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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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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漂亮全能惹人愛的甲五,再看看自己旁邊連爬個墻都不會的鉆石,阿竹感覺到丫鬟原來都是不一樣的,她身邊的丫鬟和人家一比,真是比成了渣。

鉆石不知道自家姑娘此時覆雜的心情,見她那那雙清澈的美眸幽幽地盯著自己,頓時有些心塞,趕緊找話題對阿竹道:「姑娘這回終於見到郡主了,以後有什麽事姑娘不必再親自出面,由奴婢去便好。郡主她現在正是孝期,不宜見客,您也不應該常往公主府走動,省得外人說閑話……」

聽著鉆石嘮嘮叨叨的分析勸說,阿竹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她自然明白這個理,所以在安陽長公主的死訊傳來時,除了去敬香一回,便是安陽長公主下葬後去看一回,沒想到還被人轟出府,然後便是今日,不過就兩回,這樣都不行……讓她心裏不禁腹誹著這變態的規矩習俗。幸好她娘親是個通達的,知道她不確認到昭萱郡主是否安好不死心,今日才會允許她再出來試一試。

想到這裏,阿竹心情有些低落。

先前因為憤怒中,所以忽略了其他,站在昭萱郡主的立場和角度去看,她可以批評孔駙馬的蛇精病,不滿昭華郡主的偏聽偏信,但是理智下來再想一想,似乎發現從他們各自的立場來看待,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及出發點,很難說得清對錯。

孔駙馬不必說了,他喜歡的女人被安陽長公主無意間害死了,確實挺委曲的,而且還要憋屈地和個害死了自己喜歡的人的女人過一輩子,而且對方身份高貴還不能反抗,以免連累到家族。所以他扭曲了,裝了大半輩子,終於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了安陽長公主,而且還能讓人沒有發現蛛絲馬跡,可真是厲害。

但是不管他與安陽長公主之間的恩怨情仇為何,有什麽苦衷,昭萱是他的親生女兒,為何連親生女兒都要害死?莫不是因為這個女兒太像讓他討厭的妻子,所以想讓她也跟著死?

再說昭華郡主,她也是天嬌之女,也是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在她的意識裏,父母是恩愛的夫妻,從來沒有紅過臉,而且比起脾氣火爆又霸道無理的母親,溫柔體貼的父親更是她心目中的支柱。所以,對於這件事情,與其相信一個糊塗的老嬤嬤,她更願意相信自己一直信賴的父親。

然後呢,昭萱郡主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做這種事情,在這個以百善孝為先的時代,昭萱郡主的行為並不可取,甚至可以說她不孝不悌,足以讓她身敗名裂。

阿竹猛地坐直了身,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其實外界沒有任何關於公主府的流言傳出來,宮裏同樣沒有任何反應,不論皇帝是否相信了昭華郡主的話,他都沒有反應,或者其中的原因也是為了保護昭萱郡主的名聲?公主府發生的事情皇帝真的不知道麽?恐怕他已經知道了吧,而且他也知道,父母再有罪,為人子女做出這種事情,就算是皇家的公主,恐怕以後也難嫁出去,甚至會被世人的眼光逼死。

所以宮裏沈默是應該的。

想到這裏,阿竹方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覆雜得多,而且難解決,怨不得昭萱郡主先前讓她不必做什麽,恐怕她自己心裏也明白了結果吧。

那麽她來這裏又有何意義?

阿竹坐在那裏想了很久,直到手腳都發麻了,鉆石的聲音響起來:「姑娘,時間到了。」

阿竹的腦袋有些渾噩,然後下意識地站起來,差點因為僵直的身子而打了個趔趄,幸好有鉆石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等身子緩過來後,阿竹便道:「咱們回去吧!」

鉆石和甲五都有些驚愕,她說得太幹脆利落了,竟然沒有再等……心裏即便有些奇怪,不過下人很快便去準備了。

冷靜下來,阿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頓時心裏有些蕭索難過,明明這其中最無辜的是昭萱郡主,為何她卻是最慘的那個?七七四十九日的守靈已經讓她形銷骨立,差點一病不起,然後被人告知父親做的事情,去質問後,差點被親生父親殺死……她什麽都沒有做錯,不過錯在太沖動了。

當阿竹在鉆石的揣扶下正要上車時,門口傳來了躁動,很快便聽到丫鬟的聲音傳來:「主子過來了。」

阿竹回首,便見到穿著灰藍色的便服的男人,腰間懸掛著一枚光華內斂的玉佩外便無一飾物,打扮得低調內斂,唯有那身氣度無法被低調的衣物阻擋,白晰的俊臉上有些紅暈,仿佛剛從蒸氣升騰的凈房走出來一般。

阿竹默默地看著他,若不是他不喘不累的,她都要以為他是為了自己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了,才會憋得臉都微微染上運動過後的紅暈。很想不那麽自作多情的,但是何澤這個專門賣主子的豬隊友讓阿竹明白自己並沒有自作多情。

「主子,天氣冷了,您不用走那麽快……」何澤像個事兒媽一樣地低聲勸著,手裏還抱著一件男式披風。

阿竹耳朵動了動,當作沒有聽到何澤的話,不過她的耳朵也有些紅,主要是見到了當事人,不免想起了幾天前,在這棟房子裏發生的窘事,恨不得現在馬上登車而去。

陸禹冷颼颼地看了何澤一眼,何澤剛開始還有些納悶,不過他的情商不錯,很快發現自己無意中出賣了主子,頓時一臉便秘的表情,恭順地退後。

陸禹走到阿竹面前,說道:「先進去吧。」

阿竹被他那那種清清冷冷的目光盯著,下意識便應了。即便反應過來心裏有些後悔,不過想到堂堂的王爺又是皇帝寵愛的皇子,應該是極忙的,但是他得到消息大老遠的趕過來了,心裏也過意不去,便又折返回先前的偏廳裏。

丫鬟上了茶後,便退到門口守著,距離不遠不近,能看到屋子裏的兩人,卻聽不到他們的談話聲。

「你去過公主府了。」陸禹篤定地道。

不管他是猜測出來的,或者是從她來此借丫鬟的事跡中得知的,阿竹並不想理會,悶悶地應了聲,然後擡首直視他,誠懇地感謝道:「王爺,這次多謝您了,若不是有您的吩咐,我也不能輕易地進公主府見到昭萱郡主。還有,也謝謝您為昭萱郡主請來了荀太醫。」

荀太醫的醫術高超,昭萱郡主本就在為母親守靈時身子病得幾乎無法起身,後來又被孔駙馬踹了個窩心腳,差點命喪黃泉,幸好有荀太醫出手,不然現在公主府又要辦喪事了。荀太醫的怪脾氣她也知道,除了陸禹,誰能將荀太醫請過去?

陸禹擺手,說道:「這是父皇的意思,荀太醫只是聽令行事。」

阿竹心中一動,又道:「若不是王爺在皇上面前提起,恐怕皇上也不會特地派荀太醫過去。」見他不語,阿竹便知道自己猜測對了,心裏不禁浮現了一種密密麻麻的疼痛。

半晌,陸禹拍拍她的肩膀,說道:「真是個愛哭鬼!」

阿竹擡頭看他,眼眶雖然有些紅,但眼睛是幹的,忍不住反駁道:「臣女沒哭!」

她雖說沒哭,但是一張心型的臉蛋膚白如玉,眼眶一紅,與白晰的肌膚相比,極為明顯。

「你心裏難受,在心裏哭!」他點著她的額頭,劉海被撥起,又看到她眉心那淡淡的印記,這麽多年下來,已經淡得快看不到了,並不影響她的容貌。

阿竹不想和他辯,認真地道:「王爺,公主府的事情,皇上知道多少?他……」明知道宮裏的反應,阿竹仍有些不死心地想要確認一翻。

陸禹看她半會,半晌嘆道:「你也不是笨蛋,心裏已經明白了,何必再問本王?孔駙馬這麽多年來的表現可圈可點,連聖人也挑不出毛病,誰不知他與姑母夫妻情深,他為了姑母的去逝而傷心欲絕?誰會因為一個老嬤嬤的話去懷疑他?指不定大夥還覺得那老嬤嬤居心叵測,想要挑撥孔駙馬和昭萱的父女情。」

所以,沒有證據之下,皇上即便心裏有懷疑也不會拿孔駙馬如何,特別是這其中還有昭華郡主進宮說項,加上昭萱郡主的行為確實有悖孝道,皇上自然保持沈默。當然,也可以認為,皇上並不想處置孔駙馬,因為孔駙馬背後還站著孔家,孔老太爺當年還是帝師,皇帝無論如何也給孔老太爺個面子。

所謂的親情,如果沾上政治,那便是說不清道不明了。

見她低著腦袋,就像一只被全世界遺棄了的小奶狗,陸禹忍不住又拍了下她的肩膀,發現那細瘦的身子晃了晃,發現自己自認為輕柔的力氣仍是讓她難以承受,不禁有些擔憂——這麽瘦弱,以後很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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