺是一片薄如蟬翼的金片。她下意識掂了掂,發覺金片份量還挺重。

她剛剛還以為是種金紙,沒想到是真金。能一路上灑這麽些金片,實在是過於土豪了,看來不止是個大人物,還是個極其大方有錢的大人物。

秦千顏看了一會便沒了興趣,她轉頭正要跟厭戾說話,肩膀卻驀地被前方擠上來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換了平時,這般的小沖撞她肯定不動如山,這一下卻把她撞得往前踉蹌了一下。

厭戾扶住她的肩膀,眸色一沈,“還好麽。”

“沒事。”

秦千顏也很納悶,自從她學會自在運用這副身體的力量後,這種小碰撞對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癢,撼動不了她半分,沒想到現在居然會被一個人族撞得險些跌倒。

她看向那個不小心碰撞她的人,發覺只是一個有些纖細的女人而已,以那個身板,按道理說,應該不可能能撞得她踉蹌才對。秦千顏猜測也許是因為自己被別的東西吸引了註意力,所以才會一時站不穩。

“……”

厭戾沒有再說話,他拉著秦千顏身形一閃,便移到了一個茶樓門口,旁邊的人甚至都沒有發覺身邊突然少了兩個人。

整個城都因為這一場婚禮鬧哄哄的,茶樓裏面反而顯得冷清許多,沒什麽客人。

厭戾牽著秦千顏的手邁步上樓,在臨窗地方坐下。他們的對面有一桌客人,身穿錦衣,身份貌似頗為尊貴,似乎也是特意挑這麽個位置,可以從窗口就能看出外街的熱鬧。

見厭戾和秦千顏來這邊坐下,還看過來一眼,不過很快又轉回了視線。

他們現在用了法術,把二人出色的容貌抹去了,乍一看不甚起眼,並不是能引人註目的類型。

小二機靈地上前為二人上茶,還問:“客官請問需要點些什麽?”

秦千顏沒說話,先看向厭戾,眼裏帶著疑問,厭戾隨口道:“招牌菜上幾樣。”

“得咧!”

等小二應聲退下,秦千顏才問厭戾:“為何來這裏?我們現在幹什麽?”不去找那個主謀,怎麽把她帶到茶樓裏喝茶了?還上招牌菜……他不是從來不吃東西的嗎?

厭戾手指點了點冒著騰騰熱氣的茶,讓茶熱降溫適合入喉,而後放到秦千顏的面前,道:“等晚上。”

秦千顏一聽,就明白了,“那人晚上才會出現?”

厭戾頷首。

他雖然知道那個人就在此處,不過畢竟是鬼族,在白天能完全隱藏氣息,只能等到晚上,才能更準確地感應到他在哪裏。

好吧,厭戾總不會讓她走冤枉路的,秦千顏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剛入喉,便聽見對面那桌大概是欣賞完外街的接親風光,開始聊起來:

“明柔公主這次出嫁可真是風光,嫁的還是鎮國府的徐予洲世子,男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可不是,徐予洲是咱們大昌朝本屆的狀元郎,明柔公主又是我們大昌朝最美貌最有才氣的長公主,二人這一場婚禮,可算是大昌朝這幾年來最為熱鬧的一場。上一次皇城這麽熱鬧,好像還是五年前太子選妃那時了吧?不止皇城的適婚姑娘都出動了,十二小國和四十二城都遞來了女子畫像。”

原來是皇族嫁女。

難怪陣仗如此盛大。

秦千顏聽了會兒八卦,居然聽到了人帝的八卦。這個皇朝的太子,自然就是人帝明崢了。她看人帝的年紀約莫才二十上下,沒想到五年前就選妃了。不過說來也是正常,畢竟是皇族,還是太子,家裏已有美妾嬌婢又有什麽奇怪的……正啜著茶水忖思著,又聽見人說:

“說起太子,你聽說了沒?”

“什麽?”

“你知道的吧,太子以年紀為由,請旨把娶妃定在他及冠那年再舉行。”

“知道,皇上答應了,明年正是太子及冠之年,這麽說來,婚禮應該早就在籌備了。”

有人特意壓低了聲音,然而耳目靈敏的秦千顏和厭戾聽得一清二楚,“我聽說,前陣子太子跟皇上請旨要和定國府的準太子妃解除婚約。”

有人倒抽一口氣,“當真?”

“自然當真。沒有半點摻假,我父兄都頭疼極了,完全不明白為何太子突然改變主意。”

“定國府的太子妃貌美如花,才氣也是一絕,太子怎麽想要解除婚約?太子他向來識禮,又怎會做如此荒唐糊塗之事,這讓定國府的姑娘怎麽見人?”

這句聲音壓得更低了:“說是他有喜愛的女子了……

“……咳咳!”

秦千顏猛然一嗆,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可就打斷對桌的談話了,目光紛紛看過來,似乎是在懷疑他們說得那麽小聲,莫非還能聽得見?

厭戾伸手撫上秦千顏的背,輕拍了幾下。另一邊則用指腹抹去秦千顏嘴角不小心嗆出來的茶水痕跡,道:“喝慢點。”

男人動作溫柔又體貼,聲音聽起來卻有些淡,秦千顏擡眼望去,對上男人深邃的目光。

法術讓他們的容貌變得相當普通,就連他的眼睛都變成了常人的黑色,此刻和她對視的眼眸卻隱約有幾分赤紅,看起來有一絲不悅。

秦千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連這種八卦都要吃醋。

她可冤了,又不是她讓明崢解除婚約的。

秦千顏放下茶杯,討好地用手指勾了勾厭戾的掌心,男人看她一眼,反手握住,雖然沒說話,不過瞳仁顏色變回黑色了。

這人有時候真的很好哄。

秦千顏笑瞇瞇地舒展開他的五指,幹脆和他十指緊扣。

大概擔心他們真的聽得見,所以那一桌不再說起這些宮闈八卦了,開始聊起家常。

時間飛快,轉眼到了晚上。

花燈初上,陷入夜色的皇城沒有白天那般熱鬧,多了幾分恬靜優雅。

秦千顏被厭戾帶著輕掠,一路向東,在東邊一座富麗雄壯的四合院停下。

二人身形輕飄飄地降落在屋頂上,秦千顏聽到裏面傳來熟悉的絲竹之音,再看一看周圍布滿了紅燈籠和明艷彩緞,非常確信他們來到了明柔公主的婚禮現場。

她看向厭戾,問:“在這裏?”這麽巧?

“嗯。”

厭戾回道,正帶著秦千顏往下一掠,卻驀地聽到一聲清脆叮鈴聲,他身形一頓,望著前方,目光微微變了。

秦千顏納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驚訝了。

今天宮闈八卦的主人,人帝同志正站在他們面前,仰頭看著他們。

他合上掌心一只精致的小鈴鐺,目光深深看著秦千顏,頓了頓,還是先出言打招呼:

“又見面了……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找天道滅姻緣也快要排上行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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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大昌國師給予的聞心鈴, 明崢看著秦千顏,清楚地感覺到心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自霜降河一別,明崢明白到讓他心跳加速的那名女子, 原來是一名修仙之人。

她能隨便轉換相貌,還能解決讓他束手無策的封城之災,還是他結識的大能的小徒弟。

如果明崢不是身懷秘密,對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不會這麽容易便相信的。

他知道,有許多沒有辦法用常理解釋的事,其實是存在的。

明崢從有記憶開始,身邊便一直跟著一條金燦燦的小金龍。

這條小金龍好像他能看到, 旁人都見不著, 一直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看得見但摸不著。

他年紀小, 把這事告訴了父王, 父王驚喜不已,找來國師。國師雖然也見不到那條小金龍, 不過聽了他的描述, 也驚喜極了,說那是他身份的象征, 是可以守護他的存在。

小金龍口不能言, 然而隨著明崢漸漸長大,他也逐漸開始明白到國師所說的那樣,這條小金龍大概真是他的幸運物。

在他八歲那年,他曾親眼看到小金龍的形態變得極大, 將一個獠牙大嘴的恐怖怪物一口吞掉……在他險些遇襲的時候。

事後回想起來,就像國師說的那樣,他從小到大都沒生過病, 做什麽都順風順水,也許正是和這條小金龍有關。

有了小金龍這回事,明崢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其實有許多自己不能解釋的事情。在見到師逢川後,相處一陣便看出他的特別之處,沒有練武之人能做到他那樣的本事,所以他明白到這世界上有修仙之人,能力比普通凡人要厲害許多,移山填海不在話下,更別說了隨便變換外貌了。

他並非是一個孟浪之人,長這麽大,給他臉紅心跳感覺的人,第一個是在長野官道遇見的那個姑娘。後面是在高雅城遇到的那個少女,雖然長相不同,然而兩個人都給他一樣的感覺。

比起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在某方面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心動的訊息不會欺騙自己。

這種感覺在霜降河的時候轉為確定,第三次對一個人又有了心口亂跳的感覺。尤其在知道了秦千顏是師逢川的徒弟,還曾在高雁城出沒,他已然確信了這當中肯定有他無法解釋卻又存在的事實。

心動的對象每一次都是同一個人,那個人可以隨便變換容貌,該怎麽辦才好?

作為大昌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他能做到的事不少,想要解決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他找來了國師,國師雖然看不見他的小金龍,卻是確實有兩把子的。他認真地算了算,算出他大概和那姑娘之間有不世的姻緣。

不世的姻緣……

所以這便是他無論看到那姑娘什麽模樣,都會心動的原因?

因為他和她之間是有姻緣的。

明崢震撼不已。

後來,國師給了他一個聞心鈴。此玲有靈,是國師族中遺留下來的靈器。相傳以前有一對極其恩愛的夫妻,丈夫外出打獵,妻子在家織布。為了等待外出的丈夫,妻子做了此鈴掛在門口上方,不知道是否因為寄托了相思之意,讓鈴有了靈,那鈴明明連風吹都不會響,奇怪的是每逢丈夫回來時,鈴聲都會響起。

後世的人將之稱為聞心鈴。

一聞鈴聲,傾心所在。

國師跟他說,拿著此鈴,一旦和他有姻緣的女子出現在附近,鈴聲便會響起。

聞心鈴拿在手上後,鈴聲一直沒響過。今天突然響了,他越過婚宴大堂出來一見,擡眼便見到屋頂站著一男一女。

心口突跳的感覺告訴他,國師說的話是對的。

他和那位姑娘有著不世的姻緣,一旦遇上,聞心鈴會把此事如實地告訴他。

……她又改變了容貌。

然而就算她改變了容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臟便會不受控制。

“……”

秦千顏和明崢對視著,外表看起來很鎮定,事實上內心十分混亂。

人帝為什麽要跟她說“又見面了”?她換了容貌,這個樣子絕對是第一次和明崢見面,怎麽可能是“又”?

莫非是他認出了她?

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還是說他把她認錯到別人了?

就在她混亂之間,勾住她腰身的手臂一緊,厭戾沈默地帶著她從屋頂飄然落下,進入到院子裏面。

明崢看著男人攬住秦千顏腰間的手臂,眼眸一暗,原本怦然的感覺瞬間冷卻下來,不由得想起每一次和她相見,無論她換成什麽樣子,她都並非獨自一個人。

總會有一人或一妖在她身邊,每一次都能看他們之間比之前更親密。

有時候甚至是她主動的。

這麽看來,那個不世姻緣就像只是他一個人的執念罷了。為此他還帶上了聞心鈴,可對她而言……他大概只算見過幾次的陌生人。明崢在心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再一次跟秦千顏打招呼:“……秦姑娘。”

……名字都叫出來了,看來不是認錯人。

秦千顏清楚感覺到腰間的手臂越發纏緊,叫苦不疊。

剛剛不過是聽了個宮闈八卦都能醋一醋,現在這樣豈不是會醋得更厲害?

畢竟他們都心知肚明,她這個身體和人帝是有姻緣的。

人帝和“秦千顏”之間的姻緣,是天道所

說起來人帝怎麽會認出她的?

不知道她假裝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可不可以?

還是說直接把他打昏算了,省得現在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應對。這樣做最大的問題是他身上的帝皇之氣會不會因此給她難看……

秦千顏想法很簡單粗暴,對方不知道她蠢蠢欲動的危險想法,溫聲道:“秦姑娘,自霜降河一別,許久未見了。彩苑鎮之事,在下替那些鎮民多謝你們出手相助。”

秦千顏幹笑兩聲,不確定把他打昏的後果,還是把危險的想法抹去,道,“你太客氣了。”

這種時候假裝不是自己已經沒意義了,既然他能認出自己,自然有認出自己的原因,不是她否認就行的。

“今日是我妹妹的喜事,請問姑娘來這是有什麽要事嗎?”明崢問。他們剛剛還在屋頂,不是走正門而來,一看就知道不是為了來喝喜酒。

秦千顏下意識看了厭戾一眼。

男人一直在沈默,察覺到她的時間,也低頭看了她一眼。

見二人不語,明崢也沒氣餒,神情嚴肅起來,又問:“可是與之前彩苑鎮的事有關?”

“那個……”

明崢很聰明,看她這般態度,便明白回來了,“是不方便告訴在下麽?”

“……你等一下。”

他也算是知情人之一,更何況如今這院子正舉辦著他妹妹的婚禮,也算是牽連在內,秦千顏不知道如何回答明崢,轉而問起厭戾,“厭戾,你怎麽看?”

他們來這裏是厭戾帶的,只有厭戾感應到那人在這裏,畢竟是個危險人物,這個院子人這麽多,如果沒有一點應對,事情可能會變得很麻煩。

厭戾眸色淡漠地掃向明崢,一邊在想事不過三,是時候把這人的眼珠挖出來了,一邊漫不經心地道:“給你一刻鐘時間,疏散這兒所有人。”

明崢微微一怔。

而秦千顏則心口一提,很清楚厭戾會這樣說的意思。

接下來要見血。

人越少越好。

明崢回過神來,連忙道:“可以。”

以他太子之尊,要在一刻鐘之內疏散這院子裏所有人,並非一件難事。

彩苑鎮是他處理下來,今日來參加婚宴有不少知情人士知道那時的慘狀,只要言明情況,許多人都會配合他。

而也正因為彩苑鎮的事發生在前面,所以他對這二人的能力極其信任。

答應下來後,眼中映入眼前男女仍然貼在一起的身影,明崢很在意,卻沒有辦法對此說著什麽,垂眸又問:“請問還有沒有在下可以幫忙的?

“你也離開,礙事。”

男人聲音冰冷,毫不留情。

明崢手心莫名蜷縮了一下。

他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這一刻卻油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他從小到大從未受過什麽挫折,再加上他身份尊貴,極少有人這樣和他對話,把他貶得一文不值。

可現在明知道自己被看輕了,他卻沒有辦法爭辯。

就像男人說的,讓他再一次面對高雁城和彩苑鎮的事,他仍然是除了選擇封城之外,毫無辦法。

……如果他也是修仙之人,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明崢收斂情緒,拱手正要轉身將人疏散,厭戾突然道:“對了,新郎官留下。”

明崢霍地轉身,“……在下可否詢問為何?”

他當然不會想是他們認為他的妹夫對接下來的事有幫助才讓他留下,他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徐予州可能像高雁城城主和彩苑鎮少年一樣,是帶來厄咒的關鍵人物。

厭戾卻沒有回答他,提醒道:“剩下不到一刻鐘了。”

秦千顏看到明崢臉上閃過明顯的掙紮,最後還是沈默轉身,去疏散賓客。

到底是一國太子,就算是自己剛上任的親妹夫,也會有所取舍。

明崢行動力非常迅速,說是給他一刻鐘的時間,他真的做到了。幾乎在轉眼間,就把高朋滿座的熱鬧大院清空得幹幹凈凈,只剩下桌上殘骸。

明崢回到後山院落的時候,他身後領著一個身穿紅袍的俊朗青年。

青年跟著明崢身後,不知道明崢是怎麽跟他說的,他看起來還算淡定。

看著秦千顏和厭戾,臉色也挺正常的。

但秦千顏一看他,就知道厭戾為什麽要特意留下他了。

明明是新郎官,他臉色卻沒絲毫紅光,反而泛起一層凡人肉眼見不到的濃濃黑霧。

一種異常不祥的氣息。

厭戾沒有廢話,飛身上前,轉眼掐住了徐予州的頸脖。

他的動作太快了,身影宛如鬼魅,明崢渾身一凜,下意識喊道:“——且慢!”

然而,沒有人可以阻止厭戾。

“哢嚓”一聲,對方的頸脖已被折斷了。

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無情地折斷脖子,明崢僵硬著一張臉,臉色變得鐵青。

有那麽一瞬間,他後悔了。

厭戾把徐予州的屍首扔下,看了他一眼。

他臉上表情似笑非笑,“怎麽?後悔了?”

明崢的臉色難看,他無法回答,目光落在地上的徐予州。

對方睜著一雙眼睛,仿佛死去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死。

他慢慢地握緊拳頭。

秦千顏也沒想厭戾一言不合就出手,她上前一步,喚了厭戾一聲,“厭戾。”

明崢是凡人,所以看不出異常。

但其實她和厭戾都心知肚明,這個新郎官,早在之前,已經是一具空殼,根本不是活人了。

果然,地上的屍體逐漸被黑霧纏繞,這會連明崢都看出來了。

一塊石頭自屍體體內升起,旋轉著似乎要找到下一個寄生者,被厭戾一把捏住。

石塊碾壓成灰,自他手心掉落,明崢再一看,發覺石塊離體之後,地上的屍體變得幹癟,乍一看就像只是一件大紅的衣服癱在那兒。

“別再用聞心鈴,然後,離開這兒。”

厭戾張開五指,把手裏的灰屑全部騰落。

他再留下,要是一個不小心殺了他……那也是他自找的。

他知道聞心鈴!

明崢一怔,下意識望向秦千顏,卻驀地感覺眼睛一疼,一道無形的風割上他的眼皮,仿佛要毀掉他的眼睛那麽淩厲,他捂住受傷的那只眼,心下驚愕不已。

“……”此地不宜人帝久留,還是先把人弄走。要不人帝真被厭戾弄死了,帝皇之氣就得震怒了。

秦千顏上前一步,手一揮,隨後一層風卷住明崢,把他帶了出去。

幹凈利落,完全不廢話。

等她收了手,回頭看到厭戾盯著她。

“幹什麽。”

她嘟囔,主要怕他弄死了明崢,他現在根本毫無顧忌。

厭戾瞇起眼,盯著秦千顏。

秦千顏摸摸鼻子,正要上前抓住他的手,地面猛地一震,之後不斷劇烈地震動。

仿佛有什麽要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今天節日,更新早一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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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盛咒寄生於人, 那人會像平常人一樣活動,仍然對一切都有著清晰的認知,在旁人看來和平時一樣, 並沒絲毫變化。

然而從被寄生那一刻開始,已然不算人,而是一個活死人。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厄盛咒只是剛寄生在徐予州的體內,還沒成熟,所以對這一場宴會的賓客並沒有形成什麽影響。

然而厭戾來這裏最終的目的,並不是活死人徐予州。

而是這座雄厚四合院底下的東西, 以及做出這東西的幕後之人。

一入夜, 便能察覺這裏的鬼氣沖天,這地下有一個滋養鬼物的強大法陣, 那人特意選在這裏, 應該是趁著宴會匯聚了那麽多人,以生人活祭。

倒是打的好主意, 不過註定要落空了。

法陣範圍有效, 只要出了範圍,便對活人起不了任何效果, 這是厭戾讓明崢帶人離開的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在法陣之內,無論是人是鬼,在他全盛期的力量碾壓之下,不可能有誰生還。

……除了秦千顏。

地面開始出現龜裂, 四合院下的陣法仿佛被激活了,震動變得越來越強烈,有什麽不祥的東西叫囂著要破土而出。

沒過一會兒, 一個黑色的八卦圖騰出現在地面,仿佛曇花一現一般只閃現了一下。隨後陰風起,淒厲的叫聲充滿了怨恨絕望,地面被撕裂,陰鬼從裂縫中掙脫而出,張牙舞爪地朝厭戾撲過去。

尚未成熟,不足為懼。

厭戾雙腳一跺,一陣強大的氣流自他腳下迸發而出,轉眼間將剛冒出來的陰鬼掃蕩得幹幹凈凈,幾乎不費吹風之力。

“……真是陰魂不散。”

距離這裏不遠的皇城陵墓山,有一個黑漆漆的洞穴。一個男人倏地睜開眼,臉色異常難看。

被他練到一半的活魄從自己手上跑掉,他內心便有不祥的預感,沒想到變數來得這麽快。

他辛辛苦苦特意選這日大婚最熱鬧的時候,靜候厄盛咒出世,好將皇城攪得天翻地覆,讓滿城化為陰鬼,通通供他驅使,這下全泡湯了。

然而就算再覺得惱怒,他也沒有貿然出現,反而開始尋找離開的去處。

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力量讓他忌憚不已,比之前變得更強大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他狀態虛弱,不宜和人硬碰硬。

不過,給他們添點堵,他還是做得到的。

這還是多虧了那一天,讓他發覺了一件事。

和那男人在一起的女人,那副身體並非是她的主體。幾千年前,他見過瑤靈仙子,和那日他看到的,雖然身體一樣,但並非是同一個人。

他能以他人的身軀被封印在鬼界禁地許多年,也沒有被人察覺,就連和他血脈相連的也絲毫不察,自然有他的本事。

所以,這種主體被旁人侵占的戲碼,他可謂練得爐火純青,沒有誰能比他更熟練了。

而他擁有的能力又名“凝鬼”。

“凝鬼”,顧名思義,就是哪怕已然神魂俱滅,在他手裏都能重新覆活為“鬼”。

所以他的力量才會引起忌憚,這比能驅動萬鬼更讓人覺得可怕,只要他想要,他甚至能凝出以往窮兇極惡被尊者打得魂飛魄散的強大家夥。

而被他重新凝出來的“鬼”,仍然擁有生前意識,並不是毫無理智。

早在那日之前,他便種下了種子,如今該是讓他們嘗試惹火他後果的時候了。

岐休指尖輕撚,捏出一絲黑霧,隨後他往指尖吹了口氣。

細長的黑霧開始變大,逐漸變成了一個人形狀態,有五官有四肢,能明顯看出是一名女性。

隨著那人形逐漸形成,清楚地看到五官輪廓,他感覺到對方異常強大的憎惡和仇恨,覺得有趣極了。

被他凝出來的鬼,還是第一個有如此沈重濃郁的怨恨,這個瑤靈仙子看來非常恨奪她身體的人吶。

正好,這樣的仇恨可以讓他更好地利用。

“去吧,順著牽引找回你的身體,去把讓你如此痛苦的人通通殺光吧。”

歧休掛著殘忍的微笑彈指,人形在他眼前消失,去尋找他種在秦千顏身上的種子了。

看著瑤靈離開,他從洞穴飛身而出,飛快地往另一個方向掠走。

地面劇烈的震感讓人無法忽略。現在地上也能感覺到那讓雙腳不穩的強大搖晃。

首當其沖感應到這個震動的,自然是被明崢疏散到四合院外圍的那些賓客們了。

一陣風把明崢帶來,大家眼睜睜看到這股景象,更相信他說的話了。

見明崢來了,他們如釋重負,紛紛湊上來:“殿下!我們依你所言通通退出來了,這番動靜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否在這兒等待就可以了?”

“是不是和彩苑鎮一樣,那我們留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

眾人議論紛紛,又是驚慌又是疑惑。

明崢白玉般的俊臉微沈,沒有一一回答眾人厄疑問,跟他們說:“無須恐慌,我們只需在這兒安靜等待一切結束。請盡管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從小到大出現在明崢身上有不少神跡,對他相當信服,聞言心下安定了許多,也乖覺地退到一旁,不吭聲了。

轉而上前的是鎮國府的鎮國公和家眷,“殿下,予州不是和你在一塊嗎,他怎麽沒回來?”

“……”想起不久前在自己面前變成一具幹癟屍體的徐予州,明崢的視線從鎮國公的臉上掃過,一一經過他身後神色緊張殷切的家眷,最後落在他身穿大紅嫁衣,一臉盛妝的妹妹身上。

她也一臉關心地看著自己。

這場婚事已拜了天地,明柔公主原是應該守在寢房等待新郎官掀開紅色蓋布。在疏散人群時因為太過慌亂,她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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