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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李鳶時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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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和沈曄不歡而散後,李鳶時獨自生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悶氣。

氣郁於胸,若不及時排解,時間一長,難免會生病。

李鳶時身子弱,加之又喜歡胡思亂想,夜裏失眠了便在窗邊站著,常常一站就是一個多時辰。

這一站,還真站出了毛病來。

她又病了。

“小姐,多少喝點粥,您不吃飯也不喝藥,病怎麽能好呢?縱使再好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反覆折騰。”

一碗清粥涼了又熱,香巧在床頭勸了良久。

躺在床上,李鳶時面如紙色,臉瘦了一大圈,她腦袋暈乎乎的,嘴裏幹澀,一絲胃口也沒有,東西吃了沒多久全吐了出來,一番折騰後身子難受,仿佛有千萬根針在同時紮著。

“你去把窗戶打開,屋子裏悶,喘不上氣。”

李鳶時唇角幹涸泛白,手臂軟弱無骨似的從被褥中伸出,指尖有氣無力地指了指窗楹。

怕李鳶時吹風病情加重,香巧從進屋後就關了窗。

放下碗,香巧起身去了窗邊,只留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香巧怕鳶時多慮不利於養病,便寬慰道:“小姐,這幾日氣溫驟然下降,大夫都說了,是因為晝夜一熱一冷受涼了。”

低垂著眸子,李鳶時聲音很小,“我身子怎樣,自己再清楚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一下子就成了這副模樣,保不齊哪天就長臥不醒了。”

香巧:“呸呸呸,晦氣的話小姐別亂說。”

頓了頓,香巧繼續說:“我看小姐這病是給沈公子氣出來了的。想來我們都麓溪鎮入住後,小姐的身子一天天好起來,這兩次生病都是在跟沈公子鬧了不愉快生出來的。”

李鳶時靜靜聽著,似乎確如香巧說的這樣。

“許是巧合。”她喃喃自語。

她想了一下,身子是自己的,若是一直拖著,病情遲早會嚴重起來,“藥給我。”

香巧大喜,指腹碰了碰碗壁,藥還溫著。

===

連著喝了三日的藥,李鳶時的病有了好轉的跡象。

老丁頭每天早早就去了集市,買了老母雞回來熬湯來給鳶時滋補身子。

這日,他剛從集市回來,就遇到了飛松。

“丁大哥。”

老丁頭廚藝佳,平時沒少送食物給飛松,飛松同他打了個招呼。

老丁頭一手提了只母雞,一手挎了個菜籃,“我家小姐病了好幾日了,這人一病,就不愛吃飯,人瘦了一圈,這不買只母雞回去熬湯,給小姐補補身子。王爺王妃讓我時時註意小姐的飲食,若是回去瘦了一絲半點,可是我的失職。”

飛松還在納悶李姑娘為何許久沒來找他家公子了,原來是生病了,“李姑娘可無大礙了?”

老丁頭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痊愈,自從生病以後,小姐就一直在吐,不見進食。”

言外之意,病嚴重。

飛松一聽不得了,又跟老丁頭攀談幾句後著急忙慌往家中趕。

“少爺,今日我出門遇到了李姑娘家的廚子。”飛松欲言又止。

桌上鋪了一層木屑,沈曄在亭子中刻木雕,他手裏一塊木頭已經有了大致輪廓,用銼刀精雕細琢。

記憶好還停留在那日的不歡而散。

撣走衣袖上的木屑,沈曄氣定神閑,道:“想說什麽便說。”

飛松道:“少爺,李姑娘生病了,聽說還挺嚴重的。”

銼刀一歪,在木雕上劃了很長一條劃痕。

沈曄沒說什麽,看了看刻壞了的半成品,準備在尋一處能補救回來的地方下手。

飛松有些急了,音調拔高,“少爺!”

“你想怎樣?”沈曄沈聲問他。

“少爺,你不去看看?李姑娘對少爺如何,少爺難道看不出來嗎。再說咱家老爺跟廣平王關系甚好,少爺跟李二公子……”

飛松說話快,一說出來便意識到觸犯了沈曄的禁忌,於是及時止住了,他看了看沈曄的臉色,似乎沒有想象中陰沈,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沈家和廣平王門當戶對,少爺何不去王府求親。”

最後一句話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後面全咽到了飛松肚子裏沒說出來。

背脊挺直,沈曄放下木雕,嚴肅道:“飛松,我且問你,李姑娘和我什麽關系?”

飛松摸不著頭腦,“少爺跟李姑娘相識,不算相熟。若要說關系,從李姑娘那邊看,便是鄰裏關系。”

——若是再更近一步,那便是李姑娘屬意公子。

“今日非李姑娘差人來告知她生病之事,不過是你在同人攀談時無意間得知的。既然不算相熟,那為何我對她的事要上心?男女有別,這話若從李姑娘宅中奴仆的口中說出,我可去探望,但是你是我沈家的人。我如此熱切去探望,你讓李姑娘心中怎麽想?”

小姑娘那小心思,沈曄不是看不出來。

飛松道:“少爺息怒,飛松失言了。”

“下去吧,以後慎言。”

飛松去了一旁忙活。

沈曄唇線緊繃,劍眉狹長微微擰起,也不知因為木雕雕壞了,還是給別的事情惱的。

銼刀緊緊握在手中,對著那一堆山河木雕,男子有些煩躁。

===

夜雨淅淅瀝瀝。

沈曄不是被雷聲驚醒的,是被夢給嚇醒的。

夢裏,他夢到了李鳶時。

小姑娘一臉病態躺在床上,素白的小臉擰成一團,楚楚可憐。

也不知怎麽,小姑娘看到他後就哭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他呼吸一窒,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揪住一樣,有些生疼。

小姑娘想要抓住他手,可是卻怎麽也抓不上,她手從他掌心穿過,仿佛兩人其中一個是空氣一般。

沈曄素來不信神佛,對方才的夢自然也是不信。

呼了一口氣,他平覆好心態,可眼睛一閉,小姑娘那模樣便在腦中浮現開來,久久沒有散去。

生氣嘟嘴的模樣,撒嬌撒歡的模樣,舞步翩翩的模樣。

眉眼如畫,勾人的桃花眼仿佛會說話一樣。

身姿妖嬈,楊柳細腰在風中彎折,柔得好似一汪春水。

沈曄的煩心事素來是朝堂上的明爭暗鬥,如今卻被一個小姑娘擾得心緒不寧,破天荒頭一遭。

一晚上輾轉反側,沈曄終是說服了自己。

鄰裏街坊,探病不足為奇。

第二天。

沈曄差飛松出去辦事。

待飛松走了有一段時間,沈曄獨自去了隔壁宅子。

===

李鳶時按時吃藥,病情漸漸好轉,只是還有些咳嗽。

“小姐,沈公子來了。”

李鳶時正靠在床上喝湯,一聽沈曄來了,臉上瞬間朗開了。

她好久沒見沈曄了,久到已經忘了那日的爭執。

她精神雖不算好,但是較之前好太多了。

李鳶時壓下心中的高興,對香巧說:“將人請進來。”

手絹擦了擦唇角,李鳶時直起身子,坐在床沿,憑借記憶,找到病中的狀態。

沈曄進屋時,便見小姑娘虛弱地靠在床邊,那模樣和他夢中相差無幾,心裏一緊,步子不覺快了幾分。

“你怎麽來了?”

李鳶時微微動了身子,眸光直直盯在男子身上。

床邊放了個凳子,沈曄落座,“聽人說的。”

“身子可好些了?”沈曄見她擰著一張臉,說話也溫柔了。

李鳶時病沒了大礙,這次是沈曄主動找她搭話,她可不能白白浪費這次機會。

“頭疼。”

女子扯了扯他衣袖,指骨柔軟,可憐巴巴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

沈曄有些拘謹,尤其是小姑娘輕聲細語眼巴巴望著他,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大夫了?”

問的這問題,答案呼之欲出。

李鳶時搖頭。

沈曄臉色沈了下來,仿佛是夏日裏驟雨來臨前的天空,“你就這麽不把身子當回事?”

李鳶時面上掛笑,“你來看我比什麽藥都管用,我感覺不出兩日病就好了。”

沈曄冷聲道:“不知所雲。”

“唐突了。”

生病最忌諱的就是不看大夫,拖久了可不行。

沈曄認識一位江湖郎中,對醫術略懂皮毛,便伸手給李鳶時診脈。

起初李鳶時還在因為沈曄的著急而開心,下一刻便見男子情緒有了變化。

李鳶時心裏不安,問到:“沈公子,可診出來了什麽?”

手指從她腕上離開,沈曄聲音冷淡,問:“李姑娘頭疼?”

“嗯。”李鳶時直勾勾看著沈曄,她就是這樣,從不會掩飾對他的情愫,“我聽人說頭疼是氣血不通,若是能輕揉按摩,想來會好得快些。”

“脈象平和,沒病。”

沈曄起身,臉黑了大片,質問道:“李姑娘,愚弄沈某好玩嗎?”

曾經的他,視賀九安如知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可是他呢?

自己被人偏得團團轉,那種被親如兄弟的朋友哄騙的感覺,他沈曄至今還記得。

沈曄想起種種,他仿佛又回到了在太學的那段日子,一向將禮教刻在腦子裏的他失控了。

“你我之間就好比是農夫與獵物,看著我一步步落入你預先設計的陷阱中好玩嗎?李姑娘不就是想讓沈某來找你?”

他的聲音很冷,一如他現在冷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一樣。

面對男子冷若冰霜的話語,李鳶時心像被抽打了一番。

“沈曄,原來我想幹什麽你都知道,你只是裝作不想知道。原來我在你心裏竟是這樣一個形象。”

“我生病與否同你又有何關系?是我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來看我的?我舔著臉求你來的?我李鳶時不稀罕!”

李鳶時胸膛起伏,確實是被沈曄氣著的。

她強忍住心尖泛起的酸澀,至少在在沈曄離開前沒讓眼淚掉下來。

一個是來探病的,一個病又被氣發了。

“小姐,沈公子來探病,你們怎還吵起來了?”

沈曄來時提了幾包補身子的藥,香巧在廚房不過是短短待了片刻,卻隱約聽見房間裏有爭吵聲,她忙丟下手上的活進屋。

只見沈曄沈著一張臉出去,周身帶著寒意;而李鳶時則是在紅著眼眶半靠在床邊。

李鳶時心裏難受,眼淚不爭氣掉了下來。

“香巧,你出去,我困了,想睡覺。”

索性被子一裹,她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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