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不凡的公司裏,門是敞開著的，但沒幾個人進去，大家都站在門外看著內裏討論。

宋宸沒有去老奶奶和記者采訪那個區域,而是走入了畢不凡的辦公室。

畢不凡是高級設計師，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宋宸來過幾次。

看見宋宸過來，畢不凡朝他點了點頭，繼續打電話，跟手裏頭的客戶解釋。

“是的，公司一位設計師負責的案子出了點問題，公司現在已經正在處理了。不不不，不會,您的設計我都盯著,放心,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是的是的,您放心，不是我出了問題,好好好。”

畢不凡掛斷了電話，無奈地看向宋宸,邊喝水邊朝他比了個數，潤了下喉嚨再道：“今天已經是第五個客戶打電話找我了。”

他扯了扯領帶，非常郁悶地躺在座椅上：“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沒有一個人來公司,但偏偏全都知道了。這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宋宸淡淡道：“這很正常，你的顧客有些是聯動的，甚至是別人帶過來的,彼此認識，一個人知道了，其他人基本都知道了。”

他看了眼外邊還在采訪的記者，問：“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畢不凡攤手：“不知道，鬧大了，各種協會都打電話過來了解情況，並且說明後續會派人上門調查，現在你看——”他指了指外面，“電視臺記者都過來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仿佛一覺睡醒，天塌了。”

宋宸想了想，道：“不是你的問題，你手裏的案子不會受到影響。”

畢不凡搖頭，“錯，可能不會受到影響，但也很有可能會。我是公司的員工，我首先是公司的員工，再是為客戶負責的設計師，我對外做事認真負責，顧客對這個公司就會有好感，所以同理，公司的風評受到影響，我的口碑也會受到影響。”

“現在手頭上的設計方案暫時沒出錯，沒有問題，但下一次他們還會不會找我做設計，那就不清楚了。雖然我個人能力不錯，但耐不住公司不行啊。”

“他們相信我，可是不相信我背後的公司，他們也怕有一天自己房子裝修設計時，公司給他們以次充好等等。我畢竟只是設計師，不是監工，我也不是萬能的。”

畢不凡嘆氣：“優秀的設計師這麽多，口碑好的設計公司也不是沒有，與其單獨找我設計再另外找裝修公司去裝修，還不如直接找好的公司，設計裝修全包，不用這麽麻煩。我要是客戶，我有錢，那我就會這麽做，一切都只為了不麻煩。”

宋宸慢慢地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們公司縱容那位設計師這麽做的時候，就要有會被客戶找上門投訴的準備，之前你們應該也有客戶投訴過，只是沒有一次像現在搞得這麽大。”

畢不凡沈默了一會兒，沈聲道：“你說得對，這個公司的某些章程是不好。”他頓了頓，“但其實其他公司也差不多，到處比爛而已。”

宋宸搖頭：“起碼祿昌不會。”

畢不凡神色覆雜：“但我進不去祿昌這種公司。”

宋宸思索了會兒，“也不是不可以，你的能力是有的，方案設計得中規中矩，雖然不是很有靈氣，但也不會出錯，而且經驗足夠。如果你想，我可以作為你的推薦人，推薦你進去。”

畢不凡聞言，有些心動，眼神閃爍不定，但只是一會兒，他就放棄了。

“不了，祿昌競爭激烈，就算我能進去，但你也說了，我方案只是設計得中規中矩，肯定進不了核心設計群。但當個普普通通的設計師，我不甘心，在一些中小型企業裏，以我的資歷，我完全可以進入核心，享受更好的待遇。”

這就是一個權衡問題了。

要做雞頭還是鳳尾，其中的利益如何置換，是從頭再來拼一把還是去別的地方站在高峰上，都得好好想一想。

工作，辭職，跳槽……永遠不是一個心情激動就能作下的決定。

這還是畢不凡沒有建立家室，只有一個女朋友，他的選擇會更多一些。但如果有家室有兒有女，有房貸有車貸，每一次工作上的變動都不容易，會更加考慮穩定。

不是不想去更好的地方更進一步，但人總得考慮許多現實問題，要是有家室，總不能讓妻子兒女陪你一起受苦，就為了等你奮鬥翻身吧？

年輕，才是奮鬥路上最大本錢。當人不再年輕，無形中也會受到很多限制。

宋宸垂了垂眸，他其實不理解畢不凡的選擇，但並不妨礙他尊重畢不凡的選擇。

他問：“按照你們公司以往的處理方案，會退錢給老奶奶嗎，或者重新裝修？”

畢不凡搖了搖頭：“退錢是不可能退的，那位老奶奶本來就沒交齊款項，重新裝修也不可能，這個方案已經是裝修完成了，再次重新裝修，消耗的人力物力太大了。”

他想了想，“應該是打折方面的補償吧，會在既定的價格基礎上給個折扣，努力讓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宋宸道：“當初說好給老人家預計三萬的裝修費，再加上那期間雜七雜八加價換材料的費用，一起來算一算，只算一個成本價，看能不能就按照她原定的三萬塊結賬。”

畢不凡思索了下，下意識點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上下掃了他一眼，“你今天有點奇怪啊，午休跑來找我不說，還幫老奶奶講話，怎麽，你是想幫她嗎？”

宋宸眉梢輕挑，不疾不徐道：“嗯，我看她可憐，想幫幫她。”

這幅坦然幹脆的態度反倒讓畢不凡噎了噎，他楞了好一會兒，忽然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大哥，其實我也挺可憐的，要不你也幫幫我吧？”

宋宸淡定道：“我只渡有緣人。”

畢不凡：“……”

他站了起來，沈吟了會兒，點頭：“行，既然你開了這個口，我跟公司說一下，應該可以三萬結賬，畢竟材料市場溢價挺高的，給公司的價和對外報價是兩個價。”

宋宸眼眸微閃，難得有些好奇：“你要怎麽說？”

畢不凡朝他翻了個白眼：“你別看不起哥啊，好歹我也是這個公司的高級設計師，手裏握有很多高級客戶資源，我一單就是幾十上百萬，做下來比老人家這一單賺多少？要是為了老奶奶這一單而損失了我的一些客戶資源，別說是我，就連公司也心疼啊！”

“這不，我這邊施壓一下，應該能很快解決的。”畢不凡特意說：“我跟你講，我這可是看在弟妹的份上，要不是弟妹請我看了兩場演唱會，我才不會理你，你在我這兒的面子，還比不上弟妹大呢！”

宋宸眼裏劃過一抹清淺的笑意，嘴角也勾勒出了抹淺笑，轉瞬即逝。

他想：如果畢不凡知道這是檸檸給老奶奶支的招，那表情又會怎麽樣。

宋宸沒關註後續，跟畢不凡聊完天後就重新返回祿昌那兒。在工作的時候，他腦海裏總會冒出那群圍觀的人的談話，時不時蹦出一句，讓他難得出神發呆了。

不過他的工作效率依然很高，這麽點出神發呆的時間，別人也瞧不出。

宋宸腦海裏隱隱約約有種想法，但只是一閃而過。

很快，《Pick~出道吧少女》迎來了收官直播，少女們順利成團，新組合的名字叫做《Pick少女》，簡單直白。

溫檸等導師在直播中發揮完美，期間溫檸更是被網友稱為“神導師”，因為之前跟溫檸合作的學員們都不是前十選手，但偏偏跟溫檸合作完舞臺之後爆紅，口碑跟形象發生了很大的逆轉，居然有兩位學員靠著和溫檸的共同舞臺，實現了翻身出道。

溫檸給在出道學員們祝福時，說：“這只是一個全新的起點，而不是終點，希望你們能保持初心，勇敢在這個舞臺上飛翔！”

網友對這個祝福，都是一片好評，直播彈幕狂刷。

【溫檸好暖啊，我感覺她不僅是對已經出道的學員說的，也是對被淘汰的學員說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

【太暖了，不管是出道還是沒出道，都是全新的開始啊，奮鬥吧，少女們！】

【勇往直前，披荊斬棘，無懼困難，乘風破浪！】

直播結束後，還有導師與學員的共同聚會，溫檸不太喜歡出席這種場合，感覺這吃吃喝喝的時間不如拿來回家休息，要不跟男朋友在一起也是好的。

但她不會不出席，畢竟這是團體活動，而且收官聚會也是很正常的一項傳統，溫檸還沒大到需要所有人捧著的程度，可不敢落下個“甩大牌”、“不合群”的印象。

比較奇怪的是，楚智也參加這次聚會了，徐盛看見楚智時，都直呼稀奇。

徐盛性子比較活潑，在飯桌上劈裏啪啦地問：“你以前不是不喜歡聚會嗎，都沒看過你出席過這種聚會，今天怎麽有空來了？”

楚智道：“很久都沒參加過集體活動了，所以過來看看。”

這時有別的品牌方負責人到場，看見了楚智，眼睛一亮，急忙湊過去遞給楚智名片，表達對他的敬仰，順便還跟楚智邀歌，希望楚智能寫一首品牌宣傳曲。

楚智笑著委婉拒絕：“最近都沒有時間。”

負責人趕緊道：“沒事沒事，您有空記得我們就好了！”

這場聚會大概開了一個半小時，中途楚智離開了，因為前來找他的人實在太多，時不時就要接到幾張名片，不停地來問也有些煩。

本來聚餐是一起聚餐，後來反而變得像是楚智的見面會，溫檸這時候才感覺，楚智是真的火，而她在節目裏有這種感覺不多，可能是因為其他幾位導師都不怎麽對楚智很熱情。

至於學員……

那些年輕的小姑娘每看見一個導師，都能喊出超級巨星來了的效果-_-||

楚智離開後，溫檸小口喝著飲料，忽然道：“以前沒怎麽接觸過楚智老師，但一起合作了節目，我發現楚智老師其實還挺親民的。”

徐盛大大咧咧地說：“也就今年吧，今年他脾氣變好了許多，前幾年我想跟他調侃說些話都沒機會，今年他在圈子裏算活躍了，以前全是在幕後，從來不會上臺前來。”

溫檸好奇地問：“徐盛老師今年有跟楚智老師一起合作出過歌嗎？”

徐盛點了點頭：“有，在合作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楚智老師也挺平易近人的，溫檸，你別看他很冷，其實他心腸很好的，也特別愛扶持新人，尤其是今年，都不知道扶持了多少個新人上來了。”

溫檸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創作的時候不喜歡跟人分享自己的靈感，而且還要多加修改，感覺很麻煩，靈感不共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徐盛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看，湊到她身邊小聲地說：“溫檸啊，你還是太年輕了，這算什麽事啊，楚智老師願意和你共同合作歌曲，其實你就是在借用他的名氣來炒作了，這反而是幫你助長名氣！”

“而且創作這件事，說白了也就那樣，如果你不想修改自己的詞曲，楚智老師也不會勉強啊，創作的內容依然全部是你的，但對外發出去，搞一個聯名不就行了？”

溫檸心中一動，有些糾結地說：“這樣不太好吧？”

徐盛：“這有什麽不好的，人家楚智願意帶帶你，就很不錯了。而且他也很尊重歌手的意願，不會隨意亂改詞的，要是你不願意改，他看出你有一丁點不情願，都不會讓你改了，就這麽發出去。他是真的願意扶持人啊，不管是新人還是老人，原創歌手這塊他誰都願意扶持。”

溫檸慢慢道：“不是，我是說，楚智老師如果對歌曲沒有任何改動，但還占了一個創作者的名頭，這樣不太好吧？”

徐盛攤手：“不這樣做，你怎麽借著他的名氣去發歌啊？有些歌不是不行，而是缺少了合適的曝光渠道而已，你看今年楚智扶持的那幾位原創歌手，他們之前也有歌，但他們之前的歌不好聽嗎？好聽啊，只是沒被人知道罷了，楚智找他們合作，相當於是拉了他們一把。”

溫檸“哦”了聲，好奇地問：“那徐盛老師你呢？你跟楚智老師合作的時候，他有沒有改過你的歌？”

徐盛搖頭：“沒有，這點你放心吧，原創者有時候的確很難容忍別人改動自己的作品，我是比較堅持自己想法的，所以他並沒有改動，在這方面，楚智老師是真的很好。”

聚會結束，陳芳來接溫檸。

溫檸坐在車裏，前往粵洲的某處酒店，明天或者後天再飛去中洲那兒，整理工作。

陳姐給她接了兩個代言，一個是飲料代言，另一個是游戲代言。

陳姐跟《我的桃園世界》負責人溝通過後，拿到了廣告劇本，發現廣告還是很友好的，沒有溫檸想的那麽接地氣，他們打算把溫檸作為創世神的形象來展示，從溫檸的手中創造一個個美好的世界，於是便替她接了。

陳芳邊開車邊道：“代言有了，之後還有幾個晚會演唱，我都一並幫你接了，還有綜藝節目，你有沒有想要參加的綜藝節目？”

溫檸想了想，搖頭：“暫時沒有想接的綜藝，不過如果一定要接，我希望是唱歌類綜藝，身體對抗競技類的就算了，還有這種選秀出道的，我不接了，一年有一個就可以了。”

陳芳點頭：“行，我再幫你留意留意，只是唱歌類型的綜藝並不多，而且有些只是面向純新人的，要導師們互相帶學員由學員兩兩PK對戰，估計你也不喜歡。”

溫檸：“對，我不喜歡，不接這一類，但如果是我作為選手自己上臺演唱接受打分，那我還可以，最主要的是要給我唱歌的舞臺。”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補充了句：“還有打分得是專業評審打分，那些什麽網紅打分就不要了。”

陳芳皺了皺眉，“但如果是歌手競演類的，會不會太殘酷了，我怕你吃不消。而且很多歌手競演節目只能唱自己的歌一到兩首，其他都必須唱別人的歌，這是為了防止成名曲加成太多，觀眾因為情懷印象去打分。”

溫檸想了想，“那就不參加了，我希望能多多唱自己的原創歌，跟別的歌手共同合作演唱別人的歌還好，我自己單獨唱，我還是希望能唱自己的歌，畢竟我比較鮮明的標簽是原創。論歌聲，圈裏優秀的歌手太多了。”

陳芳眉頭一擰，嘆氣：“這也是。”

溫檸這時輕輕一笑：“其實這也是歌手的常態吧，偶爾參加個綜藝節目，在晚會上露個面，對綜藝感興趣的就跑勤快點，對綜藝不感興趣的，基本都是在搞創作默默積蓄實力了。”

“對，歌手在圈子裏還是比較寬松自由的，沒有演員這麽忙碌。”陳芳道，“除非你要跑綜藝，但你不怎麽跑，那是真的很閑，寫寫歌，發發歌，發歌後再給歌曲跑跑宣傳……”

忽然她道：“對了，楚智工作室又跟我聯系了，說楚智老師那邊想要跟你共同合作一首歌。”

溫檸楞了楞，“我之前不是說沒空拒絕了嗎？”

陳芳：“是，不過我轉述過去的語言很委婉，但他們應該都明白了。但這次合作不同，不是跟你共同創作一首新歌，而是楚智老師那邊已經有一首新歌了，他覺得還有修改的餘地，所以想要邀請你共同創作。”

溫檸默了默，好一會才道：“陳姐，我在原創的圈子裏也只是個新人吧，又不是什麽大咖，只是最近撞上了風口火了一把，他沒必要一直盯著我吧，為什麽一定要跟我合作啊？尤其是我已經拒絕過一次的情況下，還要湊上來跟我合作，圈裏的大神都不要面子的嗎？”

陳芳楞了楞，“這……”

本來她還覺得沒什麽，但聽溫檸一說，也有點不確定了，“可能你真的太火了？”

溫檸：“這話說出來，你信？”

陳芳：“不好意思，我不信。”

兩人皆是無語。

好一會兒，陳芳道：“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你不想和楚智老師合作，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楚智老師好像非要和你合作，要不是你已經有男朋友，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要追求你了。既然你不合作，那你給我個理由，我好拒絕。”

溫檸想了想，“就說最近很想給男朋友寫首歌，忙著談戀愛沒辦法創作其他歌曲，也沒辦法改歌，不好意思了。”

陳芳：“……不是，你確定你要秀恩愛秀到全娛樂圈都知道你有一個男朋友嗎？”

溫檸笑得很甜：“但我真的很喜歡他，想要給他寫首歌呀。”

晚上，陳芳的車子開到酒店，溫檸看著窗外，在地下停車場裏一掃而過，忽然楞了楞，發現了個熟悉的車牌。

“等等，你先停一下，我下車！不不不，就停在這一層，等下我們裝作走過去看看。”溫檸忽然道。

她打開手機調出錄制節目時的導師群，記得當時他們在找位置，楚智說自己停了部車在門口，發了個照片在群裏。

溫檸一般不記人家的車牌號，但因為是楚智的，所以她多看了幾眼，就記下了。

陳芳不明所以，停好了車陪著溫檸特意繞路走過去，裝作經過看一看。等瞄到車牌號，溫檸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進了酒店房間，陳芳關上門，問：“你怎麽了？”

溫檸道：“我剛在停車場裏看到一輛車，那輛車是楚智的。”

陳芳怔了下，遲疑地說：“這個酒店隱秘性很好，許多明星都在這酒店下榻，應該是巧合吧？”

溫檸皺了皺眉，“我不知道。”

她補充：“自從你說感覺楚智是不是要追求我時，我總有些心裏發毛，有點害怕。他是圈子裏的大佬，追求我無果會不會惱羞成怒要封殺我啊？”

其實她害怕的不是楚智追求，而是怕他忽然精神狀態不對發瘋，但告訴給陳姐聽，她肯定會以為自己想太多，還不如用這個理由。

溫檸怕陳姐沒想明白，又道：“或者陷入了偏激狀態，就跟有個變態跟蹤狂一樣。”

陳芳本來還沒當回事，楚智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不會這麽偏激，但見溫檸真的挺害怕的，便道：“要不我留下來陪你？”

溫檸想了想，“你先留下，我打電話給宋宋，看他能不能陪我，如果他能來，你再走。”

陳芳：“呵，女人。”

溫檸雙手合十，拜托地看著她。

陳芳翻了個白眼：“行行行，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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