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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道菜 心軟桃子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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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蘿將兩人迎進家門, 沈家人和李修儼看到他們也很吃驚。

畢竟就他們與沈家的關系來說,的確不算親近,至少還沒到直接到家做客的程度。

應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吧?沈蘿心想。

“不知二位前來, 有何貴幹?”沈青儒拱手行禮。

定安侯和慶安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 一同撇開頭。

李修儼湊到沈蘿身邊:“慶安伯怎麽看起來和甄大叔很熟的樣子?”不熟絕對不會擺出這樣傲嬌的表情。

慶安伯的眼神一下子射過來, 李修儼立即閉嘴,這感覺,像是捅了馬蜂窩。

慶安伯的確開始發-射-毒-液,他冷眼看向旁邊的武定侯:“姐夫果然有一手好偽裝啊。”

武定侯瞪了小舅子一眼, 而後眼神感慨地看向一頭霧水的沈家人:“今日找你們, 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先說說我自己吧,之前並不是有意隱瞞身份, 只是機緣巧合沒有說明,重新認識一些,老夫武定侯甄量。”

沈蘿瞪大眼睛,這就是傳說中一刀砍十蠻、讓前來劫掠的游牧民族聞風喪膽的——武定侯?

她看向李修儼。

李修儼也很奇怪:“武定侯不是滿臉絡腮胡……”話說到一半,大家都反應過來了, 胡子可以剃啊。

“原是武定侯大駕光臨, 有失遠迎。”沈青儒又一施禮。但與其他人一同心裏犯嘀咕, 武定侯的身份跟他們沈家也沒有關系啊?

“行了行了, 別唧唧歪歪了, 直接說吧。”慶安伯打斷。平時這個姐夫雷厲風行,連半句客套話都懶得說,今日卻老半天沒進入正題。

兩個人的眼神對視似是有火光。

沈蘿看看爹娘,見他們臉上同樣一臉懵,心下大定, 看來大家都不知道這兩位大人物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最後還是武定侯扭過頭來,言簡意賅道:“沈娘子是我的女兒。”

轟——

沈蘿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震驚地張大嘴巴,這……應該不是玩笑吧?

武定侯從懷裏掏出一疊紙,看向沈娘子:“你看一下。”

一時間,院子安靜極了,只有紙張嘩啦啦翻動的聲音。

沈蘿一目十行掃完內容,心裏只有“臥-槽”二字可以表達一切。

這是什麽八點檔狗血電視劇?

武定侯當年娶了慶安侯嫡出大女兒為正房,生下一兒後離世。十五年後,他再次迎娶慶安侯嫡出二女兒,也就是沈娘子的親生娘親。

“當年,自你姨母去世後,我很是消沈了一段時間。”

“是啊,消沈到府裏的庶子接二連三出生,十五年一連二十個兒子。”慶安伯嘲諷道。

沈蘿差點被茶水嗆到。她“咳咳咳”地彎下腰,二十個兒子……她內心蹦出的第一個詞是,渣……男?

武定侯有點尷尬,不理小舅子,接著往下說。

“你娘嫁進來後,專心照顧你大哥,這本來沒什麽,但你大哥十八歲那年……”老爺子的聲音低沈下去:“在與游牧族的一次對弈中戰死沙場。”

“家中沒了嫡子,你娘應該是因為這個,所以在懷你時,常與我念叨要有嫡子繼承家業,絕不能便宜我的庶子……”

慶安伯蹙眉。二姐從小爭強好勝,她自己事事要壓別人一頭不說,還用各種強硬手段逼他上進。

想起年少時被壓著頭懸梁錐刺股念書,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武定侯繼續講述當年的情況:“或許就因為這個想法,她身邊的貼身丫鬟,原本是想給你做奶娘的,剛好同一天生產,所以後來,她就……”

沈蘿也看了紙上的供詞,繼夫人身邊的另一婢女全程參與,說是夫人強烈要求這樣做,所有人都拗不過她,後來就真的調包了。

“我當時還在北城,一呆就是兩三年,等我回來,你娘膝下的孩子都兩歲大了,孩子又小,見的次數也不多,根本沒懷疑過這事。”

“後來,還是你舅舅見到你,去查了,然後告訴我,我才覺得不妥。”

在這事上,武定侯還是很感激這個小舅子的。

慶安伯解釋:“侄女啊,當時盯著你看,真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你的樣貌與二姐有五六分像。”剩下的三四分,便是與他姐夫相似。

沈娘子整個人像是墜入湖中,滿腦袋都是水,晃來晃去的,飄來飄去的,怎麽這麽不真實呢?

沈青儒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蘿倒是接受度高一點,畢竟是經歷過現代狗血劇摧殘的年輕人。

她拍了拍沈娘子:“娘?”

沈娘子回過神來,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沈蘿見狀,道:“不如,我們大家先吃碗冷淘壓壓驚吧。”

再不吃,面就坨了,也不冰了。

沈娘子立馬附和:“對對對,先吃先吃。”給她點時間好好想想,這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接受的事。

慶安伯肉多還苦夏,從進沈家大門以來,額頭一直在冒汗,後背的衣衫都濕了一大片。

桌上的冷淘自帶一股清涼,而且紅紅綠綠的面,看上去就極其開胃,在這被高溫炙烤的季節,來一碗冷淘是再好不過了。

他眼巴巴地看向沈蘿,沈蘿推了推那幾碗冷淘,開口,又不知如何稱呼,只好道:“兩位也嘗嘗。”

慶安伯頓時眉開眼笑。

聽聞這個侄孫女的廚藝可是頂頂好的。

他快速地從武安侯面前搶走那碗翠綠的冷淘。

帶著葉草清香的面條,與蘑菇一起滑溜進嘴裏,豬頸肉筋道耐嚼,上面還灑了炸蒜,香噴噴的。

白白嫩嫩的一整個雞蛋,他一口咬下,眉毛立時高高挑起,裏面的蛋黃竟是流動的,帶著別樣的醇香!金黃的蛋液正滴滴答答滴在面條上,像是補充上的顏料。

最後再來一口冰冰的面湯,簡直是透心涼,從內到外地舒服起來。

也安撫了內心的躁動。

因為來了兩個不算熟悉的人,餐桌的氣氛在吃冷淘的和諧中,又有點尬。

沈蘿再擡頭,才發現,她大哥的飯量可能是遺傳自武定侯,兩人的旁邊都放著空碗,從她大哥的表情來看,現在估計只有五分飽。

她喝下一口帶著微甜的涼湯,起身道:“我再去做點。”

沈娘子跟著起來:“我幫你。”

娘倆兒到了廚房,終於可以說說心裏話了。

沈娘子:“阿蘿,你怎麽看?”

沈蘿放了一大撮蕎麥面進滾水裏:“娘,武定侯和慶安伯肯定不會拿這事來糊弄我們,所以啊,您應該是真的侯府嫡小姐。”

突然換了娘的感受,沈蘿懂,但沈娘子的情況和她的情況又不一樣。原來的外祖母對她娘那真是極好的,沈娘子心裏如何想,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沈蘿專心做自己的冷淘,讓沈娘子靜靜思考。

蕎麥面上灑醬料,特別是醋醬,這酸酸的滋味才更開胃,放上太陽蛋、豬頸肉,撒上鹽、胡椒粉、炸蒜末蔥絲兒,好看又好吃。

沈蘿與沈娘子一人拿著一個托盤,四碗大的,四碗小的,誰吃得下就吃。

武定侯與沈榮簡直是呼嚕呼嚕二重奏,偏偏這吃法,看得讓人食欲大開。

沈蘿也跟著吃了一小碗,最後打了一個面香味的嗝兒。

收拾完碗筷後,大家圍坐在廊下。

冷萃果茶帶著茉莉花的清香,喝到嘴裏是水果的微甜,潤過喉嚨,沈娘子終於開口:“侯爺……說出這事,是因為?”

“你是我們甄家的血脈,當然不會讓你流落在外。”武定侯斬釘截鐵道。

沈娘子的稱呼,讓武定侯心中一緊,可立即改口,確實是為難孩子了。

“那原來的……”沈娘子糾結了一下,不知如何稱呼撫養她長大的娘的親兒子的身份。

“你乳娘的兒子,以後是侯府的養子,你的養兄。”武定侯明白過來,立馬接話。

“三天後,我會把這事公之於眾。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希望你過得好。”

他一生有二十七個,不,現在是二十六個兒子了。

最優秀的嫡子英年早逝,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其他二十五個兒子都活得好好的。現在這個嫡女,誠如小舅子所說,流落在外也有他的責任。

他會盡力彌補她。

“對啊,侄女啊,你應該拿回你應有的東西。”慶安伯睨了武安侯一眼,道。

“該是彩娘的,誰也搶不走。”武定侯吹胡子瞪眼,這小舅子今天怎麽總是話裏有話。

“那最好,”慶安伯道,他從懷裏掏出五個錦囊,笑呵呵地分給晚輩們,“第一次見面,小小心意。”

武定侯:失策,他忘帶了。

慶安伯一臉驕傲,而後笑呵呵地問沈蘿:“阿蘿啊,以後舅姥爺能不能來你家吃飯啊?我交月錢。”

沈蘿:“……”她看向沈娘子,這個問題還是留給她娘親回答吧。

武定侯太陽穴突突直跳:“你不是號稱府裏的廚子手藝一流嗎?怎麽還來勞煩阿蘿?”

“這雇的廚子和親侄孫女做的能一樣嗎?裏面包含的感情就不一樣。”

“我看你是閑得慌。”武定侯像是拎小雞似的,把胖乎乎的慶安伯給提溜起來。

“我知道,你們一時之間,肯定很難接受,所以在確定的第一時間,便來告訴你們。”

“待會兒,我會進宮稟明聖上,以後,你就是武定侯府的嫡女。”

武定侯和慶安伯兩人以老鷹抓小雞的姿勢離開。

沈家的院子恢覆安靜。

一家人相顧無言。

良久。

沈青儒:“娘子,你多出了二十一個哥哥,五個弟弟。”

沈娘子:“夫君,你有二十六個大舅子小舅子。”

沈蘿:何必互相傷害……

她想了想,道:“那我過年時,是不是多收好多紅封?”

沈榮好似此時才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吱呀的拖長音。

他神色興奮,在空中揮了一下手臂:“那我的外祖父豈不是武功特厲害的武定侯?”

眾所周知,沈榮特別崇拜武功好的人。

沈娘子看著興奮的兒子,想到了什麽,點頭應道:“是啊。”

雖然家中遭逢“巨變”,一下子躍升成了侯府貴胄,但沈蘿也沒有停止掙錢的腳步。

甜品坊的試營業還是要做的。

這還得多謝胡籬和她閨蜜的鼎力支持。

沈蘿鼓舞了一下甜品店眾人:“這次是熟悉的客人,我們盡管放開去做,發現問題,我們之後還有機會及時修改,所以,都打起精神來!”

培訓後的嬸子和姑娘們連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阿韭覺得這段時間的自己,像是重生一般。她原來不知道,村子外面的世界這麽廣闊,書本上有這麽多有趣的話,她自己,也可以成為她所羨慕的人。

門口停下第一輛馬車。

馬車裏。

胡籬頂著對面如同看負心漢的眼神,她忍不了,仰天長嘆:“君蘭,我只是交了個朋友。”

周君蘭撅嘴抱臂:“哼,我知道,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我這個認識你十幾年的人,就這麽被你扔到了角落裏。”

胡籬起身,坐到對方身邊,好聲好氣求饒:“可是,阿蘿做的東西真的好好吃啊!不信,你等下試試,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哼!”周君蘭一撇頭,烏黑的發絲順著力道一飄,立刻糊了胡籬滿嘴頭發。

胡籬撥開唇邊的頭發。

這小妮子,也太難哄了,還是留給阿蘿來吧。

周君蘭在婢女的攙扶下站到地上,柳眉微蹙。

鋪子上方的牌匾還蓋著紅布,這也就算了,反正胡籬說過是想請她們過來提意見的。

但面前的這個鋪面,也太小,太簡陋,太不體面了吧?

她回頭望向正在下馬車的胡籬:“這就是你說的鋪子?”嫌棄得毫不掩飾。

一腳踏出門的沈蘿:……被嫌棄了。

但她是誰啊,她是要用美食征服京城貴婦小姐錢袋子的女人。

沈蘿擺出堪稱無懈可擊的微笑:“阿籬,你來了?這位就是周小姐吧?”

胡籬拉著周君蘭的手,興沖沖道:“君蘭,來,這就是阿蘿,我跟你說過的,做菜做得特別好吃、做甜點也特別好吃的阿蘿!”

周君蘭矜持地朝對方點點頭,鳳眼隱晦地打量起對面的姑娘。

她的皮膚怎麽比自己白?看上去好滑的樣子。

長得挺喜慶,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頭也是圓圓的,像極了年畫裏女童的長大版,倒是沒什麽攻擊性,一看就知道和胡籬一樣,傻傻的。

這大紅大紅的衣服,她穿得倒是格外合適。

周君蘭抿抿唇,無奈地想,看在她長得比本小姐可愛的份上,自己就勉為其難進去看看吧。

周君蘭仰起下巴,“幸會。”

她倒要看看,這個把好姐妹魂兒都奪走的沈家姑娘,到底有何高招。

“歡迎姑娘光臨。”

周君蘭跟著進去,聽到的便是清脆悅耳的女聲。

挺好聽的。

她循著聲源看去,是一個穿著白藍衣裙的女子,那衣裙款式倒是挺新穎,微微蓬起來,像是裙尾還有花邊,像是綻開的小花。

她不由多看了兩眼。

“這是我們店的服務員,專門給食客介紹本店菜單,以及送菜的。”沈蘿解釋道。

周君蘭矜持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路過了僅容三人通過的一段過道後,面前的環境豁然開朗。

這個四四方方的房間,墻上掛滿了畫。

周君蘭驚訝地微張嘴巴,這些東西是什麽,她從來沒見過。

就像是旁邊這幅畫,看上去金黃金黃的,像是牛角一般。

胡籬興奮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面包,可好吃了,帶著焦香,又很柔軟。”

沈蘿適時接過話題,一幅幅介紹過去。

周君蘭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她還是似模似樣地點點頭。

這裏的座椅安排,也與家裏的不一樣。

她在家裏,要不就是在屋裏,要不就是在涼亭,但這裏實在她平時最忽視的廊下。

坐在廊下,可以看到小院的風景,也不曬,一擡頭,還能看到藍天白雲,倒是不錯。

她理理裙子,坐下。

不知從何處,傳來隱隱的竹笛聲。微風吹來,身上涼爽得很。

“你這地方,還湊合吧。”周君蘭一副勉勉強強的表情。

胡籬朝沈蘿無奈地搖搖頭,用口型無聲道:“她就這樣。”

沈蘿笑得眉眼彎彎:“以後還會更好的。”

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幾個胡籬的好友過來。這個院子不大,這群姑娘都是在富庶之家長大,並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

不過,當面包和蛋糕一一送上來時,她們淡然的表情便被打破了。

都說女孩子有兩個胃,一個胃用來裝正餐,另一個胃,則用來裝甜食。

這種甜蜜的氣息,京城的小姐們也拒絕不了。

胡籬還特地道:“哎呀,這個我上次沒吃過,這個也沒吃過……”

引起其他姑娘的公憤:吃過了不起哦。

焦糖、蛋奶、谷物的香味陸續四散開來,整個後院都彌漫在一種特別的清香中。肚子裏的饞蟲不知不覺被勾了出來。

而當最後一個蛋糕推上來時,大家都顧不得矜持了,提起裙擺就往小推車那邊去。

實在是因為推上來的蛋糕,太好看了!

蛋糕分四層,主體是純潔的雪白,從上到下,一層比一層大。底下那層是最大的。

第一層,上面點綴著粉粉的桃花,一朵朵的桃花儒少女的臉頰般嬌嫩。

順著飄零的桃花瓣往下,便蜿蜒到了第二層。

第二層是荷花,接天蓮葉,綠綠的一片中,冒出一個花骨朵,羞羞的,將放未放。

而順著荷葉的根,來到第三層是,一簇簇菊花,淡雅清新,似是有菊花香撲鼻而來。

第四層,則是梅花,紅梅帶著堅韌的熱烈,在雪白的奶油上綻放。

四層四季四花,沈蘿道:“希望各位姑娘,無論何時,都能賞到喜歡的花。”

周君蘭猛地扭頭,抓住沈蘿的衣袖,眼睛亮閃閃的:“你能做出蘭花嗎?”

她的名字裏有個蘭字,家裏人希望她能如蘭花一般高潔,成為花中君子。她自己也很喜歡蘭花。

沈蘿笑咪咪道:“自然可以。”

其他姑娘一聽,也急急湊過來。

“能做牡丹嗎?”

“黃色的臘梅呢?”

沈蘿一時間深受歡迎,可她只有一張嘴啊,忙安撫道:“各位姑娘,等一下呢,我會給大家一張紙,填寫你們的意見,你們可以把想要的都寫在上面,我們後續會有特別定制的服務,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現在,你們難道不先嘗嘗味道嗎?”

說的也是哦。

她們還沒吃到嘴裏呢。

有個姑娘道:“萬一好看不好吃呢?”

旁邊的姑娘回答:“好看就行啦。”

沈蘿拿出蛋糕刀,應道:“那可不行,我們店裏的東西,一定是好看又好吃的。”

她把蛋糕刀遞給胡籬,“今天多謝阿籬你帶了許多好友過來幫忙,這個蛋糕,你切。”

胡籬已經圍著這個蛋糕轉了好幾圈了,見狀興致勃勃拿過了刀,在沈蘿的指導下,切成小份。

沈蘿解釋:“那邊還有許多東西,咱們都嘗一下,所以不用太大塊。”

“待會兒這些蛋糕,我會吩咐店裏的服務員裝好,給各位拿回家裏,給長輩們嘗嘗。”

周君蘭立即想起了娘親。

娘親喜歡梅花。底下這一塊蛋糕這麽大,肯定不能吃完。

這麽想著,她隨意接過胡籬遞過來的蛋糕。

一看,才發現,蛋糕側面也另有玄機,除開奶油那一面,切面也甚是好看。一層蛋糕胚一層奶油,奶油裏嵌著桃子肉,粉粉嫩嫩的,煞是可愛。

“這是?”

沈蘿介紹道:“這是桃子肉。”

周君蘭迫不及待拿起叉子,挖下一塊蛋糕。奶油順滑狀似無物,牛奶味濃郁,蛋糕體柔軟,濃濃的蛋香與淡淡的甜味相映成趣。而桃子肉,則是脆的,甜中帶著點微酸,讓口感不會膩味。

周君蘭的味蕾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啊!

沈蘿就站在周君蘭的旁邊,不經意看到了這姑娘表情變化的全部過程。

眉頭從壓著到高高揚起,小嘴從張開到緊緊閉上,眼睛從瞪得大大的到瞇起,簡直比種花小當家裏食客的表情還要生動。

沈蘿:頓時對自己的甜品更有信心了!

水果冰淇淋的出現,更是引起了大家的興趣。

沈蘿對於奶制品的研究,已經有一套體系了,奶味冰淇淋當然也做出來了。在茶杯大小的迷你小碗裏,放上一勺冰淇淋,上面放上應季水果塊,裝飾得五彩繽紛,看到就讓人心情大好。

周君蘭用小銀勺挖了一點,嘗了嘗,嗯,是她喜歡的味道!

面前的場景如果形容的話,像什麽呢,沈蘿摸著下巴想了想,對了,星球杯!

就是一群初高中女學生排排坐吃星球杯的場景。

想到這兒,沈蘿的心中莫名多了股慈愛。

她招呼道:“吃完這個呢,我們去吃面包!”

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兒,而這群姑娘們也很給面子地應道:“好!”

沈蘿準備了不少品種,單憑這些姑娘當然吃不完,所以,她給每個人都打包了好些東西。

這些姑娘家裏有姐妹,有娘親,有女性長輩,這些都是她的潛在客戶呢。

不虧!

這兩日,京城百姓茶餘飯後只有一個熱門話題,那就是:武定侯府抱錯孩子之事!

“沒想到啊沒想到,沈娘子竟是侯府嫡女,當年被穩婆抱錯了!”

“那乳娘的兒子可真是幸運,白白當了幾十年的侯府嫡子。”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他們見面尷尬不?”

而剛好,這幅場景正在侯府內上演。

武定侯將情況昭告天下,今天他老人家特地吩咐要沈娘子一家一定要回侯府吃飯,他有重大事情宣布。

沈蘿在車上數手指:“娘,我算過了,外祖父有二十六個兒子,假設外祖父十五歲開始有第一個孩子,他說過,當年大舅去世時才十八歲,而你也是在那一年才出生的,你今年三十一歲,那麽祖父的年齡豈不是……”

沈娘子揉揉太陽穴,封住了喋喋不休的沈蘿的嘴巴,“不可妄議長輩。”

“唔唔——”沈蘿掙脫沈娘子的鐵掌,“娘,我是想說,外祖父保養得真好啊!看上去只有四五十歲,精神矍鑠,目光清正,那樣子隨時出征都沒問題。”

這才是她讚嘆的重點。

一家人說著話來到侯府。

侯府果然很大,而一踏進正堂,沈蘿驚呆了!

眼前,簡直是比菜市場還像菜市場,真的,鬧哄哄的一片,三三兩兩成堆。

但這一切,都因為他們一家人的到來,而按下了暫停鍵。

直至武定侯入席,沈蘿才算是認識了這一群舅舅。

正堂這麽多人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武定侯的姨娘肯定得來吧,沈娘子的一眾庶兄弟,肯定得來吧,庶兄弟的孩子,也肯定得來吧。

沈蘿:怪不得武定侯要在鹵肉店訂那麽多肉,大家族聚餐啊。

武定侯讓他的庶子們一家家站起來自我介紹。

沈蘿覺得他們的態度還挺好的,每個人都送了見面禮。

其實他們的打算也很明白,比起有一個嫡子擋在未來世子這個位置前面,當然是嫡女更為合適。

所以,他們釋放的善意也很足。

沈蘿第一次見到了沈娘子的養兄,他與慶安伯的體型十分相似,都是白白胖胖的,只不過,神態卻極為不同。

慶安伯臉上總掛著一副“我驕傲我自豪”的神情,而對面的男人,眼神瑟縮,甚至於一度避開沈娘子的示意。

沈娘子皺眉。

酒飽飯足後,武定侯終於提起了正事。

“今天叫大家回來一起吃飯,除了與彩娘一家熟識之外,還有一件事,要和大家說。”

除了沈蘿一家,底下眾人的表情立馬變了,眼中發出灼灼光芒。

不會是要立世子吧?

老爺子的年紀差不多了,現在找回了親生女兒,沒了嫡子,自然要立世子了。

“我時常不在家,府裏這麽多人,得益於秦嬤嬤,這些年沒亂起來,但彩娘回來了,一切都該有個章程了。”

聽到這話,有的人挺直腰背,有的人借著喝酒用衣袖掩蓋表情,有的人垂頭喪氣……

沈蘿看過去,只覺在哪兒生活都不容易啊。

“所以,我決定——”

“分家。”

看到底下兒子們一片茫然,武定侯仰頭幹了一碗酒:“老子要分家,你們這些年應該也大都找好了去處,幹脆都分了吧,清凈。我會給你們一筆錢,你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但以後,這個府裏的東西和事情,都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老爺!”

“爹!”

下面一片哭喊,武定侯面一板,聲一吼:“誰再啰嗦半句,沒錢分。”

屋子裏立即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蘿和沈娘子面面相覷,這個發展,她們也沒料到。

眾人散去了,正堂裏只剩下沈家人和老爺子。

“你放心,你養兄的待遇和你的庶兄弟們一樣,不會虧待了他。”

武定侯朝身後的老嬤嬤招招手,“這是秦嬤嬤,你娘的人,這些年,也是她在幫我操持。”

“我現在才想起,你娘臨終前說過的話,她說,讓我好好看顧她的嫁妝,不要讓阿須也就是你養兄沾手她的嫁妝,她怕會被敗光,我當時只以為她擔心阿須不適合管理庶務,沒想到……”

抱錯孩子這件事,其實就是沈蘿親外祖母一個人的主意,她下令了,所有人都要照做。

那位養舅,其實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只能說,一步錯步步錯。

秦嬤嬤站出來:“大姑娘,娘子的嫁妝這些年都有好好打理,接下來都交給你了。”

當看到一大箱子的契紙時,沈蘿才真實感受到,沈娘子真的是千金大小姐啊!

甜品坊開店的日子,早就敲定。

即便多出了認親這一檔子事,沈蘿也不願意改期。

她店裏的味道,不會因為多了侯府這門親戚而改變。這就是她的底氣。

劈裏啪啦的爆竹聲,五彩繽紛的彩紙飄下,甜品坊的名字這才現出:甜意閣。

沈蘿笑著鼓掌,望向上面的字,甜蜜如意,是她對沈家的期願。她希望一家人,永遠都好好的,和和美美,就像甜品一般,是心底最甜最柔軟的存在。

甜意閣開業第一天還是很熱鬧的。

沈蘿了解了一下,除了胡籬那幾位來過的姑娘外,還有許多勳貴官員家也來捧場了。

他們抱著的想法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支持一下。

府衙大人也是其中一員。

他縱橫官場幾十年,沒想到還能遇上這麽離奇的事情。侯府居然抱錯孩子了。

雖然他與武定侯不熟,但也沒必要交惡。

這日又剛好休沐,他帶著小孫女走到甜意閣前,看到裏面熱熱鬧鬧的,剛想進去看看,誰知,被攔住了!

“什麽,只接待女客,不接待男客?”

面前的姑娘帶著頭巾,頭巾上竟繡著精致的花兒,臉上笑容可親:“是的,大人,若是您想買的話,可以打包回去。”

說話間,那姑娘一直旁邊的桌上小屏風:“今日的甜品都在這裏了,請大人慢慢看。”

府衙大人驚訝,他原以為只是屏風,沒想到竟是菜單,真是巧思。

年輕時也喜歡風花雪月的府衙大人抱著小孫女,像是欣賞畫作那樣慢慢看過去。

這麽說也沒錯,上面的畫的確很逼真,很好看。

小孫女指著金黃金黃的畫道:“我要這個,祖父!”

府衙大人細細一看,報出名字:“芋泥肉松小貝。”

“好的,一份四個,因小小姐是十歲以下,可以獲贈一份牛奶冰淇淋。”

府衙大人不是一個人在等,他還在等候區看到了好幾位同僚,大家的來意心照不宣,都沒有戳破,笑著坐下來閑聊。

沒想到,孩子的冰淇淋先上來了。

府衙大人覺得甚是新鮮,碗裏冰淇淋稱旋狀,看上去順滑無比,還有丁丁點點的果碎,摸上去有點冰,不過量不大,小孩子兩口就能吃完,現在是夏天,不用擔心鬧肚子。

他還與旁邊的人說道:“說是牛奶做的,沒想到竟是這樣好看。”

孩子們說完呢,小孫女已經挖起一大勺,嗷嗚一口吃下去了。

而後眼睛瞪得溜圓:“祖父,我還想吃!”

府衙大人不自覺抿抿唇,“你讓祖父嘗一口,祖父看看好不好吃。”

小孫女覺得還算劃算,便給出了杯子。

好吧,裏面只剩下邊邊角角的冰淇淋。

府衙大人拿過趕緊的勺子。

咦,好像……很好吃!

午後的太陽還熱辣時,甜意閣準備的東西已經售空。

沈蘿笑著揉揉肩膀:“掛上售罄的牌子吧!”

只是還未等她輕松解下圍裙,外面便來了一群宮侍。

“皇後娘娘傳召,請沈姑娘和沈娘子隨我們走一趟吧。”

來的宮侍笑瞇瞇,沈蘿的心裏卻直打鼓。

皇後娘娘,李修儼他的娘親,找她們母女倆什麽事?

沈蘿與沈娘子一同坐在華麗的馬車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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