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看著鏡子裏有些陌生的自己——

她的頭發顏色已經變回了原本的黑色, 額頭上的傷疤也不見了。

實際上, 她剛剛在換衣服的時候發現, 她身上所有因多年訓練、和短暫羅賓生涯而產生的大大小小的傷痕都沒有了。

這些應該都是拉撒路池水的作用。

此時她呆坐在一間古樸的中東風格房間裏，整個房間光潔明亮, 四個高高的柱子分散在房間的四角，頂端和底部都裝飾著綠色的繁覆花紋。她身著和塔利亞類似款式的紫色短上衣、和同樣用金色花紋鑲邊的長裙。

一張讓她緊張不已的大床擺在房間的另一頭。

她剛換好衣服，幾個帶著面罩, 身著黑服的刺客就大步沖了進來, 揮開兩個侍女。其中兩名刺客用蠻力把哈莉按在桌子上, 另外幾個強行在她的脖子和手腕處鎖上了能力抑制環,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快速完成, 哈莉都沒來得及反抗。

這些手環和頸環上都畫滿了繁覆的魔法符咒，讓她所有的反語魔法都失效了。

即使現在給她一根魔杖, 她可能也無法使用。

侍女們端上了茶水和食物, 哈莉沒有多看一眼。

甫一從池水裏蘇醒，就接連發生了這麽多事, 此刻哈莉才剛剛緩下來, 還沒來得及接受自己已經覆活的事實……

她輕撫上紫色緊身上衣包裹下的胸口, 那裏一顆強健的心臟怦怦跳著, 墓地裏發生的一切, 已經模糊得像上輩子一樣——實際上, 在剛剛偷看了一眼房間內的阿拉伯報紙後，哈莉才發現只過去了6天而已。

她舉起自己的手, 默默地查看著——剛剛殺死那些克隆體的過程，吸收了幾乎她全部的憤怒和暴戾，也許這才是塔利亞的目的，為了讓她快速鎮定下來？

自己是否真的在覆活後，因為池水而發生了一些恐怖的改變……哈莉暫時還不清楚。

可那些克隆體，即使是失敗的、殘缺的，畢竟也都是達米安的兄弟——她想起達米安曾經釋放過一批無辜的克隆體，到一個無人的島嶼上，希望他們能獨立地活下去。

那麽，他會不會怪自己對這些克隆體動手了呢？

想到達米安……哈莉隱約記起他最後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這讓她的心裏暖呼呼的，眼眶也開始發熱，即使身處當下這個令人絕望的處境，她也不再那麽害怕了。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希望他沒有去找伏地魔、或者鄧布利多拼命，她不放心他。

他一定能找到自己，他總是能找到自己。

*****************

“我想我知道這是誰的傑作了。”墓坑旁的達米安，在幾秒鐘的沈默後，對身邊的托德緩緩說道。

“我也猜到了，”傑森點點頭，“現在的問題是，她有什麽目的……”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敢開口說出那個心照不宣的想法。

“在你死亡後，塔利亞就和布魯斯徹底鬧掰了，所以她這麽做，不太可能是為了挽回他……這是當年偷走我的部分原因。”*傑森幾乎在自言自語。

“不，母親可能有一個……更宏大的計劃，”達米安冷冷地說道，“她一向如此。”

“宏大的計劃……她沒那麽變態吧？”傑森思考了片刻，捏了捏眉心，神態十分憂愁，更有即將壓抑不住的怒火，“看上布魯斯的基因是一回事，看上哈莉的……就……”

“而且哈莉是女孩兒，她把哈莉擄走……是想要她生孩子？！”

“不會用你爺爺的……吧！噁！我要去端了刺客聯盟！”傑森摔了手裏的鏟子。

“閉嘴，托德！”達米安也喊了出來，這會兒沒人在乎隱蔽性了，“你吵死了，我在思考！”

思考個鬼，達米安也扔了鏟子，“我要去刺客聯盟找母親，一分鐘都不能耽誤。你留在這裏，把哈莉的墳墓填了，等父親回來後告訴他。”

“現在？大半夜出發？”傑森擡起眉毛，“我喜歡你的果斷，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你沒有理由出現在那裏——那裏現在是一個政治上的爭議地區，正義聯盟跟聯合國有約定，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尤其是來自美國的超級英雄和義警。”*

“二，”達米安咬咬牙，發誓自己接下來所說的話只是為了支開托德，希望哈莉回來後不要打他，“萬一她同時看上你的基因呢？你知道她一直對你都另眼相看……”

“萬一她真打算要你跟哈莉結合，給刺客聯盟制造一隊魔法衛隊呢？”

傑森差點兒因為達米安的這句話瘋掉，“不！她是我妹妹！你真變態達米安！”

“不過……我知道你只是為了不讓我去才這麽說的……”傑森頓了頓，“但我同意你的第一條理由，政治爭端會比較棘手。我到時候和布魯斯一起在外圍接應你。”

“只是……現在想想，塔利亞最有可能看上的，反倒是你的基因，你可是她親兒子……”

“那我去不去區別更不大了，反正我母親手裏有……不，不會吧！”達米安為自己不小心想到的可能性而震驚在了當場。

母親手裏一定有他的克隆體……以他對母親的了解……

托德已經懷疑地看了過來，達米安強迫自己鎮定，這時候再多瘋一個托德沒有任何幫助。

“哈莉還沒成年呢！我沒我母親那麽喪心病狂！”他心虛地說道。

“所以說，如果等哈莉成年了……”傑森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這只是一個表達、一個強調！”達米安感到自己有點兒臉紅，“不代表我和哈莉之間有任何事……”

”不說了，時間緊迫。”他揮了揮手，拒絕了托德的任何提問，快步走向蝙蝠洞的方向，他急著去找哈莉呢！沒工夫陪托德閑聊！

*****************

夜巡中的布魯斯，今天沒什麽心情。連剛剛警局頂樓蝙蝠燈旁的戈登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你今天尤其陰沈啊，蝙蝠俠。心情不好？”

布魯斯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

他死了一個女兒，能出來夜巡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責任心。

和達米安死亡時的反應不一樣，他當年在極端的怒火中，用一晚上打殘的大大小小罪犯們，鋪滿了哥譚警局的頂樓。

而今晚，他卻精神恍惚，感到自己失去了全部力氣，只想坐在滴水石獸上發呆，在所有家人註意不到的角落舔舐傷口。

克拉克的聲音在通訊器裏響起了，布魯斯懶得應答，更沒有力氣掛斷。

“布魯斯……你在嗎？我剛才……”克拉克很少有這麽自我懷疑的時刻，“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哈莉的心跳。”

布魯斯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你的超級聽力，因為情感波動而幻聽的概率有多高？”

“從來沒有過……布魯斯，給我點兒信心。”

“現在呢？還能聽到嗎？”布魯斯盡量控制自己的音量，冷靜，不要提起無端的希望。

“只有短短幾分鐘，而且跳動得很劇烈，有幾下幾乎像處於生命危險的狀態下，”克拉克說，“然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已經繞著地球飛了幾圈兒了。沒有再發現。”

“你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定位大約在哪裏？”布魯斯已經開始給迪克和芭芭拉發信息，他要結束夜巡，讓夜翼和蝙蝠女孩來接替他。

克拉克的聲音更猶豫了——

“在……阿拉伯半島。”

*******************

“我已經殺了兩個侍女，只要你不吃不喝，我會繼續殺下去。”

塔利亞站在床邊，冷冷地看著靠在床頭、臉色慘白且嘴唇幹裂的女孩兒。

“那是你的自由，她們是你的侍女。”哈莉強撐著高高揚起的頭顱，有氣無力的說道，

她本不想這麽冷漠的，那些侍女的慘叫聲還如在耳旁，這是她未來要背負一輩子的罪孽，只是……如果她順應了塔利亞的安排，一個會魔法的刺客聯盟繼承人就要誕生了，

若是這個孩子真能擁有布魯斯叔叔的謀略、達米安的功夫、再加上魔法，並從小被刺客聯盟不斷灌輸著對整個世界的敵意……那將會死在她手下的，絕對不止兩個侍女。

她可能會制造出一個……比伏地魔還恐怖十倍不止的黑巫師兼刺客。

未來將被刺客聯盟采集的所有生命，都會算在她的頭上。她會成為整個人類的罪人。

她要堅持抗爭下去。

“哈蕊耶特·波特，”塔利亞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手鐲叮當作響，“你威脅不到我——即使你渴死餓死了，我可以再次把你丟池子裏覆活。”

哈莉楞了楞，“隨便你。”

覆活就相當於一次重啟，她不可能每次一覆活就到排卵期，這中間相隔的幾天，足夠她再自殺一次。

即使她的下半輩子都要在被覆活和死亡中度過——像西西弗斯一樣，只要能耽誤到塔利亞的計劃，她心甘情願。

“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塔利亞冷笑，“但你忘記將拉撒路池會對你造成的負作用考慮進去——想想你剛蘇醒時那些難以克制的嗜血的欲/望。用不了幾次，你就會和我父親一樣瘋狂。到那時，你的想法自然就改變了，你甚至會主動要求成為刺客聯盟的一員，成為我們征服世界的先鋒。”

她反手將長刀的刀刃貼上一旁侍女的脖頸後方，指了指侍女手中的托盤，“喝了這瓶營養液，不然，我砍了她。”

“求你……”侍女小聲哭泣著，哈莉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懼和乞求，

看來……自己的抗爭到最後都是無效的，沒有必要再犧牲更多的生命。

哈莉只能放棄了，她點點頭。

侍女幾乎要跪下了，她感激地對哈莉笑笑，顫抖地端起托盤上的杯子。

塔利亞轉身，對門口的另外兩個侍女吩咐道，“等她喝完，帶她上育嬰室，讓醫生查看一下她的卵巢情況，是否有優勢卵泡。如有必要，可以給她打排卵針。”

哈莉對著她挺直的脊背喊道，“所有人，包括達米安，在你眼裏都是工具嗎？”

塔利亞只給哈莉留了一個側臉，哈莉看到了她嘴邊的輕笑，“連我自己，都是一個工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