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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果醬與果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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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微風和煦,京城大街上熙來攘往,很是熱鬧。

景飛月也不知怎麽說好了要走回府,卻逛到了市集商鋪雲集的北門大街上,他回想,好像是覃清菡看到了什麽,目光被吸引,走了過去,又看到了什麽被吸引,又走過去,如此幾次,便越來越偏離回府的方向,逛到了南轅北轍的商鋪街。

罩清菡前世便對於逛市集很感興趣,這可以激發她做甜點的靈感,也可以發掘新穎的素材,她可以一逛幾個小時不感到疲累,這會子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似的,逛得很歡,也是她穿來後首次可以盡情的逛街,之前總是一大票人,綁手綁腳,要看什麽也不好拖著大夥一塊兒去,眼下就只有她和景飛月兩個,他看起來又沒有半分不耐,她便撒開了手腳大逛特逛。

兩人經過果鋪時,見到一個掌櫃模樣的男人正在責罵夥計。“你這豬腦袋,到底是怎麽辦事的?貨到了也得嘗嘗味道,怎麽能嘗都不嘗就付了銀子把貨收下?”

夥計頭垂得低低的,小聲道:“那賣家說您已嘗過了,不需再嘗……”

掌櫃的一聽,更加火大。“所以我說,你在鋪子都幹幾年了?你的腦子為啥還如此不靈光?我那日嘗過跟今日送來的貨能一樣嗎?這些葡萄酸得難以入口,我賣給誰啊我?”

覃清菡被葡萄兩字吸引,停了下來,看到“梅林果鋪”幾個大字,景飛月也跟著她停下。

覃清函挑眼望去,就見果鋪前有滿滿數大簍的葡萄,顆顆又圓又大,看著像是上品,想不到卻是劣品。

景飛月見她望著葡萄便道:“聽那掌櫃說,那些葡萄是酸的,若想吃葡萄,咱們到別處去買。”

覃清菡若有所思。“酸的肯定會賣得比較便宜吧?”

景飛月看著她,不解其意。“便宜有何用?酸澀難以入口,無人會買。”

“我有讓葡萄變甜變好吃的方法。”覃清菡眼睛轉了轉,看著“金主”。“你身上可有銀子?我可以把那些葡萄都買下來嗎?”

景飛月點了點頭。“你想的話,那就全買下來吧。”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做的事情在他眼裏看來,樣樣順眼,想到她從前吃的苦,他現在只想寵著她,她若要星星要月亮,他也會設法摘給她。

兩人走了過去,那掌櫃的還繼續罵著夥計,覃清菡笑道:“掌櫃的,別氣了,這些酸葡萄我全要了,不過你可要算便宜些。”

她知道景飛月不會在乎多一兩銀子或二兩銀子,她就是圖個樂趣,殺殺價的樂趣。

“您全要了?”掌櫃的高興到眼睛都放光了,居然會有人要買酸葡萄?莫非是天生愛吃酸的人?

“是啊。”覃清菡笑著點頭,目光被葡萄旁邊的兩蔞黃橙果物吸弓,看起來像芒果,但又比芒果圓了些。

“這是芒果吧?”

“夫人好眼力。”掌櫃的慇勤地介紹道:“這是西域來的水果,京城裏極少見到,是南琉國來的,保證好吃,小人試吃過,味道果然是極不錯的,這才進了兩簍,正想著要怎麽銷售。”

覃清菡一聽只有兩簍,連忙道:“不用想了,全部賣給我吧!”

這是她穿來後第一次見到芒果,想到芒果冰、芒果蛋糕、芒果奶酪、芒果塔等等,她就興奮不已。

掌櫃一楞,頓時笑開了眼。“價格貴了點,您當真全要?”

覃清菡開心的點點頭。“可遇不可求,貴了點無妨,夏天的芒果最好吃,這陣子若還有芒果,麻煩全部留給我。”

“那麽那一批葡萄,小人給您算便宜點,這芒果嘛……”掌櫃打著算盤,很快報了個價。

景飛月根本沒在聽價格,只道:“全部送到戰郡王府,說是郡王妃訂的貨,向管家收帳便是。”

掌櫃直了眼,這才註意到他們衣衫華貴,連忙拱手躬身,“原來是郡王爺、郡王妃,恕小人眼拙,沒有認出貴人來……”

“不打緊。”覃清菡笑了笑。“掌櫃的,不知何時能送貨?”

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做芒果冰了,玉兒、堂兒肯定會很喜歡,可惜太後這會兒臥病在床不能吃,不然她也想讓太後品嘗看看芒果冰。

掌櫃的恭恭敬敬地道:“郡王妃著急的話,小人這就能安排送貨。”

“那就勞煩你了。”覃清菡十分滿意,對景飛月一笑。“咱們回府吧!”

半個時辰之後,六大簍葡萄和兩簍芒果已進了遠翠樓的小廚房,聽蘭、舒蘭打下手,覃清函先做了芒果蛋糕和芒果塔,最後才做芒果冰。

大功告成之後,照例先分送給景飛月、玉兒、堂兒和景玲月、景瓏月以及江伯,最後問明了黃靖棠府上何處?得知是威遠侯府,便派人將新鮮做好的芒果冰、芒果蛋糕、芒果塔送到威遠侯府給黃靖棠,她特意送了許多,好讓他和家人能吃得過癮。

威遠侯府的寧心閣裏,寧靜姝看著三個裝得滿滿當當的大食盒,得知是戰郡王妃送來的,不禁納悶地問道:“戰郡王妃為何專程給你送甜品來?”

黃靖棠也沒料到報酬這麽快就送來了,他笑道:“我幫了飛月一個小忙,藉著功勞討甜食,想不到來得這麽快。”

寧靜姝讓丫鬟把甜品取出來,眼饞地說道:“我在錦華宮品嘗過戰郡王妃做的甜品,遠勝我過去吃過的所有甜品。”

黃靖棠也好奇了。“真這麽好吃?”好吃到霞光長公主利用甜品來給戰郡王妃下絆子?

寧靜姝迫不及待的品嘗了起來,沒一會兒,她便嚷道:“哎呀,不成,這些甜品太好吃了,尤其是這道冰品,我不能獨享,獨享就太沒良心了。”

黃靖棠看著妻子笑道:“不然你想如何?分給下人一塊兒吃?”

“夠的話倒是可以,可現在顯然不夠。”寧靜姝不理丈夫的調侃,她將甜品留下一些,其餘分做了兩份,一份送去娘家,一份送到她姊姊寧洵美的婆家——昭國公府。

覃清菡並不知她做的三道芒果甜品除了去威遠侯府之外,還去了定國大將軍寧盛平的府第以及昭國公府,她眼下正專心的看著六大簍葡萄動腦筋。

“郡王妃,這些葡萄都是酸的,您被誆了。”探春剛忙完府裏的事過來,嘗了一顆葡萄,臉便皺了起來。

覃清菡臉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我知道葡萄是酸的,等會兒便是要讓酸葡萄變甜變好吃。”

首先剪串,將太大的果串剪成幾個小串,順道將一些受傷或爛皮的葡萄挑出來,全部洗凈後再把葡萄分做兩份,一份泡鹽水,再燒一大鍋熱水,水開後,將葡萄放進熱水裏燙。

探春、聽蘭、舒蘭均看得目瞪口呆。“郡王妃,您這是要煮葡萄湯嗎?”

三人心裏共同的疑問,這前所未聞的葡萄湯能喝嗎?

覃清菡將遇熱後收縮的葡萄迅速撈起,攤開在竹筐裏。“我現在在做的這零嘴叫做葡萄幹,制作過程較為繁瑣,由現在開始,聽蘭、舒蘭要聽好了,因為後續的作業要交給你們兩

“是!”聽蘭、舒蘭異口同聲,得到任務,兩人的態度立即慎重了起來。

覃清菡道:“先將燙過的葡萄像這樣一顆顆攤在竹筐裏,在烈日下曝曬十日,葡萄表面幹燥時,便可以全部翻動一遍,若有三分之二的果實呈現幹燥時,再用手撚果粒,若是沒有葡萄汁液滲出,便可以將竹筐疊起來,陰幹七日,全部幹燥需要二十至二十五日,所以,制作過程並不容易。”

舒蘭聽完後很直覺地問道:“郡王妃,若是遇到下雨可怎麽辦?”

覃清菡微微一笑。“我們小舒蘭問得好。”

她說下去,“若是遇雨,便要采用室內通風的陰幹法,可以在遠翠樓裏清出一間幹凈的房間來做為陰幹用,用陰幹制成的葡萄幹質量優良,大約要經過四十天的幹熱風吹晾,比曝曬制成需要更多耐性,而無論是哪種方法,最後都需將果串堆放十五日至二十日回潮,使之幹燥均勻,最後除去果梗即成。”

聽蘭咋舌道:“看來要吃到這葡萄幹不是簡單的事。”

覃清菡笑了笑,“雖然不簡單,但並不需要時時刻刻盯著,只需一日觀察一次即可。”

探春不解地問道:“郡王妃,難不成這般做出的葡萄幹便不會酸澀了嗎?”

覃清函點了點頭。“每一粒葡萄幹都代表一顆濃縮後的葡萄,天然的葡萄幹會保留曬幹後的葡萄甜味。”

舒蘭迫不及待的問道:“郡王妃,那麽其他的葡萄呢?其他的葡萄要做什麽?”

覃清菡也是經過了一段時日的相處,才發現聽蘭、舒蘭兩姊妹一靜一動,聽蘭沈穩細心,舒蘭求知欲旺盛,學習力強,女夫子來教玲月、瓏月認字時,她讓聽蘭、舒蘭去旁聽,而她有空也會教她們認字,兩姊妹雖然是她買下來的奴婢,但她們的爹可能未沈迷於賭博時還不錯,因此沒什麽自卑感,做事不會畏畏縮縮,不懂的地方就問,她覺得這一點很好。

“一半要做葡萄果醬,一半要做天然酵母。”覃清菡回答了舒蘭的提問。“其中葡萄果醬幾個時辰便能做好,葡萄天然酵母和葡萄幹一樣費工,需花上一段時日。”

舒蘭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郡王妃,咱們是先做那葡萄果醬對吧?”

“不錯。”覃清菡眼裏閃動著淺淺笑意。“首先,將葡萄剝皮去籽,加水開始煮,邊煮邊攪拌,加入糖粉,煮到變黏稠狀……”

隨著覃清菡的講解,四個人一起動手,一個時辰便做好了葡萄果醬,覃清菡將果醬抹在昨日做的海綿蛋糕上,讓她們每個人都試吃些。

三個人試吃後都很驚艷,原先嘗起來酸澀的葡萄竟能變成酸甜好吃的果醬,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見她們吃得歡,覃清菡也堆起了笑。“現在我們來做葡萄天然酵母,這酵母不記迤來吃的,而是另有用途,現在說了你們也不明白,日後要做時我再叫上你們。”

她取了個她先前訂制的琉璃罐子,適才洗好剩下的葡萄再用冷開水沖洗一遍,瀝幹水分後,將每顆葡萄都切剖兩半,再將葡萄、水及糖放進瓶中,水需蓋過葡萄,再蓋上蓋子。

“這樣便可以了,靜置著等待發酵,只要每天微晃一下瓶身,讓糖融化均勻即可,約莫七天後便可以將酵母湯汁濾出來,屆時我再告訴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有了酵母之後便可以做面包、披薩、吐司、松餅,想想都覺得興奮。

七月初七是大黎的乞巧節,又名七巧節,主要的習俗是乞巧、祈願、拜織女、吃巧果、染指甲、結?巧姑,家家戶戶的梁柱上都會掛滿五色彩錦和各式燈飾,姑娘家以黃銅制的七孔針,用五色細線對月迎風穿針,穿進了為之得巧。

在大黎,乞巧節不是專屬女子的節日,並不限於姑娘家乞求巧手和姻緣,因為七月初七同時是魁星爺聖誕,因此,想求功名的男子,不分文功或武功,都會在這一日隆重地祭拜魁星。

京城的盛陽湖每年到了乞巧節都有游湖的慣例,前一日京裏的達官貴人、富貴商家的畫舫便會聚集在湖岸邊,等著乞巧節當日入夜掌燈後游湖。

過去,景飛月孤家寡人一個,沒放心思在過節上,往年乞巧節這一日,若他人在京城,總是受邀到鎮南王府上的畫舫做客,而今年也不例外,邀請函早早便送來了,請他們闔家光臨。

白天裏,覃清菡得知要上畫舫游湖,特意做了多樣小巧的一口糕點,做滿十個大食盒,看起來豐富多樣,其實並不難做,也不費工,不過是烤了二十個海綿蛋糕,切成小塊,在每塊蛋糕上放置不同的水果和果醬做裝飾罷了,而近日她做的葡萄果醬、芒果果醬、草莓果醬、香桔果醬、蘋果果醬、蜜桃果醬、百香果果醬也派上了用場,讓小蛋糕更有變化,另外又烤了各種造型的餅幹,她相信只要是姑娘家,肯定都會喜歡這些的。

景飛月事後得知她為了游湖做了這許多糕點,頗有微詞,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覃清菡聽見他的心聲,他是不想她辛苦,可她又不覺得辛苦,做自己喜歡的事,她忙得很開心。

“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探春、聽蘭、舒蘭和瓏月都幫著做,正好也可以教她們,算是一舉兩得。”

景飛月仍是蹙眉。“咱們是去做客的,吃食自有主人家張羅,你只消將自己打扮好就行。”

覃清菡看了眼自己,身上是淡雅的水綠色,月白腰封,腕上一只通透的玉鐲是太後所賞賜,發髻上的發飾只有翡翠,臉上一層淡淡的香粉,口脂的顏色也頗淡,整個人看起來簡單素凈。

這份簡單,落在景飛月眼裏是清靈雅致,他以前從未好好看著她,現在的每一天他都在好好地看她,像是要把她的容貌烙印在心底。

“哥哥,時辰不早了,咱們得快出發,若是到晚了可不好。”景玲月見他們還不上馬車,忍不住催促。

覃清菡看著景玲月,就見她一襲橙紅色的紗裙,墜月髻上一支紅玉珊瑚簪子,又斜插一根鏤空金簪,耳上、頸上的一件不少,衣衫極為貼身,顯出玲瓏有致的誘人身姿,臉上畫著精致的梅花妝,整個人流光溢彩,甚為奪目。

景家人的容貌都是出挑的,景玲月和景瓏月的樣貌相去不大,差別在景瓏月的鼻子挺一些,眼眸大了一些,而景玲月的眉細了一些,臉型尖了些,她喜歡景瓏月的沈靜溫婉,但她想男人應該是會喜歡景玲月多一些,而景玲月今日也打定了主意要尋覓如意郎君,來到京城後,嫁入高門就成了她的唯一目標。

此時,覃清菡忽然發現景飛月今日穿了一襲碧青色的夏袍,同樣也是白色腰封,腰際垂掛著一只羊脂玉佩,跟她像穿情侶裝似的,頓時覺得有趣,在外人看來,他們也算是一對璧人吧?就不知那蕭雨菲今日請他們去游湖是何居心?雖然景飛月說是慣例,可出於女人的直覺,她認為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游湖。

一行人在景玲月的催促下上了馬車,兩個孩子顯得興奮不已,這是他們頭一回游湖,聽說會施放煙火,從未看過煙火的他們更是向往,而覃清菡就十分從容淡定,前世看過無數次的各國跨年煙火,這時代的煙火工藝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我聽說,太子爺今晚也會去游湖。”馬車裏,景玲月難掩雀躍,一直拿起小銅鏡看自己的妝是否服貼。

覃清菡好笑地道:“我聽說,太子只有九歲。”

景玲月狠狠一楞。“太子爺才九歲?”

覃清菡笑了笑。“當今聖上十七歲登基,今年不過二十七,隨便想想也知道太子大不到哪裏去。”

景玲月板著臉,不再說話了,手裏將絲帕捏得死緊。

覃清菡看得好笑,這真是標準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即便是太子成年了,景玲月怎麽會認為她有資格讓太子看上?哪來的自信?

不一會兒,馬車到了湖畔,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

覃清菡等人下了馬車,就見盛陽湖畔,燈火璀璨,香車寶馬,衣香鬢影,湖上許多畫舫各有特色,走動的姑娘家則爭奇鬥懸,都想自己成為眾人註目的焦點。

景飛月是騎馬來的,他過來會合,身後跟著元昕、元勁,加上罩清菌等人各有隨行丫鬟,成了浩浩蕩蕩的一串,他們魚貫登船,景飛月很自然牽住了身後覃清菡的手,覃清菡心裏一跳,便讓他牽著了,一直到入了船艙,他才放開。

畫舫上已有許多人,婢女小廝穿梭著伺候,陸續又有人登船,片刻之後,似乎是確定受邀的人都登船了,艄公便解開了纜繩,撐著畫舫緩緩離開岸邊,朝湖心荷花較多的地方劃去,其餘畫舫也差不多,大家都聚集到了湖心看荷花,滿湖的荷花競相開放,相當吸引人。

覃清菡在白蓮鎮已看夠了荷花,她對賞荷壓根沒興趣,她坐在畫舫中沒出去,蕭家的下人來上涼茶水果,景玲月、景瓏月和玉兒、堂兒同樣對賞荷沒興趣,可景玲月想結識他人,想到甲板上去走走,亮亮相,但其他人都不動如山,她也不能說要自己去,只好跟著幹坐。

偌大的包廂除了景家人之外,還坐著其他人,覃清菡也不知道那些華衣美婦是何人,她逕自吩咐聽蘭、舒蘭將帶來的食盒打開,兩個孩子馬上拿了幾塊餅幹吃起來。

景飛月與他們坐在一塊兒,看著打開的食盒,又見玉兒、堂兒吃得津津有味,不自覺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景滿堂看到了,便問道:“爹,您要吃嗎?”

覃清菡覺得景飛月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吃餅幹的人,可是他卻點了頭。“好。”

景滿堂拿了兩塊貓型餅幹給景飛月,還很貼心的說明道:“娘親說,這叫餅幹。”

景飛月接過手,看著手裏的餅幹端詳,若這餅幹做為軍糧倒是頗為便利,尤其是寒冬出時,肯定能省不少炊事。

覃清菡見其他人都聚焦在他們一家身上,便笑著說道:“這是我自個兒做的點心,各位不嫌棄的話,請品嘗看看。”

糕點模樣實在太別出心裁,幾名婦人聽她這麽說,便都紛紛示意婢女去取糕點,嘗了一塊之後,都跟著又嘗了第二塊、第三塊。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其中一名吏部侍郎的夫人連吃了五塊蛋糕之後看著覃清菡問道:“恕我眼拙,不知您是哪家的夫人?這糕點實在美味,瞧我,都吃了五塊了呢。”

她們是婦人家,不知朝堂中事,景飛月又鮮少在同僚之間走動,她們認不出景飛月來也是自然的事。

覃清函正要開口,景玲月便笑吟吟地先一步開口道:“我哥哥乃是戰郡王,這位是我嫂嫂,戰郡王妃。”

幾個婦人立即口呼有眼不識泰山了起來,紛紛搶著問好結交,又大讚覃清菡的手藝,將糕點一通誇,熱情地詢問蛋糕和餅幹的做法,邀請她過府做客,得知在場的兩位姑娘是戰郡王的妹妹,都尚未議親,她們一個個都表示有匹配的好人選,連玉兒、堂兒她們也想結娃娃親,直誇玉兒、堂兒相貌堂堂,將來肯定子承父業,在沙場上立功名。

覃清菡這一日見識了什麽叫見風轉舵,她打從心裏佩服這些官夫人,不知道他們身份時,她們話都不搭一句,知道了之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還轉得十分自然,毫無違和。

在京裏做官家的夫人都要這樣嗎?以後她漸漸的也會變成這樣嗎?

景玲月端莊文雅地坐著,時不時面帶微笑回答那些官夫人的問題,同時弄清楚了她們個個都來自世家高門,她因此表現得更像個大家閨秀,務求給她們留下好印象,為她做媒。

包廂裏氣氛正熱絡著,一個丫鬟打起了珠簾,就見蕭雨菲笑容可掏的現身,幾位官夫人都識得她,紛紛見禮。

蕭雨菲逐一回禮之後,噙著微笑看著景飛月。“景大哥,怎麽來了也不到甲板上去,大夥都在那裏賞夜荷呢,莫非是嫂子不讓景大哥出去?”

她打趣的目光在景飛月、覃清菡之間來回掃動,見到他們相似的穿著,她妝容精致的臉上出現了裂縫,袖裏的手也緊緊攥起。

這是要昭告天下,他們是一對嗎?

“說什麽呢?你大嫂豈會幹預我的行動?”景飛月淡淡的說道:“是孩子們對賞荷沒興趣,我在這裏陪他們。”

覃清菡一聽便知道景飛月真的將蕭雨菲當妹妹看待,態度不若對霞光長公主的冷淡,對蕭雨菲半真半假的調侃,他也沒有絲毫不悅,不覺得蕭雨菲的說法有哪裏不妥。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先前想錯了,蕭雨菲比霞光長公主難對付多了,一個在景飛月眼中單純的妹妹,他是全然不設防的吧?若她說蕭雨菲對他別有居心,他也不會信的吧?

“玉兒、堂兒,怎麽會對賞荷沒興趣呢?”蕭雨菲對著兩個孩子友善的伸出了手。

“來,咱們一塊兒出去,外頭不只有猜荷謎,還有戲班子在荷與荷之間表演呢,等會兒還會放煙火,咱們這會兒出去才能占到看煙火的好位置。”

孩子們聽到放煙火就動搖了,同意到甲板上去占好位置,蕭雨菲自覺輕易就收買了孩子們的心,滿意地彎起了嘴角。

等她成了景飛月的平妻,她會速速生下兒子,然後讓這兩個討厭鬼無聲無息的消失,要不動聲色的除掉他們太簡單了,只要日日在他們的膳食裏下點藥就行了,她的兒子才有資格承襲爵位,成為將來的戰郡王。

聽到蕭雨菲心聲的覃清菡心裏一驚,她以為蕭雨菲只是心機比較重而已,沒想到如此歹毒,竟然想著要殺害玉兒、堂兒……

她打了個寒顫,一時之間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會動這樣的心思,仿佛殺人是很平常的事。

見覃清菡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蕭雨菲一副自己人模樣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姊姊,霞光長公主要陷害你之事我都聽說了,霞光長公主實在太過歹毒,幸好她的計謀沒有得逞,否則這會兒我就看不到你了。”

金霞那個小笨蛋,還在想方設法要趕走覃清菡,實在笨極了,即便真的趕走了覃清菡,景大哥依然不肯尚公主又有何用?

她就不同了,待會兒就會上演一出好戲,她會在眾人面前落湖,依照景大哥的性子和兩家的交情,絕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等他跳下湖救她,她會緊緊的攀在他身上,他可就跑不掉了,為了她的清譽,他非娶她不可。

覃清菡將蕭雨菲的心聲一點不漏的聽進耳裏,她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便是蕭雨菲邀請他們闔家游湖的原因,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造成事實,讓景飛月非得娶她為平妻,等她進了門,她就會設法除掉她和玉兒、堂兒,讓自己成為唯一的郡王妃……

怎麽辦?她該如何是好?告訴景飛月等一下蕭雨菲會演這一出嗎?他肯定會斥為無稽。

蕭雨菲和霞光長公主在景飛月心中的地位截然不同,他原來就不喜歡霞光長公主,然而他視蕭雨菲為妹妹,她的父親鎮南王蕭然對景飛月而言亦師亦父,是他十分敬重之人,而蕭雨菲又從未在他面前表露過心意,他自然不會懷疑蕭雨菲會有如此心機,若是蕭雨菲落湖了,他肯定會搭救。

若是她要他答應,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去救人,萬一蕭雨菲落湖後真有個差池,那又要如何是好?他肯定會萬分自責……

“堂堂長公主做出那樣的事,實在叫人不解又不恥。”景玲月插話道:“還是郡主你平易近人,不會像霞光長公主那樣耍心機。”

蕭雨菲見景玲月有心親近自己,自然樂得接受,她主動挽住了景玲月的手臂,親熱地說道:“玲月妹妹,我一直想要有個像你一樣的妹妹,如今可真是得償所願了,咱們可要經常來往才好。”

一行人出了船艙,蕭家的畫舫足有兩層樓高,邀請的人多,因此甲板上的人也多,此時連同其他畫舫上的人,所有人都津津有味地看著池中央搭起的戲臺,戲班子正在上頭表演,那戲子個個身手輕盈靈活,在蓮葉與蓮葉之間輕點翻筋鬥,仿佛沒重量似的,湖上有其他彩船穿行,不時還有一艘艘平民百姓租用的小船劃過,湖面彩燈映照,讓湖水多了炫目彩光,造型各異的彩燈掛在湖岸的樹上搖曳生姿,叫人看得錯不開眼。

“哎呀!”走在後頭的景瓏月低呼了一聲,也不知誰踩了她的裙子,害她險險要跌倒,幸好有人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無事吧,姑娘?”

男子的嗓音溫潤,景瓏月擡眸,看到一雙澄澈的眼陣,像三月春風直直的拂入她的心頭,讓她不由得心頭一陣跳動。

“無,無事……”她有些慌亂的說道,感覺到自己耳根子驀地燙了起來。“多謝公子……”

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對個陌生男子臉紅心跳?

“無事就好。”年輕男子穿著月白色的夏袍,姿態沈靜淡雅,嘴角掛著笑。“甲板上滑,姑娘當心。”

丫鬟畫眉忙過來扶住了她,而前面景飛月等人也停了下來,似是遇到了相熟的人。

“表妹。”池少君的眸光先是落在蕭雨菲身上,旋即對景飛月拱了拱手。“郡王爺。”

景飛月點頭致意,而身後的景玲月卻是心頭小鹿亂撞,臉上不可自抑地染上了層緋紅。

如此俊雅的公子是蕭雨菲的表哥?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蕭雨菲看出景玲月春心蕩漾,她笑道:“這位是我表哥,安陽侯府世子池少君。”

世子?景玲月眼裏乍現喜悅的火花,垂了陣,羞紅了臉,側身微微施禮。“玲月見過世子。”

池少君一臉的困惑。“這位是?”

蕭雨菲很熟絡地笑道:“這位景大姑娘是景大哥的妹妹,閨名玲月。”

池少君點了點頭,作揖道:“原來是景姑娘。”

景玲月的臉龐慢慢泛紅起來。

這時,一艘寶船施放起了煙火,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罩清菡猜想蕭雨菲可能要趁亂制造意外落湖,她吩咐元昕、元勁將玉兒、堂兒看牢了,自己則盯著蕭雨菲的一舉一動。“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嗎?”景飛月悄無聲息的來到她身後問道。

覃清菡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備戰狀態露了餡,她索性說道:“我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會發生什麽事似的。”

景飛月想到她對地牛翻身的反應,便語氣溫柔地道:“畫舫很牢固,無須擔心。”

覃清菡看著他,眼裏仿佛盛了一汪清泉。“我不擔心畫舫,我擔心的是人。”

景飛月聽出她的話外之意,問道:“此話何意?”

她嘴角微微揚了揚。“我就是覺得這麽大艘的船,會不會有人不小心掉了下去?若有人落湖,那該如何是好?”

景飛月眼眸輕輕的瞇了起來。“自然有鎮南王府的侍衛搭救,那些侍衛皆身手敏捷,不會有事。”

“是嗎?那就好。”覃清菡看了他一眼,“希望是我杞人憂天了。”但願他記得此時說的話,一旦蕭雨菲落湖,讓侍衛去救,不要插手。

煙火在半空中絢爛奪目,覃清菡就見蕭雨菲不著痕跡的往欄桿靠近,一個小廝端著托盤,忽然步履不穩的往蕭雨菲身上撞,蕭雨菲驚呼一聲,朝湖裏摔去。

“景大哥救命!”蕭雨菲落湖前尖聲大喊了這麽一句,整個人便掉到湖裏去了,四周一片驚呼聲,眾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反應不過來。

覃清菡心想不妙,若是蕭雨菲沒有喊那一聲,景飛月可能不會出手,可是她喊了景飛月,他又豈會坐視不管?

覃清菡一咬牙,隨即往湖裏一跳,大聲喊道:“郡主,我來救你了!”她不會游泳,原主也不會,但眼下不容她想太多。

下一刻,另外兩個人不假思索的也往湖裏跳。

景飛月很快拽住了昏過去的覃清菡,他的眉宇鎖得死緊,眼底閃著焦急,不明白不會泅水的她為何要強出頭?她和蕭雨菲的交情有好到她跳下湖救人嗎?

她今日的行為處處透著古怪,不得不令他起疑竇,想起她說的那番話,仿佛料到了蕭雨菲會意外落湖似的。

一切要她醒來才能有答案,他滿心急躁,火速將失去意識的她抱上了馬車,交代元昕把所有人帶回府,命令車夫馬上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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