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背影轉身, 一個整個家庭魂牽夢繞幾個月的面龐, 對哈莉露出了疲憊卻溫暖的微笑。

哈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呆呆地看了看阿福爺爺，得到了他欣慰點頭的確認後, 才快跑幾步，沖過去擁抱布魯斯叔叔。

但他伸手輕輕攔住了哈莉，“剛回來, 你想象不到這件衣服都經歷了什麽, 如果我抱了你, 你也得必須洗澡啦。”

“他說的沒錯, ”哈爾叔叔對哈莉擠擠眼睛，身上的綠燈制服發著瑩瑩的翡翠光芒, “他不久前剛剛往自己身上吐了一堆的時空垃圾，嘖嘖, 那黑乎乎的水, 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麽。”

布魯斯無奈地搖了搖頭，哈爾把自己說得好慘。他揉了揉哈莉的頭發, 聽從阿福的安排, 暫時告別眾人, 去浴室把自己的一身臟汙清洗幹凈。

這是一個跨越幾千年的沐浴。

等布魯斯叔叔走後, 哈莉仍然直直盯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 有些恍惚。

直到克拉克叔叔輕柔的嗓音從頭頂響起, “我一個法律意義上養父就這麽被無視啦。”他對戴安娜狀似認真的抱怨。

“哦……嗨……克拉克叔叔，戴安娜姐姐……”她輕輕地打著招呼, 怪不好意思的。

“這小丫頭真會說話，知道管戴安娜叫姐姐。”哈爾蹲了下來，捏了捏哈莉的臉，“那你以後也不要叫我哈爾叔叔，我是哈爾哥哥。”

“噁，不害臊，那你就跟我是同輩人了。”收到阿福的通知，剛從泰坦塔趕回大宅的達米安，靠在門框上；他的身後站著穿著臟兮兮夾克的迪克，正抓下自己亂成一團的假發——最近幾天在夜巡之外，迪克一直忙著喬裝成普通無家可歸人士，在哥譚街頭搜集消息。

沒過多久，提姆和傑森誇張的摩托車引擎聲也在大宅外相繼由遠及近地響起，一家人聚齊了。

哈莉在一旁默默聽著克拉克叔叔向哥哥們講述布魯斯叔叔的“歷險”，間或有當時也在場的提姆哥哥補充——他們說布魯斯叔叔是經過了一場惡戰才從時間中回來的，哈莉能夠想到，他剛剛看上去像幾天幾夜都沒有睡覺的樣子，胡子拉碴的，頸側還有沒來得及擦去的一絲血跡。

然而戰鬥不息的布魯斯叔叔在沐浴後的所做第一件事，不是享受阿福的大餐，而是去蝙蝠洞，查看他不在的這半年裏，哥譚的所有治安記錄。

哈莉和四個哥哥互相看了看，也進入蝙蝠洞加入了布魯斯，留阿福在樓上，招待著送布魯斯回家的三位正義聯盟客人。

蝙蝠洞電腦的瑩瑩藍光，映照著布魯斯平靜無波的臉龐。

迪克哥哥最先發揚大無畏的精神走上前去，“布魯斯，你需要多休息。”

“不用，我休息夠了。”他閱讀著哥譚警局的出警數據，同時快速瀏覽著阿卡姆的記錄，電腦的另外一個角落還打開著迪克寫的蝙蝠俠行動簡報。

隨後，他轉身，面對自己的孩子們，“阿福總是提醒我，沒有及時向你們表達出你們應得的肯定——我必須說，你們做的不錯。我為你們驕傲。”

幾個哥哥都陷入了短暫的沈默，傑森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幽幽開口，“看來時間旅行讓你變得多愁善感了。”

布魯斯叔叔難得爽朗地大笑，“我一直都挺多愁善感的，你們可想不到我每天有多少哲學家般的內心獨白。”

他的眼神柔軟，環視著許久未見的蝙蝠洞，看著迪克他們對這裏所做的些微改變——一些，他這個控制狂決定擁抱的改變，直到他看到了搭在另一把凳子上的、陌生的羅賓制服。

是哈莉的……而粗心的她忘記收起來了……

“這一套新的羅賓制服是怎麽回事。”布魯斯叔叔的表情變了，眼神帶上淩厲。

迪克：“……”

傑森：“……”

提姆：“……”

達米安：“……”

哈莉：“……”

“嗯？沒人回答我？”布魯斯叔叔的視線剮過每個人，在哈莉的身上尤其多停留了幾秒。

達米安首先開口，但清嗓子的動作無比多餘，“嗯……是我的。”

“這麽小？”布魯斯起了雙臂，這表示他開始嚴肅對待了。

提姆抿了抿嘴，皺眉的表情看上就像自己也在懷疑，“其實是我給哈莉做的萬聖節cosplay服裝。”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離得最近的迪克把手搭在了布魯斯的肩膀上，讓所有人都無比佩服，“先坐下，布魯斯，我們慢慢說。”

“坐下的狀態，會讓人的怒火更難發洩出來的心理，還是我教你的。所以，迪克，別指望能用在我身上。”現在布魯斯叔叔的視線徹底黏在哈莉身上了。

她十分想去哪個哥哥的披風裏躲一躲。

迪克收回了手，看了看哈莉，眼神是鼓勵的，但哈莉是感受不到的。

“好吧，不坐也可以，”迪克吞咽了一下，“你已經知道我接替了你的……披風鬥士形象，當時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應該不會因為這個生氣吧。”

“當然不會，這是最合理最正確的做法，”布魯斯的聲音開始帶上蝙蝠俠的陰沈，“但我一定會因為你一直在跟我繞彎子而生氣。”

哈莉閉了閉眼，豁出去了，“那是我的制服……”

“而我跟迪克哥哥一起行動了幾個月了。”

布魯斯叔叔許久沒有回話，只是直直地盯著她。

幾個哥哥和哈莉大氣都不敢出。

“我還以為蝙蝠俠行動簡報裏的‘羅賓’指的是達米安或提姆……”這一定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他居然沒有直接發火，“你們中的哪個可以幫我理解一下，為什麽她會晚上行動？這個家裏是沒人了嗎？”

“沒有……是，我想幫忙……”哈莉的聲音在黑暗騎士的死亡視線下越來越小。

“當時，很多因素綜合在一起，你的離開，讓我們都很傷心，很受打擊，”迪克哥哥趕快補充道，“達米安又過度勞累受了傷，而我……一開始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你。”

“哈莉有這個能力，繼承這件羅賓制服理所應當。”達米安大概是想幫哈莉說話，但哈莉覺得這其實是補刀，因為布魯斯叔叔的臉色在聽到“繼承這件羅賓制服”這幾個字時，顯而易見地更黑了。

“別看我，我可沒參與這件事。”傑森忙著撇清關系。

“我大概是設計了制服。”提姆無奈承認，“但我加固了保護，哈莉從來沒有受過傷……唔，從來沒有受過重傷。”看到哈莉胳膊上未愈合的細小傷疤，提姆尷尬而慚愧地改口。

“所以你們都很驕傲？”布魯斯反問，把幾個孩子一個個看過去。

“為什麽不？她很優秀。”也只有達米安敢這麽接話。

布魯斯叔叔又不說話了，盯著哈莉看了一陣，把她看得低下了頭，不敢再和他有視線接觸。隨後，哈莉聽到一聲沈重的嘆息。

這讓她有些委屈，自己就這麽差嗎？

“……我不反對達米安的話，”布魯斯叔叔的聲音聽上去更疲憊了，“從行動記錄裏，我幾乎看不出哈莉和達米安的差別——我只是留意到有時候羅賓似乎更遵守行動指令，這是一個難得的品質。”

“所以，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但，哈莉不能再繼續作為羅賓行動了，”看到女孩兒馬上擡頭，用震驚夾雜著失望的表情看向他，布魯斯狠狠心，繼續說道，“對，我要開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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