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一個早已從生命中剝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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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個早已從生命中剝離出……
“穿上。”
謝執微彎下腰, 將從鞋櫃裏拿出的新拖鞋放到咻咻面前。
“啊，好。”
咻咻收回往房間裏亂瞄的視線，蹲下身解開鞋帶。
待穿上拖鞋, 她腦袋又開始轉來轉去。
這是間不大的公寓, 一室兩廳的樣子，裝修極簡, 看起來冷冰冰的毫無人情味。
對咻咻來說, 這未免太過清簡。
不過她沒說什麽, 只笑嘻嘻地半開玩笑道：“好哇，難怪小執哥你一定要搬到這裏，一個人住可自由了是吧！”
謝執看她一眼, “只是離公司比較近。”
咻咻換上鞋後往屋裏跑去，“知道啦, 事業比較重要。”
“對了，”她停下，回過頭，“小執哥, 我有些渴，有水嗎？”
謝執似還想了下, 點點頭，“等會兒。”說著往廚房走去。
咻咻在原地站了會兒，猶豫了下，還是轉身往陽臺去, 轉了轉。
左右打量一番後, 她暗自琢磨，很好，就目前的觀察看來, 這裏沒什麽第二個人活動的痕跡。
她回到屋內，踱步到方才謝執走進的廚房。
聽到動靜的謝執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掠過她半濕的頭發，“去把頭發吹一下。”
咻咻擡手碰了下自己成縷的劉海，這才想起自己還一身的狼狽，忙不疊地點頭，“你這裏有吹頭發的嗎？”
謝執將她帶到衛生間，從收納櫃裏拿出一個吹風機，遞給她。
咻咻低下頭研究開關的位置，視線順便就落到了謝執被雨淋濕的半邊身子上。
想必是方才為了顧全她這邊，沒怎麽管自己。
想到這兒，她擡頭，“你身上也濕了，我給你吹吹好嗎？”
沒待他給出回應，她已經將開關打開，將風口對準謝執的身上。
謝執張了張唇，應該是低聲說了什麽，不過湮沒在了呼啦啦的聲音裏，咻咻沒註意。
她兀自將吹風玩兒的開心，手肘卻被謝執不怎麽用力的握住，然後小臂被他擡起，出風口便順其自然的對上了她自己的腦袋。
熱風撲了她一臉，咻咻忙瞇著眼躲開，隨後不明地擡眸。
謝執看著她的眼睛，擡了些聲音，“先把自己吹幹。”
說完，他走了出去。
咻咻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笑了下，扯下腦後的頭繩。
頭發吹幹後，咻咻對著鏡子將淩亂的頭發整理了下，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將頭發放下來似乎顯得更為成熟些，便沒將頭發再紮起來。
見她吹好頭發出來，謝執將手中的水杯遞過來。
咻咻雙手捧住，指尖傳來溫溫的熱度，不燙。
她喝了口，見謝執將她一邊的書包拿起來，忙問，“要做什麽？”
她以為他是要檢查她的作業什麽的，這事兒他絕對做得出來。
謝執指了下一個房間門，說：“給你拿進去。”
說著他已經轉身，往那個房間去，咻咻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見到房間的布局後，她抑制不住地笑起來，“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房間嗎？”
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卻有她喜歡的毛茸茸地毯和滿滿少女氣的床單被褥。
“嗯。”謝執請應了聲，然後便不再作聲。
將將放下書包，他手機響起來。
咻咻眼見著他接下電話後眉頭輕蹙了下，應了對面一聲。
“要出去嗎？”她問。
“嗯，要去一趟公司，”他隨手將手機放進兜兒裏，“你就在這裏看會兒書，等會兒讓司機過來接你。”
“等等！”
見他說完就要走的樣子，咻咻連忙喊住他，“小執哥，我想去你公司看看，可以嗎？”
謝執想了下，後認真同她道，“那裏沒什麽好玩兒的，忙起來我也沒空陪你。”
“我知道，但是沒關系的。”咻咻連忙說，“我就是，就是想要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她別扭地摸了下頭發，“有點兒好奇。”
見她那滿是期冀的樣子，謝執推辭的話都說不出口，半晌後，“走吧。”
“欸？”咻咻眼睛一亮，忙把手裏的杯子放下，“好！”
電梯停在辦公樓的十九樓，門打開，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黑底銀字頗具科技感的極簡logo。
咻咻看了眼，腳步不停地跟在謝執身後。
“哎喲謝執你可算來了！”
戴著眼鏡的微胖男生一聲喊，幾乎辦公室內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微胖男生疾步走過來，“剛剛覆測的時候……”
話說到這裏時他頓了下來，眼睛盯著謝執身後的咻咻，極為驚詫地眨了眨，“這是……”
“你好，”咻咻踱了一步上前，走到謝執身邊，彎眸笑著說：“我叫楚咻咻。”
微楞中的男生乍醒一般，“啊，你好你好。”
他有些局促的笑開，伸出手，看見自己胡亂捋在臂彎的袖口後又急忙地收了回去，訕笑著將滿是褶子的袖口扒拉了下來。
確認自己形象還行後，他再次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徐嚴廷，是謝執的合夥人，你叫我廷哥就行。”
咻咻笑著將手伸出去，很樂意自己被以成年人的禮儀對待，“廷哥你好。”
一聲“廷哥”叫的徐嚴廷嘴角弧度越發高了些，他樂呵呵道，“我早就有聽謝執提起過你，可是沒想到咱妹子居然這麽漂亮。”
咻咻正要謙虛“哪裏哪裏，”就聽見謝執開口催促徐嚴廷，“不是說bug了嗎，還耽擱什麽？”
提起正事，徐嚴廷臉色立馬正經了許多，“對，咱們趕緊過去。”
被轉移話題的咻咻輕輕聳了聳肩，看他們好似很急的樣子，不再開口。
謝執沒立馬走，他垂眸，對咻咻說：“你跟我來。”
謝執將她帶到一塊休息區，讓她坐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女生說，“我一時半會兒空不出時間，有什麽需要的你直接找她。”
咻咻看了眼他所指的方向，正好那個女生隨著謝執的話站起來，笑著點頭示意了下。
謝執走之前對那女生說：“麻煩你照顧一下她。”
女生忙擺手，“客氣了謝總，應該的。”
謝執走後，咻咻這才將視線挪到其他地方，在毫不意外的撞上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後，對他們歉意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實在抱歉，你們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有人連忙回應，“沒有沒有。”也有人低聲八卦，猜測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方才謝執所囑托的那位女生揚聲說：“好了家人們可別再磨嘰了，咱們今天爭取七點前下班好嗎？”
許是工作是真的忙，經她這麽一提醒，所有人都慢慢地停下了交談，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那個女生走到咻咻面前，笑得親切，“妹妹，你要喝些什麽東西嗎？”
“不用了，謝謝。”咻咻看著眼前的女生，問：“我應該怎麽稱呼姐姐呢？”
“我叫楊悅，你叫我悅姐就可以了。”她說著指了指邊上的櫃子，“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看會兒書和雜志，哦對了那邊還有游戲機。”
“好的，我知道了。”咻咻點點頭，“悅姐你如果還有工作的話就先去忙，我一個人沒關系的。”
楊悅應著，“好，反正有什麽事你就給我說。”
說完準備離開之際，她又停了下來，看著咻咻的眼裏帶著些猶豫。
“怎麽了嗎？”咻咻問。
楊悅彎下腰，輕聲問：“那個，有沒有人說過你和季思韻長得有點像？”
咻咻一楞，隨後笑開，“啊，還挺多人說的。”
楊悅眼睛一亮，“是吧，我一見到你就覺得有些眼熟，不過我覺得你更漂亮啦。”她感慨似地搖了搖頭，“青春啊。”
咻咻默默摸了下鼻尖，“……沒有吧，哈哈。”
好在楊悅沒有過多深究咻咻的身份，隨意嘮了兩句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咻咻繼續慢悠悠地打量著周圍，一邊在手機上同聞櫻聊著自己的所在地。
個小時左右後，咻咻起身，準備去謝執方才進去的那間房間看看。
她就在玻璃門外站了站。見他目光緊鎖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眉眼不自知的輕蹙，偶爾會微微側頭和身邊的兩個人交流些什麽。
是在認真工作的謝執，她沒見過的模樣，咻咻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偷偷將這幅畫面給記錄了下來。
她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謝執身邊的徐嚴廷才在伸了個懶腰之後註意到她。
徐嚴廷敲了下謝執的肩，對著咻咻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咻咻在謝執看過來的時候擡起手，學著招財貓的模樣笑著對著他招了招。
她沒想到謝執在同徐嚴廷說了句話後就直接朝她過來了。
“我就是隨便看看，沒想找你的。”她擔心自己耽誤了他們工作，連忙揮了揮手，“你忙你的去吧！”
謝執無奈的看她一眼，“已經沒事了。”
他邊走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走吧，先送你回去。”
“現在就走嗎？”咻咻跟在他身邊問。
謝執看過來，“難道還想再待會兒？這裏有什麽好玩兒的。”
“那你現在算是正式下班了吧？”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她的。咻咻背著手，腳步都雀躍了些。
“嗯。”
鈴聲響，咻咻從包裏掏出手機，看到來電後擡頭告訴謝執，“我爸。”
謝執眼眸定了下，點了點頭。
咻咻往邊上走了些，接起電話。
“你去小執那裏了？”楚翰瀾問。
“對啊。”應該是司機告訴了他，不過咻咻本來也沒想瞞著。
“都什麽時候了，趕緊的，回家。”
他語氣有些嚴肅，聽得咻咻皺起眉。
“爸，我今天不回去，就住小執哥這裏。”
“胡鬧，小執自己工作都忙不過來，哪兒有閑工夫管你。”
咻咻一陣無語，“我又不是三歲，怎麽就要管了！而且我也沒有打擾他，我知道分寸！”
楚翰瀾有幾分無奈，話裏卻毫不讓步，“咻咻你聽話，你也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說到這裏時他頓了頓，像是將什麽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咻咻急道，“別，反正我今天不回去，就這樣吧，拜拜！”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她先下手為強，一說完就急匆匆地將電話掛斷。
咻咻沒將楚翰瀾的話放進心裏，轉過身就對著謝執一揮手，“走吧。”
謝執同幾個還沒下班的同事說了聲，便帶著咻咻出了公司。
剛吃完晚飯回到謝執的住處，司機便來了電話，咻咻同電話那頭撒嬌，“劉叔，你今天不回去，你自己回吧，我爸那邊我自己去說。”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她語氣變得有些急，“不是，我就呆一晚上能怎樣啊，你等會兒，我自己打電話給我爸說！”
說完，她掛斷電話，找出通話記錄就準備給楚翰瀾回撥過去。
手機屏幕被謝執伸手擋住，咻咻不明，擡起頭，“小執哥你幹嘛？”
“聽楚叔叔的吧。”他只是不輕不重地說了句。
咻咻下意識地就要反駁，張了張唇後才又緩下些情緒，“你也要我回去嗎？”
她眼裏漸漸流露些許的委屈，逼得謝執移開視線，“現在也挺晚了。”
咻咻咬了咬下唇，輕聲說，“你不是說，那間房間是專門為我準備的嗎？”
謝執看不得她那滿臉失望的模樣，掌心落在她發頂上揉了揉，“確實是為你準備的。”
“那我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在那裏住。”咻咻沒忍住努了努唇。
謝執輕嘆了聲，眼裏多了些說不清的情緒，好一瞬後才安撫般說了句，“別因為這個和你爸爭執。”
咻咻擡起臉，將謝執看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後平靜道：“好吧，我去拿我的包。”
她轉身，心想，行吧，不急，現在不是時候，等過段時間，她會將自己的心意全都揭開給他。
“那我走了。”
咻咻背著包經過謝執，她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得謝執竟然徒生一些空落。
“我送你。”他說。
“不用了，”咻咻搖搖頭，“你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劉叔就在樓下，你別擔心。”
說完她沒再拖延，換了鞋出門，利落瀟灑。
回到家，進門便撞見等在客廳的楚翰瀾。
見咻咻一句話不說的就往樓上走，他將人喊住，“等會兒，你這還和我賭氣呢？”
咻咻回過身，無精打采，“沒有啊。”
楚翰瀾皺眉，“那你板著個臉幹什麽？”
咻咻應付地扯了扯嘴角，“這樣可以了嗎？”
楚翰瀾面色不減，“你過來。”
咻咻抿抿唇，朝他走過去，“做什麽？”
見她乖乖地到了自己跟前，楚翰瀾面色緩了些，“生爸爸氣了？”
咻咻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一小截，“剛剛是有那麽一點點啦，不過現在沒事兒啦。”
看著自家女兒那心大的模樣，楚翰瀾頭痛地揉眉，出口的話帶了些語重心長的意味，“咻咻，你也十七了，不是小孩兒了，應該知道男女有別吧。”
咻咻正視著他，“爸，我都知道，可是，那是小執哥。”
“他不是你的親哥哥。”
“我知道。”咻咻揚了些聲音，“謝執不是我親哥哥，楚晏也不是我親哥哥，這些我都知道。”
那些上一輩的恩愛情仇所致的混亂關系，她只是不在意，但是全都清楚。
楚翰瀾皺了皺眉，“你知道些什麽，小執現在也已經成年，他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粘著他。”
“為什麽不能。”咻咻低著頭輕聲反駁了句。
“爸，有件事得告訴你，”她將臉擡起來，理所當然道：“我喜歡小執哥，對異性的那種喜歡，所以你說的那些話，在我這裏根本就起不到一點兒的勸解作用。”
從小當作掌上明珠養大的女兒在自己面前說著喜歡上別的男生是什麽體驗？楚翰瀾心裏難免泛起些酸，偏偏女兒喜歡的對象又是從小看到大，已經成了半個兒子般的謝執，楚翰瀾一時間心裏真的是五味陳雜。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你這十幾歲的丫頭懂什麽是喜歡！”
咻咻眼睛瞪圓，抓住他話裏的漏洞，“哈，你剛剛可才說我不小了，不是個小孩兒了！”
楚翰瀾被她憋得一時間沒找出話，咻咻便繼續道：“爸，我是您女兒啊，我要是連自己的感受都摸不清楚，那得多傻？”
雖然的確也沒開竅多久……
“還有哦，”她歪起腦袋，幾分得意的模樣，“這件事我和媽媽也說了，她支持我。”
聽她提起季思韻，楚翰瀾徹底沒話說了，只不鹹不淡了句，“她就認著你鬧吧！”
咻咻軟下聲音，巴拉著他手臂，玩笑道：“爸，你到底在在意些什麽呢，小執哥多好啊，我要是能把他哄到手，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楚翰瀾一臉無語，“瞎作些什麽比喻。”
他暗嘆，心裏思緒幾許回轉，終究是自己把自己給勸好了。
得了，比起外面那些烏七八糟的男生，謝執至少知根知底，是個好孩子。
“爸，”咻咻繼續在他耳邊叨叨，“你放心吧，雖然我喜歡小執哥，但是在我這裏，你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沒有人能比得上你的位置！”
“哼，說得倒是好聽。”
知道楚翰瀾已經被哄好，咻咻便站起來，離開之前還重重強調了句，“我是說真的，爸你就信我吧！好了好了，爸爸晚安，我也要去睡覺了。”
在入睡前，咻咻還在想，再等一等，等她和謝執都好好度過這段彼此都有些忙碌的時間就好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咻咻都安安分分，將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備考上，她沒再去找過謝執，兩人的相處像是回歸到謝執在國外的那段時間。
也讓人欣慰，些許忙碌的好處是時間的流速仿佛都加快。
不過，在這期間，很偶然的一天，咻咻意外遇上了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傍晚，車子剛要駛進家門的時候，突然橫空闖出了一個男子。
咻咻被劉叔突然地急剎晃得從膝蓋上的書裏擡起頭，“怎麽了？”
劉叔說：“有人突然從旁邊跑出來擋車。”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車窗，準備看看情況。
咻咻也將車窗半滑下，看看是誰在她家門口攔車。
那是個有些眼熟的年輕人。
五官眼熟，神情卻瘋狂扭曲。
他情緒激動地扒著車窗，目光灼灼地瞪著車裏，見到咻咻後眼睛又瞪大了些。
“謝執呢，謝執在哪裏，你他媽讓他出來見我！”
咻咻皺眉看著眼前臉色煞白一身狼狽的年輕人，下一秒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面，她記起來了，這是謝執的那個堂弟，當初有見過一面。
咻咻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問他：“你找小執哥做什麽？”
年輕男人更激動了些，目眥欲裂，“謝執那個該死的把我爸搞進局子裏去了，當初說好的把房子給他就結束了，明明說好的！他在哪兒，我他媽不弄死他！”
眼看這人情緒實在不太對，劉叔說：“小姐，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男子大吼，“不許走！”
這時家裏的保安已經趕了出來，兩人一左一右，將那人拖走。
咻咻皺眉，仔細回想了方才那人的話，又想起之前同小執哥回去他家鄉時，他一個人去他大伯家的那一次。
她不知道謝執對那一家人做了些什麽，不過不管是什麽，她也都只會拍手叫好。
本來以為小執哥在那裏受委屈了，現在看來，他也沒讓那一家人好受。
心情明媚了些，咻咻輕哼了句小調。
“對了，”想起方才那人滿臉憤恨的模樣，咻咻對劉叔說：“劉叔，剛剛那個人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小執哥，好嗎。”
劉叔答應了。
咻咻又說：“不過你得告訴我爸，那個人是小執哥大伯的兒子，他知道該怎麽處理的。”
劉叔笑著搖搖頭，“知道了。”
咻咻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最後楚翰瀾是如何處理的，只是在那之後的日子，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
對於高考，咻咻所在的這所學校其實並沒有那箭在弦上的緊繃感，大多數人都有著既定的規劃，咻咻沒打算高中畢業就出國，所以還算是認真地在對待。
高考前的那天，同班裏幾位玩兒的較好的朋友告別後，咻咻接到了謝執的電話。
謝執其實很少給她來電話，大都是咻咻主動去粘著他，所以見到他的來電後咻咻別提多驚喜。
“小執哥！”
她嗓音裏的歡喜掩不住，謝執也輕笑了聲。
他問：“放學了嗎？”
“嗯，怎麽了嗎？”謝執來電話肯定是有什麽事的。
“沒事，就是想和你吃頓飯。”
“誒？”咻咻眼裏一亮，“好哇，什麽地方？”
掛斷電話後，咻咻便直接趕往兩人約好的位置。
謝執等在飯店的門口，自咻咻下車，視線落在她身上便再也沒移開。
咻咻向他小跑而去，“等很久了嗎？”
謝執笑了下，“沒有。”
兩人走到預定好的位置，點好菜後，咻咻問，“小執哥你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還行，基本上正軌了。”
咻咻笑說：“那可太好了。”
她喝了口水，擡頭問：“小執哥你專門約我出來，是有什麽事嗎？”
謝執眼裏有些無奈，“就是吃頓飯，不是明天就要考試了嗎，怕你緊張。”
咻咻瞪圓眼，“哈，誰緊張我都不會緊張的好吧。”
謝執笑笑，“那這頓飯還吃嗎？”
他難得竟然有幾分玩笑的意思，咻咻覺得有趣，扒拉著桌面，“吃啊，當然要吃，小執哥你的便宜我是一定要占的！”
她惡趣味地暗暗一語雙關，不過看著面前謝執那淡然的模樣，多半是沒聽出來了。
失落又慶幸，話題就此揭過。
就餐間，謝執又同她說起一些明天要註意的事情，咻咻來者不拒統統接受，歡歡樂樂地同他搭著話。
“咻咻？”
謝執擡起頭，看向那個喊著咻咻名字的男生。
這個聲音咻咻熟悉，她不耐地擡眼看去，裝作客氣地模樣，“呵呵，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是啊。”吳梓荊視線猶疑地徘徊在咻咻和謝執的身上，“這是……”
咻咻看了謝執一眼，見他面色冷淡毫無波動，大起膽子便回了句，“我男朋友！”
這清清脆脆的一小嗓子讓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皆震驚。
吳梓荊的震驚更溢於言表，“什麽，男朋友？不是，你什麽時候交男朋友了？”
咻咻皺皺眉，“也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吳梓荊被她嗆得噎住，臉色十分難看。
“梓荊，遇見同學了麽。”
多米諾骨牌一般，又一道聲音出現。
咻咻往前看去，認出那往這邊走來的秀麗女人，應該是吳梓荊的母親。
吳梓荊還沈浸在被咻咻的打擊中，連女人的喊話都沒給出什麽反應。
女人走近，溫婉地笑著說：“這孩子，想什麽呢連我的話都不理？”
吳梓荊這才醒過神來一般，無力喊了聲，“媽。”
女人這才將視線投下來，看向她所認為的自己兒子的同學。
在看到謝執的臉後，她瞳孔倏地定住，臉上顯而易見地掠過一絲恍然。
謝執淡淡地同她對視了瞬，眸間只剩漠然，像是看著某個不起眼的陌生人。
女人指尖冰涼，張了張唇卻發現喉間仿佛被什麽堵塞。
謝執收回視線，目光投向咻咻時軟了些，“吃好了嗎？”
咻咻敏銳地察覺出這個女人和謝執之間地莫名氣氛，聽此便點頭，“好了，我們走吧。”
她起身，笑著同吳梓荊道別，“我們先走了，再見。”
謝執同女人擦肩而過，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女人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背影瘦長卻挺拔，漸行漸遠，她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小小的孩子，稚嫩卻執著，拼命地向她追來。
咻咻跟著謝執的腳步，默不作聲。
她擡頭看了看謝執的模樣。
他神情看不出有什麽不對，是慣常的冷淡，可咻咻就是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太好。
她抿抿唇，伸出手，將他的手輕輕握住。
謝執腳步頓住，垂眸向她看來。
“小執哥，剛剛那個人，你認識嗎？”
謝執看了她一會兒，終究是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一個早已從生命中剝離出去的陌生人。
咻咻其實不在乎他的答案，只是不想讓他的思緒被方才的事牽掛，於是將他的手又握緊了些，指著街邊說：“本宮乏了，小執子你要送本宮回家嗎？”
謝執果然被她的話皺了眉，咻咻在他開口前一秒認慫，“我開玩笑的，不說了不說了！”
她拉起謝執往街邊跑，“我們攔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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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
謝執微彎下腰, 將從鞋櫃裏拿出的新拖鞋放到咻咻面前。
“啊，好。”
咻咻收回往房間裏亂瞄的視線，蹲下身解開鞋帶。
待穿上拖鞋, 她腦袋又開始轉來轉去。
這是間不大的公寓, 一室兩廳的樣子，裝修極簡, 看起來冷冰冰的毫無人情味。
對咻咻來說, 這未免太過清簡。
不過她沒說什麽, 只笑嘻嘻地半開玩笑道：“好哇，難怪小執哥你一定要搬到這裏，一個人住可自由了是吧！”
謝執看她一眼, “只是離公司比較近。”
咻咻換上鞋後往屋裏跑去，“知道啦, 事業比較重要。”
“對了，”她停下，回過頭，“小執哥, 我有些渴，有水嗎？”
謝執似還想了下, 點點頭，“等會兒。”說著往廚房走去。
咻咻在原地站了會兒，猶豫了下，還是轉身往陽臺去, 轉了轉。
左右打量一番後, 她暗自琢磨，很好，就目前的觀察看來, 這裏沒什麽第二個人活動的痕跡。
她回到屋內，踱步到方才謝執走進的廚房。
聽到動靜的謝執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掠過她半濕的頭發，“去把頭發吹一下。”
咻咻擡手碰了下自己成縷的劉海，這才想起自己還一身的狼狽，忙不疊地點頭，“你這裏有吹頭發的嗎？”
謝執將她帶到衛生間，從收納櫃裏拿出一個吹風機，遞給她。
咻咻低下頭研究開關的位置，視線順便就落到了謝執被雨淋濕的半邊身子上。
想必是方才為了顧全她這邊，沒怎麽管自己。
想到這兒，她擡頭，“你身上也濕了，我給你吹吹好嗎？”
沒待他給出回應，她已經將開關打開，將風口對準謝執的身上。
謝執張了張唇，應該是低聲說了什麽，不過湮沒在了呼啦啦的聲音裏，咻咻沒註意。
她兀自將吹風玩兒的開心，手肘卻被謝執不怎麽用力的握住，然後小臂被他擡起，出風口便順其自然的對上了她自己的腦袋。
熱風撲了她一臉，咻咻忙瞇著眼躲開，隨後不明地擡眸。
謝執看著她的眼睛，擡了些聲音，“先把自己吹幹。”
說完，他走了出去。
咻咻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笑了下，扯下腦後的頭繩。
頭發吹幹後，咻咻對著鏡子將淩亂的頭發整理了下，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將頭發放下來似乎顯得更為成熟些，便沒將頭發再紮起來。
見她吹好頭發出來，謝執將手中的水杯遞過來。
咻咻雙手捧住，指尖傳來溫溫的熱度，不燙。
她喝了口，見謝執將她一邊的書包拿起來，忙問，“要做什麽？”
她以為他是要檢查她的作業什麽的，這事兒他絕對做得出來。
謝執指了下一個房間門，說：“給你拿進去。”
說著他已經轉身，往那個房間去，咻咻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見到房間的布局後，她抑制不住地笑起來，“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房間嗎？”
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卻有她喜歡的毛茸茸地毯和滿滿少女氣的床單被褥。
“嗯。”謝執請應了聲，然後便不再作聲。
將將放下書包，他手機響起來。
咻咻眼見著他接下電話後眉頭輕蹙了下，應了對面一聲。
“要出去嗎？”她問。
“嗯，要去一趟公司，”他隨手將手機放進兜兒裏，“你就在這裏看會兒書，等會兒讓司機過來接你。”
“等等！”
見他說完就要走的樣子，咻咻連忙喊住他，“小執哥，我想去你公司看看，可以嗎？”
謝執想了下，後認真同她道，“那裏沒什麽好玩兒的，忙起來我也沒空陪你。”
“我知道，但是沒關系的。”咻咻連忙說，“我就是，就是想要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她別扭地摸了下頭發，“有點兒好奇。”
見她那滿是期冀的樣子，謝執推辭的話都說不出口，半晌後，“走吧。”
“欸？”咻咻眼睛一亮，忙把手裏的杯子放下，“好！”
電梯停在辦公樓的十九樓，門打開，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黑底銀字頗具科技感的極簡logo。
咻咻看了眼，腳步不停地跟在謝執身後。
“哎喲謝執你可算來了！”
戴著眼鏡的微胖男生一聲喊，幾乎辦公室內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微胖男生疾步走過來，“剛剛覆測的時候……”
話說到這裏時他頓了下來，眼睛盯著謝執身後的咻咻，極為驚詫地眨了眨，“這是……”
“你好，”咻咻踱了一步上前，走到謝執身邊，彎眸笑著說：“我叫楚咻咻。”
微楞中的男生乍醒一般，“啊，你好你好。”
他有些局促的笑開，伸出手，看見自己胡亂捋在臂彎的袖口後又急忙地收了回去，訕笑著將滿是褶子的袖口扒拉了下來。
確認自己形象還行後，他再次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徐嚴廷，是謝執的合夥人，你叫我廷哥就行。”
咻咻笑著將手伸出去，很樂意自己被以成年人的禮儀對待，“廷哥你好。”
一聲“廷哥”叫的徐嚴廷嘴角弧度越發高了些，他樂呵呵道，“我早就有聽謝執提起過你，可是沒想到咱妹子居然這麽漂亮。”
咻咻正要謙虛“哪裏哪裏，”就聽見謝執開口催促徐嚴廷，“不是說bug了嗎，還耽擱什麽？”
提起正事，徐嚴廷臉色立馬正經了許多，“對，咱們趕緊過去。”
被轉移話題的咻咻輕輕聳了聳肩，看他們好似很急的樣子，不再開口。
謝執沒立馬走，他垂眸，對咻咻說：“你跟我來。”
謝執將她帶到一塊休息區，讓她坐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女生說，“我一時半會兒空不出時間，有什麽需要的你直接找她。”
咻咻看了眼他所指的方向，正好那個女生隨著謝執的話站起來，笑著點頭示意了下。
謝執走之前對那女生說：“麻煩你照顧一下她。”
女生忙擺手，“客氣了謝總，應該的。”
謝執走後，咻咻這才將視線挪到其他地方，在毫不意外的撞上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後，對他們歉意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實在抱歉，你們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有人連忙回應，“沒有沒有。”也有人低聲八卦，猜測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方才謝執所囑托的那位女生揚聲說：“好了家人們可別再磨嘰了，咱們今天爭取七點前下班好嗎？”
許是工作是真的忙，經她這麽一提醒，所有人都慢慢地停下了交談，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那個女生走到咻咻面前，笑得親切，“妹妹，你要喝些什麽東西嗎？”
“不用了，謝謝。”咻咻看著眼前的女生，問：“我應該怎麽稱呼姐姐呢？”
“我叫楊悅，你叫我悅姐就可以了。”她說著指了指邊上的櫃子，“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看會兒書和雜志，哦對了那邊還有游戲機。”
“好的，我知道了。”咻咻點點頭，“悅姐你如果還有工作的話就先去忙，我一個人沒關系的。”
楊悅應著，“好，反正有什麽事你就給我說。”
說完準備離開之際，她又停了下來，看著咻咻的眼裏帶著些猶豫。
“怎麽了嗎？”咻咻問。
楊悅彎下腰，輕聲問：“那個，有沒有人說過你和季思韻長得有點像？”
咻咻一楞，隨後笑開，“啊，還挺多人說的。”
楊悅眼睛一亮，“是吧，我一見到你就覺得有些眼熟，不過我覺得你更漂亮啦。”她感慨似地搖了搖頭，“青春啊。”
咻咻默默摸了下鼻尖，“……沒有吧，哈哈。”
好在楊悅沒有過多深究咻咻的身份，隨意嘮了兩句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咻咻繼續慢悠悠地打量著周圍，一邊在手機上同聞櫻聊著自己的所在地。
個小時左右後，咻咻起身，準備去謝執方才進去的那間房間看看。
她就在玻璃門外站了站。見他目光緊鎖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眉眼不自知的輕蹙，偶爾會微微側頭和身邊的兩個人交流些什麽。
是在認真工作的謝執，她沒見過的模樣，咻咻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偷偷將這幅畫面給記錄了下來。
她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謝執身邊的徐嚴廷才在伸了個懶腰之後註意到她。
徐嚴廷敲了下謝執的肩，對著咻咻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咻咻在謝執看過來的時候擡起手，學著招財貓的模樣笑著對著他招了招。
她沒想到謝執在同徐嚴廷說了句話後就直接朝她過來了。
“我就是隨便看看，沒想找你的。”她擔心自己耽誤了他們工作，連忙揮了揮手，“你忙你的去吧！”
謝執無奈的看她一眼，“已經沒事了。”
他邊走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走吧，先送你回去。”
“現在就走嗎？”咻咻跟在他身邊問。
謝執看過來，“難道還想再待會兒？這裏有什麽好玩兒的。”
“那你現在算是正式下班了吧？”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她的。咻咻背著手，腳步都雀躍了些。
“嗯。”
鈴聲響，咻咻從包裏掏出手機，看到來電後擡頭告訴謝執，“我爸。”
謝執眼眸定了下，點了點頭。
咻咻往邊上走了些，接起電話。
“你去小執那裏了？”楚翰瀾問。
“對啊。”應該是司機告訴了他，不過咻咻本來也沒想瞞著。
“都什麽時候了，趕緊的，回家。”
他語氣有些嚴肅，聽得咻咻皺起眉。
“爸，我今天不回去，就住小執哥這裏。”
“胡鬧，小執自己工作都忙不過來，哪兒有閑工夫管你。”
咻咻一陣無語，“我又不是三歲，怎麽就要管了！而且我也沒有打擾他，我知道分寸！”
楚翰瀾有幾分無奈，話裏卻毫不讓步，“咻咻你聽話，你也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說到這裏時他頓了頓，像是將什麽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咻咻急道，“別，反正我今天不回去，就這樣吧，拜拜！”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她先下手為強，一說完就急匆匆地將電話掛斷。
咻咻沒將楚翰瀾的話放進心裏，轉過身就對著謝執一揮手，“走吧。”
謝執同幾個還沒下班的同事說了聲，便帶著咻咻出了公司。
剛吃完晚飯回到謝執的住處，司機便來了電話，咻咻同電話那頭撒嬌，“劉叔，你今天不回去，你自己回吧，我爸那邊我自己去說。”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她語氣變得有些急，“不是，我就呆一晚上能怎樣啊，你等會兒，我自己打電話給我爸說！”
說完，她掛斷電話，找出通話記錄就準備給楚翰瀾回撥過去。
手機屏幕被謝執伸手擋住，咻咻不明，擡起頭，“小執哥你幹嘛？”
“聽楚叔叔的吧。”他只是不輕不重地說了句。
咻咻下意識地就要反駁，張了張唇後才又緩下些情緒，“你也要我回去嗎？”
她眼裏漸漸流露些許的委屈，逼得謝執移開視線，“現在也挺晚了。”
咻咻咬了咬下唇，輕聲說，“你不是說，那間房間是專門為我準備的嗎？”
謝執看不得她那滿臉失望的模樣，掌心落在她發頂上揉了揉，“確實是為你準備的。”
“那我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在那裏住。”咻咻沒忍住努了努唇。
謝執輕嘆了聲，眼裏多了些說不清的情緒，好一瞬後才安撫般說了句，“別因為這個和你爸爭執。”
咻咻擡起臉，將謝執看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後平靜道：“好吧，我去拿我的包。”
她轉身，心想，行吧，不急，現在不是時候，等過段時間，她會將自己的心意全都揭開給他。
“那我走了。”
咻咻背著包經過謝執，她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得謝執竟然徒生一些空落。
“我送你。”他說。
“不用了，”咻咻搖搖頭，“你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劉叔就在樓下，你別擔心。”
說完她沒再拖延，換了鞋出門，利落瀟灑。
回到家，進門便撞見等在客廳的楚翰瀾。
見咻咻一句話不說的就往樓上走，他將人喊住，“等會兒，你這還和我賭氣呢？”
咻咻回過身，無精打采，“沒有啊。”
楚翰瀾皺眉，“那你板著個臉幹什麽？”
咻咻應付地扯了扯嘴角，“這樣可以了嗎？”
楚翰瀾面色不減，“你過來。”
咻咻抿抿唇，朝他走過去，“做什麽？”
見她乖乖地到了自己跟前，楚翰瀾面色緩了些，“生爸爸氣了？”
咻咻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一小截，“剛剛是有那麽一點點啦，不過現在沒事兒啦。”
看著自家女兒那心大的模樣，楚翰瀾頭痛地揉眉，出口的話帶了些語重心長的意味，“咻咻，你也十七了，不是小孩兒了，應該知道男女有別吧。”
咻咻正視著他，“爸，我都知道，可是，那是小執哥。”
“他不是你的親哥哥。”
“我知道。”咻咻揚了些聲音，“謝執不是我親哥哥，楚晏也不是我親哥哥，這些我都知道。”
那些上一輩的恩愛情仇所致的混亂關系，她只是不在意，但是全都清楚。
楚翰瀾皺了皺眉，“你知道些什麽，小執現在也已經成年，他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粘著他。”
“為什麽不能。”咻咻低著頭輕聲反駁了句。
“爸，有件事得告訴你，”她將臉擡起來，理所當然道：“我喜歡小執哥，對異性的那種喜歡，所以你說的那些話，在我這裏根本就起不到一點兒的勸解作用。”
從小當作掌上明珠養大的女兒在自己面前說著喜歡上別的男生是什麽體驗？楚翰瀾心裏難免泛起些酸，偏偏女兒喜歡的對象又是從小看到大，已經成了半個兒子般的謝執，楚翰瀾一時間心裏真的是五味陳雜。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你這十幾歲的丫頭懂什麽是喜歡！”
咻咻眼睛瞪圓，抓住他話裏的漏洞，“哈，你剛剛可才說我不小了，不是個小孩兒了！”
楚翰瀾被她憋得一時間沒找出話，咻咻便繼續道：“爸，我是您女兒啊，我要是連自己的感受都摸不清楚，那得多傻？”
雖然的確也沒開竅多久……
“還有哦，”她歪起腦袋，幾分得意的模樣，“這件事我和媽媽也說了，她支持我。”
聽她提起季思韻，楚翰瀾徹底沒話說了，只不鹹不淡了句，“她就認著你鬧吧！”
咻咻軟下聲音，巴拉著他手臂，玩笑道：“爸，你到底在在意些什麽呢，小執哥多好啊，我要是能把他哄到手，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楚翰瀾一臉無語，“瞎作些什麽比喻。”
他暗嘆，心裏思緒幾許回轉，終究是自己把自己給勸好了。
得了，比起外面那些烏七八糟的男生，謝執至少知根知底，是個好孩子。
“爸，”咻咻繼續在他耳邊叨叨，“你放心吧，雖然我喜歡小執哥，但是在我這裏，你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沒有人能比得上你的位置！”
“哼，說得倒是好聽。”
知道楚翰瀾已經被哄好，咻咻便站起來，離開之前還重重強調了句，“我是說真的，爸你就信我吧！好了好了，爸爸晚安，我也要去睡覺了。”
在入睡前，咻咻還在想，再等一等，等她和謝執都好好度過這段彼此都有些忙碌的時間就好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咻咻都安安分分，將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備考上，她沒再去找過謝執，兩人的相處像是回歸到謝執在國外的那段時間。
也讓人欣慰，些許忙碌的好處是時間的流速仿佛都加快。
不過，在這期間，很偶然的一天，咻咻意外遇上了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傍晚，車子剛要駛進家門的時候，突然橫空闖出了一個男子。
咻咻被劉叔突然地急剎晃得從膝蓋上的書裏擡起頭，“怎麽了？”
劉叔說：“有人突然從旁邊跑出來擋車。”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車窗，準備看看情況。
咻咻也將車窗半滑下，看看是誰在她家門口攔車。
那是個有些眼熟的年輕人。
五官眼熟，神情卻瘋狂扭曲。
他情緒激動地扒著車窗，目光灼灼地瞪著車裏，見到咻咻後眼睛又瞪大了些。
“謝執呢，謝執在哪裏，你他媽讓他出來見我！”
咻咻皺眉看著眼前臉色煞白一身狼狽的年輕人，下一秒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面，她記起來了，這是謝執的那個堂弟，當初有見過一面。
咻咻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問他：“你找小執哥做什麽？”
年輕男人更激動了些，目眥欲裂，“謝執那個該死的把我爸搞進局子裏去了，當初說好的把房子給他就結束了，明明說好的！他在哪兒，我他媽不弄死他！”
眼看這人情緒實在不太對，劉叔說：“小姐，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男子大吼，“不許走！”
這時家裏的保安已經趕了出來，兩人一左一右，將那人拖走。
咻咻皺眉，仔細回想了方才那人的話，又想起之前同小執哥回去他家鄉時，他一個人去他大伯家的那一次。
她不知道謝執對那一家人做了些什麽，不過不管是什麽，她也都只會拍手叫好。
本來以為小執哥在那裏受委屈了，現在看來，他也沒讓那一家人好受。
心情明媚了些，咻咻輕哼了句小調。
“對了，”想起方才那人滿臉憤恨的模樣，咻咻對劉叔說：“劉叔，剛剛那個人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小執哥，好嗎。”
劉叔答應了。
咻咻又說：“不過你得告訴我爸，那個人是小執哥大伯的兒子，他知道該怎麽處理的。”
劉叔笑著搖搖頭，“知道了。”
咻咻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最後楚翰瀾是如何處理的，只是在那之後的日子，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
對於高考，咻咻所在的這所學校其實並沒有那箭在弦上的緊繃感，大多數人都有著既定的規劃，咻咻沒打算高中畢業就出國，所以還算是認真地在對待。
高考前的那天，同班裏幾位玩兒的較好的朋友告別後，咻咻接到了謝執的電話。
謝執其實很少給她來電話，大都是咻咻主動去粘著他，所以見到他的來電後咻咻別提多驚喜。
“小執哥！”
她嗓音裏的歡喜掩不住，謝執也輕笑了聲。
他問：“放學了嗎？”
“嗯，怎麽了嗎？”謝執來電話肯定是有什麽事的。
“沒事，就是想和你吃頓飯。”
“誒？”咻咻眼裏一亮，“好哇，什麽地方？”
掛斷電話後，咻咻便直接趕往兩人約好的位置。
謝執等在飯店的門口，自咻咻下車，視線落在她身上便再也沒移開。
咻咻向他小跑而去，“等很久了嗎？”
謝執笑了下，“沒有。”
兩人走到預定好的位置，點好菜後，咻咻問，“小執哥你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還行，基本上正軌了。”
咻咻笑說：“那可太好了。”
她喝了口水，擡頭問：“小執哥你專門約我出來，是有什麽事嗎？”
謝執眼裏有些無奈，“就是吃頓飯，不是明天就要考試了嗎，怕你緊張。”
咻咻瞪圓眼，“哈，誰緊張我都不會緊張的好吧。”
謝執笑笑，“那這頓飯還吃嗎？”
他難得竟然有幾分玩笑的意思，咻咻覺得有趣，扒拉著桌面，“吃啊，當然要吃，小執哥你的便宜我是一定要占的！”
她惡趣味地暗暗一語雙關，不過看著面前謝執那淡然的模樣，多半是沒聽出來了。
失落又慶幸，話題就此揭過。
就餐間，謝執又同她說起一些明天要註意的事情，咻咻來者不拒統統接受，歡歡樂樂地同他搭著話。
“咻咻？”
謝執擡起頭，看向那個喊著咻咻名字的男生。
這個聲音咻咻熟悉，她不耐地擡眼看去，裝作客氣地模樣，“呵呵，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是啊。”吳梓荊視線猶疑地徘徊在咻咻和謝執的身上，“這是……”
咻咻看了謝執一眼，見他面色冷淡毫無波動，大起膽子便回了句，“我男朋友！”
這清清脆脆的一小嗓子讓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皆震驚。
吳梓荊的震驚更溢於言表，“什麽，男朋友？不是，你什麽時候交男朋友了？”
咻咻皺皺眉，“也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吳梓荊被她嗆得噎住，臉色十分難看。
“梓荊，遇見同學了麽。”
多米諾骨牌一般，又一道聲音出現。
咻咻往前看去，認出那往這邊走來的秀麗女人，應該是吳梓荊的母親。
吳梓荊還沈浸在被咻咻的打擊中，連女人的喊話都沒給出什麽反應。
女人走近，溫婉地笑著說：“這孩子，想什麽呢連我的話都不理？”
吳梓荊這才醒過神來一般，無力喊了聲，“媽。”
女人這才將視線投下來，看向她所認為的自己兒子的同學。
在看到謝執的臉後，她瞳孔倏地定住，臉上顯而易見地掠過一絲恍然。
謝執淡淡地同她對視了瞬，眸間只剩漠然，像是看著某個不起眼的陌生人。
女人指尖冰涼，張了張唇卻發現喉間仿佛被什麽堵塞。
謝執收回視線，目光投向咻咻時軟了些，“吃好了嗎？”
咻咻敏銳地察覺出這個女人和謝執之間地莫名氣氛，聽此便點頭，“好了，我們走吧。”
她起身，笑著同吳梓荊道別，“我們先走了，再見。”
謝執同女人擦肩而過，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女人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背影瘦長卻挺拔，漸行漸遠，她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小小的孩子，稚嫩卻執著，拼命地向她追來。
咻咻跟著謝執的腳步，默不作聲。
她擡頭看了看謝執的模樣。
他神情看不出有什麽不對，是慣常的冷淡，可咻咻就是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太好。
她抿抿唇，伸出手，將他的手輕輕握住。
謝執腳步頓住，垂眸向她看來。
“小執哥，剛剛那個人，你認識嗎？”
謝執看了她一會兒，終究是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一個早已從生命中剝離出去的陌生人。
咻咻其實不在乎他的答案，只是不想讓他的思緒被方才的事牽掛，於是將他的手又握緊了些，指著街邊說：“本宮乏了，小執子你要送本宮回家嗎？”
謝執果然被她的話皺了眉，咻咻在他開口前一秒認慫，“我開玩笑的，不說了不說了！”
她拉起謝執往街邊跑，“我們攔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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