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大師兄！”不知何時，襄垣又跑了過來，湊近了大聲地叫喚。

青陽嚇一跳，回神過來，伸手就虛拍了一下襄垣的頭。

“吵什麽！”低聲喝，看一眼床上的小太子。太子翻個身，又睡著了。

襄垣一吐舌頭。卻又被青陽拍打了。

“以為你是美女啊。大舌頭伸那麽長，像惡狼！……沒事的話，先去睡吧。”

“嗯。大師兄，你又開小差了。我是好心提醒你。……這些，算我的。”說著抱起那些抄好的經卷就跑了。

青陽只是微微笑一下，站起來，去幫太子蓋好被子，然後回來繼續抄寫。

抄寫，可以讓他的心安靜一些。

盡量沈下心來，進入一種虛空的境界。這也是一種修煉。

……

無極澗。

傳說先有無極澗，然後才有的無極山。

也不知道為什麽，無極澗被當做是無極山的聖地，同時也是絕對的禁地。

歷代的師祖，都是嚴令弟子接近無極澗的。

話說，誰又會沒事幹，跑這裏來尋死路呢。

與其說是澗，不如說是井。

一個窄窄的入口，裏面卻像是一口天然形成的大肚子巨井。圓環形的井壁，側立如墻，高可千仞。井壁上面，層層疊疊，黑乎乎的怪石嶙峋參差，密集卻各有不同的詭異怪誕之相。

人站在裏面，朝天上往，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圓形井口。若不是窄窄的入口有光線透進來，恐怕這裏面只能是漆黑一片了。

青陽和襄垣此時正站在無極澗的入口不遠處。

“真要進去嗎？”襄垣明顯有點害怕。

青陽只是點點頭。

“大師兄！”笛翮氣喘籲籲地跑來了。

“說不定是好消息，不讓我們進去！”襄垣喜滋滋的說。

“你們不能進去。大師兄，我們再去求求師尊好不好。會死人的。”笛翮卻一把抓住了青陽的胳膊。

襄垣頓時將臉拉得三尺長。

青陽輕輕地扒拉開了笛翮的手。看向無極澗，目光堅毅有力。

“傳說，無極澗一半如地獄，陰風怒號，冰寒如魅；另一半卻又如煉境，赤炎炙烤，燒灼如火。這裏就是絕對的禁地。你們倆就是去送死的！”笛翮都要哭了。

“好像從沒有人能從裏邊出來過，大師兄。……而且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覆。”襄垣也趕快幫腔勸阻。

“你們倆，在這裏等著！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嗯！”

青陽看看二人，抓起笤帚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一來到入口，就感覺到裏面刺骨的狂風呼嘯，似乎要將他席卷進去。

青陽凝聚靈力，站穩腳跟，一步步踏入。

青陽頓時渾身冰涼，冷得直接開始打顫不止。眼睫毛、嘴巴已然凍上了一層冰花。呼出的氣，也白茫茫成了霜。

更糟糕的是，眼前開始出現了幻覺。

各種各樣人慘死的情景，血腥的場景，鬼在叫，在哭，在笑，在飛快地飄過，撩撥著他的神經。

無論那一種，都陰慘慘令人毛骨悚然。

還有蒼月。

她正在受刑，血流滿面，渾身是傷，乞求哀憐的目光讓人不禁想要撲過去救她。

這些都是幻相，無極澗的幻相。

青陽默默地告誡自己。

他趕緊半閉了眼，半閉了耳朵，不看不聽，只是飛快地打掃。笤帚虎虎生風，腳下飛速走動，就像走起了梅花樁。

感覺心臟都被凍住了。

然後，毫無征兆，沒有任何銜接，他感覺自己直接被燒焦了。

嘴巴裏幹得就像兩張暴曬了數日的薄餅摩擦，眼睛好像被灼傷了，流淚，睜不開。身體就像被架在了燃燒的幹柴堆上。看看手，已經是焦炭模樣了。似乎心臟也是這種樣貌。

還是幻覺，剛才那樣的幻覺。

只是一切變成了閃爍著火焰的火紅色。

就連蒼月也是，正在大火中痛苦掙紮，拼命尖叫。好像變成了血魔煞，又被世人咒罵活活燒死。

周圍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在看著熱鬧，哈哈大笑。

得意狂妄的笑。

刺激得青陽怒火中燒，青筋裸露。他受不了了。

“蒼月！”他一沖而上。他要去救蒼月。

“大師兄！”

襄垣和笛翮的叫喊聲似乎很遠很遠。

但，對上神四級的青陽而言，已經足夠了。何況，他原本就保持了最高度的警覺。

於是，雙眼一閉，再次將笤帚揮舞成對敵戰鬥模式，自己也武裝成了對敵戰鬥模式。

嘩嘩嘩嘩。

……

襄垣和笛翮感覺時間好漫長。太陽在地上的影子一點都不動。他們倆站在那裏，心急如焚。

“我真該死。為什麽懦弱到連陪大師兄進去的勇氣都沒有！”襄垣後悔，直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二師兄，你別自責了。你進去，別說白白送死，還得連累大師兄照顧你。我相信大師兄沒事的。他可是上神，和掌門一樣的上神。”

“你說得對，如果連大師兄都過不來這一關，還有誰可以！”襄垣再次堅定了信心。

遠處的墨軒，靜立不動，可是臉上卻是越來越擔憂了。

“大師兄！”笛翮和襄垣撲了上去。

青陽終於出來了。手裏還拖著笤帚。笤帚卻快要散架了。

人跌跌撞撞，就要摔倒。

看見襄垣，笑一下，扔了笤帚，就倒在了他的懷裏。

笤帚終於散了一地。原來全靠青陽抓著。

他的笑也實在是難看極了。

因為青陽被燒焦了。除了牙齒，和眼白，全是焦炭的樣貌。

“你怎麽樣？”

墨軒瞬間飛了過來，關切的目光流露了情緒。

“師父。”青陽勉力睜眼，勉力回答。

“送回去。”

襄垣背了青陽就跑。

青陽的房間。

青陽全身裸露。身體卻分成了兩半。上半身黑如炭，下半身卻白的像是泡漲了的屍體。

襄垣和笛翮被趕到門外。

墨軒要施救。

“又來了，為什麽我總是被劈成兩半。”青陽看著自己的身體喃喃自語。

“你說什麽？”墨軒輕聲問。

“這是第二次了。……師父讓襄垣守著就好。”青陽說著，掙紮著爬進竹葉世界裏去了。

墨軒看著空空的床鋪，楞了半晌，慢慢出了門，叮囑襄垣。

“你大師兄在裏面閉關療傷。他自己不出房間，就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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