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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他嫌她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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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蘭含笑應了,拿出藥箱給向晚處理傷口,同時漫不經心地問道:“要給向晚準備衣服嗎?”

“不用。”賀寒川走到桌邊,將還剩大半截的香煙扔到了煙灰缸裏。

酒精浸入傷口,有些疼,向晚額頭起了一層冷汗,咬著牙沒出聲,只是心裏愈發忐忑不安。

夢蘭怎麽突然問要不要給她準備衣服?難道要讓她去給客人陪酒?

“好了。”夢蘭收拾好藥箱,擡頭看了她一眼,嘖了一聲,“頭上這個疤……真是可惜了。”

“謝謝夢蘭姐,那我先走了。”聽此,向晚心裏愈發不安,她臉色蒼白地站起來,就想往外走。

賀寒川在身後喊住她,“我讓你走了?”

“您還有事嗎?”向晚轉身,艱難地問道。

賀寒川沒出聲,只是越過她朝著門外走去,見她半天沒過來,他停下腳步,皺眉說道:“還不跟上?”

向晚攥了攥衣角,拖著如同灌了鉛似的雙腿跟在他的身後。

夕陽西下,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和她的身影重疊在一起,沈甸甸地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賀總。”司機早就候在賓利旁,等賀寒川上車後,他關上了車門。

向晚繞到另一端,右腳剛踩上車,便聽到賀寒川淡淡開口,“拿個東西給她鋪上,別弄臟了。”

向晚身子僵了一下,默默把腳收了回來,只覺得穿著這件單薄的工作服站在秋風裏,從身到心,都是冷的。

車裏沒有現成的毛巾和坐墊,司機最後拿了一堆紙巾,鋪到了向晚要坐的座位上,以免她‘弄臟了’座位。

“地上也鋪上。”賀寒川坐在車上看著文件,連看都沒看向晚一眼。

司機拿著紙巾,訕訕地對向晚笑了笑。

“沒事,我鞋臟,鋪吧。”太陽完全落下去了,寒氣穿透衣服鉆入毛孔,冷得向晚身體都在顫抖。

等司機鋪完後,她坐上車,脊背挺得筆直,不敢也不願意碰座位,以免賀寒川說她弄臟了他的車。

車子一路行駛。

向晚偏頭看著窗外,以前她最喜歡逛的那家商場拆了,現在變成了一家俱樂部。之前G大附近的小吃街也換樣子了,改建成了商場。

她在監獄裏待了兩年,出來後,整個世界都像是變了。

車子最後停在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前,向晚下車後,才發現這裏已經停了很多豪車,而車上下來的人基本上都穿著正裝,這裏似乎在舉辦酒會。

“賀先生,”向晚低著頭,參差不齊的劉海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我可以在外面等您嗎?”

“你覺得呢?”賀寒川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向晚扯了扯唇,笑得苦澀。

她跟在他身後進了宴會,一身藍色清潔工工作服在西裝禮服中格外紮眼,顯得格格不入。

從她出現開始,便有無數人或好奇或嫌棄或不屑地看著她,她全程低著頭,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向總。”一路遇到不少過來攀談的人,賀寒川都只是點下頭,直到看見向建國,他才停下腳步。

“賀總?”向建國手裏端著杯香檳,笑得有些牽強,“好久不見。”

向晚猛地擡頭,怔怔地看著面前儒雅的中年男人,眼圈瞬間就紅了。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那句爸還沒喊出來,向建國便借口有事,離開了。

她直直地看著向建國近乎倉皇而逃的背影,耳朵一陣嗡鳴,恍惚間什麽都聽不到了。

片刻後,她擦了下眼角,低下頭,把到了嗓子口的那聲爸咽了下去。

“父女相見,高興嗎?”賀寒川俯下身子,擡起她的下巴,和她平視。

淚水不知何時模糊了眼睛,向晚努力睜大眼,不讓淚水掉下來,“高興,謝……”她努力壓下嗓子間的哽咽,“謝謝。”

賀寒川看著她眼底的淚,皺了皺眉,捏著她下巴的力氣大了幾分,“不客氣,既然高興,我以後會多幫你們父女見面的。”

“那就謝謝您了。”向晚扯了扯唇,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賀寒川輕笑一聲,看了眼落空的手,骨節分明的手端起香檳,抿了一口。

“寒川哥!”這時,江清然喊了一聲。

向晚擡頭,見江戚峰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江清然走了過來。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露肩及膝小禮服,烏黑亮麗的頭發盤在頭頂,露出清麗的五官和纖長的脖頸,溫柔優雅中帶著幾分柔弱的美感,似風中飄搖的小白花。

而江戚峰一身深藍色西裝套裝,五官俊朗,芝蘭玉樹莫過於此。

見向晚也在這裏,江戚峰臉色有些難看,“穿成這樣也要來這裏,你到底怎麽想的?”

“哥哥!”江清然瞪了他一眼,然後看著向晚,柔柔說道:“我們兩個身高體重差不多,我還有一件禮服,你先換上我的吧。在酒會上穿成這樣,確實不太合適。”

“知道穿成這樣不合適,就不該過來!”江戚峰走到向晚身前,拉住她的手,擰了擰眉,“跟我過來,衣服在車裏。”

賀寒川視線落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輕笑一聲,“我的人,不勞兩位操心。”

“我也只是關心向晚而已。”江清然咬了咬唇,“酒會上有不少認識她的人,要是看到她穿成這樣,恐怕會笑話她。”

“就算被天下人笑話,我也不會穿你的衣服,不用你假惺惺的。”向晚掙開江戚峰的手,站到了賀寒川身後。

江清然欲語還休,眼底一片黯然,隱隱有淚光閃動。

“假惺惺?清然真心對你,就換來你這樣的評價?”江戚峰俊臉鐵青,“早知道你這樣狼心狗肺,就該讓清然起訴你殺人未遂,讓你這輩子都留在監獄!”

“哥,她以前畢竟是我的朋友,你別這麽說。”江清然拉著江戚峰的胳膊,滿臉苦澀。

江戚峰看得心疼,摸了摸她的頭,“你總是這麽善良,會吃虧的。”

每次遇到這兄妹倆,向晚都跟吃了蒼蠅一般惡心。她攥了攥手,小聲問道:“賀先生,可以走了嗎?”

不等賀寒川回答,江清然柔柔地說道:“寒川哥,我爸媽剛才就到了,一直念叨著見你呢。”

向晚下意識地抓住賀寒川的胳膊,近乎乞求,“賀先生……”

她不想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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