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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宴會出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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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清菡收到了威遠侯府的請帖,知曉是黃靖棠兒子的八歲生辰,景飛月肯定要赴宴的,她便決定了也將玉兒、堂兒帶去結交年齡相仿的朋友,逐步打穩他們在京城的根基。

宴會這日,她早早起床,帶著聽蘭、舒蘭做了許多甜點,除了一個三層的水果焦糖布丁生日蛋糕,另外又做了各種口味的水果果凍,容器用的是訂制的琉璃高腳杯,除了方便客人取用,不同顏色的果凍在杯子裏又很吸睛,還用草莓醬做成了草莓果凍,放在圓形模具裏進冰鑒冰,取出來便是一顆顆如同紅寶石的果凍,好看又好吃。

點心方面,她做的是馬卡龍,前世她的甜點店便強調使用對身體無負擔的天然色素,例如紅蘿蔔、南瓜、紫薯、芋頭等,都是制作天然色素的好食材,只要把食材煮軟壓成泥,再曬幹脫水,磨成粉末即可,這樣便能得到蔬菜本身的天然色澤,放在密封容器裏能保存幾個月不變味,她先前閑暇時便教聽蘭、舒蘭做了許多備用,而做馬卡龍需要用到的杏仁粉亦同,取北杏、南杏果粒,洗凈瀝幹後,烤熟透,待冷卻,把烤熟的南北杏研磨,以篩網篩過,加入糖粉拌勻,便成了杏仁粉,同樣放在密封容器內便能保存。

除了各種不同顏色的馬卡龍之外,又烤了兩大食盒的蝴蝶千層酥,這才回房換上珠兒準備的淺玫瑰紅衫裙,石榴粉的束腰,琴兒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髻,斜插一支珊瑚釵,戴上一串粉珊瑚項鏈,臉上薄施脂粉,顯得落落大方又不失喜氣。

近午時一家人又是馬又是馬車的,浩浩蕩蕩的出門。

覃清菡原是想帶玉兒、堂兒去做客就好,可景玲月吵著要去,只帶一個人不公平,她便把景瓏月也帶上了。

她知道景玲月在想什麽,肯定是想在威遠侯府遇到池少君,若遇不著,能邂逅哪家的世家子弟也是好的,她得多出去走動,別人才會知道她是戰郡王府的大姑娘,今日她同樣也是描眉畫唇,將自己打扮得十分招人。

“快點出發,可不要遲了。”景玲月很是心急,沒等她的丫鬟冬雪扶便自個兒風風火火地上了馬車。

玉兒、堂兒和景瓏月魚貫上了馬車,覃清菡原也是要上馬車的,卻被景飛月一把拽住了。

她回頭不解的看著他。“有事?”

景飛月若無其事地道:“你隨我騎馬過去。”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接她回京,是因為她是他的妻,不是因為要避開霞光長公主,任何人都不得小瞧她。

得知他心聲的覃清菡臉上泛起隱隱的笑意,很順從的跟他上了馬,她就知道他是有天分的,只要好好調教,肯定會成為寵妻狂人。

而她知道,他之所以要這麽高調,不是沒有原因的。

近日來,也不知誰在造謠,流言傳來傳去,說戰郡王之所以將戰郡王妃接□來是因為不想尚霞光長公主。

雖然是事實,可事關長公主顏面,無人敢明目張膽拿來當談資,但這話題這陣子又被炒熱了起來。

她認為這起冷飯熱炒的流言是沖著她而來,而這件事此時再被翻出來,對霞光長公主沒任何好處,反而讓她顏面掃地,所以幕後的主使者肯定不是霞光長公主,她想到的人是蕭雨菲,蕭雨菲還在調養身子,日子肯定很無聊,很無聊又不想放過她這個板上釘釘的戰郡王妃,便想出了這主意要讓她不好過。

景飛月肯定對流言有所聞,也肯定很內疚,對於接她來京城的初衷,他也無法自圓其說,只能用這方法彌補,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駿馬上的一對璧人穿越京城的大街小巷,引人註目,景飛月牢牢地握住韁繩,護衛著身前心儀的女子,兩旁茶樓飯館的客人紛紛探出頭來張望,有人甚至在茶館二樓伸出了半個身子,為了看熱鬧不顧自身安全。

覃清菡覺得好笑,弄得她好像什麽偶像明星似的。

“對不住。”景飛月的聲音在她身後低低地傳來。

覃清菡淡淡地笑道:“我們之間冷暖自知,笑罵由人,不必跟每個人解釋,只要咱們自己知道咱們日子過得好便成了。”

她覺得現在的她比前世幸福,雖然物質生活落後現代許多,可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早晨一起睜開眼,夜裏共眠,還有玉兒、堂兒兩個貼心可愛的孩子,又能放開手做甜點,生活過得有滋有味,要她回去現代,她已不要了。

今日的威遠侯府,賀客盈門,在花園裏搭了遮陽棚子,備了十桌席面,賓客有百來人,寧靜姝緊黏著夫君,想在第一時間結識戰郡王妃。

第一眼,她便對覃清菡生了好感,又見對方特別做了許多糕點做為賀禮,那份心意不是錢銀買得到的,好感又立馬多了幾分。

她上前親熱的挽住了覃清菡的手朝花樹下走了過去,笑吟吟地說道:“郡王妃,冒昧一問,我今年二十三,郡王妃呢?”

覃清菡淺淺一笑。“我只比夫人小一歲,今年二十二。”

寧靜姝馬上笑逐顏開地說道:“那咱們就不要王妃、夫人那麽生分了,以姊妹相稱如何?”

覃清菡微笑點頭。“清菡就聽姊姊的。”

雖然不知道寧靜姝為何想與她結交,不過她是黃靖棠的妻子,想來是可以結交的,且她聽景飛月說過,寧靜姝是祥花長公主的嫡次女,其父乃是定國大將軍寧盛平,而寧盛平是景飛月很景仰的大人物,亦是大黎第一武將,皇上對寧盛平很是敬重,如此名門世家養出來的女兒,想來是不會同蕭雨菲那般奸險。

“妹妹,你快跟我說說你做的這些糕點什麽名字?”寧靜姝忙吩咐讓下人將食盒一一打開,將盒裏的糕點全部取出裝盤,滿滿當當的放了兩張大桌,很是壯觀,將許多賓客都吸引了來。

“這是生辰蛋糕。”覃清菡也沒怯場,井井有條地說道:“第一層的夾心是果醬,第二層是焦糖布丁,第三層水果,待會兒把蛋糕切開來分食,要多備些碟子,我帶了小竹叉來,我再教大家怎麽吃蛋糕。”

“那這個呢?”有人好奇的指著高腳杯問。

“那是水果果凍。”覃清菡逐一介紹道:“橙色的是桔子果凍,紫色的是葡萄果凍,粉色的是蜜桃果凍,黃色的是芒果果凍,白色的是蘋果果凍,紅色的是西瓜果凍,盤子裏圓珠狀的是草莓果凍,我另外煮了焦糖牛乳,要吃時淋些在上頭便又是另種滋味,也可以先吃一半再淋點焦糖牛乳。”

覃清菡在介紹馬卡龍和蝴蝶千層時,已有人迫不及待的取了高腳杯品嘗果凍了,如此一來,有人怕搶不到便也伸手去拿,一時之間兩大張桌子前形成了爭先恐後的場面。

寧靜姝見狀,拉了覃清菡的手往一旁的亭子裏去,亭子裏原有個在煮茶的丫鬟,見主子和客人來了便行禮告退,退到了距離涼亭幾步之遙的地方背對著她們守著。

覃清菡直覺寧靜姝有話對她說,只是寧靜姝心裏並沒有在想什麽,她也就無法得知寧靜姝的心聲。

“妹妹,我對你做糕點的手藝真是佩服不已。”寧靜姝親自給覃清菡斟了杯茶,說道:“先前兩次品嘗到你做的糕點已是驚為天人,今日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怎可將糕點做得如此精致,如此巧奪天工?這是你的巧思,還是拜師學過?”

覃清菡笑了笑。“姊姊過譽了,只是我的興趣罷了。”

寧靜姝忽然嘆了口氣。“唉,放眼中原,天下諸國無不精心鉆研糕點,可是就數我大黎的糕點品項最弱了,大齊因為糕點出色,每年吸引許多鄰國的百姓前往游玩,尤其是齊京和幾個重要的城鎮,客棧一間間的開,飯館茶樓也逐年增多,賺足了天下各國的銀錢,實在叫人羨慕。”

覃清函倒是不知道這一點,她以為只有大黎的男人嗜甜食,原來這時空的各國百姓都是嗜甜的,只不過是大黎的男人又特別更加嗜甜而已。

“不說別人,就說那宮中的孫貴妃好了,她的母國是大齊,”寧靜姝揚了揚嘴角。“長得尖嘴猴腮,模樣兒並不出挑,卻憑著一手做糕點的廚藝牢牢地攏絡了皇上的心,都快當自個兒是後宮之首了。”

這些宮裏的事也是覃清菡不知道的,她隨意說道:“這麽說來,孫貴妃做糕點的手藝肯定是極好的。”

寧靜姝潦草的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說道:“你見過皇後娘娘吧?皇後娘娘為人敦厚正派,卻被孫貴妃壓著,怕是連太子的位置都會保不住,而皇上寵幸孫貴妃的源頭就在那糕點上,皇後娘娘多年來一直在尋找能勝過孫貴妃手藝的嬪妃來壓制孫貴妃,可惜天不從人願,一直沒找著……”

聽到這裏,覃清菡還是不知道寧靜姝要說什麽,總不會要她進宮當嬪妃助皇後娘娘一臂之力吧?

她輕淺一笑,態度隨和的說道:“姊姊好像不太擅長拐彎抹角,姊姊要跟我說什麽,不妨直說,我什麽都能聽,姊姊就有什麽說什麽吧。”

寧靜姝頓時瞪圓了眼,失笑道:“妹妹真是爽快,那我就直說了。”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京城糕點大賽之事,希望她參賽,挫挫孫貴妃的銳氣。

覃清菡想到自己前世參加了無數的甜點比賽,她承認她對比賽方面是很有勝負心的,一旦參賽,就不許自己落敗。

她初入京城,默默無聞,所有人都認為她配不上景飛月,認為她是鄉野鄙婦,連帶著也瞧不起隨她而來的玉兒、堂兒,好像他們是拖油瓶似的,若是她能在糕點大賽中拔得頭籌,在這心悅甜食的空間裏,便能一改人們對她的看法,若是對她敬重,那些個批評他們母子的耳語自然而然會消失。

她捧著茶盞,含蓄地對寧靜姝微笑。“姊姊,雖然我不能保證能勝過孫貴妃,但我會全力以赴。”

寧靜姝不想自己如此輕易便說服了覃清菡,她喜出望外,抽走了覃清菡手裏的杯盞,緊緊拉住了覃清菡的手。“謝謝你了!妹妹!真的謝謝你了!”

“姊姊不要謝了,其實我也是為了我自己。”覃清菡眼陣真誠。“我很明白在別人眼中,我配不上戰郡王,若能在糕點上爭得‘功名’,那也才堪與他匹配,我不想被人指指點點,也不要我的孩子被指指點點。”

聽了這席話,寧靜姝覺得她更喜歡覃清菡了,她們脾性相近,感覺覃凊菡像她的親妹妹一般。

她忽然有些感傷。“若是我的妹妹還在,也像你這般大了……”

覃清菡聽說祥花長公主有兩個女兒,不知還有第三個。“令妹……”

“三歲時在燈會走失了。”竄靜妹拭著眼角的淚。“也不知她現在過得如何,若是落入壞人手裏……我想都不敢想,我娘至今都在自責。”

覃清函想起自己上輩子曾走失了一只寵物狗,亦是牽腸掛肚了數年,她很明白那種感受,若是死了,那不過是一陣子的心痛難舍,走失了,卻是一輩子的誅心。

她不知曉該說什麽話來安慰寧靜姝,她不想說些好聽的場面話,於是她什麽也沒說,靜靜的陪著,看著天際的浮雲掠過,那雲層深處好亮好亮,她習慣性的感覺那裏會有飛機飛過……

寧靜姝忽然破涕而笑。“妹妹,你可知道,你是第一個聽到我走失三妹的事,沒對我說吉人天相的人。”

“是嗎?”覃清菡微微一笑。“我不太喜歡說假話,說起來怪別扭的,不如不說的好,免得被人聽出是違心之論也不太好。”

寧靜姝哈哈笑道:“皇外祖母常說我早晚會被自己的快嘴害死,我心直口快,你不說假話,咱們倒是絕配。”

兩人攜手回到花園棚子下,覃清菡見到景飛月、黃靖棠和幾個男人在交談,寧靜姝帶她過去引見。

覃清菡這才知道,原來那有著威武相貌、眉宇間露出一股凜然正氣的便是定國大將軍寧盛平,另外兩名五官相似的年輕男子是寧靜姝的大哥和二哥,大哥寧懷信,目前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二哥寧懷瑾,是正四品的尚書右丞,兩人皆已娶妻生子,仕途一片光明,還有一個與他們身形截然不同的高個子是昭國公府的世子周原甫,是寧靜姝的姊夫。

她與這些人一一見禮,莫名的對他們很有好感,而他們也都是正派之人,在他們的心聲裏沒看到半點對她的鄙視。

黃靖棠的兄長——威遠侯大步流星地過來了,他興沖沖地說近日得了一幅北楊派的名家楊頤的傳世之作,力邀眾人前去書齋欣賞。

眾人皆知威遠侯乃是字畫迷,他的收藏必為真跡,價值連城。

景飛月特地離了眾人過來低聲問道:“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覃清函笑道:“男人都去書齋了,獨你留下來成何體統?豈不被人笑是妻奴,這裏沒人會吃了我,你還是一塊兒去吧。”

“好吧。”景飛月又捏了捏她的手這才離去。

寧靜姝靠了過來,眨了眨眼道:“我都看見了。”

覃清菡失笑道:“姊姊看見什麽了?”

寧靜姝不答,假意嘆了口氣道:“過去我真沒想過戰郡王會如此鐵漢柔情,竟心細到會顧慮這些小細節,怕妹妹你一人應付不來這場面。”

覃清函真心誠意地道:“黃大人待姊姊才是真正的好,聽說黃大人一個妾室都沒有,姊姊是怎麽辦到的?”

在大黎,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以前她覺得這沒自己的事,景飛月沒出現之前,她壓根沒去想這件事,景飛月出現後,她覺得那是他的事,他想討小妾便討吧,她沒意見。

可是,如今的她和景飛月已做了真夫妻,他們現在是蜜月期,又如膠似漆的,她完全沒辦法接受他還有別的女人。

“他知道我氣量小,眼裏容不下沙子,怕有了小妾我就不愛他了,所以不敢要小妾。”寧靜姝笑嘻嘻地說。

覃清菡聽了卻是一時怔忡了。

景飛月也會因為怕她不再專情於他,而自己主動滅了討妾之心嗎?

他不願尚公主,那是因為霞光長公主刁蠻驕縱,他對蕭雨菲沒有別的想法是因為他真把蕭雨菲當妹妹,可這不代表他就對別的溫柔可人的女人沒興趣,不代表他不想要有新鮮感。

這時代的女人都要容許丈夫討妾,可她真的容不下……若是向他表明,他會認為她是妒婦嗎?

“妹妹不用擔心。”寧靜姝信心滿滿地說道:“這些年來,戰郡王身邊都沒有女人,也從不涉足花街柳巷,如今有了妹妹,他肯定不會有別的心思。”

覃清菡聽了寧靜姝的安慰並沒有好過一點,她的心仍是糾結在那小妾之上,若是哪天景飛月說要收小妾,她會是什麽反應?從此封鎖起心房,不再讓他碰?從此冷淡他,與他形同陌路……

奇怪,這些事明明就還沒發生,為何她想的時候心會緊縮得難受?

“二夫人!”一個丫鬟匆匆過來。“好些賓客在問,戰郡王妃做的糕點還有沒有?”

寧靜姝瞪大了眼。“那些糕點都被吃完了?”

“是啊。”那丫鬟著急的說道:“廚房也上了許多糕點,可賓客說還想品嘗戰郡王妃做的糕點。”

寧靜姝蹙眉道:“哎喲,妹妹,我們府上的廚娘今日可要傷心死了,做的糕點乏人問津。”

覃清菡也是莞爾。“眾人不過圖個新鮮。”

席面還沒開始,她做的點心已被搶完了,若不是她先前有交代寧靜姝那生辰蛋糕是要讓壽星切了才能分食的,讓寧靜姝特地派丫鬟守著,否則蛋糕肯定也早被分光。

過了一會兒,因為她做的糕點,也因為她郡王妃的身份,一些夫人小姐便主動來結交,她看到每個人心中各有盤算,有人是真心,有人是假意,不過反正她又不與她們過日子,她一律笑笑的虛應過去,她很有耐心,一一回答她們對糕點的提問,這時她忽然發現不見寧靜姝的身影,片刻之後,便見寧靜姝領著一名舉止華貴的美婦和一名少婦款款而來。

寧靜姝興沖沖地道:“娘,這位便是戰郡王妃,清菡妹妹。”

覃清菡一聽是祥花長公主,連忙福身施禮。“見過長公主。”

她在心中讚嘆,長公主不愧是皇家出身,氣度不凡,光是站在那兒就有股不可侵犯的氣勢。

可是奇了,霞光長公主亦是出自皇家,怎麽就小眉小眼,沒這股氣勢?

祥花長公主金蓮笑道:“猛一看,你們三人還真有些像,怪不得你們皇外祖母說戰郡王妃有她的眼緣。”

覃清菡忙道:“清菡不敢當。”

“我適才聽姝兒說了,你答應要參加糕點大賽。”金蓮微微笑了笑。“這幾年來,糕點大賽還未出現能勝過孫貴妃的人,本宮對這次的比賽很是期待。”

寧靜姝揚眉道:“娘,您適才不是才叫我不要給清菡妹妹壓力,怎麽您倒是給起壓力來了?”

金蓮笑了起來。“我有嗎?”

覃清菡有些羨慕她們母女的相處,前世她的母親是小學的教務主任,是屬於比較嚴厲的類型,她從沒機會向母親撒嬌,她知道母親並非不愛孩子,就是望女成鳳,凡事的標準都高了些,因此她們母女沒法好好談心。

她想,要是有一個祥花長公主這樣的母親,一定很可靠,不管受了什麽委屈,都能往她懷裏一鉆,天下太平。

興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註,以致於祥花長公主母女三人都納悶地看著她。

“清菡妹妹,你怎麽這樣看我們?”寧靜姝打趣問道:“我們臉上開了花嗎?”

“沒開花。”覃清菡笑了笑。“就是挺羨慕的,可能……我想我娘了吧。”

她胡謅的,穿來後,她只見過原主的爹娘一次,說是她小侄子生病,問她有沒有銀兩可借,大家日子都過得苦哈哈的,平日也沒什麽往來。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戰郡王妃也來了。”金霞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桃兒,眾人忽然都斂了臉上的笑意。

覃清菡頗意外會在這裏看到金霞,原來金霞解禁了,可以四處走動了,寧靜姝是金霞的外甥女,金霞受邀是理所當然的。

她規規矩矩地蹲身施禮,“見過金霞長公主。”

金霞嫣然笑道:“本宮聽說戰郡王妃做了許多糕點來,可惜本宮沒口福,適才讓丫鬟去拿,說是已經沒了。”

“那實在太可惜了,不知金霞長公主會來,應該先為您留些起來才是。”覃清菡臉上的神情顯得很遺憾,她誠懇地道:“不過還有個大蛋糕,待會兒切了蛋糕,您可以多吃些,蛋糕是臣婦親手所做,可以保證絕無問題。”

寧靜姝心領神會,噗嘯一笑。“這麽多人吃了都沒事,總不可能小皇姨一個人吃了有事吧?”

覃清菡淡定得很,若是金霞再拿她做的糕點做文章,那也未免太蠢笨了。

金霞勾了勾嘴角,繃住了情緒,很難得的沒有回嘴。

她今天可不會笨得再拿糕點做文章,她仍有辦法能讓覃清菡在賓客面前擡不起頭來,讓景飛月看清楚他的發妻不過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粗鄙婦人罷了,婉拒了她金霞是他的損失,很大很大的損失,她如今才不想嫁給景飛月了,她要讓他成為京中的笑柄!

覃清菡聽見金霞的心聲,不由得心驚,金霞要如何令她擡不起頭?如何令景飛月成為笑柄?

她看著金霞,眼底閃著焦急,金霞怎麽不多想一點?她得要知道她想做什麽才能先想好對策……

正著急時,蕭雨菲也來了,她先規矩地給金蓮、金霞兩位長公主見禮,接著對寧靜姝笑道:“幸虧我從旁處得知有今日的宴會,自個兒臉皮厚著,主動要了帖子,這才能參與今日的熱鬧。”

寧靜姝也笑道:“郡主前些時候落了湖,我便以為郡主身子還不適著,所以沒送帖子給郡主,我這是為郡主著想呢。”

蕭雨菲不緊不慢地道:“我和戰郡王妃當日是一同落湖的,怎地二夫人就沒為戰郡王妃著想,給戰郡王妃送了帖子?莫非是覺得我比較金貴,戰郡王妃不太金貴?”

寧靜姝在心裏把蕭雨菲罵了個遍,正要敷衍回答,覃清函先一步笑了笑說道——

“郡主妹妹說的不錯,我在鄉下務農慣了,落湖一遭實在不算什麽,就當淋了身雨,也沒染上個風寒什麽的,聽聞妹妹還病了一場,可要好好調養身子才行,靜姝姊姊肯定與我想法相同,才沒給妹妹發帖子。”

蕭雨菲眼裏惱怒一閃而逝,很快消失不見,轉瞬間笑容滿面地說道:“說起來,我還沒好好地謝過姊姊呢,聽說姊姊為了救我,不顧一切的跳了湖,我真沒想到姊姊待我如此情深義重,會為了我而不假思索的跳進湖裏,實在叫我好生感動。”

覃清菡臉上略帶著笑容,嗓音清越地說道:“我家郡王一直把郡主當親妹妹看待,見到妹妹有難,我本能的想法便是一定要救妹妹,這全是出自我的一片心意,妹妹無須放在心上。”

我家郡王?!蕭雨菲幾乎要咬碎了銀牙,這四個字親疏分明,說明了他們是夫妻,而她只是外人……

“郡主!”景玲月快步走了過來,臉上瞬間浮起熱切的笑意。“郡主身子可是大好了?能出來走動了?”

雖然是在對蕭雨菲說話,可她的眼眸左右張望著,怎麽沒見著池公子?池公子沒有來嗎?

“我已經無事了。”蕭雨菲也頗熱絡的向前去拉住了景玲月的手。“玲月姑娘,橋那頭的荷花開得極好,咱們過去賞花。”

景玲月自然首肯。“好。”

兩個人親親熱熱,手挽著手走開了,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對閨蜜。

覃清菡知道,蕭雨菲攏絡景玲月是為了景飛月,這兩個人走到別處去,蕭雨菲肯定又計劃著什麽陰謀了,可惜她們走遠了,她也無從得知她們的心聲了。

“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這麽呆,竟然去救蕭雨菲。”金霞一臉的不以為然。

覃清菡驀然有點想笑,原來金霞知曉蕭雨菲對景飛月的心思啊!果然,情敵之間總是敏感的,景飛月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金霞卻是看透了。

頓時,她覺得金霞也挺可愛的,不知道待會兒會用什麽幼稚的計謀來暗算她?她這會兒倒有些期待起來。

宴席開桌,賓客紛紛入座。

席間,景飛月一直挾菜給覃清菡,怕她吃不飽似的,眉眼間是難得一見的溫柔,看得蕭雨菲暗自氣炸了肺。

她不相信在短短時日之內,他們的感情已突飛猛進,明明在皇上說要賜婚之前,她的景大哥從未提起家鄉有妻子的存在,怎地今日卻讓她有了兩人如膠似漆的錯覺?

覃清菡想告訴她,不是錯覺,他們夫妻現在確實如膠似漆,蕭雨菲畢竟是尚未出閣的姑娘家,不會明白男女之間有了肌膚之親就大不同了,裸裎相見的親密讓情感增溫的速度一日千裏,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都是滿滿的親昵,這是外人輕易能感受到的,所以蕭雨菲的感受不是錯覺。

午宴撤下之後,下人擡了生日蛋糕出來,上頭照覃清菡所說,插上了八根細細的紅燭,點上燭火,讓小壽星吹了燭火,許了願望之後,切了蛋糕讓眾人分食,有人三種口味都想品嘗,好笑的是,想吃三種口味的男賓比女客還要多,一時之間亂成了一團,又有更多人來向覃清菡請教蛋糕的做法。

金霞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覃清菡,你就盡情去得意吧!看你能得意多久?你很快就會笑不出來了。

她待大家搶食蛋糕告一段時,這才笑吟吟地起身說道:“閑來無事,附庸風雅,不如由女賓每個人做一首詩,讓男賓給咱們打打分數可好?”

她事先收買的幾個官家太太小姐立即附和稱好,平日與她交情特別好的丞相府三小姐孟珠玉出頭問道:“長公主殿下,不知這作詩比賽可有獎賞?”

金霞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獎賞自然是有的,拔得頭籌者,一只金鑲九鳳戲珠手鐲,本宮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孟珠玉立即驚呼了聲,微微瞪大眼陣。“您說的可是那鳳口銜東珠,手鐲邊沿鏨刻海水紋,內壁刻有六福寶珠戳記,經過海華大師加持,天下只有一只的金鑲九鳳戲珠手鐲嗎?”

金霞得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孟珠玉吹捧道:“果然是長公主殿下,出手不凡,不知此次的品詩會要以何為主題?”金霞想了想道:“既是夏日,便以夏為主題吧!本宮也不想將題目訂得太難,這題目取材容易,想來各位都能得心應手。”

越是簡單的題目,越能彰顯覃清菡的胸無點墨。

孟珠玉笑道:“那麽,就請公主殿下第一個作詩如何?您做完之後可以指定下一個參賽者,下一個參賽者再指定下一個。”

覃清菡見她兩人相聲似的一搭一唱,心裏實在好笑,霞光長公主果然如她想的一般,幼稚到家,每次出手都在秀下限。

而那眾星拱月般的金霞此時微微一笑,滿意地道:“這方法甚好,也甚為公平。”

金霞眉飛色舞地開始做起詩來,景飛月有預感霞光長公主要指定的人便是覃清菡,覃清菡雖然有個秀才爹,也能斷文識字,可要她作詩那是強人所難。

他陣色深沈,捏了捏罩清菡的手,低聲道:“我這就跟威遠侯告辭,咱們走。”

“何必?”覃清菡倒是氣定神閑。“霞光長公主想看我出糗,我不從她的意便是,這時候走,像落荒而逃似的,玉兒、堂兒已經很懂事了,我不想他們看到他們娘親狼狽逃走。”

景飛月蹙著眉,瞪著她看。“難道你真要作詩?”

覃清菡眸色又亮了一些。“有何不可?”

見她眸色閃耀,那午後陽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她自身帶的光,言詞間又自信滿滿,他開始懷疑自己不夠了解她,或許她和她爹學了許多,連即興作詩都會……

“好詩!”金霞做完詩之後,眾人都鼓起掌來。

金霞毫不遲疑的看著覃清菡。“那麽下一位就有請戰郡王妃做首詩了。”

覃清菡又想笑了。她沒看錯,金霞果然是心機太淺也太直接了,怕人家不知道這作詩大賽是沖著她來似的。

她不疾不徐的起身,臉上掛著淺淺微笑,她中學時期很喜歡的一首詩,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金霞見她起身,便打趣般不緊不慢地說道:“若是戰郡王妃連這麽簡單的題目都做不出一首詩來,那也不打緊,直接跳下一位便是,想來大家不會介意的,不過,戰郡王妃應當不致於連首詩都作不出來吧?”

景飛月,你看清楚,你的妻子是個連作首詩都不會的粗鄙婦人,只會丟你的臉,你現在可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就在金霞臉上滿是覆仇快感之時,覃清菡輕淺地吟道:“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一時間,四周落針可聞,只餘風聲,直到一陣掌聲響起。

“好詩。”拍手的人正是祥花長公主金蓮,她面上帶著笑意。“戰郡王妃秀外慧中,不僅做了一手好糕點,做的詩亦是如此出眾,依本宮看,頭彩非戰郡王妃莫屬。”

眾人紛紛附和。“是啊!這首詩做得太好了!太絕妙了!”

金霞瞪著眼,窩火的想翻桌,可出頭的人是她長姊,她又不敢造次,硬生生吞下了不甘。

“我娘的故事才說的好呢!”一個孩子的聲音唐突地冒了出來,眾人看了過去,原來說話的是景滿堂。

金蓮慈愛地看著景滿堂。“是嗎?你娘的故事說的很好嗎?”

“嗯!”景滿堂用力點頭。

金蓮笑道:“吟詩作對太過尋常無趣,不如請戰郡王妃給我們講一段故事,各位意下如何?”

祥花長公主開口,眾人哪有說不的道理?紛紛應好。

景滿堂興致勃勃地說道:“娘,您講小潑猴的故事給這裏的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墻嬉姨母們聽!”

覃清菡也不推辭,落落大方的應承了下來。“好。”

西游記在大黎還未問世,她每回講西游記,兩個小豆丁都聽得入迷不想睡。

當她開始講起齊天大聖孫悟空如何大鬧天宮時,在場的人,不只孩子聽得入迷,大人也是,其中最入迷的是景飛月。

他從不知道她有這樣好的口才,可以將故事說的像有畫面一般,想到這陣子他們在床笫之間的和諧,無數個纏綿的夜晚,他心口一熱……玉兒、堂兒也該添個妹妹了,他想要一個和她一樣水靈可人的女兒。

一場鬧劇,有驚無險地化險為夷,還讓眾人重新認識了戰郡王妃這個人,覃清菡算是正式在京城裏打開了知名度,她想,她的穿越日子是倒吃甘蔗,過得越來越如魚得水,有滋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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