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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憑玉佩認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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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初一是大黎的國慶日,亦是舉國同慶的日子,這一日,民間都會掛彩燈、放炮仗,而宮裏亦舉行了宮宴,文武百官與其親眷都能進宮共享盛宴,而這一日亦請了鄰國友邦的貴賓參與盛會,來的不是皇子便是親王,皇後因此特地情商覃清菡制作招待貴賓的糕點。

覃清菡在萬國糕點會之後便名揚四海,天下人皆知大黎有個戰郡王妃,她所做的糕點在萬國糕點大賽奪了魁,她那兩款芒果慕斯糕、抹茶千層糕被當日來自各國的三十位評審讚揚得天上有地下無,因此有許多外賓指名要品嘗戰郡王妃所做的糕點,尤其是她奪魁的那兩款糕點。

往年在國慶這一日,招待外賓的糕點都是由孫貴妃親手制作,今年皇後連問都沒問孫貴妃一聲,直接將這重責大任交給了覃清菡,據傳孫貴妃知曉的那日,氣到鼻子都歪了,雲露宮裏能摔的東西都讓她摔盡了。

覃清菡接下這重責大任,亦不敢等閑視之,她應眾人要求制作了抹茶千層糕、芒果慕斯糕,且因為成功栽植了可可樹,加上禦膳房點心局將他們不會應用的乳酪全都送給了她,讓她有更大的發揮空間,因此在這次的國宴上,她做出了提拉米蘇、巧克力千層蛋糕、爆漿巧克力泡芙、重乳酪蛋糕、焦糖布丁,以及費工的彩虹千層蛋糕。

瑪德蓮和馬卡龍則制作成禮盒讓外賓能帶走,還有大量的土司,抹上不同的果醬之後微微煎至金黃,再切成一口大小,便是一道能供所有人食用的簡單小甜點,?料部分,因為臘月寒冷,她準備了五款熱飲,分別是抹茶拿鐵、香檀熱檸檬茶、珍珠焦糖牛乳、巧克力拿鐵、香芋花生牛乳。

宮宴的這一日,景瓏月隨兄嫂入宮,她知道嫂嫂很得太後眼緣,經常入宮走動,雖然嫂嫂也常要她一塊兒進宮,但她生性不擅應酬,不像嫂嫂能信手拈來應付得那麽好,便都婉謝了。

這陣子她總覺得很不安,姊姊已經嫁人,且已有身孕,近日哥哥嫂嫂開始在討論她的婚事,說了眾家的公子給她聽,她卻是越聽越茫然。

那些公子在哥哥嫂嫂口中都是極好的,都是極適合她的良配,可她還是不安吶,要和一個未曾謀面的男子共度一生,她想都沒想過,如今被逼要去想,卻是越想越心慌。

她能不能不要嫁?如果可以,她想一輩子留在府裏,她喜歡在府裏的日子,寧靜又美好,兩個貼身丫鬟懂事又貼心,將她起居打點得妥妥當當,平時繡繡花,和嫂嫂學做糕點,玉兒、堂兒下了學又可以與他們玩,哥哥沒有侍妾,府裏相對單純,沒有宅鬥的糟心事,她想一輩子這樣過下去。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夢想只是奢望,她已經快十六了,若再不議親,人家就會開始懷疑她是有問題的姑娘,養個老姑娘在府裏,哥哥也會被指指點點,面上無光。

所以,唉,終歸一句話,她得嫁人,嫁一個不知是圓是扁的人,然後為他生孩子,與他過一生,這件事像顆巨石重重的壓在她的心上,讓她每每想到就垂頭喪氣,有時還會不自覺的嘆氣,尤其是這樣的盛宴,讓她更是仿徨,總覺得自己不是屬於那之中的一分子,然而頂著戰郡王府二姑娘的頭銜,她也不能把自己藏起來,都不出來見見世面。

她,還是適合在白蓮鎮上生活的吧?做個小小的農家女,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不需要被迫出來應酬……可是,她連謀生的能力都沒有,在鎮上時都是靠嫂嫂養活她的,這樣的她,憑什麽想回白蓮鎮生活啊?

景瓏月愁雲慘霧的咬著唇,渾然忘了自己在宮宴之上,忘了會有多少雙眼睛在放大檢視她這個戰郡王府二姑娘。

像是知道主子又在神游太虛,站在身後伺候的畫眉輕輕碰了碰主子的香肩,悄聲道:“姑娘,皇上快要駕到了,您可要打起精神來。”

果然,不多時,廣明殿外便傳來動靜。

“皇上駕到!”

禦前大太監孟德海尖細的嗓音響起,就見身著明黃龍袍的皇帝從容入殿,沒多久,太後、皇後、太子、皇子、公主和眾多嬪妃也到了。

宮宴正式開始,美食佳肴魚貫送上,彩帶舞、扇子舞、蓮香舞、劍舞,一個接一個的表演看得人眼花撩亂,景瓏月發現自己真的不喜歡看這些,她甚至覺得殿裏人太多了,呼吸困難,她需要透透氣。

“畫眉,陪我去凈房。”她悄聲對畫眉說道。

主仆兩人跟旁邊的覃清菡告知一聲便起身退出了大殿,到了殿外,景瓏月瞬間覺得好了很多,她自然是沒有要去凈房的,不過找個理由出來罷了。

“咱們到橋上走走。”景瓏月披著銀狐皮的鬥篷,地上是厚厚的積雪,細小的雪粒正從天際飄落,遠處是氣派的宮殿樓宇、高閣亭臺。

畫眉有些擔心主子的身子。“姑娘,咱們走會兒就回去吧,不然郡王妃可要派人出來找咱們了。”

景瓏月點了點頭。“我知道。”

她與景玲月不同,她向來是逆來順受又乖巧的,成了主子之後,還很聽丫鬟的話,從來不會違逆丫鬟的意思。

主仆兩人往太液池畔走了過去,放眼望去,處處都是盛放的梅花,暗香浮動,飛橋建得迤邐蜿蜒,不愧為皇家梅圔,步步皆景,處處如畫,讓人流連忘返。

兩人沿著小徑漫步,才上了橋不久,畫眉突然蹙眉道:“姑娘,奴婢肚子有些疼……”

景瓏月也不以為意。“那你快去找凈房,來時好像有看到,並不遠,我在這兒等你,不會亂走,你放心。”

“那奴婢去去就來。”畫眉連忙下橋,急急奔去尋凈房了。

景瓏月走了幾十步,想到答應畫眉她不會亂走,當下便不走了,靠在欄桿上欣賞景色,不一會兒,她微微踮起腳尖想看看橋下泊著的小船,腳下卻忽然因踩到積雪而一滑,重心不穩猛地栽倒,她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便整個人一頭往橋下栽了下去。

完蛋了,她要死了,死在太液池裏,哥哥會被降罪吧?怎麽辦?她不能連累哥哥啊,可不可以不要讓她死在太液池,死在別處……

驀地,有道白影從岸邊飛掠而至,有人攬住了她的身子,轉眼間已回到了岸邊,穩健落地。

景瓏月被嚇傻了,她呆楞楞的看著摟著她的人,一雙澄澈的眼陣像三月春風直直的拂入她的心頭,讓她不由得心頭一陣激烈跳動。

這……這感覺好熟悉。

“姑娘,你還好嗎?”嗓音溫潤,姿態沈靜淡雅,嘴角掛著笑,適才搭救她的行動一點兒也沒亂了他的氣息。

“嗯……還好,無事。”她悄悄擡眸看他,他穿著月白色滾金邊的錦袍,腰束玉帶,連披風都沒有,不怕冷似的。

她看過這人,在去年七月初七的乞巧節,蕭家的畫舫上,當時她險險滑倒,也是他扶住了她,他就好像一直深埋在她心底,突然冒了出來。

“積雪盈尺,姑娘當心。”男子溫聲道。

景瓏月像平時回應丫鬟一般,乖順地點了點頭。“好。”

男子露出一個笑容,態度溫和。“那麽,告辭了。”

景瓏月終於想起來不能失了禮數,微微蹲身福了一福。“公子慢走。”

他走遠了,背影俊逸,未曾回頭,景瓏月幾乎看癡了。

如果是這個人……她袖裏的粉拳緊緊握了起來。

如果是這位公子的話,跟他共度一生那倒是可以的……

一片雪花驀地飄落在她臉上,落在她鼻尖上,她很窘的回到了現實之中。

她在想什麽啊?婚姻大事又豈是自己可以做主的?她怎麽可以這樣想?不可以,她不可以想……

但是,她的臉慢慢的紅了起來。

“姑娘!”畫眉從遠處跑了過來,跑到了主子跟前,看到主子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主子的臉頰上為何染著一層酡紅?

“姑娘,您的臉為何這樣紅,是受涼了嗎?”畫眉急得不顧主仆分際,直接就伸手撫上景瓏月的額頭。

“我無事。”景瓏月有些苦惱的微微攏起了秀眉。“畫眉,你說,能在這宮裏悠然走動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吧?”

“不一定啊,太監、宮女也常在這宮裏走動……”

景瓏月有些無力感。“當我沒說。”

景玲月在三月生下了兒子,生為娘家的戰郡王府卻是不聞不問,連份禮也沒送,洗三宴更沒有一個人去。

景玲月心裏有數,她哥哥怕是知道之前她欲將覃清菡炸死,如今才會給她冷臉,因此對於娘家如此不給面子,讓她被眾人看笑話,她是敢怒不敢言,只想著有朝一日她母憑貴,扶正坐上王妃之位,他們就不要來抱她的大腿,雖然眼下王妃還是那個胖女人,世子也還是那個胖女人生的兒子,可天有不測風雲,哪天小世子也可以跌進湖裏淹死不是嗎?就算沒有意外,也可以有很多人為的意外,到時她的兒子就能名正言順的上位了。

景玲月在作著成為王妃的大夢之際,戰郡王府也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人上門來向景瓏月提親。

在房裏的景瓏月一聽見這消息便霍地起身,整個人僵住了。“你問了嗎?是誰來提親?哥哥答應了嗎?”

怎麽辦?她還不想嫁人,她不想嫁人……能不能帶發修行?

畫眉伺候景瓏月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主子心裏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她好笑地道:“姑娘若去庵裏修行,奴婢和染墨怎麽辦?總不能跟去庵裏伺候姑娘吧?”

景瓏月被識破想法,有些發窘。“我也就是想想……”

畫眉一笑。“姑娘放心吧,郡王爺絕不會沒問過姑娘的意思就答應人家,郡王爺平時多疼愛姑娘您啊,肯定會為姑娘挑一戶最好的人家。”

景瓏月無語問蒼天,她不想要最好的人家啊,她只想要一個與她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姑娘姑娘!”染墨急急撩了簾子進來。“郡王爺要姑娘出去見客……就是那位來提親的客人!”

“什麽?”景瓏月和畫眉同感震撼,怎麽會讓她一個閨閣姑娘出去見客?這太奇怪了。

畫眉急急地問了。“你聽清楚了?郡王爺真要姑娘出去見客?”

“我聽得一清二楚!”染墨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道:“聽說是個位高權重的人,郡王爺怕是不能拒絕,但郡王爺既沒點頭也沒拒絕,可那位公子說姑娘見了他,肯定會答應的,這話說得好像跟姑娘之間有什麽暧昧似的,郡王爺聽了極為不悅,因此才要請姑娘親自出去看看,好駁斥那公子的說法。”

景靡月磨眉,一下子便生出了反感。

什麽人啊,這麽自大,說什麽她見了便一定會答應,當自己是什麽天下美男子不成?!

她因為心裏不高興,也不多加打扮了,直接便走了出去,擰著眉,臉上還有些氣鼓鼓的。

畫眉、染墨伺候主子這麽久了,沒看主子生氣過,顯見主子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也是,她一個清清白白養在閨閣的姑娘,被一個未曾謀面的人說得好似與人有首尾,任誰都會不高興。

景瓏月步履匆匆的來到前廳,就見她兄嫂都在,還有三個陌生人,一個閑適地坐在椅子上,兩個站在他身後。

她一看到坐在椅中的白袍青年,眼睛便瞪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方才臉上的冰雪融化了,只剩明顯的驚訝,任何人見了都知道,她是識得那青年的,他們是相識的。

那青年的目光也投向了她,眼裏盈滿了淡淡笑意。

景飛月清了清喉嚨。“瓏月,過來見過宣親王。”

他真沒想到他害羞膽怯的妹妹會認識宣親王,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在哪裏認識的?

景瓏月臉龐紅得像晚霞,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她一步一步,怕踩了裙子似的小心翼翼走到宣親王的面前,蹲身施禮。“瓏月見過王爺。”

他竟然是個親王?她還想要與他共度一生呢,這下沒希望了,一個親王又怎麽會看上她……

那麽,來向她提親的人是誰?是他的友人嗎?他陪友人來的嗎?

“瓏月,你聽好了,”景飛月哼了一聲。“宣親王欲娶你為妃,你願意嗎?”

他不是不高興妹妹有好歸宿,他就是有些不悅,他保護得好好的、向來極少在外應酬走動的妹妹居然有了兩情相悅的對象,他卻被蒙在鼓裏,還一心認為瓏月不可能識得這唐突上門提親的登徒子……

其實,身為先帝的四子,賢太妃所出的宣親王壓根與登徒子三字扯不上邊,他不只不是登徒子,還英雄出少年,統領著京中禁軍,甚得皇上重用。

京中十萬禁軍,負責守衛京城安危,是軍中的重中之重,也皆是皇上的心腹,歷朝以來都是直接由皇上統領,換言之,能夠掌握禁軍,就等同是控制了整個京城,而皇上將禁軍交給宣親王,對他的信任不言而喻。

而這樣出色又受到皇上信任重用的宣親王,今日卻親自上門來提親,對像還是他那幾乎沒見過外人的姹女妹妹。

姹女這詞他是聽覃清菡說的,她說像瓏月這樣的姑娘就叫姹女,就是宅在家裏幾乎足不出戶的女子。

就因為瓏月不是個外放的姑娘,他才會對宣親王上門提親之事大為驚訝,難以置信,不肯接受事實,總覺得自己妹妹好像被人騙了去,還是說,他根本未曾了解過自己的妹妹,她並不是那麽全然的柔弱,她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瓏月,你哥哥在問你呢。”覃清菡鼓勵地道:“沒關系,把你的想法說出來,這關乎著你一輩子的幸福,你想怎麽做,沒有人會勉強你,盡管說出來。”

她雖然意外,但更覺得有趣,怎麽看,瓏月和宣親王都是郎有情,妹有意,他們究竟是怎麽認識的,感情多深了?這才會把宣親王招上門來提親,而一般只要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是派媒人提親,身為親王,親自上門提親更是前所未聞,他大可以派官媒過來說一聲即可,連提親都省了,因為他乃是親王,皇上的親弟,他要娶誰,誰會說一個不字?更何況是許以正妃之位,那可是天大的榮幸。

景瓏月這時很想做一件事,捏捏自己,看是真實還是作夢,她朝思暮想的人兒真的來了,一切都像在作夢啊,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頭。“好。”

當事人都說好了,其他就都不是問題了,細節自有媒人往來討論,而且想必很快的,這件婚事就會成為京城的新談資了。

送客之後回到房裏,覃清菡笑道:“原以為咱們府裏出一個親王側妃已是不得了之事,想不到如今又出了個親王妃,新郎官又是如此年少有為,更好的是府裏沒有通房小妾,瓏月嫁過去不會碰到鬥來鬥去的糟心事,爹娘泉下有知,該笑得闔不攏嘴了……”

覃清菡原是支著腦袋,說著說著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景飛月覺得不對,哪有人說著說著便睡著的?這情況好像發生不止一次了。

他吩咐珠兒去請大夫,自己則把覃清菡抱到床上,心裏實在擔心她的身子出了問題。大夫很快來了,神色恭敬的向景飛月施禮。“見過郡王爺。”

“內子近日經常犯困,還請大夫仔細看一看。”

大夫給覃清菡診脈,不久就收回了手,露出笑容道:“恭喜郡王爺,郡王妃有喜了。”隨即又道:“郡王妃眼下懷有三個月的身孕,身子沒有大礙,只要註意平時多多休息,不要奔跑,小心慢行即可,尚且不需用補藥調理。”

景飛月心中的喜悅無法言喻,這孩子他已等得太久,讓珠兒重重賞了那大夫,好好送出門去。

一直到大夫都走了一個時辰,覃清菡這才醒了過來,見景飛月在床邊守著,她擰眉道:“我又睡著了嗎?最近怎麽回事,動不動便犯困。”

她驀然心生警惕,該不會身體出了什麽毛病吧?

在前世她是過勞死的,死之前身體已經有警訊在告訴她要休息了,可她沒理會,仍舊拚命三郎似的工作,最終落得過勞死的下場。

不成!現在她還不想死,有景飛月和玉兒、堂兒在身邊,她還舍不得死,如果現在死了,她會很不甘願很不甘願,明天得找個大夫來瞧瞧,她才能安心!

“大夫適才來過了。”景飛月看著她,不明白都生過兩個孩子了,她怎麽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且還是三個月的身孕。

“大夫來過了?”覃清菡連忙坐了起來,有些緊張。“大夫怎麽說?我病了嗎?”不會是病得很重,那種不治之癥吧?

“咱們要再做爹娘了。”景飛月把她摟在懷裏,往她臉頰親了一口。“你有身孕了,三個月。”

覃清菡一楞。“真的?”

因為房事頻繁,一開始她也以為自己會很快懷上,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肚皮都毫無動靜,她也死心了,不再關心懷孕這件事,反正他們已經有兩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由她這具身體生下來的,跟她生的沒兩樣,沒想到,在她已經放棄的現在,她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

“難道我會拿這個與你開玩笑?”他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大夫說了,你要多多休息,以後廚房做糕點的事交給聽蘭、舒蘭就好,若不放心,你動嘴指點她們即可,莫再親力親為,太後那裏,暫時不要送糕點了,想來太後疼你,會體恤你的。”

覃清函噗嗤一聲。“不是才只有三個月嗎?從外表都看不出來哩,怎麽就不能做糕點了,我沒那麽嬌弱,等肚子大起來,不方便站在竈臺前時,我自然會交給別人做。”

“我說不行就不行。”景飛月毫無置喙餘地的說道:“好不容易懷上孩子,不能有所差池。”

覃清菡見他如此重視她懷孕之事,心裏也很是甜蜜,自然不會再與他爭執,都順了他的意。

反正探春和聽蘭、舒蘭都差不多可以出師了,把糕點交給她們做,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只是創意的部分還是要靠她就是,她們三個是道地的大黎人,腦子裏可沒有她那些“創意”。

她越來越發現穿越人很吃香,隨便一個前世的經驗都足以叫後世的人驚為天人,比如前幾日她做的鐵鍋松餅,用小型的訂制鐵鍋做容器,做出了可愛吸睛又好吃的鐵鍋松餅,探春她們三人一臉崇拜,直說她們十輩子也想不出來可以用鐵鍋做盤具,聽得她都要汗顏了,這哪裏是她發想的,她不過是借用罷了。

“真乖。”景飛月摟著她便親了起來。

覃清菡回應著他的吻,想著如今該要暫停房事了吧?現在還能做嗎?幾個月的時候不能做?大夫會說這些嗎?她要問誰好呢?問寧靜姝嗎?

“娘親!”

夫妻正在情話綿綿之際,玉兒、堂兒這兩盞小燈泡來了,後面跟著伺候的丁香、木棉,兩人連忙分開,面上都有些紅。

“娘,我們聽說您要給我們生弟妹啦?”兩個人興高采烈的跑到了床前,但如今他們已是舉止有度的小少爺,不會像從前似的二話不說就爬到床上,膩歪到娘親的懷裏去。

兩人站在床前彬彬有禮地問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得覃清菡彎起了嘴角,十分滿足,她養出了兩個小紳士呢,若是給他們穿上小西裝,不知會有多帥氣。

“是啊。”她笑睇著小兄弟倆。“你們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玉兒、堂兒異口同聲道:“我們要兩個妹妹!”

覃清菡啼笑皆非,“兩個妹妹?”

“嗯!”兩人鄭重點頭。“一人一個!”

覃清菡更好笑了,敢情他們把妹妹當玩具了,一人一個,才不會搶。

她低頭看著自己肚子,心裏也很好奇,她會再生出雙胞胎嗎?

覃清菡孕期進入第八個月的時候,景飛月做了一件事,他將兵權交了出去,也就是說,景家軍不再由他掌握。

覃清菡有些擔心,都說“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如今大黎邊境穩定是件好事,可如此一來,武將便無用武之地,便會被除掉,這幾乎是中國封建史上的鐵律。

她曾想過是皇上要收回兵權,景飛月卻只是笑了笑,很是淡定地道:“不是那樣,我自有定見,你無須擔心這些,只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即可。”

因為他主動將兵權交出,這事還讓已和戰郡王府不相往來的景玲月上門來鬧,由於江伯奉命不讓景玲月進門,她便在大門口潑婦罵街,聲聲質問景飛月為何蠢到把兵權交出去,令她被瑞親王看輕。

覃清菡就不明白了,景飛月交出兵權也還是郡王,瑞親王為何要因此而看輕景玲月?

景飛月聽聞此事只是冷笑。“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覃清函隱約覺得有什麽事她不知道,有種未爆彈的感覺。

日子平順滑過,一個月後,覃清菡順利生下了雙胞胎女兒,玉兒、堂兒如願以償,一人“分到”一個妹妹。

當初玉兒、堂兒出生時,景飛月不在身邊,金玉、滿堂這兩個福氣滿滿的名字是他爹娘給取的,這回是他第一次給孩子取名字,他取了如珠如寶兩個名字,景如珠、景如寶,他四個兒女便是金玉滿堂、如珠如寶。

覃清菡聽到做爹的人取的名字,不由得莞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家多愛財哩!”

她以為從前曾想走科舉之路的他,會取什麽涵義悠遠、意境博大的名字,沒想到他竟取了這樣平凡的兩個名字,不過她喜歡,叫起來順口極了,比她的名字好太多了。

洗三這一日並沒有大肆操辦,景飛月就只有邀請一些平時走動較親近的友人過府,饒是如此,宮裏還是派了大太監過來,送了許多賀禮,太後還讓人傳話,等孩子滿百日之後,一定要抱進宮讓她看看。

賓客陸陸續續地上門,定國大將軍寧盛平連同祥花長公主這一家,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全到齊了,給足了戰郡王府面子。

覃清函還未出月子,便沒到前廳去坐宴,金蓮和寧洵美、寧靜姝到寢房裏看她,她靠在大迎枕上,臉上掛著笑容,衣著很隨意,她都一個月未曾沐浴了,也對外表放棄要求了,等出了月子再好好整理吧!正因為如此,有些衣衫不整、不修邊幅的她,露出了頸子上的玉佩項鏈。

看到玉佩項鏈的金蓮頓時很激動,還伸手去拿起了玉墜子,有些顫抖地問道:“郡王妃,你這玉佩是打哪來的?”

寧淘美、寧靜姝也同樣激動。“是啊!清菡妹妹,你這項鏈打哪來的?”

覃清菡有些莫名地道:“呃,我自小便戴著,應該是我爹娘給我戴上的吧。”

原主的記憶中,對這條項鏈並沒有太多印象,是以她也不知道項鏈是哪來的,就是戴著習慣,像平安符的概念,一直沒有取下來便是。

金蓮看著她,喃喃地道:“這是寧家的傳家玉,每個孩子都有一條這樣的玉佩項鏈。”“你看我們的……”寧洵美、寧靜姝也拉出了衣襟中的項鏈,果然與她的一模一樣。

覃清菡楞住了,原主是有什麽身世之謎嗎?她還真的不知道……

“肯定不會錯的!”金蓮已然喜極而泣。“難怪你們皇外祖母老是說清菡合她的眼緣,還說有幾分像我,也有幾分像你們姊妹,原來清菡真是你們的妹妹!”

寧洵美也高興得哭了,轉身就走。“我去告訴爹爹!”

金蓮坐了下來,一把將覃清菡擁入懷裏。“惠然,娘可終於找到你了,你受苦了,孩子,娘對不住你……”

寧靜姝在一旁道:“娘,要馬上派人去將清菡妹妹的爹娘請來問個清楚,當初他們是在哪裏撿到清菡妹妹的,怎麽沒報官就私自收養了……唉,算了,肯定是清菡妹妹當時太小,一問三不知才收養的,我們應該感謝他們養大了清菡妹妹才是……不,現在不是清菡妹妹了,是惠然妹妹……娘,您別再哭了,您應該高興才是,惠然妹妹長得這麽好,還有一手做糕點的好廚藝,咱們以後都不愁沒糕點吃啦。”

覃清菡還被金蓮抱在懷裏,聽見寧靜姝的話,感到啼笑皆非。

她不是原主,這會兒找到親生父母,心裏倒也沒太激動,不過她喜歡太後,喜歡長公主,喜歡寧洵美、寧靜姝,如今她們全成了她的親人,加上景飛月很崇敬的定國大將軍成了她的爹,她也是極高興的。

再說了,自從景飛月主動交出兵權之後,她心裏就不踏實,生怕皇上會對他做些什麽,如今她成了長公主的女兒,也就是說,皇上是她的舅舅,那麽皇上不可能對自己的外甥女婿做什麽了吧?要做什麽,長公主肯定第一個跳出來維護他們!她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多了好幾座大靠山啊!

“孩子,惠然,你肯叫我一聲娘嗎?”金蓮緊緊拉著她的雙手,滿臉祈盼的看著她。

覃清菡展顏一笑,從善如流地喊道:“娘!”

【尾聲 甜點店開張】

中秋之前,京裏發生一件大事。

皇上查到瑞親王暗中組織了強大的兵力,預謀要謀反,他的計劃是要在皇上秋獵時狙擊皇上,扶持孫貴妃長子為新帝,他則為掌握實權的攝政王,而助他謀反的兵力之中,有大半是來自大齊的兵力。

皇上早已派黃靖棠暗中調查了許久,待證據確鑿,便立即布署兵力將反賊一網打盡,瑞親王淪為階下囚,斬立決,屍首曝曬三日,扔至亂葬崗,不得有人收屍,其家眷全部流放幽州,男的為奴,女的為娼,瑞親王的生母慧太妃終生囚禁冷宮。

而與瑞親王同謀,暗中替瑞親王與大齊牽線的孫貴妃賜死,二皇子幽禁荒州,永世不得回京。

覃清菡這才知道,之前景飛月之所以主動交出兵權是要讓瑞親王不再覬覦景家軍,也是向皇上明志,雖然景玲月嫁給了瑞親王,但他們之間無任何幹系。

大黎朝廷消除了這一股烏煙瘴氣,京城的空氣也似乎變得清新多了,覃清菡的第一家甜點店也在此時熱熱鬧鬧地開張了。

她的甜點店並不以賺錢為目的,而是想讓平民百姓也能品嘗到與這朝代大不相同的甜點,以此為契機,促使更多人創作出更多元化的糕點,也讓大黎朝糕點大國邁進。

自然了,身為郡王妃的她不能拋頭露面,甜點店對外是由聽蘭、舒蘭打理,她們兩人如今已分別許配給了元勁、元昕,她也讓她們脫了奴籍,想到當初搭救她們時,她們是如此的驚惶害怕,而今她們能獨當一面,她真有滿滿的成就感。

然後在這樣的時候,她想起原主,那個與她共享覃清菡這名字的女孩,她想感謝她曾經那麽不顧一切的嫁給景飛月,讓她能在這世界擁有愛情,感謝她生下了雙生子,尤其在她自己也有孩子之後,更加明白母愛的偉大,甚至感謝讓她擁有祥花長公主這樣的娘,所以,在這樣的幸福時候,她深深的祈求上天,也讓那女孩在下一世有這樣的幸福吧!

已正時分,吉時到,炮仗聲響起。

“百味甜室”開張嘍!

【後記 一生一世的護短 簡瓔】

這本作品的發想來自一個老朋友。

年輕時,她和A君相戀同居,A君的家人都很喜歡她,兩人論及婚嫁,只是說了幾年一直沒有附諸行動,兩人如同老夫老妻,若懷孕了便結婚是她和A君的共識。

A君在一次出差結識了分公司的女同事,沒有多久,A君向她坦白自己愛上了別人,要與她結束關系,請她搬走。

她非常傷心的搬走了,A君也很快跟女同事結婚,有了兩個孩子,如此過了十五年,A君離婚了,而她一直單身,也未曾再談過別的感情。

兩年前,A君和她偶遇,兩人重拾舊情,不久之後,A君提出想與她結婚,她答應了!她竟然如此輕易的答應?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友們都為她抱不平,覺得她笨極了,可是她說她想給自己一次機會,也想給A君一次彌補的機會。

如今他們結婚兩年了,A君像是要彌補過去,不管大小事,不問原由,一律站在她那邊,事事將她擺在第一,做什麽都首先顧慮她的感受,對她呵護備至。

她說,她很慶幸自己給了A君機會,也在兩人一次次的長談中釋懷了當年A君的選擇。

在書中,我安排女主角很快原諒了男主角年少時犯的錯,她不想糾結於他在年少時不成熟的選擇,她給了他機會,也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雖然她並非原主,但她很清楚男主角對原主的厭惡和對原主做的事,她還是明快的選擇了原諒。

如果是大家,大家會做何種的選擇呢?

若沒有放下,便沒有得到,大多數的人,可能會選擇維持住自尊與骨氣,而錯過可能再愛一次的機會,但也可能因此避掉了再受傷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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