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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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來，史睿過來郁杭家蹭早餐，郁晴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還沒去上班。
正吃著，郁杭接到經紀人薇姐的電話。
郁杭擦了擦嘴，接通電話，“餵，薇姐。”
羅薇：“剛接到老板助理的電話，你下午來一趟公司，老板要見你。”
郁杭：“？？老板要見……我？”
羅薇：“對，他下午會來領航，你三點前到，我叫助理去接你。”
郁杭一頭霧水，“薇姐，老板為什麽要見我？”
羅薇：“他聽說你出車禍住院明天又要去劇組了，慰問一下咱們領航一哥啊。”
郁杭：“……”
不知道今天吹了哪股風導致老板要見他，但是這是老板兩年來第一次直接點名召見，郁杭只好答應。
“好的薇姐。”
見郁杭掛了電話，一臉菜色，郁晴覺得好笑，“怎麽，不想見老板？”
“嗯。”郁杭懨懨地應了句，戳著碗裏的雞蛋。
史睿在一旁解釋：“晴姨你不知道，他們那個老板白煦，人雖然年輕，看著可冷，話特別少，臉跟面癱似的，一點都不好親近。”
郁晴嘆口氣，或許是跟自己有相似的經歷，讓她對白家這個孩子蠻有好感，語氣裏也帶著點讚賞。
“我見過幾次，人很沈穩，年紀輕輕要打理那麽大的集團，不容易。”
郁杭不想聽姑姑誇別人家孩子，轉移了話題跟姑姑報備行程，“姑姑，我明天先去把剩下的戲份拍完。”
郁晴對工作極其認真負責，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兄嫂突然離世後，接下了公司重擔，並把它發展壯大成為如今的上市公司。
那年，她剛25歲，剛剛碩士研究生畢業。看著尚且年幼的小郁杭，郁晴毅然放棄了剛考上的博士研究生學業，一邊學習管理公司，一邊帶郁杭。
兩人度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所幸，一切都過去了。
郁晴雖然理解，但是自家孩子總是心疼的。
“我問過你經紀人，剩下的戲份還有打戲，多休息兩天不行？這才剛出院，身體還虛弱，怎麽能拍打戲？”
郁杭回顧了一下穿書前正在拍的戲，感覺有點兒遙遠了，畢竟在書裏他可是度過了一年時間。
“沒事的姑姑，動作不太難，就剩三四天的戲份了，之前已經耽誤劇組進度了。而且，拍完回來也好安心休養。”說完，郁杭還給史睿使了個眼色。
史睿接收到，非常默契地接上話，“晴姨，你放心，我也去，我會看著他的，保證讓他勞逸結合不累著自己。”
就史睿觀察，郁杭這幾天做什麽都有氣無力焉了吧唧的，還老看手機，那丟了魂的樣子跟失戀似的，史睿也不放心，原本也是打算跟著去劇組的。
反正那電影他大小也算是個投資人，導演不敢趕他。
郁晴瞥了他一眼，“你公司不管了？”
“有副總在呢，最近也沒什麽重要的大事，老郁的身體重要，我幫您看著他。”
郁晴嘆口氣，“行吧，註意身體，別硬上。”
郁杭乖乖點頭，“嗯，您放心。”
“對了，”郁晴想起一事，“我昨晚參加個晚宴，聽人說白煦前陣子在國外也出車禍昏迷了好幾天。”
“啊？我不知道，”郁杭很驚訝，問史睿，“阿睿你聽說了嗎？”
史睿也搖頭，“沒聽說。”
郁晴：“那瞞得挺緊。”
郁杭撓撓頭，說道：“其實自從我們公司合並後，我都沒見過他幾次，他也不經常來公司。”
史睿聳聳肩，“那是自然，他還有一個集團要管呢，怎麽有空天天過去管你們。”
郁晴想到白家，嘆了口氣，“這孩子不容易啊。”
對於白煦，郁杭和史睿也是知道一些的。
當年，白煦20歲的時候，他爸和他哥出國談生意，忙完工作轉道去看他的途中遭遇車禍意外身亡。集團內人心惶惶，不少股東起了心思。為了集團不落入外人之手，在國外讀大三的白煦被緊急召喚回國。
之後，白煦用兩年時間在集團徹底站穩腳跟，又用了四年，他將白氏集團的業務擴大了兩倍。
現今，他也不過26歲。
兩年前，白煦收購了兩個娛樂公司，合並一起成立了領航娛樂。
郁杭原來的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公司合並後，背靠大老板大集團，所有藝人的資源都得到了提高。
特別是郁杭，他得到公司大力栽培，是資源最好的，不僅重新分配了金牌經紀人，公司還給了他最高的自由度和分成。
當然，郁杭也沒有辜負公司的希望。
去年，在國內的三大影展中，他憑借《槍火》中的出色表演，都得到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並成功獲得了他人生中第一個最佳男主角獎杯。
不過要說起他和老板的交情，真沒多少。
兩年來，除了剛成立時的員工大會，郁杭也就年會或者公司周慶年這種重要的時候才會看到新老板，次數加起來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當然，這也跟他常年在外拍戲，回公司的日子也不太多有關。
而且回來了也不一定能遇見老板在這邊的時候，自然不怎麽碰面。
郁杭其實是很佩服白煦的，在那種群狼環伺的大集團，生存都不容易，更別說跟虎狼鬥法，白煦定然也是經過了一翻龍爭虎鬥才能成就今天。
在郁杭史睿他們這一群同齡人中，白煦就是那別人家的優秀孩子，從小就成績優異，長大還這麽能幹，經常被家長拿來當做榜樣。
郁晴倒是不拿白煦“激勵”郁杭，但是架不住別人家家長老這樣，白煦是聽得不少的。
所以每次提到白煦，郁杭和史睿的心情也是很覆雜的。
就是那種恨得牙癢癢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人家確實厲害的覆雜心境。
又聽到姑姑誇他，郁杭：“……他是挺厲害的。”
史睿：“……嗯。”
白煦直接從酒吧回了集團，一上午忙碌，等他停下休息已經下午一點，抽空看了眼手機，收到一條母親的短信。
【趙小姐三天後回國，我已經幫你約好了，下周二晚上七點在凱撒吃晚飯。一定要去。你爸和你哥都不在了，白家就全指望你了。你不會讓我失望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看到這消息，白煦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氣力，他身體往後一攤縮在寬大的老板椅裏，閉上眼，絕望感瞬間將他淹沒。
他不禁想問問老天爺，為什麽如此殘忍，讓他經歷了世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獲得了一生都不敢想的幸福的時候，卻又無情地將他打回了現實？
是不是他註定不值得擁有幸福？
過了好一會兒，他睜開眼睛，按下助理內線。
“備車，去領航。”
下午，郁杭準時來到市區中心的領航大廈。
一路上認識不認識的人見了他都主動叫一聲“郁老師”或者“杭哥”，有相熟的工作人員還關切地過來詢問他身體情況。
看著這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龐，郁杭都恍惚了一下。
對於他來說，是一年不見。
讓人唏噓。
經紀人羅薇的辦公室沒關門，郁杭敲了一下，“薇姐。”
“來了？”羅薇起身迎出來，看著郁杭沒精打采的樣子，有點擔心，“沒休息好？還是身體又不舒服？”
“沒事。”就是昨天喝了點酒。
羅薇拍了拍他的後背，“沒事就把精氣神提起來，別讓老板看到你這個樣子。忙完這幾天我給你放一個月假，你好好調養一下。能堅持吧？”
“可以。”郁杭深呼吸一下，努力打起精神。
羅薇看他調整好，點點頭，帶頭往老板辦公室走，“很好，走吧，白總提前來了，讓你來了就直接過去，別讓他等。”
臨出門前，羅薇又回頭叮囑了一句：“穩重點。”
郁杭撅嘴不滿，“薇姐，我就這麽讓你不放心嗎？”
薇姐毫不留情，“你的業務能力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是怕你在老板面前不小心暴露真面目嚇到他。”
畢竟在外人眼裏，郁杭是個成熟穩重的酷哥，而不是床上鋪滿可愛毛絨玩偶、睡覺都要抱著玩偶睡，不僅給玩偶取名字戴首飾，自己親手做小裙子小衣服，還強行給它們配對找伴侶，還收藏了整整一面墻亮閃閃各種寶石飾品的……純情boy。
羅薇想到自己第一次去郁杭家見到的情形，至今都還覺得震驚又心塞。
作為一個女人，她的少女心竟然輸給了這個188cm的大男人！
“好吧。”走了幾步，郁杭戳了戳薇姐的胳膊，小聲問，“對了薇姐，我聽說，白總也出車禍了？”
羅薇側頭小聲回他，“聽說昏迷了幾天，我也是今天才偶然知道的，上面瞞得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內情，你待會別提。”
郁杭看了薇姐一眼，感覺可能有什麽秘辛，點頭應了，“行。”
兩人上到頂層老板的辦公室，白總的特助姜磊已經在等著他們，“兩位請稍等。”
姜磊過去敲門匯報。
“進來。”清冷的聲音從門裏傳來。
“白總，羅薇總監和郁杭老師到了。”
“進來吧。”
“白總。”羅薇進去，帶頭打了個招呼。
白煦正單手插兜側身站在落地窗邊，聽見他們進來轉頭看了過來。
郁杭擡眼便看到窗邊的白煦，高瘦挺拔的身型，一身挺括的黑色西服，沈靜的氣質甚至讓人忽略了他精致帥氣的五官，而他望過來時冷淡的眸子，仿佛世界萬物都不在他眼裏。
矜貴而清冷，這冰冷的氣質將他與周圍的一切都隔離開來。
這個身影……
郁杭忽然怔住，這相似的身形與氣質，他仿佛看見了自己穿書時的男朋友白時卿。
特別是那讓人看不透真實想法的眼神，冰冷得跟他剛認識白時卿時如出一轍。
郁杭一時楞在了當場，嘴巴微張，脫口而出：“阿……”
“過來坐。”白煦從辦公桌後走出來，來到一旁的會客沙發，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清越的聲音將郁杭喚回神，他吞回那個“卿”字，斂下眸子。
這聲音，不像阿卿。
他又有點兒懊惱，自己怎麽會認為白煦像阿卿的？腦子秀逗了嗎？
羅薇看他杵在門口，拍了下他胳膊：“楞著幹嘛，快進來。”
“哦。”郁杭跟著羅薇坐到了雙人沙發上，坐下時忍不住看了白煦一眼，卻發現白煦也正好在看著他。
“……白總。”郁杭趕緊叫了一聲。
“嗯。”白煦低聲應了一句，輕輕地轉開了視線。
郁杭：“……”怎麽感覺他有些不敢看我？
郁杭打量了一下老板的辦公室，裝修簡潔大氣，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側有一整面的落地窗，視野非常開闊，可以看到半城的風景。
我家阿卿也喜歡這樣的風格。
想到阿卿，郁杭不由得又看向白煦，卻不想，轉頭就撞進了白煦的眸光裏。
郁杭怔住了。
兩人相視了大約三秒鐘，郁杭以為白煦還是會像剛才那樣轉開視線，白煦卻沒有，一直看著他。
郁杭：“……”
感覺有點兒尷尬了，郁杭眨了下眼睛，先開口問道：“白總，您這次找我過來是？”
郁杭問完卻沒有等到答案，白煦一直看著他不出聲。
郁杭也說不清白煦那眼神的意味，像是看著他，又像沒看著他，很覆雜。
這家夥想幹嘛？看得人毛毛的。
郁杭悄悄挺直了腰背，不甘示弱地回視過去。
秘書送了茶水過來，姜磊安排好，一轉頭卻發現自己老板什麽話都不說只盯著人看。
姜磊扶額：看呆了嘿。
自從車禍醒來後，白煦好像就經常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而且姜磊能明顯感覺到的是，白煦對工作的熱情沒有那麽高了，時常心不在焉的。
為了緩解尷尬，姜磊輕咳一聲，同時也是提醒老板。
“郁杭老師，白總是聽說你出車禍昏迷了七天，又這麽快出院去工作，特地過來看一下你。”
聽到姜磊的聲音，白煦收回視線，再擡眸看過去時已經調整好情緒。
白煦雙手微微握緊，“昨晚……”
郁杭：“……嗯？”昨晚怎麽了？
說到昨晚，郁杭一下想起那兩條短信了。他一下瞪大了眼，看著白煦，想聽他怎麽說。
白煦見他好似不記得了，輕咳一聲，道：“沒事。你這麽快出院，身體沒問題嗎？”
“……已經好了，謝謝白總關心。”這是又不準備說了？行叭。
他又打量了一下白煦，臉色雖然有點蒼白，但是精神其實還挺好，身體應該也恢覆了。
老實說，白煦長得挺好看的，五官精致，皮膚冷白，配上他獨特的氣質，讓人過目不忘。
不過還是我家阿卿更好看，又漂亮又溫柔，也不會出去亂約，嘿嘿。郁杭心裏開了個小差。
白煦輕輕點了一下頭，側頭朝助理示意，“把我桌上的兩個劇本拿給小郁。”
姜磊很快把兩份劇本拿過來。
說到工作，郁杭不再亂想，他有些意外，這是白煦第一次親手給他劇本。
一般來說，工作的事都是經紀人羅薇跟他商談。白煦這麽忙，是不會參與到藝人的具體工作中的，都是下面的人安排。
郁杭將其中一本遞給薇姐，看到她眼中也有疑惑。
但是，從另一方面看，由老板親自遞過來的劇本，肯定分量不一般。
郁杭和羅薇都是這樣想的。
兩個劇本，一個是《幸存者》，懸疑推理劇，有多重反轉。另一個是《底線》，講一名臥底緝毒警察的故事，主角游走在正義與罪犯之間，歷經重重磨煉最終取得勝利，符合時代主旋律。
郁杭和羅薇把兩個劇本都簡略地看了一下，這兩個劇本目前都不在公司的重點項目裏面，要不羅薇肯定知道。
不過既然白總拿了劇本給郁杭，肯定是想讓郁杭參演的。
羅薇把劇本合上，看向白總，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在郁杭身上。
目不轉睛還若有所思的那種。
羅薇心裏一咯噔，斂下眸，清了下嗓子，重新擡頭，微微提了點音量。
“白總，這兩個本子是想找小郁出演嗎？是我們公司投資的項目還是？”
白煦漫不經心地把視線投向羅薇，“還沒確定，要是小郁感興趣，我們可以投。”
羅薇：“……”
郁杭：“……”
這話的意思是，出演和投資都看郁杭的決定？
郁杭演，就投資；郁杭不演，就不投？
怎麽有種大佬為討小情人開心而砸錢的意思？
郁杭和羅薇面面相覷，郁杭有些驚愕，白煦這家夥想幹嘛？
羅薇的心更是往下沈了沈。
姜磊驚訝地看了老板一眼，今天怎麽這麽直白？
他扶了扶眼鏡，趕緊給老板補救：“這兩個項目白總都很看好，編劇雖然不太出名，但都有投資的價值。”
白煦看了姜磊一眼，沒說話。
羅薇卻是稍稍松了口氣，這意思就是老板本來就準備投資的。
她問郁杭：“你看呢？”
郁杭抿抿唇，看了看兩個劇本，答道：“我得仔細看過再決定。”
郁杭自出道就是自己選劇本，他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不止是劇本、角色本身是否出彩，主創團隊、資方等他都會考量。
他不缺錢，也不看角色是大是小，他只看角色是否出彩，他演過大大小小的角色，正派反派主角配角都演過。
他十分珍惜自己的羽毛，重視自己的作品質量而不是數量。所以自他出道以來，他的作品都是有口皆碑，從沒有拍過粗制濫造的爛片。
因為他這種堅持，他跟他以前的老板還吵過不少架。
不過自新公司成立來，投資的大大小小項目，好像就沒有不賺錢的。
白煦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跟我家阿卿有得一拼。工作方面，郁杭還是佩服白煦的。
白煦顯然也十分尊重他的想法，“不急，你好好考慮。”
說完這件事，好像也沒有其他事情要說了，氣氛一下又冷了下來，但是老板也沒有讓他們走的意思。
最後還是羅薇出來解了圍，“那白總，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白總瞥了她一眼，羅薇從那眼神中好像看出了點不滿的意思？
羅薇：“……？”
不過等她再看過去，白總已經出了聲，“嗯，去忙吧。”
兩人走後，白煦盯了姜磊一眼。
姜磊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怎麽了白總？”
白煦：“沒事。”
郁杭跟著羅薇回到她的辦公室，越想越不對勁。
門一關，郁杭問道，“薇姐，你覺不覺得白總有點兒奇怪？”
羅薇看他一眼，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邊問，“怎麽奇怪了？”
郁杭在她對面坐下，一條胳膊肘搭在辦公桌上，湊近了一點輕聲道，“你說他是不是……想潛我？”
在娛樂圈待久了，對業內這些事情郁杭還是知道的。而且昨晚白煦他那兩條短信，今天又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羅薇沈吟片刻，發出靈魂一問：“那你想被他潛嗎？”
“不想！”郁杭急急擺手，還補充強調，“別說被潛了，就算是自由戀愛，找誰也不能找他呀！”
簡直童年陰影。
不，現在也是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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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著，郁杭接到經紀人薇姐的電話。
郁杭擦了擦嘴，接通電話，“餵，薇姐。”
羅薇：“剛接到老板助理的電話，你下午來一趟公司，老板要見你。”
郁杭：“？？老板要見……我？”
羅薇：“對，他下午會來領航，你三點前到，我叫助理去接你。”
郁杭一頭霧水，“薇姐，老板為什麽要見我？”
羅薇：“他聽說你出車禍住院明天又要去劇組了，慰問一下咱們領航一哥啊。”
郁杭：“……”
不知道今天吹了哪股風導致老板要見他，但是這是老板兩年來第一次直接點名召見，郁杭只好答應。
“好的薇姐。”
見郁杭掛了電話，一臉菜色，郁晴覺得好笑，“怎麽，不想見老板？”
“嗯。”郁杭懨懨地應了句，戳著碗裏的雞蛋。
史睿在一旁解釋：“晴姨你不知道，他們那個老板白煦，人雖然年輕，看著可冷，話特別少，臉跟面癱似的，一點都不好親近。”
郁晴嘆口氣，或許是跟自己有相似的經歷，讓她對白家這個孩子蠻有好感，語氣裏也帶著點讚賞。
“我見過幾次，人很沈穩，年紀輕輕要打理那麽大的集團，不容易。”
郁杭不想聽姑姑誇別人家孩子，轉移了話題跟姑姑報備行程，“姑姑，我明天先去把剩下的戲份拍完。”
郁晴對工作極其認真負責，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兄嫂突然離世後，接下了公司重擔，並把它發展壯大成為如今的上市公司。
那年，她剛25歲，剛剛碩士研究生畢業。看著尚且年幼的小郁杭，郁晴毅然放棄了剛考上的博士研究生學業，一邊學習管理公司，一邊帶郁杭。
兩人度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所幸，一切都過去了。
郁晴雖然理解，但是自家孩子總是心疼的。
“我問過你經紀人，剩下的戲份還有打戲，多休息兩天不行？這才剛出院，身體還虛弱，怎麽能拍打戲？”
郁杭回顧了一下穿書前正在拍的戲，感覺有點兒遙遠了，畢竟在書裏他可是度過了一年時間。
“沒事的姑姑，動作不太難，就剩三四天的戲份了，之前已經耽誤劇組進度了。而且，拍完回來也好安心休養。”說完，郁杭還給史睿使了個眼色。
史睿接收到，非常默契地接上話，“晴姨，你放心，我也去，我會看著他的，保證讓他勞逸結合不累著自己。”
就史睿觀察，郁杭這幾天做什麽都有氣無力焉了吧唧的，還老看手機，那丟了魂的樣子跟失戀似的，史睿也不放心，原本也是打算跟著去劇組的。
反正那電影他大小也算是個投資人，導演不敢趕他。
郁晴瞥了他一眼，“你公司不管了？”
“有副總在呢，最近也沒什麽重要的大事，老郁的身體重要，我幫您看著他。”
郁晴嘆口氣，“行吧，註意身體，別硬上。”
郁杭乖乖點頭，“嗯，您放心。”
“對了，”郁晴想起一事，“我昨晚參加個晚宴，聽人說白煦前陣子在國外也出車禍昏迷了好幾天。”
“啊？我不知道，”郁杭很驚訝，問史睿，“阿睿你聽說了嗎？”
史睿也搖頭，“沒聽說。”
郁晴：“那瞞得挺緊。”
郁杭撓撓頭，說道：“其實自從我們公司合並後，我都沒見過他幾次，他也不經常來公司。”
史睿聳聳肩，“那是自然，他還有一個集團要管呢，怎麽有空天天過去管你們。”
郁晴想到白家，嘆了口氣，“這孩子不容易啊。”
對於白煦，郁杭和史睿也是知道一些的。
當年，白煦20歲的時候，他爸和他哥出國談生意，忙完工作轉道去看他的途中遭遇車禍意外身亡。集團內人心惶惶，不少股東起了心思。為了集團不落入外人之手，在國外讀大三的白煦被緊急召喚回國。
之後，白煦用兩年時間在集團徹底站穩腳跟，又用了四年，他將白氏集團的業務擴大了兩倍。
現今，他也不過26歲。
兩年前，白煦收購了兩個娛樂公司，合並一起成立了領航娛樂。
郁杭原來的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公司合並後，背靠大老板大集團，所有藝人的資源都得到了提高。
特別是郁杭，他得到公司大力栽培，是資源最好的，不僅重新分配了金牌經紀人，公司還給了他最高的自由度和分成。
當然，郁杭也沒有辜負公司的希望。
去年，在國內的三大影展中，他憑借《槍火》中的出色表演，都得到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並成功獲得了他人生中第一個最佳男主角獎杯。
不過要說起他和老板的交情，真沒多少。
兩年來，除了剛成立時的員工大會，郁杭也就年會或者公司周慶年這種重要的時候才會看到新老板，次數加起來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當然，這也跟他常年在外拍戲，回公司的日子也不太多有關。
而且回來了也不一定能遇見老板在這邊的時候，自然不怎麽碰面。
郁杭其實是很佩服白煦的，在那種群狼環伺的大集團，生存都不容易，更別說跟虎狼鬥法，白煦定然也是經過了一翻龍爭虎鬥才能成就今天。
在郁杭史睿他們這一群同齡人中，白煦就是那別人家的優秀孩子，從小就成績優異，長大還這麽能幹，經常被家長拿來當做榜樣。
郁晴倒是不拿白煦“激勵”郁杭，但是架不住別人家家長老這樣，白煦是聽得不少的。
所以每次提到白煦，郁杭和史睿的心情也是很覆雜的。
就是那種恨得牙癢癢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人家確實厲害的覆雜心境。
又聽到姑姑誇他，郁杭：“……他是挺厲害的。”
史睿：“……嗯。”
白煦直接從酒吧回了集團，一上午忙碌，等他停下休息已經下午一點，抽空看了眼手機，收到一條母親的短信。
【趙小姐三天後回國，我已經幫你約好了，下周二晚上七點在凱撒吃晚飯。一定要去。你爸和你哥都不在了，白家就全指望你了。你不會讓我失望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看到這消息，白煦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氣力，他身體往後一攤縮在寬大的老板椅裏，閉上眼，絕望感瞬間將他淹沒。
他不禁想問問老天爺，為什麽如此殘忍，讓他經歷了世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獲得了一生都不敢想的幸福的時候，卻又無情地將他打回了現實？
是不是他註定不值得擁有幸福？
過了好一會兒，他睜開眼睛，按下助理內線。
“備車，去領航。”
下午，郁杭準時來到市區中心的領航大廈。
一路上認識不認識的人見了他都主動叫一聲“郁老師”或者“杭哥”，有相熟的工作人員還關切地過來詢問他身體情況。
看著這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龐，郁杭都恍惚了一下。
對於他來說，是一年不見。
讓人唏噓。
經紀人羅薇的辦公室沒關門，郁杭敲了一下，“薇姐。”
“來了？”羅薇起身迎出來，看著郁杭沒精打采的樣子，有點擔心，“沒休息好？還是身體又不舒服？”
“沒事。”就是昨天喝了點酒。
羅薇拍了拍他的後背，“沒事就把精氣神提起來，別讓老板看到你這個樣子。忙完這幾天我給你放一個月假，你好好調養一下。能堅持吧？”
“可以。”郁杭深呼吸一下，努力打起精神。
羅薇看他調整好，點點頭，帶頭往老板辦公室走，“很好，走吧，白總提前來了，讓你來了就直接過去，別讓他等。”
臨出門前，羅薇又回頭叮囑了一句：“穩重點。”
郁杭撅嘴不滿，“薇姐，我就這麽讓你不放心嗎？”
薇姐毫不留情，“你的業務能力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是怕你在老板面前不小心暴露真面目嚇到他。”
畢竟在外人眼裏，郁杭是個成熟穩重的酷哥，而不是床上鋪滿可愛毛絨玩偶、睡覺都要抱著玩偶睡，不僅給玩偶取名字戴首飾，自己親手做小裙子小衣服，還強行給它們配對找伴侶，還收藏了整整一面墻亮閃閃各種寶石飾品的……純情boy。
羅薇想到自己第一次去郁杭家見到的情形，至今都還覺得震驚又心塞。
作為一個女人，她的少女心竟然輸給了這個188cm的大男人！
“好吧。”走了幾步，郁杭戳了戳薇姐的胳膊，小聲問，“對了薇姐，我聽說，白總也出車禍了？”
羅薇側頭小聲回他，“聽說昏迷了幾天，我也是今天才偶然知道的，上面瞞得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內情，你待會別提。”
郁杭看了薇姐一眼，感覺可能有什麽秘辛，點頭應了，“行。”
兩人上到頂層老板的辦公室，白總的特助姜磊已經在等著他們，“兩位請稍等。”
姜磊過去敲門匯報。
“進來。”清冷的聲音從門裏傳來。
“白總，羅薇總監和郁杭老師到了。”
“進來吧。”
“白總。”羅薇進去，帶頭打了個招呼。
白煦正單手插兜側身站在落地窗邊，聽見他們進來轉頭看了過來。
郁杭擡眼便看到窗邊的白煦，高瘦挺拔的身型，一身挺括的黑色西服，沈靜的氣質甚至讓人忽略了他精致帥氣的五官，而他望過來時冷淡的眸子，仿佛世界萬物都不在他眼裏。
矜貴而清冷，這冰冷的氣質將他與周圍的一切都隔離開來。
這個身影……
郁杭忽然怔住，這相似的身形與氣質，他仿佛看見了自己穿書時的男朋友白時卿。
特別是那讓人看不透真實想法的眼神，冰冷得跟他剛認識白時卿時如出一轍。
郁杭一時楞在了當場，嘴巴微張，脫口而出：“阿……”
“過來坐。”白煦從辦公桌後走出來，來到一旁的會客沙發，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清越的聲音將郁杭喚回神，他吞回那個“卿”字，斂下眸子。
這聲音，不像阿卿。
他又有點兒懊惱，自己怎麽會認為白煦像阿卿的？腦子秀逗了嗎？
羅薇看他杵在門口，拍了下他胳膊：“楞著幹嘛，快進來。”
“哦。”郁杭跟著羅薇坐到了雙人沙發上，坐下時忍不住看了白煦一眼，卻發現白煦也正好在看著他。
“……白總。”郁杭趕緊叫了一聲。
“嗯。”白煦低聲應了一句，輕輕地轉開了視線。
郁杭：“……”怎麽感覺他有些不敢看我？
郁杭打量了一下老板的辦公室，裝修簡潔大氣，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側有一整面的落地窗，視野非常開闊，可以看到半城的風景。
我家阿卿也喜歡這樣的風格。
想到阿卿，郁杭不由得又看向白煦，卻不想，轉頭就撞進了白煦的眸光裏。
郁杭怔住了。
兩人相視了大約三秒鐘，郁杭以為白煦還是會像剛才那樣轉開視線，白煦卻沒有，一直看著他。
郁杭：“……”
感覺有點兒尷尬了，郁杭眨了下眼睛，先開口問道：“白總，您這次找我過來是？”
郁杭問完卻沒有等到答案，白煦一直看著他不出聲。
郁杭也說不清白煦那眼神的意味，像是看著他，又像沒看著他，很覆雜。
這家夥想幹嘛？看得人毛毛的。
郁杭悄悄挺直了腰背，不甘示弱地回視過去。
秘書送了茶水過來，姜磊安排好，一轉頭卻發現自己老板什麽話都不說只盯著人看。
姜磊扶額：看呆了嘿。
自從車禍醒來後，白煦好像就經常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而且姜磊能明顯感覺到的是，白煦對工作的熱情沒有那麽高了，時常心不在焉的。
為了緩解尷尬，姜磊輕咳一聲，同時也是提醒老板。
“郁杭老師，白總是聽說你出車禍昏迷了七天，又這麽快出院去工作，特地過來看一下你。”
聽到姜磊的聲音，白煦收回視線，再擡眸看過去時已經調整好情緒。
白煦雙手微微握緊，“昨晚……”
郁杭：“……嗯？”昨晚怎麽了？
說到昨晚，郁杭一下想起那兩條短信了。他一下瞪大了眼，看著白煦，想聽他怎麽說。
白煦見他好似不記得了，輕咳一聲，道：“沒事。你這麽快出院，身體沒問題嗎？”
“……已經好了，謝謝白總關心。”這是又不準備說了？行叭。
他又打量了一下白煦，臉色雖然有點蒼白，但是精神其實還挺好，身體應該也恢覆了。
老實說，白煦長得挺好看的，五官精致，皮膚冷白，配上他獨特的氣質，讓人過目不忘。
不過還是我家阿卿更好看，又漂亮又溫柔，也不會出去亂約，嘿嘿。郁杭心裏開了個小差。
白煦輕輕點了一下頭，側頭朝助理示意，“把我桌上的兩個劇本拿給小郁。”
姜磊很快把兩份劇本拿過來。
說到工作，郁杭不再亂想，他有些意外，這是白煦第一次親手給他劇本。
一般來說，工作的事都是經紀人羅薇跟他商談。白煦這麽忙，是不會參與到藝人的具體工作中的，都是下面的人安排。
郁杭將其中一本遞給薇姐，看到她眼中也有疑惑。
但是，從另一方面看，由老板親自遞過來的劇本，肯定分量不一般。
郁杭和羅薇都是這樣想的。
兩個劇本，一個是《幸存者》，懸疑推理劇，有多重反轉。另一個是《底線》，講一名臥底緝毒警察的故事，主角游走在正義與罪犯之間，歷經重重磨煉最終取得勝利，符合時代主旋律。
郁杭和羅薇把兩個劇本都簡略地看了一下，這兩個劇本目前都不在公司的重點項目裏面，要不羅薇肯定知道。
不過既然白總拿了劇本給郁杭，肯定是想讓郁杭參演的。
羅薇把劇本合上，看向白總，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在郁杭身上。
目不轉睛還若有所思的那種。
羅薇心裏一咯噔，斂下眸，清了下嗓子，重新擡頭，微微提了點音量。
“白總，這兩個本子是想找小郁出演嗎？是我們公司投資的項目還是？”
白煦漫不經心地把視線投向羅薇，“還沒確定，要是小郁感興趣，我們可以投。”
羅薇：“……”
郁杭：“……”
這話的意思是，出演和投資都看郁杭的決定？
郁杭演，就投資；郁杭不演，就不投？
怎麽有種大佬為討小情人開心而砸錢的意思？
郁杭和羅薇面面相覷，郁杭有些驚愕，白煦這家夥想幹嘛？
羅薇的心更是往下沈了沈。
姜磊驚訝地看了老板一眼，今天怎麽這麽直白？
他扶了扶眼鏡，趕緊給老板補救：“這兩個項目白總都很看好，編劇雖然不太出名，但都有投資的價值。”
白煦看了姜磊一眼，沒說話。
羅薇卻是稍稍松了口氣，這意思就是老板本來就準備投資的。
她問郁杭：“你看呢？”
郁杭抿抿唇，看了看兩個劇本，答道：“我得仔細看過再決定。”
郁杭自出道就是自己選劇本，他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不止是劇本、角色本身是否出彩，主創團隊、資方等他都會考量。
他不缺錢，也不看角色是大是小，他只看角色是否出彩，他演過大大小小的角色，正派反派主角配角都演過。
他十分珍惜自己的羽毛，重視自己的作品質量而不是數量。所以自他出道以來，他的作品都是有口皆碑，從沒有拍過粗制濫造的爛片。
因為他這種堅持，他跟他以前的老板還吵過不少架。
不過自新公司成立來，投資的大大小小項目，好像就沒有不賺錢的。
白煦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跟我家阿卿有得一拼。工作方面，郁杭還是佩服白煦的。
白煦顯然也十分尊重他的想法，“不急，你好好考慮。”
說完這件事，好像也沒有其他事情要說了，氣氛一下又冷了下來，但是老板也沒有讓他們走的意思。
最後還是羅薇出來解了圍，“那白總，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白總瞥了她一眼，羅薇從那眼神中好像看出了點不滿的意思？
羅薇：“……？”
不過等她再看過去，白總已經出了聲，“嗯，去忙吧。”
兩人走後，白煦盯了姜磊一眼。
姜磊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怎麽了白總？”
白煦：“沒事。”
郁杭跟著羅薇回到她的辦公室，越想越不對勁。
門一關，郁杭問道，“薇姐，你覺不覺得白總有點兒奇怪？”
羅薇看他一眼，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邊問，“怎麽奇怪了？”
郁杭在她對面坐下，一條胳膊肘搭在辦公桌上，湊近了一點輕聲道，“你說他是不是……想潛我？”
在娛樂圈待久了，對業內這些事情郁杭還是知道的。而且昨晚白煦他那兩條短信，今天又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羅薇沈吟片刻，發出靈魂一問：“那你想被他潛嗎？”
“不想！”郁杭急急擺手，還補充強調，“別說被潛了，就算是自由戀愛，找誰也不能找他呀！”
簡直童年陰影。
不，現在也是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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