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輕嘆, 這個問題, 他兒童時期也曾遇到過。甚至, 直到現在他都會偶爾會思考。

在他還是一個堪薩斯田野間奔跑的小男孩兒時，媽就每天叮囑他不要在任何與同齡人的沖突中還手, 因為他無法準確控制自己的力道，一個緊握可能就會折斷別人的骨頭。

而克拉克是個聽話的孩子。

同時也是一個因為能聽到太多聲音還時刻處於崩潰邊緣的怪孩子。

像他這樣靦腆的怪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兒童霸淩的對象。

鄰居家的小孩兒偶爾會組團來欺負他, 他當然從來都沒有還手。肉、體上, 他無所謂, 那些孩子打在他身上的拳頭或者是石子連撓癢癢的程度都不到。

為了隱藏能力, 他會裝出抱頭躲避的樣子，在草叢間偷笑, 甚至覺得這些莫名其妙就痛恨他的孩子像動畫裏永遠逮不到BB鳥的歪心狼。

而讓他驚訝的是，一向溫柔的媽居然沖了出來, 舉著掃帚把那些孩子打跑了。*

所以他是真的不覺得哈莉有錯, 她只是一個孩子，能保護自己也是成長過程中的任務。

她需要的, 只是不要陷在狹小的以暴制暴的泥潭裏, 用仇恨捆縛住自己的視野——她會有更廣闊的世界, 而那些刻薄人不值得耗費精力。

“這是正常的, 哈莉。”克拉克斟酌著語句, 每個孩子都是不同的, 四個前羅賓就個性迥異，更何況身為女孩子的哈莉？

克拉克能感到這是一個更敏感細膩的孩子, 需要更多的呵護和尊重。

“你會提出這個問題，會反思自己在某瞬間的想法，恰恰證明了你不是壞人。”看到女孩兒還是不信服，克拉克繼續說道，“當我被傷害的時候，我也會有負面的情緒。”

“你的意思是氪石？地球人都知道氪石才能傷到超人，”哈莉吃完了最後一口甜甜圈，雖然已經沒了胃口，但她還從來沒剩下過食物。

克拉克搖了搖頭，“他們可以傷害我的家人，也可以傷害我的心。對我來說，這些都比肉體傷害痛苦得多，”他伸手拂去女孩兒嘴角沾上的糖霜。

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克拉克的嘴角歪了歪，“甚至連我都做不到你這樣的自我反思，我是真的曾作出過報覆他人的事，而那時我的年齡已經是你的兩倍多了。”

“你做了什麽？”

“我在打工的酒吧裏解救了一個被小混混騷擾的女同事，小混混潑了我一臉水，當然，也用侮辱性的言辭攻擊我。我當時沒有反抗，但事後為了發洩弄壞了他的卡車。”*

“不是紮個輪胎這種程度，而是徹底的弄壞了。”克拉克認為沒必要讓哈莉知道他把那個卡車用幾個水泥柱子穿成了烤串。

“這些質疑和排斥不僅僅發生在我的普通人生活中，即使超人這個身份，也並不受每個人的歡迎。實際上，相當數量的人痛恨我，謾罵我——恨我的力量能夠做到的；也恨我的力量所做不到的；更恨我明明能夠做到、卻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做的。”

這段話太模棱兩可、也太“哲學”了，眼前的女孩兒肯定聽不明白。克拉克覺得自己大概在自言自語。

“很難去定義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兩個詞本身就不足以概括人類的覆雜性，而這覆雜性也正是讓我最著迷的地方。”

他最後向哈莉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已經知道我出於沖動和阿忒彌斯打過，也弄壞過別人的卡車，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哈莉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那你也不是。”

**************

哈莉在和克拉克叔叔談完心後，就回學校上課了，小喬在她踏入教室的第一時間走過來接她，並用視線瞪退了任何或好奇或挑釁的目光。

其實小喬完全不用擔心嘛，哈莉一打三後也算奠定了自己在同學中的地位——至少現在沒哪個膽大的敢惹她了。

放學後，達米安等在哈莉和小喬的教室外面，用眼刀剮著每一個走出來的男生。

“哪幾個？給我指指。”這是達米安看到哈莉後說的第一句話。

“不用你替我出頭，我贏了。”哈莉聳聳肩，“克拉克叔叔也見過了校長，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訓你了？”達米安的眼睛瞇了起來，以超人的聖人性格，肯定讓哈莉道歉認錯！

嘖，氪石他可隨身帶著呢。*

“沒有，”哈莉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困惑，“實際上，他好像還表揚了我……甚至忘了答應校長讓我跟那三個男孩兒道歉的事。”

“哼，這還差不多。”

達米安拉著哈莉，告別了小喬，正往停機坪走去，卻被迎面趕來的克拉克截住了。

“今天你們倆需要在我家過夜，”克拉克無視了達米安的瞪視，這個小羅賓幾乎每次面對他都擺出一副憤怒的表情，時間長了，他居然覺得有些可愛。

“為什麽！”達米安抗議，“別跟我說就因為你們今晚做蘋果派。我會很生氣的！”

事實證明，讓達米安和哈莉回不了家的原因並不是堪薩斯正宗做法的蘋果派，而是超人不小心從外太空帶回來的未知病毒。

他一降落在瞭望塔就引發了系統的自動封鎖，包括對地傳送設。布魯斯，巴裏和奧利弗就這樣被關在了太空。經布魯斯的研究，該病毒已經被及時清除了，但瞭望塔的對地系統按流程需要在40天的隔離期後才會再次開啟。

這個日期是布魯斯定的，他當然無比挫敗，但也認了栽——太空病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也許一個0號病人就可以滅絕全體人類。

而能直接穿過太空飛回地球的克拉克就沒有被限制的困擾。他太久沒回家了，不想等待隔離結束，巴裏和奧利弗更是不客氣地將守衛自己城市的任務交給了超人，誰讓是他把病毒帶進來的呢。

以後超人再從太空回瞭望塔，先去太陽那兒轉一圈兒，殺殺毒——這是布魯斯的命令。

布魯斯自己有迪克、提姆和阿爾弗雷德的協助，不需要超人幫忙照看哥譚。

但把照顧哈莉的任務交給了超人，“達米安可能不樂意，就讓他在阿福忙不開的時候去泰坦塔。”

克拉克真的很想問布魯斯，哈莉和達米安到底哪個才是親生的……

聽完超人的講述，達米安嗤了一聲，鄙視了他在流程操作上的不小心，居然差點兒把病毒帶進地球。但倔強少年默認了去肯特家過夜的安排，於是克拉克就默默地將“回泰坦塔”的建議咽了下去。

*************

肯特家在大都會的住所是一間普通而溫馨的公寓。作為一對都在主流媒體工作的獲獎記者，克拉克和露易絲的小家庭在可支配財產上，雖然比不了布魯斯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家族繼承人，但維持中產地位的薪資自然是有的。

即使克拉克能徒手捏鉆石，他也不會用非勞動所得換取大公寓，他們一家都對目前的現狀很滿意。

但這可滿足不了達米安。雖然晚餐時露易絲做的蘋果派的確挺好吃的……

“我不會讓她一個人睡的，你家的安保太差！”

達米安對就寢安排十分不滿。

哈莉很想插話，想說自己在韋恩宅就是一個人睡的，但剛冒出聲音就被達米安瞪回去了。

肯特一家三口並不需要太大的住宿空間，所以客房只有一間，給了哈莉。喬會和露易絲阿姨一起睡主臥，喬的房間讓給了達米安，而克拉克叔叔擠沙發。

露易絲很無奈，想說有一大一小倆超人在房子裏，這安保還差？

這差不多可以算是全美安全性最高的房子了。

“我只看一眼，就想到了12種方式可以突破進來，”達米安對著窗戶和門指指點點，不依不饒，“給我更多時間和工具，我能想到120種。”

超人怎麽了，他還有氪石呢。*

克拉克和露易絲無奈地對視。

“那讓哈莉和喬睡他的房間，你睡客房怎麽樣？喬可以整晚當守衛。”

喬點點頭，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擔此重任。

對這個建議，達米安只是沈默的看著克拉克，這眼神明明白白寫著如下一句話——你犯的錯誤太蠢了，我打算給你時間讓你自己反省反省。

大超人都不是威脅，何況小的呢！這還不如直接把大門打開算了！

“我和哈莉睡客房，你們一家該在哪個房間睡就在哪個房間睡。”這麽明顯的解決方案，這些人怎麽都看不明白呢？

“客房的床是單人的，你們倆擠不下啊，”露易絲提醒道。

“這是你們要考慮的問題，”達米安遞給哈莉倒了一杯牛奶，頭也不擡地說。

最後還是克拉克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只有超人能做到的辦法——他飛到了日本，那裏是白天，商場營業時間，匆匆忙忙地買回了一個上下鋪的子母床。（還不能太便宜，不然達米安那小子肯定不滿意。）返回美國的公寓後用超級速度組裝。

從出發到組裝完成，全部用時不到五分鐘。

達米安終於對這個安排表示了敷衍的肯定。

夜深人靜，就寢時間，肯特夫婦站在終於安頓好的客房門口，向達米安和哈莉道了晚安。

“沒想到，達米安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關上門後，露易絲的嘴角彎了彎，靠在克拉克的肩頭，“我有點兒想再生一個女兒了，你看我們現在連給她的床都準備好了，你怎麽想？”

露易絲的話音剛落，克拉克已經伸手把她打橫抱了起來，低頭看著妻子，眼角帶笑，嗓音低沈。

“我當然隨時準備著。”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40天的隔離期，是查了常見傳染病隔離期後，選的最長的一個233333_(:з」∠)_

*瑪莎媽媽舉著掃帚打跑壞孩子的細節，來自漫畫，具體哪刊忘了……等覆試後查查，回來補

*弄壞卡車的回憶，來自電影鋼鐵之軀

*正義聯盟大戰少年泰坦裏，米總隨身帶氪石，嘿嘿，幾大正聯巨頭被控制的時候，達米安單刷超人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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