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任何事上都沒有發言的權利, ”塔利亞淡淡地瞥了一眼克隆體, 即使他和達米安長著幾乎同樣的臉, 她對待他們的態度卻千差萬別，“我把你造出來, 就是為了讓你乖乖聽話的，明白嗎？”

“不要挑戰我的權威——育嬰室裏有更多的繼任等待著出生，你從來都不是特殊的那個, 也不可能是。”

克隆體噤聲了, 舉起拳頭劃過胸口, 在偷看了一眼哈莉後, 垂下頭顱，對塔利亞行禮。

克隆體和母親的相處模式, 達米安見怪不怪——母親就是這樣，任何事情都要牢牢掌控。連自己小時候若不遵守祖父和母親的規矩, 都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更何況這些被她造出來的工具。

“問題是，母親, ”達米安的音調毫無起伏, “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放棄我了, ”他冷笑一聲, “刺客聯盟已經如此走投無路, 都到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下一代上了？”

“最先選擇背叛的是你, 達米，即使在我向你許諾了整個世界後。我和你祖父已經給過你數次機會, 只要你肯回來，我們既往不咎，但你都把這些機會踩在腳下，轉身追隨你父親的腳步，甚至甘心成為馬戲團小子的助手——我們對你很失望，達米。”

“七年前，我對你說過——你可以把自己當成奧古家族的敵人了。這句話依舊成立。”塔利亞揚起頭，神色冷漠，“你我都明白，你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但你的基因是完美的，是我和你父親的精心完成的作品；在我的雕琢下，你更是華麗的，你身上的每一厘米都屬於我，屬於刺客聯盟。”

她擡起戴著繁覆飾物的手，指了指哈莉，“一個擁有魔法血統的繼承人——這是你祖父和我的戰略布局，是刺客聯盟的未來。我們無論如何都會完成這個計劃，不管你在或不在。”

“你既然來了，我出於母子情誼，邀請你成為刺客聯盟邁向未來的奠基者，”她對達米安示意著一旁的克隆體，“雖然你的確在基因上是一個更有保障的選擇——但老實說，差別不大，我隨時可以找人替代你。”

達米安攥緊了手中的弩，“‘出於母子情誼’？身為母親，你有想過你的兒子、和床上那個無辜的女孩兒……本質上都沒有成年嗎？”

塔利亞笑了，冷艷而優雅，“哦，達米，你現在居然會被年齡這個虛妄的數字困住手腳了？這是你父親和馬戲團小子的惡劣影響嗎？”

“你不到五歲之前殺的人，已經遠遠超過了兩位數——你一直都是一個超越年齡的存在。”

她擡手，對達米安示意著四周包圍著的侍女和刺客，“這些人，都沒有成年，他們已經在為刺客聯盟服務了，你也要承擔起同樣的責任，達米安。”

“不要逼我請你的祖父來，”塔利亞冷冷地說道，“你知道他的手段比我狠毒多了。他甚至不會給你和布魯斯剩下一個活著的哈莉。”

“我沒必要對你言聽計從，母親，我不會為你們所謂的計劃做任何推動或者貢獻，”達米安擋在哈莉的床前，抽出了背後的沖/鋒/槍，“父親馬上就來了，他甚至會帶著超人，你們沒有勝算，我只需要撐到他出現。”

“你變得幼稚和遲鈍了，達米安，你父親不可能會冒險進入刺客聯盟的領地，”塔利亞歪頭，表情痛惜，像達米安小時候答錯了某道題一樣失望，“正義聯盟和聯合國之間的和平關系已經如履薄冰，他不會在此時做出對整個世界留下把柄的事情。”

她拍了拍手，更多的衛兵湧了進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達米安——

他咬咬牙，這是母親逼他的！打開沖/鋒/槍的保險，他毫不猶豫地掃射了過去，幾個衛兵倒了，但更多的湧了上來……

而此時幾名侍女也走到哈莉床邊，放下了厚重的帷帳，達米安就完全看不到哈莉的情況了。

一個不註意，他的槍被打脫了手，達米安馬上反手抽出了背後的長刀——

衛兵們根本殺不盡，達米安的大刀砍過去，只能看到血，根本聽不到任何慘叫，他們就像機器人一樣，沒有感情，沒有恐懼……

“你一定非常熟悉，這些都是拉薩路池的沈默衛兵，他們的作用就是拖慢你的腳步，”塔利亞的聲音從包圍圈外傳來，“與此同時，我的克隆體會代替你完成你不願去做的事情。我的策略和你的一樣——拖延。我的衛兵們也只需要撐到克隆體和哈莉完成結合。”*

“你沒有勝算，達米安，這句話我原路奉還給你。”

達米安從眼角看到，自己的那個高大的克隆體已經再次消失在了床邊的帷帳裏，他幾乎能看到床墊的塌陷，現象得到哈莉會是怎樣的驚恐害怕……

“停下！停下！”達米安簡直要失去理智了，他松開了手中的長刀，對母親高喊道，“停下！我輸了……我聽你的……由我來！”

“如果你能早點接受自己真正的使命，我們能省去很多時間。”塔利亞拍了拍手，沈默衛兵都無聲而迅捷地撤離了，甚至同時帶走了同伴們的屍體。

達米安大口呼吸著，並不是累，只是深深地挫敗。

他看到克隆體已經從帷帳裏出來了，這讓他取得了些許安慰。

塔利亞的綠眼睛鎖定著他，眼神中有勝利後的驕傲，“我們把房間留給你和未來繼承人的母親，我想我不需要交代你要對她溫柔一些了。”

達米安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閉了閉眼，“解開她身上的那些鎖，我對S/M沒興趣，”他要至少爭取一些東西，徹頭徹尾聽從母親的安排，他不甘心，“我沒有你和克隆體分享的惡趣味，看到這些鎖我就硬不起來。”

“我在你眼裏就這麽好騙？”塔利亞不為所動，“你是來完成任務的，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至少……不要把她綁在床上，”達米安直視著母親，用最誠懇的態度，“你可以留著那些……帶著花紋的手環和頸環。”

那一定是用來抑制魔法的工具。

“拜托了，母親，看在這是你兒子人生第一次的份上。”他幾乎在懇求。

塔利亞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計算著他搗鬼的可能性，或者……掂量著兒子話語中的真誠程度。

她對侍女們點了一下頭，幾個侍女隨後拿起鑰匙向大床小步跑了過去。

“謝謝……”達米安輕輕地說，沒有再看著母親。

“明天早上，只要在她身體裏檢測不到你的精子，我就會讓克隆體接替你。”塔利亞已經轉身向房間外走去，用背影給達米安下著最後通牒，“時機不可耽誤，我本月一定要拿到那枚受精卵。”

幾個侍女也跟在塔利亞身後離開了，並帶上了門。

現在房間內只剩下他和哈莉兩人，他們終於能夠獨處了，如果無視掉滿地的鮮血……也還算一個靜謐的環境。

達米安等了幾秒鐘，確保房間外的任何人都走遠後，才猶豫著，慢慢走向哈莉的大床邊。

他的手有些顫抖，在伸向帷帳縫隙的時候；他深深吐息，緩緩掀開了厚重的布料——

帷帳裏，柔軟的床褥上，哈莉已經坐了起來，一只手握著另一只的手腕，紫色的裙子有些殘破，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算穩定——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她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閃爍著。

“嗨，達米安……”

直到女孩兒真的開口說話，他才能確定她的的確確已經活了過來——就好像……如果她不說話，他會把她當做一個夢境、一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他吐出一口氣，頭有點兒發暈，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在屏息。

“天啊，你真的還活著……”達米安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想沖過去抱緊她，但想起……幾分鐘前，這張床上剛剛有一個跟他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差點兒強了她。

所以他只是伸出了手——

哈莉跪坐在床上，用右手撐住身體，傾斜著上半身，左手夠到了他伸出的手——

兩人的手緊緊握住。

她的眼神清澈，寫滿了信任。

“我向你保證，今晚什麽都不會發生。”達米安輕輕說道，他認為自己必須首先對她做出這句承諾。

“那明天怎麽辦？”

“老實說，我不知道，抱歉我沒有制定一個計劃。我……就這麽開著飛機直接來了……”

“還好你直接來了，”哈莉微笑，神色放松，她拍拍身下的床墊，“你可以坐上來，甚至可以躺上來——我沒那麽脆弱，我對你沒有任何心理陰影，我知道那個克隆體不是你。”

“而且……他沒有傷害我……他打架是挺狠的，快要把我掐死了；但在這裏，在床上，他沒有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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