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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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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蘇霽月真的不是人, 他那個別院就搜出來十幾個小姑娘,地窖裏還有三具屍體,簡直喪心病狂活該下地獄!”

目睹了搜查別院全程的程紫蘇與莫婉姝又被明昶派人護送出城, 結果正好與城門處的明華與欻欻會合。

比起莫婉姝的驚慌未定, 發洩了一通的程紫蘇已然恢覆了正常,她立馬就跟明華與欻欻說了起來。

欻欻聽得氣急敗壞,不止是想到那些可憐的姑娘,她還想到自家公主差點與此人婚配成了夫妻,簡直是可怕:“豈止啊!他萬一還有別的別院, 不知多少姑娘要受害, 這回他被抓到一定要千刀萬剮!”

方才還興高采烈的程紫蘇瞬間低落了下來, 她嘆了一口氣道:“沒用的,那蘇霽月是尚書家的公子, 以前不是沒有受害的姑娘父母告到官府,可是官官相護, 這次頂多被他們家推出來幾個下人當替罪羔羊,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

這時,明華突然冷哼道:“這次他不可能那麽走運了!”

程紫蘇看向明華:“是麽?”

欻欻便開口道:“肯定啊, 紫蘇你不是說有明昶殿下插手嘛,這次絕不會草草了之。”

明華便拉過程紫蘇與莫婉姝:“這次事情一定會圓滿解決,你們兩個千萬不許放在心上, 回去喝上一碗安神湯睡個好覺知道嗎?”

程紫蘇與莫婉姝心中熨帖了不少, 看著明華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

被人寄予厚望的明昶殿下此刻正窩在上安殿他父皇的面前。

“父皇,這個蘇霽月簡直不是人,我一想到他居然還跟姐姐相看過,我就氣得渾身發抖,我就想打人啊!”

長壽帝擡眼看了看明昶:“把這事忘了吧, 朕一想起這個就忍不住想大開殺戒。”

明昶一拍桌子:“父皇,那你就殺了他啊!殺!”

長壽帝把筆一扔:“你都把人送到大理寺去了,朕怎麽越過大理寺與刑部直接處置啊?不得等審判結果?”

明昶急道:“父皇,你是天子是一國之君嘛!您肯定可以的!”

長壽帝看了看明昶,心說這小子居然對這事這麽上心,倒是個好兆頭,他想了想開口道:“規矩就是規矩,一次亂了規矩事小,以後行事都沒有秩序了怎麽辦?你放心吧,朕已經下旨督促他們了。”

明昶跺腳道:“父皇,您真是不了解那些人的黑暗啊,他們不官官相護才怪!我看這次蘇霽月又不會有什麽事了,倒是父皇你得背上罵名了。”

皇帝陛下皺著眉頭拍桌子:“胡言亂語!”

他看了看明昶,又開口道:“這樣吧,既然你擔心有這種事情發生,你就去刑部監管此案,有你在他們一定不敢。”

明昶殿下急忙推脫道:“不不不,我不去刑部。”

長壽帝真是煩死了這個兒子:“你到底怎麽回事?又要摻和朝政,又不肯去做事,每次就只害朕被朝廷裏那些老頭子嘮叨,你是不是調戲你爹我?”

皇帝陛下氣到後來都不自稱“朕”了。

明昶驚得一跳:“父皇,您這是什麽話,哪有兒子調戲老子的?我就是,我就是……”

年輕的殿下還是很講義氣地沒供出自己的姐姐,那麽再想找一個正當的理由就難了,因此也只是磕巴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

長壽帝氣得扔茶杯:“連話都說不明白了嗎?要麽卷鋪蓋去刑部,要麽,要麽朕把你養的那些玩意兒都放歸山林,你自己選吧!”

明昶哭了,這有得選?

明昶灰溜溜地去刑部時,明華在慶豐村目睹了最西面的周叔一家哭天搶地接回了自己已然瘋癲的小女兒。

清秀可人才二八年華的小姑娘,當年跟爹娘上街時被蘇霽月搶了去,囚禁於別院半年,瘦得便沒有人形。

明華緊緊抿著嘴看著抱在一起哭得喘不上氣的周叔一家人,心中不好受極了。

從前她人在深宮過得簡直快活,縱使自幼喪母但後宮妃嬪對她最多只是不親熱,十八年的人生裏最能稱得上坎坷的便是被容暉當眾打臉。

自由自在的公主殿下如何能想得到,遠在北方有人會過著鶉衣瞉食的生活,近在天子腳下還有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受困於紈絝子弟,受著□□與靈魂的雙重折磨。

欻欻看向沈默的自家公主,低聲道:“小姐,你還好嗎?”

明華輕輕搖了搖頭,口上說得卻是:“還好,只是我才明白我與明昶以前是多麽自私。”

她垂下眼眸不忍再看,轉身回了房,差點就變成周叔小女兒那樣的程紫蘇正在房裏,一向熱心的她今日卻並沒有出去看望周叔一家人。

明華與欻欻嘆了一口氣,雖然回來那日程紫蘇看起來比莫婉姝要開朗許多,但是碰見這種事情畢竟還是會給女子心中留下極大的陰影。

明華敲了敲程紫蘇的房門問道:“紫蘇,我們可以進來嗎?”

“嗯!”

裏面的程紫蘇應了一聲,單單這麽聽上去似乎也聽不出什麽難過的情緒。

明華推門走進去,就瞧見程紫蘇正好把櫃子關上,她臉上倒是幹凈,只是眼圈些微有些紅,不像是痛哭過。

“在做什麽?”明華溫聲問道。

程紫蘇笑了笑道:“把蘇家給的補償藏起來啊,居然有五十兩銀子呢!抵莫叔他們一家兩年的收入了。”

這話怎麽聽都透著一股子頹廢,明華默了默開口道:“紫蘇,蘇霽月一定會不得好死的,一定會。”

程紫蘇過來挽住了明華的手道:“嗯嗯會的,平安,你是不是為著周叔一家人難過?也為著我與婉姝不虞?其實沒有必要的。”

她先前應她的話裏滿是敷衍,顯然是不相信蘇霽月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到後面便是一臉深沈了。

“我同你講,無論世道好還是不好,像我們這種普通百姓最是下賤的,即便是平安一生到死也不過就是那樣子。”程紫蘇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對於周叔和靜依來說,過去這半年固然是慘,可是他們今日拿到的三百兩足以讓他們未來十年衣食不愁。”

“公道是什麽,有時候不重要的,錢財才是實打實能安撫人心的東西。”

明華如鯁在喉,對於公主殿下來說,一切恰恰相反,自小見慣了的金銀珠寶錢財才是最微不足道的,真正重要的是無人冒犯的威嚴。

屋裏靜默了一瞬,程紫蘇才又像平時那樣笑出聲道:“平安,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別說這些了,我們村裏的人能從北方一路逃命到京城附近然後活下來,必然都是如野草般堅強的,你別看靜依今日木訥,給她一些時間她會走出來的。”

她笑了笑道:“也無人會在意她這半年的經歷,照樣會有好男子與她成親,與她生兒育女,什麽狗屁的痛苦經歷,我們不在意這個,這些就是個屁!所以你也不必糾結在意,好好開心地活著最重要!”

明華眨了眨眼睛,她猛地抱住了程紫蘇道:“可是,我好想哭啊!”

程紫蘇嘻嘻一笑,回抱住明華道:“平安,說實話你來了這麽久我其實一點都感受不到你像個出身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過今日我有點感覺到了,這個真的沒什麽好哭的,一點都算不了什麽,不信你看!”

明華淚眼朦朧地擡起頭,看見莫婉姝一臉不忍地站在門口:“平安怎麽哭了?”

程紫蘇擁著明華走到了莫婉姝的面前,笑道:“她剛看過周叔與靜依回來。”

莫婉姝是個嫻靜溫柔的姑娘,那日也是她被嚇得被厲害,然而此時聽得明華哭泣的原因後,慢慢地走了過來輕輕地為她擦去了眼淚:“沒事的,再說了,就算我們真的難過,你也該打起精神來安慰我們呀,怎麽還自己哭了?”

明華捂著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許是自己也覺得不太妥當。

得知聖上唯一的兒子要到刑部來,刑部上下都是一陣忙碌,連夜為這位殿下拾掇出來一間明亮幹凈的屋子,然後門前掛上了兩只叫聲清脆的三黃雀,屋裏則放上了一只乖巧好看的波斯貓。

明昶人一來果然就如刑部尚書預料的那樣,眼睛離不開門前的鳥,懷裏也抱上了貓不撒手。

尚書大人心中笑得輕蔑,表面上卻是恭恭敬敬:“殿下,下官無能只能為您尋到這樣尋常的玩意兒,您且隨意賞玩,如若有什麽需要您吩咐下官便是。”

明昶手上摸著貓,眼睛看著鳥,嘴裏卻跟刑部尚書說話:“大人有心了,不過本殿下不是來玩的,蘇霽月的案子什麽時候審?”

他直接開門見山,讓刑部尚書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一時間竟沒能及時回話。

明昶皺眉道:“別告訴我你們審完了,我可不信你們有這樣的速度。”

刑部尚書清咳道:“這倒不是,只是蘇公子的案子未必會審。”

明昶微微有些詫異:“不審就斬了他?本殿下倒是沒什麽意見,相信旁人也不會,只是大人您接受便好。”

“不,不是這麽說的。”尚書大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萬萬沒想到這位會這麽想,忙分辯道,“是這樣,此事有可能達成和解,那樣的話自然不會再審理。”

原本眉宇間還帶著幾分笑意的明昶表情僵硬:“這話是什麽意思?如果和解的話,蘇霽月要如何處置?”

刑部尚書心想反正都起了這個頭,便橫下心道:“和解的話,蘇公子自然是直接釋放了。”

“什麽?釋放?你在說什麽屁話?”一向都是笑呵呵的殿下第一次動了真怒,他自看過蘇霽月別院的景象後幾日都無法安寢,怎麽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被噴了一臉口水的刑部尚書也不敢躲,只是賠笑道:“殿下,這是我朝律法規定,可用銀錢減罪,並非是下官信口雌黃。”

明昶處於震怒時表情反而木然了下來,這讓這位殿下此刻給人的印象是十分冷靜的,他問道:“所以那些姑娘就枉死了?”

刑部尚書笑著解釋道:“倒也不算,蘇家給那些受害的人家發了一筆不少的銀子,想來那些人家應該是滿意的,說來也是,比起要讓素不相識的蘇公子去死,倒不如白花花的銀子拿在手裏來得……”

“劃算”二字他還沒能說出口,明昶已經動手了——他把貓扔到了刑部尚書臉上,受了驚的貓照著尚書大人的臉左右開弓一頓撓,然後跑沒影了。

刑部尚書捂著臉慘叫不已,明昶冷冷地看著他道:“憑你也配做斷案的刑官麽?”

他一路向著天牢的方向走了過去,正好看見禮部尚書接蘇霽月出了牢房。

“站住!蘇大人,你這裏要帶著這個殺人犯去哪裏啊?”明昶上前把父子倆攔住了。

蘇霽月在牢裏待了幾日,身上已然酸臭不覆風度,這個案子是被明昶揭發的,此刻他對這位殿下也是記恨:“殿下,您難道不知道麽?那些平民已經和解了,他們收了我們家的銀子啊,所以請殿下您最好註意您的言辭,不要一口一個殺人犯的冤枉我。”

“我冤枉你?”明昶被氣笑了,二話不說就給了蘇霽月一拳。

憔悴的蘇公子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緊接著明昶的拳打腳踢就上了身:“你個畜生挺得意的啊?有銀錢了不起是麽?本殿下今日就打死你,讓你也體會一下白白去死的感覺。”

蘇尚書見獨子被打,心疼得直嘆氣:“殿下,殿下!請您繞過犬子吧!我們也是遵循律法辦事的啊!”

明昶腳踩著蘇霽月的頭道:“本殿下也是,等本殿下打死了他,會讓父皇賞你們蘇家一筆銀子,甚至給蘇大人你升官也可以啊,怎麽樣,是不是很符合律法啊?”

他嘴上說得發狠,腳下也一直使勁,碾著蘇霽月的臉一直在地上摩擦著。

這時,一旁傳來氣急敗壞的一聲喊:“逆子!你這是做什麽?”

一聽這聲音,禮部尚書頓時渾身一抖跪在地上:“微臣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萬……”

長壽帝擺手:“你閉嘴吧!就一個兒子你也管不好,還好意思參拜朕?朕都替你覺得寒磣!”

皇帝陛下諷刺完了禮部尚書,就看見自己唯一的兒子正跟街頭混混似的毆打蘇霽月,頓時生出了打臉的感覺:“你還不放手?是不是不把你老子放在眼裏?”

出於對自家父皇的尊敬,明昶不情不願地放開了蘇霽月,然後快步走到了長壽帝面前道:“父皇,你知不知道這父子倆……”

長壽帝現在很煩躁,皇帝陛下一生氣就不愛聽人說話,因此他連自己親生兒子的話都打斷了:“你閉嘴,當街毆打朝廷命官之子成何體統?”

明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當街不可以的。

禮部尚書見狀忙趁機哀求道:“聖上要為微臣做主啊!微臣就這一個兒子,殿下把他打成這樣,讓微臣怎麽……”

長壽帝大聲道:“你也閉嘴!他死了嗎?死了,朕給你銀子,沒死,把他給朕關回大牢裏去!”

禮部尚書瞪大眼睛道:“啊?這,這……”

長壽帝冷哼道:“虧得你還是禮部尚書,你講理嗎?你要臉嗎?你兒子是兒子,別人閨女不是閨女嗎?關回去,朕還不信了,朕想明察秋毫地審一個案子誰敢跟朕搞小動作?”

在皇帝陛下的吩咐之下,他身後的大內侍衛把剛出獄還不到一個時辰的蘇霽月抓了回去。

皇帝陛下看向已然說不出話來的禮部尚書:“至於你,滾回家裏反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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