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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雲峣,他究竟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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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緩的靈力在靈脈內游走,緩解了司映白神魂撕裂的痛疼。體內亂竄的靈力逐漸消停,她嗆咳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暖意融融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雲峣竟從背後抱住了她。

雲峣雙手有些顫抖,低聲道:“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司映白用力掙了幾下,沒能掙開。雲峣身上的氣息與消失不見金色小貓一模一樣,暖洋洋的,如若仔細去嗅,還有陽光的味道。她一時竟有些留戀:“我自己要來的,不關你的事,先放開我。”

“抱歉。”雲峣稍微放松了些許力道,卻沒有松手,低著頭眼眶泛紅,“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見到的。”

“我想要找回舊日的記憶,十分想,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我就不是我了。你當年封存我的記憶必定是未經我同意的吧,”

司映白幹脆不再掙紮,就著靠在他肩頭的姿勢苦笑道,“如若讓我自己選擇,必然不想這般渾渾噩噩活著,這樣延長的生命,於我而言,毫無意義。”

感受到身後擁著自己的人狠狠一抖,司映白便明白,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她掰開雲峣有力的手腕,轉過身正面對著他:“這是座神殿,你活了千年容顏不變,想必是飛升了吧?你是神,可是你知道嗎,雲峣。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漫長而無止境的生命。”

雲峣雙目通紅,低頭盯著她好看的眸子,一字一頓道:“我只想讓你活著,你不能死,我不許你死!”

這話說得堅決,不留餘地。

司映白無奈地暗嘆一口氣,不愧是神仙的腦回路,常人的套話法子在他身上半點用處沒有,方才的一切算是白說了。

神魂已經消停了,只隱隱有些刺痛,她站起身環顧殿內,不在意道:“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不代表我願意接受你的安排。你不想說便算了,能跟我說說近來發生的事情嗎?”

“抱歉。”雲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再次開口道歉,他這次沒有再肆意上前貼著司映白,只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站著,“近來之事,我也有諸多疑惑。鄧宿是那日與我在關外動手的灰衣人,但他沒那麽大能耐攪動魔界,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鄧宿,”司映白聽他提到這個名字,仔細揣摩片刻,道:“我一直想不通,鄧掌門為什麽會入魔,人心雖善變,但入魔總要有一個契機。謝意因不滿足於修為地位,日益衰老而入魔,鄧宿因為什麽?”

“相同的緣由。”雲峣一撩衣袍重新坐了回去,經過方才的一遭,兩個人誰也沒心思繼續吃飯。

他揮手將桌面清理幹凈,歪頭看向司映白:“修為到了大乘境,是能夠感知到自身壽命盡頭的,對死亡的畏懼日覆一日,再加上身邊心懷不軌之人的刻意引導,形成心魔也不稀奇,眼下最棘手的,是那個幕後之人,我至今不知是何人在幕後做鬼。”

即使司映白自詡六根清凈也不得不承認,雲峣長得好,一舉一動皆是風骨,歪斜不正當的姿勢也能坐出一份賞心悅目出來。

她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雲峣身上挪開:“你跟幕後之人交過手嗎?”

“沒有,他偷襲過我,但未曾正面交手。”雲峣註意到她目光的轉變,低下頭盯著空無一物的桌面,“若非被他偷襲重傷,我也不會放任鄧宿意圖傷你,讓司瑞鉆了空子把你誆騙到這裏來。”

不知道他自己和自己較了什麽勁,再擡起頭來時,眼眶紅得嚇人,水光籠在鋒利的眸子上,整個人看起來邪裏邪氣:“映白,你的記憶一直在恢覆對不對,你想起我了對嗎?我是想你記起來的,但你的神魂尚未完全修覆,若是強行憶起往昔,恐怕承受不住,我……”

“可以不提這個了嗎?”司映白被他一雙含情眼看得心裏發虛,轉身面對窗外。

大殿外靈氣縈繞,妖兵們遠遠守著,偶爾交頭接耳,更有甚者,悄悄順著窗柩往殿內探頭。

司映白仔細看去,這群妖修有些尚未結丹有些卻修為不弱,不分彼此擠成一團,他們守在這大殿外恐怕不是雲峣要求,而是自發為之。

整個魔界黑雲遍布,唯獨這一棟神殿例外,裏面住了雲峣這個神仙,大概是魔界靈氣最為濃郁之地,有益修行,妖修們自然會往裏湊。

雲峣明顯也看見了,擡步走至窗前,橫眉冷喝:“都給我滾外邊去,誰敢再進來偷看,毛別想要了!”

妖修們一聽到拔毛威脅,立即連滾帶爬地往外跑,遠遠躲著。

“等等,回來個!”雲峣屈指敲敲窗柩,“傳信給司瑞,讓他來見我。”

鷹鉤嘴第一個跑回窗下,拱手道:“君上,姓司的灰狼一肚子壞水,您有事吩咐我們就是,叫他來做什麽。我看著小子留戀人間的紅男綠女,樂得找不著北了。他心裏那還有您呀。”

“滾!”雲峣明顯不想聽他鳥叫,直接揮袖把大殿內的所有窗合實。

“灰狼,司瑞?”司映白想起司瑞身上的異常,不由無言以對。

她倏然想起那日在赤炎洞府揮向自己的致命一擊,天市峰上小貓擋住鄧宿的魔氣,以及,方才雲峣說自己曾被幕後之人偷襲。

金色小貓虛弱的睜不開眼睛,變成人形怎麽就忽然沒事了?司映白想到此處,擔憂地上前一把抓起雲峣手腕,並起兩指搭上腕脈。

雲峣微微低頭看著她,笑道:“摸出什麽了?”

他不是人,自然什麽探不出來。司映白放開他的手腕,正色道:“不跟你開玩笑,你的傷怎麽樣了?我來此地前司城主說妖王宮裏有一塊能夠溝通天地的寶玉,只有寶玉才能治你的傷。你之前傷得那樣重,現在如何了?”

“聽他瞎扯。”雲峣仔細回味手腕上沁涼的觸感,輕笑:“他說的是我床底下那塊石頭吧?我這裏的東西都能溝通天地,就要看怎麽使了。我先前神魂離體,還要分出靈力維持小貓的軀體,自然會精力不濟。你已經把我送了回來,神魂已經回了本體,很快就會恢覆。”

他高興起來又往司映白身邊貼近了些,低聲道:“不必擔心我,若是輕易就被幾個凡人修士傷了,那我以後也不必在天界混了。”

灼熱的氣息噴在耳畔,司映白心中忽然泛上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

她很不適應,輕挪腳步躲到窗邊:“無論你我曾經是何種關系,如今我不記得你,還是適當保持距離的好。”

“我,咳……”雲峣笑瞇瞇地跟了上去,正要開口說話,忽地臉色劇變,竟咳出一口血來。

神血接觸到空氣的瞬間便化作虛無,充盈在大殿中的靈氣受其影響,迅速翻湧,七彩流光在空中劃過。不知道是不是司映白的錯覺,竟覺得天地在方才有一瞬間不易察覺的震動。

她擡手就要往雲峣背後探,被人握住手腕攔下。雲峣擦掉唇邊的血跡,強作無事地笑道:“映白,無事的,我打坐片刻就好。”

司映白想到曾給金色小貓輸送靈力的結果,自知人神之間的實力相差如同天塹,普通修士的微弱的靈力在雲峣身上怕是起不到絲毫作用,抽出手腕扶住他:“你先去療傷吧,放心,我不走,有什麽事等司城主來了再說。”

“司瑞做事一向磨嘰,不知道要什麽時候。”雲峣從她平淡的言語中聽出了幾分關切,擡起下巴掩飾眼中的喜悅:“映白,你不要亂走,魔界危機四伏,這裏不是第二處人間,入魔道者,沒有一個無辜。”

然後不舍地挪開目光,他確實需要盡快恢覆,且不說人間的一團亂子,就僅司映白隨時可能出問題的神魂,就容不得出一絲一毫差錯。

司映白目送雲峣一步三回頭地走近內殿,才轉身出門去找貼著神殿墻角嘮嗑的妖修。

她心中還有很多疑惑,而雲峣語焉不詳,擺明了就是一副不想讓人知道的態度,與其跟雲峣費勁巴拉得旁敲側擊,還不如出去問一看就不長腦子的妖修。

鷹鉤嘴的鸚鵡給司瑞隔空傳了個通信符,將君上聖明的旨意傳達後,繼續回到殿外正兒八經地站崗,硬要站出一派雄鷹的氣勢,以期待將來有一天取代灰狼,成為君上身邊的紅人。

他看著司映白這個難得出現在神殿,且能夠和自家君上面對面說了許久話的人類,心裏裝了無數個好奇,將手上的長刀一丟,笑瞇瞇地靠了過去。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不怕你們君上嗎?”司映白蹲在兩只小妖身旁,看他們分吃一個果子。

她本來覺得修為低微的小妖好套話,沒想到這兩只老鼠精一問三不知,只一心蹲在廊下吃果子,就不知道雲峣喜歡變貓嗎?

正郁悶著,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司映白轉身看見鷹鉤嘴大刺刺地走過來。

他笑得滿臉羽毛,裝模作樣道:“那個人,他們就是兩只剛化形的小耗子,你有什麽疑問問我武大紅吧。”

司映白拱手一禮,轉身對著神殿遠處伸手示意:“多謝武兄解惑,走,那邊說。我進入魔界後僅遇到了幾只魔奴與修為低微的魔修,這裏看起來似乎與人間並無二致。神殿外守衛為何如此森嚴?”

“那是因為有君上在,大魔們不敢造次,不然早就翻天了。”

鷹鉤嘴明顯被取悅了,伸了伸長脖子開始滔滔不絕,“其實這裏不能算什麽魔界,上古時候是一處混沌,後來不知道哪位神君把它打開,用來關押人間那些個殺不死的大魔頭。再往後人間的大小魔頭都往這裏關,畢竟他們入了魔就不再歸地府管轄,又不能直接打得魂飛魄散,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

“上天有好生之德。”司映白補充道。

“對,就是這句,久而久之就成了魔界了。”鷹鉤嘴本就是只話多的鸚鵡,講開了十分洋洋得意,自豪道,“至於我們,大家皆是追隨君上而來。我大紅本來是一只江南鸚鵡,剛成精的時候飛去北方探險,差點讓一只灰狼吃了。這只灰狼忒不是個畜生,竟然咬斷了我一條翅膀,他發現我已經成精了,就把我帶來了神殿找君上救治。多虧了君上,不然我就飛不起來了。”

司映白沒想到一只鸚鵡這麽能說,打斷道:“你可知道,你們君上他是天神,為什麽要住在魔界,鎮守魔界是他的職責嗎?”

“肯定呀!”鷹鉤嘴擡頭挺胸道,“君上的神殿立在魔界千萬年,那殺不死打不滅的魔界七君一下翅膀都不敢撲棱,君上為了維護人間和平……”

“你等等,他成神也就一千年吧?”司映白蹙眉,“魔界七君恐怕也不長翅膀吧?”

“他們都會飛的,不長翅膀怎麽飛?”鷹鉤嘴理直氣壯,轉頭見司映白只剩了背影,“哎,你別走呀,我還沒沒說完呢!”

魔界不是人間,仔細看去是沒有天空的,層層魔氣聚集而成的黑雲往上是一片漆黑的混沌,屹立在正中的神殿上空的七彩祥雲是整個世界唯一的特殊。司映白給自己施了隱匿符,漫無目的地瞎走。

根據雲峣的說法,自己在千年前受到重創,所以他才將自己的神魂放入塵心印溫養。但究竟是什麽樣的重創才會讓已經飛升成神的雲峣無計可施,據司映白所知,恐怕只有魂飛魄散一條。

凡人無論生前遭遇什麽樣的傷害,只要留下一絲魂魄入地府,便能再世為人。雲峣既然已經飛升,完全可以下地府找閻王做個弊,來世再續前緣。

但他寧願忍受千年離別,讓司映白時不時就要忍受神魂撕裂的劇痛,也要留住司映白,實在讓人不得不生疑。

司映白記憶雖然丟了,常識卻在。魂飛魄散之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讓消失的東西重新出現,根本就是逆天而為。

雲峣,他究竟做了什麽?

漫無目的亂走一通,已經遠離神殿,司映白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周遭竟然漆黑一片,就連飄忽的藍黑鬼火都不見。四下空寂可怖,如同不存在於世間,這根本不是尋常的黑。

她憶起之前雲峣的交代,立即轉身往來處去,忽然頭皮一麻,寒意陣陣從腳底升起。

驀地,一道寒冷得滲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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