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哈莉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她畢竟解不了斯內普選擇自我束縛的心結。

她想到了自己口袋裏那顆神奇的石頭。

“鄧布利多校長給了我這個, ”她將覆活石掏出, 終於看向斯內普, “也許你可以和誰談談？和你母親？或者父親？他們應該比我更有說服力。”

斯內普從胸腔裏發出一聲輕笑，“我對此相當懷疑, 哈莉。我父親是一個酒鬼，而我母親……”他頓了頓，哈莉懷疑他臨時修改了措辭, “……她可能已經盡力了。”斯內普最後選擇了這個模糊的說法。

“哦——”哈莉楞了楞。

信息量太大了, 這還是斯內普教授第一次提起有關他自己的事情。

“但我會試試……”斯內普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 更不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從女孩兒手心拿起這枚石頭。哈莉今天主動來示好, 已經讓他整個人陷入恍惚狀態，比如, 一時激動對她掀起了自己的童年一角……

哈莉在地毯上轉了轉鞋尖。“那，我們下節魔藥課見？”

斯內普沒有直接回答, 哈莉對此卻很樂觀——至少他沒有直接說不。

***************

哈莉想自己大概是整個學校裏唯一得知斯內普收回辭呈後, 沒有鬼哭狼嚎的學生了。哦，另外一個冷靜著的還有赫敏。

“他的授課方式, 和對自己學院的極端偏心的確讓人難以接受, 但, 他至少還算真才實學, 比那些回答不上來學生問題的老師至少強點兒吧。”赫敏中肯地說, 為了怕被悲痛中的格蘭芬多們遷怒, 她的聲音很小。

斯萊特林們倒是一直都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哈莉猜測他們是不敢表達出來。

如果全校學生知道哈莉在勸服斯內普留校上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大概她就會馬上從“人人追捧”變成“人人喊打”了吧。

哈莉隨著人群走進魔藥教室, 時刻提醒自己專心在課業上，不要在課堂上賦予過多其他的意義，好在斯內普似乎也是這麽做的，他只是擡頭淡淡地瞥了一眼走入教室的學生們，沒有多分給哈莉任何一個眼神。

再走到她和奎妮的慣常座位之前，她忽然猶豫了一下……

“赫敏，我要跟你換搭檔。”

赫敏在魔藥課上的搭檔是納威，這樣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這個胖男孩兒因為斯內普的恐嚇而犯大錯，比如炸坩堝之類的。

納威似乎完全不敢相信這等好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赫敏的確非常完美，但和哈莉搭檔，就意味著對斯內普的一層天然免疫……

“你、你確定，哈莉？”納威小聲說，“我、我可能會拖你後腿。”

“怎麽會，”哈莉放下書包，架起坩堝，“你和赫敏的配合就沒出過問題……唔，很少出問題。”

斯內普瞪著課堂搭檔的新變化，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以諾特為首（因為他父親在針對哈莉的魔法部行動中被捕入獄了），正壞笑著、等著看院長訓斥寵兒波特。

但他的希望落空了，斯內普抿了抿嘴，什麽都沒說。

哈莉直視著斯內普，盡量避免眼神有任何挑釁，她真的只是不想再聽斯內普諷刺挖苦納威了。

可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從沒出過問題”的評價會成為一個詛咒，直到納威看錯了一劑粉末的劑量……不，他直接沒有磨粉就丟了大塊兒進去。坩堝沒有爆炸，這是好事；壞事是，坩堝底被融掉了，刺激性液體滴落到了哈莉的腿上和腳上。

哈莉趕快清理了所有的魔藥殘餘，可斯內普已經大步走了過來，臉色比這個融化的坩堝都要黑。納威渾身顫抖，一方面是對哈莉的愧疚，另一方面，當然是被斯內普嚇的。

幾個斯萊特林幸災樂禍地嗤嗤笑。

“韋斯萊！送波特去醫療翼！”斯內普大聲差遣著羅恩，“用抱的！敢讓我知道波特的腳沾了一下地，你的論文雙倍長度！”

羅恩想抗議，不用斯內普拿論文威脅，他都會盡職盡責地把哈莉送到龐弗雷夫人那裏好嗎！

哈莉認為自己完全沒有大礙，只是校服和鞋子破了洞，沾到魔藥液體的皮膚上像被燙了一些大泡。但羅恩已經把胳膊放到了她的腿彎兒後，小聲在她耳邊說，“不要在這個時候反駁斯內普啦，你想讓我寫雙倍論文？”

哈莉把“我自己能走”的話咽回肚子裏，在羅恩的肩膀上回頭，擔憂地看了看納威。

斯內普當然留意到了女孩兒的眼神，怒火燒得更旺了，可這眼神讓他……還真沒法兒放開了懲罰隆巴頓。

所以，之後，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學生都大張著嘴巴，看到斯內普只是淡淡地罰了納威在這節後清掃教室，抄寫魔藥制作步驟十遍——非常有理有據的懲戒，沒有咒罵，更沒有狠毒的挖苦。

納威看起來更想哭了，因為他總覺得這裏面有詐，而噩夢還在後面。

**************

哈莉躺在醫療翼的床上，脫掉了下擺已經破損的校服長袍，換上了裙式的病號服，等待著腿上和腳上的藥膏發揮作用。而龐弗雷夫人已經絮絮叨叨地回藥房繼續分裝感冒藥水了。

斯內普教授是第一個來看她的。

“這是你隨便更換搭檔的教訓。格蘭傑之所以能和隆巴頓安全搭檔這麽久，是因為她從來不讓隆巴頓獨自操作任何一個步驟。你不做觀察就直接行動，太魯莽！”他交叉雙臂，依舊嘴上不饒人。

可哈莉知道她正塗著的藥膏是斯內普派一個學生專門送過來給龐弗雷夫人的。

她靠在豎起的枕頭上，舔了舔嘴唇，靜靜地問出了困擾她的問題。“你，為什麽對納威那麽差？”她頓了頓，給簾子外加上了一個防竊聽咒語，“納威也是……預言的受害者。”

斯內普的雙臂慢慢放下了，他呼出一口氣，低頭揉了揉眉心，兩側的頭發在鷹鉤鼻上投下陰影。

“也許我這麽說後，你會更憎惡我，但我……的確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的聲音帶上了沙啞，“他是一個男孩，哈莉，黑魔王本應該選他……”

他想象著另一種不同的現實，莉莉還活著，正幸福地和哈莉生活在一起，而納威才是預言裏的那個人。

哈莉不是沒想過這個答案，但斯內普教授話語中的坦誠和沈痛，讓她忽然失語了。

這些過往……理不清的……她有時候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在自尋煩惱呢？

“你……”哈莉轉換了話題，“你不辭職了。”她用的不是疑問句。

斯內普點點頭，“莉莉——石頭裏的莉莉——提醒了我，我之所以在她死後還能如行屍走肉般活在世上，是因為我承諾了會和鄧布利多一起保護你。”

“而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看著哈莉，說道。

“我媽媽不會這麽說……”哈莉皺眉，她媽媽絕對不會把這種強人所難的任務加在別人身上，至少她認為不會。

“她是沒有直接說出來，”斯內普苦笑，“她只說，她和詹姆是否原諒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能自己原諒自己，並繼續生活。”

“而我能獲得內心平靜的唯一辦法，就是繼續保護你。”他說這句話的方式……好像在請求哈莉允許他來保護她……

哈莉有些苦澀，“你不是為我、或者我媽媽而活的……”

“事實上我的確是的。”斯內普打斷了哈莉的話，“她是我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暗淡生活的唯一光彩。”

他原本以為這句話會讓女孩兒有所觸動，會繼續詢問有關莉莉的往事——他發現，自己非常享受對哈莉講述莉莉的學生時代，也許，他還會講一些霍格沃茨之前的事情……那個可愛的紅發小女孩兒。

可哈莉的臉色變灰了——

“石頭，”她的眉頭皺起，對斯內普直直伸出手，“我要要回來。”

“……為什麽？”

“你明顯愛我媽媽，這太……”哈莉的小臉皺作一團，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對我媽媽的鬼魂幹奇怪猥瑣的事情！”哈莉臉都紅了。

What？！

這種奇異的腦回路……所有傷感懷戀的氣氛都被波特死丫頭毀了！！！

“我在你眼裏是這種人？！”斯內普也炸了。

“我不管！我要石頭！鄧布利多校長也說了，石頭最後要由我來處置！”哈莉把手掌又往前送了送。

“你……”斯內普無奈死了，他從來沒有、根本沒有、完全沒有想過要對莉莉的鬼魂做任何事！他對莉莉的回憶，絕對不允許這種玷汙！

“我和你母親之間是清白的，你不要瞎想！”

斯內普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袍子裏掏出覆活石，按進哈莉手掌——他原本還想著再跟莉莉說說話，但現在……再不交石頭，就有被波特丫頭當成猥瑣男的可能！

波特死丫頭把石頭壓在枕頭下面，終於看上去滿意了一些。

“你們大人之間的覆雜感情，我才不管，也管不了。”她撇撇嘴，用誇張地痛心表情搖著頭，好像她才是更老、更看破煩雜世俗的人……

斯內普簡直要被氣笑了，但……被波特丫頭這麽一攪和，兩人之間的尷尬和隔閡，似乎的確消失了一些……

*****************

奎妮在斯內普離開之後悄悄貓腰溜了進來，也只有她的攝神取念雷達能避開龐弗雷夫人。

她展開一包蜂蜜公爵的糖果，“納威讓我帶給你的，他很抱歉。”

“告訴他我沒事，”哈莉笑笑，捏起一顆糖放嘴裏，“但這糖果我收下了。”

哈莉一邊在嘴裏轉著糖果，一邊想著一些，她從魔法部回來就開始思考的問題。

“我記得弗雷德和喬治在研究一些小玩意兒？”

奎妮點點頭，“金絲雀餅幹，逃課糖之類的。”

“他們能做別的嗎？更有攻擊性一些的？我要下私人訂制的訂單，或者，我可以跟他們一起研究。”

奎妮挑眉，糖果羽毛筆都不舔了，“更有攻擊性的？你想做什麽？”

“我覺得，我一直都沒有徹底把魔法和體能訓練徹底結合起來，”哈莉靠回枕頭，看著天花板，“而現在，在病床上無所事事地躺了一會兒後，我忽然有了一個絕妙的點子，我想除了他們沒有人能幫我實現了。”

奎妮搖晃著垂落在病床邊的小腿，“所以他們是你專屬的盧修斯·福克斯咯？像那個專門為蝙蝠俠設計武器的人？”

“如果他們能做到的話。”哈莉覺得這個說法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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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哈莉擡頭，看著這個熟悉的女盥洗室，“這就是你們的‘研發中心’？”

原來金絲雀餅幹和逃課糖這些奇思妙想，都誕生在桃金娘的盥洗室裏。

“研發中心？”弗雷德咧開嘴，“嘿，喬治，我喜歡這個叫法。”

“這裏可以避免閑雜人等幹擾，”喬治聳聳肩，“桃金娘甚至還會幫我們盯梢，我們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是時不時露露上半身給她。”

“噁。”連奎妮都在搖頭。

“所以，闊佬哈莉，你想下什麽訂單？韋斯萊兄弟保證幫你完成。”弗雷德問，掏出了羽毛筆。

“我有一種小飛鏢，呃……算是武器。”哈莉摸摸鼻子，忽然擔心這算不算洩露身份。

“韋斯萊兄弟還保證絕對不問多餘的問題，”喬治點頭，“你甚至可以事後給我們一忘皆空。”

好吧……這相當有誠意了。

“是否有某種魔法，能讓我的小飛鏢一碰到罪犯，就自動觸發一個魔法？比如昏昏倒地之類的。”“而且這魔法要不會被魔法部檢測到，我畢竟還沒成年。”

“罪犯？”弗雷德睜大了眼睛，但隨即舉起了雙手，“抱歉，我忘了‘不問多餘問題’的承諾。你完全不需要回答。”

“應該沒什麽難度，”喬治摸著下巴，思考著，“只要這個魔法已經被附著在了物體上，就被視為已經施放過了，觸發的過程並不會啟動魔法部的檢測系統。”

“那除她之外的人意外碰到怎麽辦？”奎妮提問。

“加上速度限制？必須以一定速度移動，才會觸發？”弗雷德和喬治已經馬上進入了“頭腦風暴”狀態。

哈莉和奎妮已經插不上話了。

“萬一她在麻瓜飛機或者汽車上呢？”弗雷德說，“在掃帚上？”

“旋轉！加上旋轉限制，飛機總不可能旋轉。”喬治揮舞著雙手，模仿著飛鏢旋轉的動作。

“嗯……這倒是個辦法。”哈莉自言自語，反正雙胞胎已經聽不到她說話了。

所以，經過了幾周的研發，哈莉終於有了——昏昏倒地蝙蝠鏢、和統統石化蝙蝠鏢！

她覺得自己現在才算稱得上真正意義上的“魔法羅賓”，哼哼。

而三強爭霸賽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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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就在哈莉全身心放在實驗魔法蝙蝠鏢時候到來了，沒有做任何比賽準備，反正她也不甚在意。

她的分數在排行榜上最靠後，所以最後一個走進迷宮。她想她也算能徹底放開比賽一次了，享受這個過程，不用擔心任何針對自己的陰謀。

所以盡管最後以幾步之差，輸給了第一個進入迷宮的塞德裏克，也算沒有遺憾。

她最近已經夠出名了，不需要再增添一個三強賽冠軍的頭銜。

獎杯一被拿起，迷宮的樹叢隔墻就像有生命一樣，自動讓開了一條通往主席臺的道路。

塞德裏克卻沒有馬上走向領取表彰的通道，而是轉向正在鼓掌的哈莉。

“暑假，來我家做客好嗎？”他雙頰通紅，眼睛亮亮的，有一種危險的沖動在裏面。

哈莉悄悄地退後一小步，擡頭，“我不想顯得太過自戀，塞德裏克，只是……你對我太好了，也許是我會錯了意吧，但我不想讓你白白浪費感情和時間，”哈莉甜甜地笑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在霍格沃茨？”塞德裏克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不，他是一個麻瓜。”哈莉說，“一個不比任何巫師差的麻瓜。”

塞德裏克現在徹底不笑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獎杯。哈莉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攪了人家剛贏得比賽的好心情？可……有些話必須在造成誤會前說清楚。

塞德裏克再次擡頭，已經看不出任何沮喪，依舊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well，他只是男朋友而已，而男朋友是會分手的。”他對哈莉眨眨眼。

塞德裏克只是不了解達米安，不了解他和哈莉成長的故事。所以她對此並沒有再說什麽。

“你該去領獎臺了，塞德裏克，裁判們要等急了。”哈莉靜靜地說，“祝你好運。”

***************

眨眼間，哈莉就發現自己開始收拾暑假回家的行李了……這真是瘋狂而漫長的一年。

行李箱裏裝滿了特制的蝙蝠鏢，她這個暑假一定要在哥譚做出一番天地來。

“奎妮，我知道你家人現在已經定居英國了，但歡迎你暑假來哥譚玩兒！赫敏和羅恩也是，只要你們來，不論幾個人，我包所有機票食宿！”

哈莉在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上和奎妮等朋友們告別，身後這堵墻之外，就是普通人的世界，而達米安已經說好會來接她……

越臨近相見，越有一種假惺惺的冷靜是怎麽回事？

羅恩對哥譚暑假之行非常有興趣，而赫敏對哥譚的犯罪率非常擔憂。

走出隔墻，哈莉果然看到了佇立在一輛黑色轎車旁的達米安——他永遠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

他穿著合身的淺藍色襯衣，帶著墨鏡，帥得有些過分了。隨著哈莉的走進，他摘下墨鏡，哈莉看到，陽光把他眼睛裏的一泓深綠襯得清澈透亮。她臉上綻放了不自覺的微笑，推著行李向他小跑過去。

但遠遠觀望的羅恩開始不淡定了——

“那個……比馬庫斯·弗林特還高大的家夥，是哈莉的男朋友？”他一臉驚恐地轉向赫敏和奎妮。

奎妮攤開手掌，“這家夥能打100個馬庫斯·弗林特，不，1000個。”

羅恩的表情更慘烈了。

“梅林……他看過來了！他不會找我算賬吧！麗塔在報紙上瞎寫的話他不會已經知道了吧？”

羅恩一激動，拉住了赫敏的手……

“這倒是個撇清關系的好方法。”奎妮盯著赫敏馬上變得通紅的臉頰，撇撇嘴。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了暑假！這大概是我最長的一章了……

*第三關本來就沒打算長寫，原書裏已經很詳細啦。本文哈莉最後不是冠軍，哈莉也不在意啦，冠軍是塞德裏克少年。

*不用擔心雙胞胎開店的啟動資金，現在他們是魔法羅賓的專屬研發人員，這大訂單不會差錢的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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