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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九九&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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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列亞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好像睡了很久。

當初陽從窗簾間灑落於繡制有碎金印花的古紅地毯,?薩列亞漸漸清醒。

似大夢初醒,睜眼後,視界裏也盡是一片朦朦朧朧,?深藍色的床簾頂像是會旋轉一樣。夢裏發生的一切,也都不記得了。

可許是驚心動魄的,他咚咚咚咚跳動的心臟聲,?清晰入耳。

起身之前,薩列亞下意識地伸手在旁一撈,?卻抓了個空。

當只有輕飄飄的羽絨被攬入臂彎時,他不由反問自己:他,?是想撈到什麽?

薩列亞想不出個結果。

於是,?他起床了,帶著一大清早便莫名生出的空虛感一起。

他像平常一樣去處理公務、為魔王即將覆生的事情而忙碌,?但依舊哪裏有些不對勁。

他總是無法控制地望向書房的沙發、莊園裏的花圃、衣櫥鏡之前,?像是那裏本該存在著些什麽。他試圖用忙碌麻木莫名其妙的心緒,可終究徒勞。

另一方面,?他的身體裏多出了一股力量。這股力量不屬於人類,?縱然還無法嫻熟地使用,?但就像本來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並不排斥,?即使無人引導,?也能慢慢掌控。

不過,巨大的力量依舊無法填滿強烈近乎將他淹沒的空虛感。

究竟是哪裏不對了?

薩列亞捫心自問。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多天。

明明一切都在井井有條地順利展開,可薩列亞只覺不對。儼然如破碎的玻璃杯,?被強行補回了原樣。

也許還缺了一塊。

薩列亞相信自己的大腦遺忘了一些東西。

盡管老管家表現得毫無破綻,可從賽爾、仆從們,他相信他們在隱瞞部分事實。如同全世界都記得,只有他一人忘卻了。

而終有一日的清晨,當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後,他意識到自己忘記了何事。

大概,是一個女人。

但這並不應該。

薩列亞確信自己即將步向三十年的人生裏,他和任何女性皆不曾有過交集,哪怕是那莫名其妙的厭女癥消失後,也沒有。

可現在,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有關女人的夢。

一個清晰到了極點,直到此刻,他似乎還能感觸到她的餘溫、她的柔軟的夢。

他和她,曾在身下的大床肆意翻滾、糾纏。

哪怕曾經被包圍在萬軍從中,薩列亞都沒有過窒息感,但夢裏——他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那個女人的身上了。

像是甜蜜的沼澤,欲脫身抽離,卻留戀不舍且無能為力。

蓄勢待發的千軍萬馬在她身前,敗如山倒。

由於感觸與激情太過真實,盡管看不見女人的臉,他也開始懷疑女人是否真實存在。

一邊懷疑,他一邊無法控制地探尋起她真實存在的證據。

薩列亞覺得自己很荒唐。

因為他只僅僅因一段在腦海中的記憶片段——更或者是春夢、性幻想,便瘋狂地在宅邸裏找尋女人存在的證據。

所幸,不是徒勞無功的。

她的存在太過深刻,縱然是他人有心隱藏,仍留下了蛛絲馬跡。

他從老管家養的那只貓的窩裏最深處,找到了一瓶指甲油和好些的碎布。

碎布條應是來自不同的裙子——薩列亞很肯定是裙子,只有女人的裙子,才會用這麽奢華又不耐磨的料子。

他還找到了一條用黃金做的裙。

可能是由於這條裙子是他私下命人定做的,所以老管家沒來得及處理掉它。

不可思議地,明明腦海中不存在任何女性的身影,可當他的指尖拂過盡顯奢華的黃金長裙時,他居然不由自主地呢喃。

“雖然土氣,但她穿在身上的話……一定很好看。”

話一脫口,薩列亞怔住。

當提及‘她’的時候,他只覺得心臟狠狠一抽,像是被人牽著心臟周圍的血管,拽了拽。

所謂‘她’,到底是誰?

放下了所有的政務、放下了即將覆活的魔王,發了瘋地在莊園裏尋了一日後,夜晚之時,薩列亞在主臥的床沿找到了一條項鏈。

也許是‘她’的項鏈。

尋常的銀鏈綴著一枚花芽造型的吊墜。

花芽的幼葉由頂級的秘銀所制,看起來不像工匠大師的手筆,它手工的粗糙,連他這個外行人都瞧得出來。而被幼葉所包裹著的,則是一顆頂級魔獸的晶核。薩列亞記得,這顆晶核是他第一頭斬殺的頂級魔獸。出於紀念的意義,他一直沒有動它。

而此時,它卻以這幅姿態出現在他眼前。

細看,薩列亞發現銀朱色的吊墜上刻了字。

鏈子掛在指間,他把墜子放在燈光下看。

[Haiyzl]

漂亮飄逸的貴族體。

僅是一眼,薩列亞便認出——這是他的字跡。

他情不自禁地念出了被雕刻的文字。

“赫…伊……”

隨著字音脫口,他的身體一僵。

霎時間,有六個字湧入了他的腦海,如同魔咒一般生生不息,占據了他的全部思緒。恍然曾有一個美麗的女人,曾無數次、無數次地在他的耳邊低語。

“薩列亞,我愛你。”

她說她愛他。

那麽,他愛她嗎?

他告訴了她,他愛她嗎?

薩列亞不知道。

他潛意識地認為且相信他應該這麽做了,可無論如何苦思冥想,他也無法理解為何事情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於是,他找到了馬布斯。

他相信這位試圖將‘她’的存在徹底從莊園、他的視線中抹去的老管家,熟知真相。

拎著從主臥床沿角落找出來的項鏈,薩列亞沈聲道:“我們有必要聊一聊這個。”

老管家看起來並不太吃驚。

他坦率大方地站在薩列亞的身前,看著懸空左搖右晃的花芽吊墜,似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您記起來了?”

答案是否定的。

“沒有。我只知道她叫赫伊。”薩列亞看起來很頭疼,自從意識到自己也許忘記了何人、何事後,他的眉便一直沒有疏開過,他匪夷所思,“馬布斯,為什麽她明明存在,我卻忘記了她?”

老管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微微嘆了下,他反問:“公爵大人,您有沒有想過……您為什麽會遺忘?”

在薩列亞陷入沈思之前,他繼而追問:“您應該感受到了流淌在血脈中的力量了吧?這樣的您,誰能剝奪您的記憶?”

老管家的點撥瞬間讓薩列亞意識到了問題的根本。

誰能剝奪他的記憶?

——只能是他自己。

見到蘭斯公爵白金色的眼眸中少見地透出了茫然、不解,馬布斯有些不忍,可終究仍是說道:“魔法的藥物只是替您將回憶關進了箱子裏,真正替箱子落上鎖的人,是您自己。”

誠然,他和賽爾讓公爵大人服下了可以忘卻愛人的煉金藥水。

但做出選擇的,是他的潛意識。

薩列亞也察覺了。

喉結動了動,他的眼睛慢慢地泛紅,他覺得心臟像是被針紮一樣的疼,他迷惘地問:

“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我傷害了她嗎?”

回應蘭斯公爵的,唯有老管家深深的嘆息。

“不,是您太愛小姐了。而小姐,也太愛您了。”

一個因為對方的不辭而別而墜入了痛苦的深淵;

另一個則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災難,而不想對方涉險。

但已經忘記一切的薩列亞無法理解馬布斯話語的含義。

看著蘭斯公爵失去記憶前後沒有差別的掙紮與苦痛,老管家掙紮半晌,嘴唇張開覆又合上了數次,終究是攜著嘆息開口了。

“如果您想得知答案的話,就去參加三日後舉辦的聖女加冕儀式吧。在那裏,您也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抱歉了,小姐。

也許您並不想讓公爵大人參與進生死的鬥爭中,但到底,他有得知真相的權利。

最後看了一眼目光集聚於天上月光的蘭斯公爵,老管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裏,關上了門,只將一切交予命運抉擇。

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

即使老管家不提,薩列亞也對聖女的加冕儀式有所耳聞。

據悉,光明神殿終於尋回了失落的聖女。而十二枚神聖徽章的融合成功激起了神跡,它讓聖女得到了‘傳承’,也終於活過了兩千年來一直無法打破的七十二小時。

他甚至知曉光明神殿的聖女,便是第一騎士團的團長、首相之女萊莉娜·西西裏。

而所謂的加冕儀式,不過是帝國為了拉攏神殿的一步棋——為了讓人民看見,作為信仰主流的宗教與帝國是密不可分的關系。

薩列亞不谙老管家讓他參與聖女加冕儀式的用意。

但為了尋找真相、被他鎖進了箱子裏的記憶,他最終選擇出席本已經推卻了的儀式。

儀式在帝都的奇芬特大教堂裏展開。

此時此刻,隨著夜露蒸入了空氣,教堂的大鐘也敲響了。可容納萬人的教堂座無虛席,教堂外頭也站滿了朝裏面伸著腦袋、想一探究竟的平民們。

薩列亞坐在了最靠前的席位。

他的前方是一個高臺,高臺上是缺了右臂的光明神擬像,擬像後頭則是光彩熠熠的彩色玻璃墻。

而在薩列亞的周圍,則是一眾身份相當的地區主教、神職人員、少年勇者奧裏奇與小女孩愛蓮,以及,萊莉娜。

當認出她的面容,薩列亞霎時怔住,讓他困惑的疑問緩緩在心頭升起。

——本該接受加冕儀式的聖女萊莉娜,為何會站在觀眾席中?

許是本該出席聖女加冕儀式的萊莉娜在觀眾席上一事讓薩列亞過為吃驚,也許是因為陡然從心底湧現的不安預感。

他站了起來,來到了萊莉娜的身前,蹙眉問道:“你為什麽在這裏?”

面對蘭斯公爵的不解,萊莉娜顯得更加茫然。

遲疑了一下,她反問:“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薩列亞的手指指向了最前方的高臺。

“你應該在——”

他的話被萊莉娜直直打斷了,她的目光越過了他,落到了正緩緩走向高臺的女人。

“她來了。”

意識到了萊莉娜口中的‘她’大抵是前來接受加冕儀式的聖女,薩列亞忙不疊地轉過了身。

兩道身影撞入了他的視界。

首先入目的是一位神父,他的模樣很熟悉,薩列亞認出他正正是前一段時間就職帝國魔法師團臨時代理團長的男人。

他穿上了黑白相間的牧師袍,跟在了女人的後頭,他凝視女人的背影陶醉而又虔誠,仿佛他信仰的並非主,而僅僅是身前的女人。

隨著神父的視線,薩列亞望向了聖女。

這一瞬間,像是永恒。

女人擁有雙金色的外貌。

柔軟的金色長發猶如流淌的金河,從彩玻透進來的光線掉落在了金發上,泛起光芒,聖潔而璀璨奪目,溫暖而讓人感動。她的眼也是金色的,雖然沒有註視著任何人,可所有人皆覺她在看著他們,如同光明神垂憐著生靈的眼。

她的面容如天使一般美好,質地輕柔的純白色紗網長裙在一塵不染的瓷地上逶迤。她沒有佩戴首飾,可那優雅的氣度,足以使人深感她的高貴。

凝望她,在場的人們情不自禁地稱呼著‘聖女’,甚至有人流著淚地禱告。

可是,獨有一人,他的嘴中傳出截然不同的二字。

“赫伊……”

是薩列亞。

像是看不見、聽不見周遭的一切了,他的耳朵裏只有‘咚咚咚咚’一下比一下鮮活、一下比下有力的心跳聲。他的眼睛裏只有美麗的聖女,他的眼皮一眨不眨,恍然只要動一下,她便會再從他的眼前溜走。

薩列亞不曾在夢中見過女人的模樣,也無從得知名為‘赫伊’女人的真實長相,但此刻、現下,一股強烈的信念讓他堅信——他的赫伊,是眼前不可攀的聖女殿下。

而這荒謬的想法,只不過是因為——他想沖上高臺,無顧一切,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失控,賽爾、馬布斯都來不及攔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於萬人的矚目下,大闊步地登上了高臺。

但所幸,他沒有枉顧所有地將聖潔不可侵犯的聖女擁入懷中,只不容分說地奪走了本該為聖女舉行加冕儀式主持人手中的王冠與權杖,站到了她的身前。

以儀式之名,他肆無忌憚。

可脫口的話語,卻小心翼翼。

“赫伊?”

他確信,又不確信地問。

薩列亞得失望了。

連一秒的猶疑也沒有,甚至繁密的眼睫也不曾顫抖,他眼前的美麗女人只以平淡到了極點,甚至深含冷漠的口吻回道:“請您稱呼我為聖女。”

“赫伊……”

“您該為我加冕了。”她直直打斷了蘭斯公爵的話,顏色溫暖的眸光落到了他身後被國王派遣而來、正不知所措的主持人,“如果不願意的話,請您將這項職責交還給他。”

赫伊從自己的話音裏聽不見任何感情的色彩。

儼然就如她只是心懷天下蒼生、仁慈而公正平等的聖女,而非眼前男人深愛著的女人。

她只是聖女而已。

只有來自光明神的力量,才讓她能從魔王阿茲西頓的手裏保護他、靈魂不被徹底撕裂而永絕輪回轉世。

她為了老情人而投入了最討厭的光明神的懷抱,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如今卻在拼盡全力地打破她的偽裝。

他絲毫沒有在意她語氣中的疏離和冰冷,也不肯把加冕儀式上使用的王冠和權杖還給主持人,他只深深地註視她,茫然而不解。

“你為什麽……成了聖女?”

薩列亞的問題讓赫伊懷疑他或許恢覆了記憶,可看著他惘然的神色,似乎又並沒有。

而比起成了聖女,倒不如說她本來就是——僅僅在她認知中的第一世裏。

眾所周知,聖女在接受‘傳承’以前,僅僅是普通的人類,她不會得知自己的身份,只如普通人一般地活著,直到‘傳承’之後,方會得知自己的使命、隱藏的真相。

可在‘阿瑞西婭’的那一世,事態出現了變故。

本來只應是尋常人的她,竟然擁有了魔法的天賦。

而魔法,是與神術絕對相斥的存在。

接下來的故事便非常簡單了。

擁有魔法天賦的天才少女走上了鉆研魔法的道路,‘傳承’因為魔力的阻礙久久不能降臨,而著急的光明神殿為了尋回聖女走上了不歸路。出於驗證她是否為光明神選中的子民,她被送上了火刑場。

她沒有死去,卻墜入了深淵,成為了受惡魔眷顧的魔女。

遲到的‘傳承’便成為了永遠不可能到來的永恒。

但光明神殿卻不能夠沒有聖女,於是,便有了萊莉娜。為了避免再發生相似的悲劇,光明神殿從神明那裏得到了確認聖女的途徑——‘永恒的雙金,永遠的萊莉娜。’

萊莉娜是她的替代品。

不過,顯然,因她的絕對仁慈和奉獻,她實則是比她更適合聖女一位的人選。

但因這絕對的公正,讓赫伊不得不占據了她的位置,於此時此刻,接受聖女的加冕儀式。

眼裏、心中只有全人類的萊莉娜,絕對不會考慮她老情人的安危,只會想盡了法子讓擁有力量的他走上最危險的路。

所以,

是她頂著聖女的名頭,出現在了這裏。

赫伊的心中對薩列亞的問題有了解答,可她並不打算為他解釋。

對蘭斯公爵的話置之不理,她揚了揚下顎,作出高傲冷淡的姿態,雙眼微微瞇起,語氣上也帶上了警告。

“您現在該做的,只是將王冠放在我的頭頂。”

赫伊的提醒、場下神職人員們的火熱視線、全場的肅穆無聲讓薩列亞意識到自己也許失態了。

頓了頓,他終於擡起了扶著王冠的雙手,將鑲嵌了被譽為‘光明神的眼淚’淺金色水晶的王冠戴在了她的頭頂,輕柔地銀齒插入她金光躍動的發絲之間。

見此一幕,熟知真相的人們微微松了一口氣——僅這一瞬而已。

下一秒,即將鼓掌的手僵在了半空,他們紛紛一哽,以詭異的眼神看著高臺上的一幕,心臟恍然要從喉嚨跳出!

替聖女加冕後,蘭斯公爵的手並未放下,像是忘記了愛人面貌的瞎子,他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耳後腦,一點一點地撫摸著,用粗糲的拇指指尖描摹她的每一寸。

她的前額,她的眼,鬢角,臉頰,耳郭,耳垂。

他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珍而重之地形如莊嚴儀式的一環節,他的目光裏攜了繾綣,也帶著仿佛終於尋到失而覆得的寶物、久別重逢的愛人一般的安心。

可詭異的一幕讓不明真相的旁觀者們咋舌,他們不太確信這到底是不是加冕儀式的一環。撇開其它不看,縈繞在男人女人身邊的氛圍實在像足了情人之間、散發著粉紅色泡泡的氣氛。

不不不,那可是純潔無暇的聖女大人!

也許,蘭斯公爵大人只是想近距離感受聖女的光輝?

薩列亞的意圖、想法,赫伊皆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指尖像是磨砂的紙,被他撫過的地方皆隱隱發燙著,恍然被打上了他的印記。

見薩列亞仍是不知足,指尖居然朝著她的嘴唇探來,赫伊不得不出聲打斷了。

“摸夠了嗎?”

端起了高高在上、形如身處雲端一般的姿態,卻也刻意壓低了聲線,以唯獨兩人可聞的音量,赫伊冷聲問道。

薩列亞不該出現在這裏。

不該在此時與她重逢,他應該忘卻一切,盡管是因失去她的蹤跡而痛苦著,但最後,待她將魔王五馬分屍後,所有將會覆原。

薩列亞的動作許是因為赫伊的警告而停下了。

可沒有松手,他仿佛像是突然看透、領悟了什麽,也可能是聖女臉側的輪廓、被他碰觸過的部位都與夢中的女人一模一樣。

薩列亞的唇角揚起了慵懶的弧度,頂著她形容看待陌生人一般了無感情的視線,輕笑著開口了。

“怎麽會夠?”他反問,拇指到底沒有落在她的紅唇上,只將她零碎的碎發別在了耳後,“聖女大人,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赫伊沒有出聲。

她總覺得眼前的男人一瞬間從惹人心疼的失意人變成了攻勢洶洶的侵略者。

恍惚之中,赫伊看著他微微俯低了身子,溫暖的大掌落在了她的肩膀,溫熱的氣噴在了她的耳垂,不顧此時正是聖女的加冕儀式,吸氣聲中,他在萬人眼前肆無忌憚地與她親近得如同情人。

他的嘴貼在她的耳邊,猶如過往許多次翻雲覆雨的夜晚,他意亂情迷地在她耳邊低語:“想扒光你的裙子,把你拘在我的臥室裏,操弄個一天一夜。”

赫伊因這粗痞至極又毫不避忌的虎狼之詞而震了震。

這狗男人怎麽回事???

他不是失去記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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