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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誦經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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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趕忙笑道:“姑娘正在閣樓裏拾掇書呢,我這便去叫她來。

“罷了,還是我去吧。”

王夫人得意的翹起嘴角,這次她要當面抓了黛玉的把柄,看她再怎麽在老太太面前作妖。

閣樓的一樓有正經的一間廳,一處臥房,和兩間耳房,足夠黛玉一個人用。王熙鳳便沒讓人仔細收拾二樓三樓,左右那上頭全是些八股文的書籍,重得要死,沒什麽好挪動的;王熙鳳只教人撣了撣上頭的灰塵,拿了爐鼎熏香,再把地面家具簡單擦洗了一番。

王夫人上了二樓,黛玉正在滿地鋪著書,因沒下腳的地方,便招呼黛玉到樓下說話。

王夫人先客氣的詢問黛玉主動是否習慣,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聽見黛玉都說滿意,她得意的笑了。

王夫人嘴上假笑,問黛玉:“佛堂在哪?”實則是在質問黛玉怎麽不去念經?你當初要這地方不是說要為母念經麽?現在怎麽帶著丫鬟玩起來了?

黛玉沒深究王夫人的意思,親自帶著她去隔壁的房舍,把佛堂展示給她看。感謝王夫人道:“有勞二舅母費心了,黛玉感激不盡!”

王夫人不知道黛玉是聽不明白,還是聽懂了裝糊塗,直接點她道:“我倒沒什麽,可老太太的心意,你別辜負了。”

黛玉看眼王夫人,微楞,這才反應過來王夫人是來挑釁的。黛玉心對王夫人的友好度從零瞬間將為負值。黛玉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黛玉帶著王夫人來到院子中,指著滿地的書籍問:“我聽蓮嫂子說,先珠大哥很喜歡讀書,這些多是他搬弄添置來的?”

“正是,他很重學問。(無限艾澤拉斯)”

王夫人點頭,眼底流露出哀傷之請,她疑惑的看黛玉一眼,那丫頭正對著她笑。王夫人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就猜出黛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八成是怨她把賈珠的遺物留在這了。

王夫人沈思:這翠玉閣的書籍本是該隨著珠兒一遭去了的,因賈母說留下做個念想,又說等將來寶玉大了,也可拿他大哥讀過的書給他做典範,這才留下的。再言者,這讀書做學問是不分忌諱的,黛玉一個小毛丫頭憑什麽嫌棄?就算是把這事兒攤到賈母面前她也不怕,她必有理說到底的。

如此,王夫人有了底氣,挺直著腰板鄙睨黛玉,準備好了套子,等她黛玉一說出口,她就把這丫頭給套死住。

“那這書算是珠大哥的遺留之物了?”

王夫人點頭,哀傷的看著黛玉道:“是不是這些書礙著你誦經了?我這便差人來搬幹凈。”絕對要把動靜弄大點,讓搬書的人從老太太院前過。死者為大,她就不信在死人面前,老太太還敢護著她!

“不必,不必的,舅母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也是愛書之人,見珠大哥把這些書存放的十分小心,猜出他必是和我同道,也是個愛書之人。我見這些書久置多年,有些發黴,正好今兒天氣好,吩咐丫鬟們搬出來曬一曬。我本不該管這閑事的,可如今正值清明,正好可為珠大哥做點什麽,也算聊表緬懷之意。”見王夫人臉色青白交替,黛玉擺出抱歉神情道:“瞧我,竟忘了知會您一聲!舅母,請原諒黛玉,是黛玉魯莽不懂規矩,忘記告知您了。”

“哪裏,你有這份心,舅母感激不盡。王夫人勉強掛著笑,回答黛玉。她真小看了這個毛丫頭,不單沒上套,反將了她一軍。小丫頭話裏話外說的全是賈珠,無非是暗諷她忘了她死去的兒子,罵她過清明節都不曉得思念祭奠一下兒子。臭丫頭是在變著法兒的罵她為母不賢!

王夫人和黛玉告別,轉身之後,臉色由笑轉為鐵青。她恨恨地邁著步伐往回走,心裏頭把林黛玉、賈敏、順帶著賈母通通罵了一遍。

王夫人覺得窩火,沒處撒氣,便直奔李紈房裏,將李紈狠狠地數落一通,罰她為大兒子誦經三十本,讀不完不準吃飯睡覺。李紈素來賢惠安分,王夫人的訓誡她自然認下。王夫人這才舒了怨氣,回到她的住處,無話。

再說從清明之日開始,黛玉正是閉門誦經,除了每日送三餐的丫鬟來往,再不準任何閑雜人等進入。

壇經、金剛經、法華經、楞嚴經、維摩詰經,黛玉經這些經書悉數全抄個遍兒,一本本的焚化,算是燒給本尊母親的。做完這些,黛玉便賴在佛堂裏的耳房看其她的書,樂得清閑自在。

等半月期限已滿,寶玉、寶釵、三春姊妹皆來親自迎她去賈母那裏。路上寶玉不停地問候黛玉這些日子可好,吃住可習慣之類的話。黛玉一一簡潔的答過。

三春姊妹也想黛玉,拉扯黛玉道:“這些日子沒姐姐陪我們玩兒,總是不盡興,這下好了,我們姊們幾個又湊全了。”

寶釵聽這話,眸底閃過一絲失落,她沈默了會兒,及時地調整好笑顏,也加入三春姊妹的話中;依舊有說有笑的,似從不沒介意過。

到了賈母那裏,早有準備好的點心茶果供她們享用。黛玉見王夫人、邢夫人和王熙鳳都在,唯獨不見李紈,問起來。

迎春偷偷看眼王夫人,小聲對黛玉道:“前幾日夜裏給珠大哥誦經,受了涼,此刻下不得床呢。”

寶釵笑著插話道:“我們正打算去瞧她,你去不去?”寶釵特意把‘我們’的音量加重。

黛玉聽出寶釵的意思,也不願不多想,瞇眼笑道:“去!大嫂子病了,我當然要去的。”

王夫人趁著黛玉寶釵說話的時機,對賈母笑道:“瞧她們倆跟親姐妹似得。”

賈母眼底一沈,瞥一眼王夫人,微微點頭,就算回應了。

王夫人見賈母情緒不高,心中不爽快了,使眼色給王熙鳳。

王熙鳳趕忙笑著對賈母道:“老祖宗,快看她們,幾個湊在一起咬耳朵,也不知說什麽,您說她們會不會說我什麽壞話呢。”

“你這潑猴兒,自己幹了許多壞事,還不許別人講去?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願意說什麽說什麽。”賈母樂呵呵的逗弄王熙鳳一嘴,隨即招來黛玉問,黛玉將剛才的談話內容告訴賈母。賈母點頭,讚她們有心。命鴛鴦拿了些人參藥材讓黛玉等人一遭兒給李紈帶過去。

賈母又想起一件事兒來,囑咐王熙鳳:“前些日子黛玉這丫頭總和我提他父親,我想著也該給林女婿傳個話兒,你尋個可靠人去傳信。”說完賈母便吩咐鴛鴦被黛玉的信拿給王熙鳳。

鴛鴦將錦帕裹著書本形狀、厚度的東西交給平兒,王熙鳳拿來掂量,笑道:“還和往年一樣,林妹妹這信寫得跟一本書似得,也不知這裏寫了些什麽?還是妹妹孝心大,和她比,我們快成不肖的了。”

賈母笑道:“我也好奇著呢,後來有天我問她,一次寫那麽多東西,會不會累著。你猜她怎麽說的?她說這信是她一日一封攢下來的,等摞到一年,可不像本書似得。”

王熙鳳悲嘆道:“可憐林妹妹思父的心思!只可惜京都離揚州城路途遙遠,不得月月傳信過去。若不然咱們多填些人手請個一二十人專為林妹妹傳信,也是可以的。”

“可不用了,一個姑娘家不好走這樣的排場。即便我們願意,她也不情願的。”

王熙鳳笑道:“可是呢,她最懂人心意的,若知道麻煩咱們了,她再不敢住,嚇回家去,可是我的罪過了。”王熙鳳敢如此說,是因為她知道老太太不會同意這事兒。再說以榮府的財政情況,已經不允許這樣了。要守著往日的大排場已經很吃力了,再添新排場,這個家只會過得愈加艱難。

王熙鳳又陪賈母聊了會兒,因有雜事處理,先行告退,臨走時賈母不忘囑咐王熙鳳,一定要把傳信的人安排妥當。

林之孝家的早坐在偏房裏等著回稟,見二奶奶來了,麻利的起身行禮。等王熙鳳坐下了,她也不敢坐,等著王熙鳳喝完茶,氣兒喘勻了,她才開口回稟。話說的言簡意賅,該有的一句不漏,不該說的不多說一字。

王熙鳳點頭,道了句“按你說的辦吧”,便倒在榻上歇息。林之孝家的退出來,正欲走,被平兒突然叫住。林之孝家的見平兒手裏拿著一個錦包,好奇問是什麽。

平兒笑道:“這是林姑娘托給她父親的書信,一整年的,這麽厚呢。因最近土匪鬧得厲害,老太太特意囑咐二奶奶挑個合適可靠的人送過去。這東西雖說不值錢,可在林姑娘和林姑爺的眼裏那是值千金的,損壞或是遺失了,都不好交代。故而這次咱們是要挑個體力好會武功的去,最好是熟悉道兒的,銀子自不會少他的。這邊咱們出費用,到了揚州那邊林姑爺自然也會賞的,是雙份兒的工錢呢。若一路平安順遂,算得是個十分輕巧又得錢多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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