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 ”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從哈莉頭頂幽幽地傳來, 不帶絲毫起伏, “制作魔藥的過程中分心會釀成大錯，你們一年級的魔藥課還沒有危險的魔藥。等到了高年級, 某些步驟的錯誤甚至會讓附近的人都有生命危險。”

這是哈莉在開學前的突擊魔藥課——由於布魯斯叔叔勒令她9月份開學必須回學校繼續讀書，她就更需要在假期內抓緊時間補課，要是不能通過開學初的升學考試, 重讀一年級就太丟人了。

“哎……”哈莉一邊準備這節課需要制作的遺忘藥水的材料, 一邊情不自禁地嘆氣。

前一天晚上剛跟布魯斯叔叔學習過“犯罪現場DNA證據提取的生物樣品分離實驗”, 現在居然在操作充滿“玄學”的魔藥, 讓她感到有些超現實。

“憂傷也請放在一旁。”斯內普教授的視線沒有離開手中的《紐約幽靈》（一份美國巫師的報紙），“嘆息的吐息也會影響魔藥的質量。我不關心你在憂傷什麽, 如果有必要，我會給你灌下整整一瓶歡欣劑。”

“……”哈莉不說話, 老老實實地架起坩堝。

幾秒鐘的詭異沈默後, 斯內普教授彎折了報紙，露出冷淡的雙眼, “說, 是什麽在耽誤我們的波特公主好好學習魔藥。”

“我沒有被耽誤學習魔藥……”哈莉無奈地回覆, 這個老師總是不會心平氣和地說話, 必須自動過濾掉諷刺才能與之進行有效的交流, “我有在好好操作。”

魔藥教授的黑眼睛依然盯著她。

“好吧, 是這樣的——布魯斯叔叔不準我繼續作為羅賓晚上巡邏了。”

斯內普教授哼了一聲，抖了抖報紙, 禿鷲一般的視線放開了哈莉，“韋恩先生看來是個有腦子的麻瓜。”

“我不同意，然後我跟他打了一架，還不準用魔法。他說我贏了就能繼續穿制服。”

“……”教授手裏的《紐約幽靈》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最後，我贏了。我用了魔法。”

“所以你費神告訴我這個幹什麽？期待得到我的表揚？”他的手開始緊緊捏著報紙，哈莉聽到了輕微的紙張撕裂聲。

“當然不是……教授不是問我剛才為什麽煩麽……”哈莉聳聳肩，“無論如何，最後他被我說服了，而我答應了他回學校……”她皺皺眉，“我苦惱的是，現在想想，我覺得我上當了……因為我一年之內能夠行動的時間，算來算去也只有4個月……唔……”

“你為之苦惱的問題很愚蠢。”看到哈莉連課本都沒有打開，就開始操作，斯內普緊皺著眉頭，“波特小姐以為這是炒菜燉湯？我給你的書呢？遺忘藥水是必考內容！”

“我把《魔法藥劑與藥水》*全都背下來了，”哈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教授要檢查嗎？”

斯內普沒有說話，哈莉就自顧自地背了起來，掰著指頭，眼睛盯著遠遠的某處。

“遺忘藥水操作步驟，第一部分，

將2滴忘川河水加入坩堝；

慢慢加熱20秒；

將2枝纈草加入坩堝；

順時針攪拌3次；

揮動魔杖；

熬制45-60分鐘。

第二部分

將兩份標準配料、四個槲寄生漿果放入研缽研磨；用研磨杵將它們研磨成中等精細的粉末；

將2撮粉碎投入坩堝；

逆時針旋轉5次；

揮動魔杖，完成。 ”

完全正確，一字不差。

“為什麽要背書？”斯內普教授的報紙偏到了一旁。

“這不是應該的嗎？”哈莉眨眨眼，無辜地說。

“……不要死記硬背，這是最底下的技能……”

還沒等魔藥教授說完，哈莉就接話，“我知道，要融會貫通，但像我這樣沒有絲毫魔藥基礎，在非魔法環境裏長大的，想融會貫通也得有最起碼的基礎嘛。”

哈莉的話，讓斯內普突然有些恍惚——莉莉也表達過類似的看法，當他們都還在一年級，他們一起在圖書館做作業時，他鄙視過正在一旁背書的紅發女孩兒。

“你有天賦，沒錯，西弗勒斯。但我不能一直依靠你的幫助，我需要建立起我自己的知識儲備。”莉莉自信而真誠地對他說。

這時，一只突然出現的紅色大鳥喚回了他的註意力——鳳凰福克斯在一團火焰後，降落在他的辦公桌上，放下了一份報紙就又在一團火後消失了。

“我的天，這是那只鳳凰！鄧布利多校長的！”哈莉驚呼，“鳳凰居然能送信？”*

“當鄧布利多覺得有必要的時候。”斯內普哼聲，猜測肯定是英國又出了什麽幺蛾子。

鳳凰福克斯送來的是一份預言家日報，斯內普自己也有訂閱，但跨洲送貨服務既貴又慢，每次都是遲到至少半個月。

他剛展開報紙，看到頭條，就趕快不著痕跡地看了哈莉一眼——發現女孩兒依然在低頭攪拌著坩堝，才開始閱讀。

整個頭條最明顯的地方，是一張斯內普再熟悉不過的臉——魔法部搜查了一年小天狼星·布萊克依然行蹤依然不明，而他可能已經不在英國境內的證據，被記者捅了出來。

布萊克越獄的時間恰巧為哈莉在美國的消息傳到英國前後，所以，記者在文章裏暗示這名臭名昭著的背叛者，可能已經趕到美國，來完成他11年前未完成的任務——殺了哈莉，向黑魔王效忠。。

魔法部的借口是，他們這一年一直都在忙著緊鑼密鼓地搜捕布萊克，不對外公布搜查進度是不希望打草驚蛇。斯內普冷哼，這明顯是福吉害怕在哈莉不在英國的勁爆消息後，再添上一條布萊克殺到美國的消息，會加劇公眾的恐慌和對政府的不信任。

又多了一條必須留在伊法魔尼的理由。

“報紙上說了什麽？”魔藥教授對著報紙一臉陰沈好久了，她忍不住問了出來。哈莉今天沒有戴眼鏡，實際上，由於天天訓練，不怎麽看電腦電視，也不會再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書，她的視力在這幾年甚至有些慢慢好轉起來。

“沒什麽，做你的魔藥。會背並不證明你會操作。”斯內普拿出魔杖，將報紙直接燒掉了。

“……”不讓自己看到的企圖，也太明顯了一點！十有八九跟自己有些關系！哈莉憤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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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課又一次順利結束，哈莉猜測斯內普教授在學校面對其他學生也一定十分嚴厲。她雖然沒有特別天才，也從來沒有犯過大錯誤，不論是在變形術還是在魔咒上，她第一節課就能把火柴變得一頭尖了——雖然還沒有徹底變成針。所以斯內普教授雖然沒有誇過她，至少訓斥的話很少。

哈莉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在斯內普教授的帶領下，走在空曠的伊法魔尼城堡走廊上——這裏不出幾周就會又一次填滿了小巫師們。

他們幻影移形到老地方哥譚中心公園的一個無人的角落，哈莉跟他招手說再見——大宅裏，阿福爺爺給她準備了一個小型的生日聚會，她今天12歲了。

“等會兒。”斯內普教授叫住了她。

“怎麽？”哈莉轉身擡頭。

“……”斯內普沒有直接看她，而是扭頭，盯著夕陽下公園裏的一棵樹，“今天……是7月31日。”

“對的……沒錯……”哈莉不明白他想說什麽。

“是你的生日。”

“呃，是的，”哈莉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頭發，“要祝我生日快樂？嗯，我心領了。謝謝教授。”

魔藥教授點點頭，似乎對不用自己直接說出“生日快樂”這幾個字感到輕松，他接著遞出一個小包裹。

“這是什麽？”哈莉伸手接過，猶豫著是否要打開——因為當她開始拽包裝紙的時候，斯內普教授的眼裏忽然展露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是生日禮物，還能是什麽。”他淡淡地說，“當然你現在可能用不上，如果你不好好學習的話可能永遠都用不上。這是……你母親六年級的高級魔藥課本……”

“哦……哦……”哈莉有些語無倫次，忽然覺得手裏沈甸甸的，“這上面……有她的筆記？”

“有許多。”斯內普教授重又盯起了那顆無辜的樹，“就……這樣吧，下節課見。黑魔法防禦術。下節課前改掉你拔魔杖像拔棍子的動作，再讓我看到一次，抄寫《黑暗力量:自衛指南》*三遍。”

斯內普打算轉身，看哈莉還楞著，“看什麽看，還不回家？讓我送你？”

“哦……好的……”她終於反應過來，“嗯……謝謝教授，這對我很重要，我很喜歡這份生日禮物。”

魔藥教授沒說話，左右看看無人註意後，直接原地幻影移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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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內普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在當天的晚些時候，私下拜訪了韋恩莊園，當天已經完成夜巡任務的哈莉已經睡了，韋恩先生接待了他。

兩個男人對視了許久，斯內普又有那種被評估的感覺，跟被鄧布利多盯著一樣渾身不適。

“所以，你說有這麽一個人，他甚至還是哈莉的教父，卻背叛了波特夫婦，向黑魔王出賣了他們的位置；而且，在黑魔王消失的當夜，還殺了12個‘麻瓜’，以及另一位波特夫婦的好友。”落地燈陰影裏的布魯斯，扶著側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斯內普，“而他一年前逃出了監獄，現在有可能在美國。”

斯內普點點頭，他剛才說的就是這些，韋恩為何要大費周章地總結一遍？

“排除黑魔王的話，他是造成波特夫婦死亡的最大元兇。我說的對嗎？”

韋恩的重音，落在“最大元兇”上，斯內普輕輕地握了握拳頭。

“可以……這麽說。”他沒有點頭。

“我有個問題，希望能從教授這裏得到解答，畢竟我們‘麻瓜’絲毫不了解這件大案的始末。”

韋恩向前傾身，手肘抵在膝蓋上，雙手交叉，鋼藍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斯內普，一點都沒有……“請教問題”的感覺。

“從你平鋪直敘的方式和語氣裏，我能聽出你憎惡他；但，最應該有的怨恨情緒，卻不甚明顯——至少我聽不出。這很矛盾。你認同嗎？”

“布萊克是巫師中的敗類，是……殘忍的殺手，我當然憎惡他；怨恨？我和他……沒有私人恩怨。何來怨恨。”

斯內普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如此沖動，獨自來韋恩莊園的行為了。他應該只寫封信。

對於他的回答，韋恩不置可否，重新靠向後方的座椅。目光卻依舊審慎。

“你和哈莉的媽媽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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