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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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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顧二叔皺眉看向盛驕。

一直站在他旁邊,打扮得富貴的婦人卻一眼將她認了出來:“你就是那個怪物!”

她拉著丈夫一連退後了兩步,生怕盛驕動手打人。

原本神色淡淡,仿佛超然物外的顧時遇坐不住了:“不許叫她怪物,她有名字,她叫盛驕!”

其實盛驕覺得,和魯智深相比起來,怪物都算順耳了。

婦人緊抿著嘴唇,不敢反駁,也不想服軟。

盛驕的出現,讓病房裏的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顧二叔慎重地打量了一下盛驕,她今日穿著校裙,看了好一會才和視頻中那個穿著黑背心短牛仔褲的冷酷少女形象重合起來。當了太久世俗定義上成功的中年人士,他看年輕人就像看另一個物種,特別是像盛驕這種一打眼看過去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旺盛生命力,朝氣勃勃的野心,無一不對比著,提醒著他的衰老。

面對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他只能接受嬌軟地倒在自己懷中的小姑娘。

其餘的,天然地惹他不喜。

“謝謝你救了我侄子,”思忖了五秒後,顧二叔一收她進門前的狂躁,反而擺起了長輩的嚴肅架子:“不過我們在討論家事,暫時不方便見客,慰問品放下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他緊盯著盛驕。

雖然方才顧二叔說得自己在顧氏多麽不得志,但顧維博就兩個兒子,打小對他倆一視同仁地培養,沒有厚此薄彼的說法,他在集團裏有一定的話語權,流經他手上的金錢以億計,平時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最好的,管理企業給他帶來的除去財富,還有長年累月浸淫出來的威嚴。

他身上穿的,還有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儀態,都是成功人士的自信。

要壓制住一個還在上學的年輕姑娘,理應很簡單。

上次他責備員工,對方還是名牌大學出身的天之驕子呢,被他教訓時直接就淌眼淚,這一輩的年輕人臉皮薄,太經不起敲打了。說來也是好笑,媽生病了就想請假?直系親屬死了就會有喪假,何必提前支取,而大哥居然因為這種小事跟他說教,真是豈有此理。

多半是想借題發揮給自己在公司立威。

然而,事情並不往顧二叔設想的方向發展。

盛驕笑了:“你侄子,他是我的未來合夥人,你在討論家事,我來找他談公事,私事該為公事讓步,對吧?時遇。”

她挑過去一抹眸光,向顧時遇確認。

對方毫不猶豫地點頭了。

沖這盲從的勁兒,盛驕就覺得自己沒挑錯人。

做她的手下,可以笨一點,遲鈍一點,最重要得聽話,聽她的話。

“很好,”

盛驕和顧二叔說話時,依然是帶著笑的——這笑就像人們擡腳走路喝水吃飯,只是普通的一個動作,不帶有任何情緒,它的基調冰冷疏離,高高在上:“他聽我的,我談公事的時候不喜歡有外人在旁邊,麻煩你們出去……對了,你對我的慰問品很關心?”

她從水果籃裏摘下一根香蕉,紮到顧二叔身上。

位置之精準,恰好是他躲不開的,不想被砸到只能接下。

“賞你的。”

盛驕走到病床邊,再回頭看向楞住的兩人,挑眉:“還不滾嗎?上一個不聽我話的,還在醫院裏躺著。不過你還挺會挑地方,挨完打立刻就能住上院了,是有點小聰明的。”

句句挖苦的話,把顧二叔說得臉色鐵青。

他身邊養尊處優的婦人臉上也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可是能怎麽辦?

這個女的,看著弱質纖纖,昨夜卻貨真價實地將十來個男人打進了醫院。不知道她哪來的一身怪力!

僵持了三秒,在盛驕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顧二叔才瞪侄子一眼:“我們走了,你好自為之。”說罷,便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放著最狠的話,擺足姿態,可給顧時遇的感覺卻跟落荒而逃沒分別。

他很早就出國念書,堂弟又敵視他,他跟二叔家感情不深,卻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狼狽。

“我二叔平時很要面子的。”顧時遇說。

“看出來了,不過要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我不僅不想給他,還要把他面子丟地上踩,”盛驕如法炮制,給他掰開一個蘋果吃。她親手掰的蘋果,這是家人才有的待遇,終歸是自家養的:“可惜他忍住了,沒對我動手,我剛才說得那麽難聽,還以為他會忍不住呢。”

病房裏有監控。

他要是想扇她巴掌,她順勢借力將他摔到地上,也不能怪她。

“他不敢動手的。”

“的確。”

這一點,兩人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盛驕很清楚,像顧承才這種頗有點成就的男人,一般是不會親自動手打外人的,一來是有損地位,二來是很可能打不過,腳步虛浮成什麽樣子了,海狗丸跟藍色小藥丸碾成粉沖水天天吃中西合壁套餐都救不回來的虛。

顧時遇看她給自己掰了蘋果後,又拉開房間的窗簾,將外面的陽光傾瀉進來。

也許人真該多曬曬陽光,他感覺自己藏在心中的郁氣散去不少。

盛驕站在床前,光落在她身上,連濃密長翹的睫毛也綴著金色。

他心中一陣悸動,卻不是來自異性的吸引力,而是一種更加深層次,精神層面上的向往和吸引,他跌入谷底時的神明……顧時遇忍不住了,他掏出護士給他的紙筆,開始寫畫了起來。他一動筆,便畫得飛快,當盛驕反應過來他又開始畫畫時,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輪廓雛形。

紙上速寫出了醫院病房的大概背景和家具,盛驕這回不再粗胳臂粗腿了,但頭上卻堆積了佛祖獨有的“疙瘩”,也就是梵名烏瑟膩沙的肉髻,是一種尊貴的象征。

在他筆下,美艷五官變成了慈眉善目。

許是想表達佛也有兇惡的一面,但又不會畫一人兩面的人體結構,顧時遇在旁邊憑空加了張臉,畫上兇巴巴的表情。

盛驕:“請問這是表情包嗎?”

顧時遇:“這是佛教裏的怒目金剛,《太平廣記》有雲,‘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盛驕看看他,再看看畫,很覺得他該向佛教道歉。

但她穿越過那麽多世界,唱過歌也跳過舞更彈過琴,就是畫畫跟寫作的技能點空著,從外行人的角度來看,也不好多說什麽,她只能給出一個來自觀者的主觀評價:“醜,非常醜。”

顧時遇沒受打擊,反而點點頭:

“反派在畫中缺位,我正是用畫風表現出了人性的醜惡。”

誰看了這張畫,恐怕都會對人性很失望。

“跟我說說你家裏的情況吧。”

盛驕決定不再在藝術的問題上多作糾纏,以免他越說越來勁。在顧時遇的角度,他應該不知道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被恩人摸得透透的,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將自己的身世和近日情況娓娓道來,與盛驕所知的,相差不離:“我爸和爺爺很像,爺爺經常說我爸遺傳了他忠直的一面,卻少了一些防人之心,竟然全被爺爺說中了。”

盛驕覺得這是一些氣運之子的命運。

如果沒發生家變,讓顧時遇保持現在的性格順風順水地生活下去,可能賺點小錢就很滿足,盡情地發揮他的藝術愛好,以一己之力華國的人均藝術水平,甚至,以顧家的財力,為長孫開個國際畫廊什麽的都是輕而易舉,讓外國報紙來采訪……

細思恐極。

總之,在原來的劇情安排上,顧時遇的不幸是必然的,是對他的一種磨礪。

天道磨礪氣運之子,盛驕卻來撿這便宜。

“你爺爺的狀況怎麽樣了?”

“不清楚,我爸不願意告訴我,我想去看他的,能下地了就去。”

盛驕卻知道沒有機會了。

哪怕顧時遇這一世比原書劇情傷勢輕很多,沒被廢掉右手,等他出院時,顧維博已經死了,大房一家也迎來了滅頂之災。

盛驕不知道顧維博什麽毛病,但只要不是真正老得不行,大限真至,絕大部份的病她都能用異能水解決,疾病的本質就是細胞生病,從病癥逆推去病因,她的異能都能解決——這也是水系異能稀缺又受歡迎的緣故,不能醫死人肉白骨,不能斷肢重生,起碼不用擔心感染和生病。

救活顧維博,顧氏掌權人蘇醒過來,哪怕只是能在律師和醫生證明的情況下神智清醒地簽署一些文件,都能改變家變風波的局勢,將一切撥亂反正。

對顧時遇來說,更重要的是他也希望疼愛他的爺爺能好起來。

要不要救,卻成了一個問題。

絕大部份的網文主角會毫不猶豫地去救,都不帶遲疑的,因為他是一個正面人物。

可是在一些混亂中立陣營的主角看來,卻會猶豫一下。

不救的話,盛驕就能立刻收獲一個遭遇巨大悲痛後變得成熟的好苗子,小弟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大腿,也會更忠誠,更以她為馬首是瞻。

“你跟你爺爺關系很好嗎?”盛驕漫不經心地問。

拉開窗簾後,她在病床邊坐下,看顧時遇吃著她掰的蘋果,臉上露出濡慕神色:“老爺子是家裏的頂梁柱,其實他年紀不小了,但看著精神矍鑠,是家裏高山一樣的支柱,”他一頓:“其實我爸跟二叔的能力都不錯,但和爺爺比還是少了點意思。”

他提起父輩時,就像談論平輩一樣。

在他的回憶中,顧維博也覺得兩個兒子身上都缺少了點什麽,反倒對長孫寄予厚望,他每年檢查身體,保持良好的飲食習慣,將煙酒全戒且吃起了藥膳,就是想活到孫兒長成的那一天。

在顧維博的培養下,顧時遇對他爺爺的感情自然極深。

皇子不行便開始養皇孫,小號技能加點不滿意,就再開個小號。

顧時遇說著說著,偷看了她一眼。

“嗯?”

盛驕一秒察覺到,掀眼皮瞥他。

“看到你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看到我爺爺的感覺。”

顧時遇望向盛驕的目光,也充滿了濡慕。

說來,他年紀還比她大好幾歲。

但氣場這種東西無關年齡,癟三八十歲也只是老了的癟三,能活是烏龜的特質,並不代表什麽。

窗外面的一朵烏雲掠過,遮住了陽光,原本落在盛驕身上的光也被陰影取替,聽著他的話,她的唇角掀起漫不經心的弧度,她擡眸看住他,使他恍恍的有種被長輩註視著的錯覺。

系統:【這就是傳說中的替身梗嗎?!】

系統:【宿主可不能讓他爺爺死了啊!白月光一死就會進入無敵的不敗金身狀態,這是情感的定律,不對,根據搞錯白月光定律,宿主其實你就是他爺爺……?】

盛驕微笑不變:【閉嘴。】

系統乖覺地夾起電流藏起來。

“不要把我當作任何人的替身,我不是你爺爺,我是你的主人,”盛驕看到他眼睛變得黯淡,話鋒一轉:“你爺爺不用死,我能救活他。”

“你說真的!?”

聞言,顧時遇猛地擡起頭。

“當然。”

盛驕笑了笑,她可不屑用那種近乎ua的手段收獲小弟,做大哥的理應無所不能,能解決一切難題,將小弟帶離絕望:“我身上有很多解釋不了的事,你不用去想為什麽,不要對我有好奇心。”

她一語道破顧時遇剎那間在心中升起的疑惑。

說到底,她在包廂裏以一打十來個,這就已經是武打片才能出現的場景了。

只要對自己有好處,遲鈍一點才是正確的選擇。

盛驕問明了顧老爺子身處的醫院。

恰好她爸跟他家有合作,要申請隨行探望不困難。

顧時遇說:“以後我就把你當作一種神秘現象,只能被觀察,不能被解釋。”

盛驕驚訝地看他一眼:“原來亞裏士多德的說法是真的,也就是說你只要說的批話夠多,就總有一句能蒙上點兒意思。”

顧時遇有被主人的嘲諷傷害到:“我念過大學的。”

“再讀兩個學位,我就考慮把你當作邊牧來看待。”

盛驕不跟他扯廢話了,直接開門見山地跟他談生意——這個時代的很多營利方式都成熟了,不存在拋出一種全新的賺錢概念,要是時間線往早撥一點,搞新傳媒互聯網、搞淘寶、搞房地產都能賺……最貧乏的時代已經過去,得拿出點新東西來,才能吸引玩家消費,同時研發成本不能太高。

想來想去,第一桶金還是得從無中生有的應用弄起。

她將手機裏的[吃瓜樂]頁面給顧時遇看,示範了用法。

因為是自用的,她沒美化ui,看上去就是個只有字的頁面,用的也是最簡樸的字體。可是細看之下,顧時遇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它的營利點是什麽?會員制?還是免費使用擴大用戶量後出廣告位……不,這錢賺得太低效了,它可以跟熱搜一個性質。”

等用戶群體足夠大,習慣了它,培養出高粘性後,它的一些榜單排名就是可操作的。

這裏頭能賺的黑心錢,包括隱含的,對社會輿論能起到的影響,太資本家了。

兩人對視一眼,顯然都想得很遠。

而且熱搜賺的錢以明星工作室和一些企業的危機公關為主,而[吃瓜樂]更像是高級版,人性版的搜索引擎——你做作業,想查[電池技術],它能浮現許多個版塊——娛樂向的,電池有什麽相關文章?假的造謠的會標紅列明,一些來源可靠的趣聞則被標綠。——學術向的就更細分了,關於電池的優秀論文和發展史科普——購物的分流也有,它還貼心地附上可以刷意拉動選取的時間線,想知道這關鍵詞的近況乃至起源,都能搜索到。

它不生產知識,卻讓用戶坐上一輛快車,通往想要的知識殿堂。

顧時遇:“它是怎麽分區的?人工審核?”

他一邊問,一邊劃動著a,更換了很多八桿子打不著的關鍵詞,都能得到滿意的結果。

“這個量,還是自用階段的話,不可能是人工審核,這得請多少人啊……”他驀地擡起頭:“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其實不是很神秘的東西。

前沿科技都在做,像一些大廠關於機器學習和人工智能的崗位,應聘者全是2博士起跳,支著高昂月薪還帶解決戶口的,這起碼是一支頂尖團隊研究出來的精華,怎麽可能出自一個十八歲少女的手?

顧時遇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接觸過一些相關的技術。太核心的人家不會給他分享,但也知道比國內先進——不是華國科研不行,而是起步晚這一點吃大虧了,從常理來說,科研是不存在彎道超車的,倡導這個觀念也很不踏實。

但盛驕拿出來的東西,背後深藏的能力,卻是真真正正的彎道超車!

用“吃瓜”來定位它,太膚淺了。

“嗯,它比市面上所有人工智能“聰明”,我也養很久了。”

人工智能的成長無非是吃數據。

想讓它長歪也很簡單,錄入錯誤信息就行了。

盛驕給它加了自動糾錯的功能,某程度上來說,它比系統更高效。

系統:【這話系統可不愛聽啊,你的ai會嗑c嗎?】

盛驕:【這正是你的落後之處,我的ai不需要感情,把“像人類的程度”和“ai的優劣”掛鉤在我看來根本荒謬。】

系統:【系統不管,系統嗑到了。】

在她去過的星際位面,即使是情感類的ai服務,設計者打著“高度真實”的噱頭,在研發的時候也是奔著不像人去的——越像真人,越不吸引。

顧時遇再擡頭,看盛驕就跟看神仙一樣:“你拿著這套ai,可以在全國……不,全世界任何一家互聯網公司裏被奉為上賓,拿分紅的那種。”

“我一般只做老板,”盛驕拿回手機:“我需要一個全能的合夥人。”

顧時遇猶豫了一下。

因為現在的他,還只是在鷹國股市裏小打小鬧過,沒真正經營過一家公司,更別說是創業了。他的猶豫,是對自身能力的遲疑,生怕恩公所托非人,他誠懇而由衷地說:“我其實比較擅長搞藝術……”

“停。”

盛驕阻止了他的錯誤定位:“等你為我賺到第一個億,再來談藝術的問題。在那之前,禁止畫畫。”

顧時遇登時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

……

計劃定下來來後,盛驕便打電話給等得快睡著的司機,接她坐車回家。

在車上,她打電話確認父親的行蹤:“我想去見一下顧維博,爸你能安排嗎?”

“能……”

“好極了,那我現在回家吃晚飯,不能讓媽媽擔心。”

前三個字帶著一種對生人的漠然,後半句話才找回了脈脈溫情。

他暗自嘆氣,自從女兒的頭疾痊愈後,性格越發強勢了——不過倒是更像她小時候,還沒開始患上頭疾時的樣子。所謂三歲定八十,他沒錯過女兒童年時的每一個成長階段,哪怕看似大變樣了,也能從中察覺到熟悉感,無論怎麽變,還是他的掌上明珠。

“囡囡啊,你是不是以為我們不看新聞的?”

“……”

“你昨晚是什麽時候去的夜店?”

“呃……”

龍傲天一時語塞。

“不是爸爸封建保守不讓你去這種地方,你想去哪我都支持,但可以讓我陪著你嗎?或者告訴我們一聲,這樣你要是有危險,我們也能知道去哪裏找你……”整趟回家的路上,盛驕只能乖乖的不掛電話,聆聽父親的諄諄教誨。

回家後,爸爸說完了,輪到因為擔憂而哭過了的耿姨,她也只能坐下來聽。

她建議:“我確實沒做對,不該偷溜出去的,你倆打我一頓吧。”

兩人齊齊露出“你怎麽會想到用暴力解決問題”的驚詫表情,開始了新一輪的思想教育。

在狂霸酷炫拽的大主角,在家裏也是生怕摔疼磕著的小公主。

盛家的晚飯吃得很早。

在飯後,盛父拗不過女兒的堅持,開車送她去位於山上的私人醫院探望顧老爺子。也是晚飯吃得早,他的名字也在允許探望的名單上,再晚半個點就不放人進去了。

顧承才視集團為自己囊中之物,自然也不會攔著這幫人不去探望,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橫豎全都不能走進病房,直接見到顧維博。

顧承才被兒子和朱家的事弄得焦頭爛額,管不上誰去探望老父親了——顧維博的狀態很不好,去探望獻殷勤的只能止步於病房門前,幸而盛驕的水異能不需要近距離接觸,只要有個由頭正當地去探望就行。

她提將異能水存放在保溫瓶中,再加入丁點自制靈泉。

說是靈泉,自然不是無中生有的法器。

在低魔位面,盛驕在京市暫時找不出可以湧出靈泉的地方,沼氣地倒是感知到一些。這靈泉就是普通的白開水,附以她積攢下來的丁點靈氣,延年益壽這種好事是輪不到別人的,只能起到一個輔助的作用,順便將屬於她的印記打上去。

這兩樣東西來自截然不同的力量體系。

前者分解毒素治愈生病了的細胞,後者滋養因重病損傷的元氣。

盛驕和父親來到病床門前,趁他放下鮮花果籃的時候,靠近病房的門,旋開蓋子,將瓶裏的水化為霧,再從門縫裏飄進去,奔向病床上的顧維博,從其五竅中鉆入——

說白了,就是給他來一遍超現實版本的霧化治療。

放下慰問品後,盛父喚她:“該走了。”

盛驕點頭跟上,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瀟灑模樣,像是毫不居功。

而同一時間,病床上的顧維博漸漸恢覆了意識。

手腳仍不能動彈,精神卻像被打了腎上腺素一樣活躍起來,身上的疼痛感也逐漸淡去,伴隨著這劫後重生的慶幸感,是一段上帝視角的畫面——他“看”到來病房前探望他的少女,也聽到直接傳在他腦裏的冷淡聲音——

“受顧時遇所托,救你一回。”

當顧維博驀地睜開雙眼時,當了大半輩子鐵血董事長的他老淚縱橫。

在病床上,他曾數次短暫地恢覆過意識,卻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隱約能聽見醫生探討他的病情,他知道自己兇多吉少;又有護士低聲聊八卦,讓他聽到集團現在的亂況,卻不知全貌,只能焦急又無助地被重新睡去。

眼不能視,聽覺模糊,連擡起手指頭也是奢望。

腦海中少女震耳發聵的一句話,是他這些日子來,唯一聽得清清楚楚的一句話。

顧維博有意識地呼吸著。

哪怕看的是單調的醫院病房天花板,他依然貪戀得不願意合上眼,生怕又暈過去。

這是真真正正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個少女是誰?

她身上有什麽神秘的力量,居然能隔著病房救活了他?

還有承才這兔崽子,到底趁他病危時,鬧了什麽風波出來?

在巨大動力的驅使下,他在半小時內,就從一個被醫生判斷等死的病人,恢覆了些微力氣,摘下扣著的氧氣面罩,按動提供給病人求助的呼召鈴。

等到醫生護士驚訝地集合在顧老爺子的病房,便聽得他鏗鏘有力地發話:

“我要召開股東大會!”

“還有,我要見顧時遇。”

經典款霸道董事長發言後,院長擦著汗確認:“顧先生,您是想自己轉院還是讓小顧先生轉院……?”

顧維博緩緩露出疑惑的神色。

院長:“是這樣的,小顧先生正在我們分院住院。”

!!!

怎麽大病醒來,孫子就進院了?

難道他的急病是隔代遺傳的,天要亡他顧氏!?

這註定是一個不安寧的夜晚。

隨著顧老爺子的蘇醒,他在得知自己入院是由二兒子安排後,便直接要求轉院,並叫來了昔日一些好朋友,在聽到就連他們也因為醫囑而不得入內探視後,更加大起疑心。由他提供的信息再去排查,另一家醫院的醫療團隊在開過會後,表示懷疑是平日長期吸入了一些微量毒素——顧承天想不到在家裏還暗藏著這種危機,被二弟牽著鼻子忙得焦頭爛額,恢覆神智的顧維博可不會被幹擾視線,哪怕顧承才的一切做得很隱秘,也依然被他翻出蛛絲螞跡來。

神奇的是,在新的血檢中已經找不出多少痕跡,只能證實顧維博自己被人暗害了的猜想。

累積毒素導致病變,之前為什麽沒查出來?

這次醫療團隊的主治大夫是顧維博的舊友姜青運,已經很久沒親自看過病人了,他驚奇:“老顧,沒想到我活了大半世紀,在另一個老頭子身上見證到了免疫系統和新陳代謝的奇跡。”

“這不是什麽奇跡,是有小友保佑。”

“什麽小友?”

姜醫生很好奇。

“不方便跟你說,”顧維博沈吟:“天機不可洩漏。”

生意做得越大越是迷信,這說法可不是假的。

在富豪圈子中,顧維博算是較為務實的那一位,頂多是每天請風水大師來看看辦公室擺設方位,不像一樣一些很迷信的富豪,大小事都要向高人大師請教,兒媳婦進門先看八字。但他也接觸過一些來自港城的玄門人士,他猜想那小姑娘可能是個中高人。

“還不可洩漏,你的“天機”全在檢查單子上了。”

姜醫生嗤笑。

老友故弄玄虛的,在他看來也並非不可解釋,人體的神奇之處是現今醫療水平也不能盡數解釋的,醫生能治的病非常有限,病人的求生意志也不是只有安慰作用……看顧二幹出來的好事,他要是老顧,過鬼門關都得把碗摔了爬回來找不孝子算帳!

在醫院和顧氏集團鬧得人仰馬翻的時候,盛驕卻首次嘗到了來自熱度的好處。

上次小規模竄紅的時候,她還是個素人,也沒裝瘋賣醜簽約經紀公司將熱度維持下去,所以大家看過就算,“美少女學霸”在華國多得一個招牌掉下來砸中上百個,很沒記憶點,“性轉魯智深”就很讓大眾印象深刻了。

張滿將寄來郵件邀請的,以及打到他電話上,給他發微信探口風的餅全整理了個遍,分門別類,做好帶有自己點評的標註發給盛驕。

盛驕下載文件,聽他說:“大家都很想知道你怎麽打倒十來個大漢的,所以……《明星運動會》邀請你的項目是自由搏擊。有一些野雞廣告我放進去了但標了紅,你有興趣就看看,沒興趣就忽略掉。”

明星能接到的除了代言,還有發發微博廣告。

流量就是金錢。

“慢著,”盛驕掃到《明星運動會》的項目裏,包括了電競:“電競是要比什麽游戲?”

“《榮耀聯盟》,怎麽,你也喜歡玩嗎?早說啊我可以帶你,我是鉆石大神!”

“……”

聽到這句熟悉的豪言壯語,盛驕不禁反思自己身邊的人競技水平怎麽都是一個盆地裏的。

再看到已經定下來的嘉賓之一,是yz電競俱樂部的替補中單周羨。

“正選不上嗎?”她問。

“哦你說封梵笑啊,巧了我是他粉絲,我也問了節目方這問題,他說那邊梵神其實是不太想上綜藝的,只是配合俱樂部安排,一合計就搞節目效果,打兩場比賽,一場由周羨上,你們明星隊“贏”了的話梵神就做你們的對手,輸了的話梵神就做你們的隊友。”

邏輯很簡單,輸了加難度,贏了就補強。

路人玩家打職業選手,贏的標準肯定會有所改動,不然就是單純的一面倒虐菜,沒可看性了。

盛驕尋摸著這是一個在攻略人物面前刷存在感的好機會。

畢竟這陣子她忙,抽不出空來狙擊他,她有空上線打兩把維護的時候,他又總在開自定義房間,應該是和其他戰隊的打訓練賽去了。

這麽地想著,她登上號,想找封梵笑嘮兩句。

他還真在線。

盛驕:【在幹嗎?】

yz丶梵笑:【練補刀。】

盛驕:【聽說《明星運動會》邀請了yz?】

yz丶梵笑:【1】

yz丶梵笑:【面試過了麽?】

盛驕:【過了過了。問你一個問題,你比較想當我的隊友還是當我的對手?】

聽到ta說面試過了,封梵笑淡色的唇掀起極淺的笑意,可他最近沒聽說任何一個有資格打職業聯賽的戰隊起用新人了,便道:【等你變成正選了,再問這個問題。】

盛驕:【好拽啊,那我問淺白點,你是想被抓還是想被蹭線?】

封梵笑秒回了兩段超長的【……………】,一下子將對話框刷屏了,全是他的點點點,仿佛天上下起了雨,正是大無語。

好氣人啊,封梵笑不想理ta了。

盛驕逗了一下小朋友,那廂張滿卻跟她說:“跟節目方提出想在電競組加上你也可以,但我個人不太建議。”

“為什麽?”

“你沒什麽粉絲基礎,電競圈是厭女情結很重的一個圈子,這個叫周羨的替補更加是出了名的看不起女玩家,我怕你到時候要是輸了……或者表現得有點菜,就會被帶節奏。”

盛驕擡眉,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

她笑了:“可是我就想上。”

張滿提議:“那要不我叫節目組在自由搏擊項目裏也加上他,你線上被他揍了,線下揍回來?”

“你的思路之清奇讓我想起我家狗狗。”

張滿氣結,半響問她什麽時候養狗了?明星經常要全國亂飛,小狗大多有分離焦慮癥,讓她好好想清楚怎麽照顧:“我也喜歡狗,就是怕它受不住我不在身邊才不敢養。”

“沒關系,”

盛驕說:“我的這只擁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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