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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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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築?”魏世朝給他娘請完安,眼睛都瞪圓了。

這是哪門子的小築,人家住一大家子人的府第都沒她這裏大,還這麽講究。

他算是明白她為何來處此了。

這裏要比他們空曠又清冷的府中鮮活多了,到處都是花團錦簇的一片,光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你這裏好,過些時日孩兒空了也要來住幾日。”魏世朝又道,他坐到他娘身邊後,就又左右轉著那小俊臉不停地打量著廳屋中的布置。

“好。”賴雲煙笑道,忍不住拿帕去拭他臉邊並不存在的汗。

好些時日不見了,她真是想念她。

都好多年了,哪料到她這個份上,還能回味了一遍想念是種什麽樣的滋味。

這是自生出世朝後,她與世朝分離得最長的一段時日了。

“娘,前日你回京,怎不派人來叫我?”魏世朝又轉頭問她道。

“回京?”賴雲煙微訝,“我沒回啊。”

魏世朝楞了,好一會才在她催促的註視下說,“我聽人說,你進京去買了那新出的姻脂。”

“聽誰說的?”

“下人傳的。”魏世朝叫了跟著他的賴絕進來。

賴絕回來一聽女主子的話,見她臉色就知情況不對,立馬跪下答,“奴才聽酒樓掌櫃的說的,這就去京中查來源,順道稟報老爺。”

“去。”賴雲煙皺了眉。

“有不對之處?”魏世朝在旁急問他娘。

“要是無事那是最好,要是有事,最好查個清楚。”賴雲煙嘴角微翹了一下。

魏世朝看向她,正要再細問,卻見她朝他伸了手,笑著向他道,“跟娘去看看娘養的那幾株花,你去幫我看看我養得好不好。”

這日魏世朝回去後,不日,靜心小築迎來了魏姓的第二個人——魏瑾泓。

他被迎進正堂,還沒來得及細掃正堂全貌,那站到堂中央的盈盈而立的美婦人就朝他微微一笑,道,“有些時日不見了,魏大人,不知近日可好?”

☆、112

“尚好,多謝。”魏瑾泓淡道,在她請他入坐的手勢下落了坐,隨後他也問了她句:“你可好?”

“還好,多謝魏大人記掛。”賴雲煙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兩人都沒入主座,而是入了主客座。

大堂裏,主座兩張金檀座椅依舊空落。

“魏大人請來有事?”冬雨奉上茶後,等他掀蓋喝了口茶,賴雲煙張口問。

“嗯。”魏瑾泓喝了兩口茶,把茶盞擱置在了桌上,才漫不經心朝她看來,“你這些時日沒有去過京中?”

“未。”賴雲煙搖了下頭。

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魏瑾泓收回了他放在她臉上的視線,輕點了下頭,拿著茶杯喝了兩口,才與她道,“有衣著與你相似之人在三天前出沒了胭閣與茶樓。”

“衣著相似?沒人看到她的臉,還有她身邊伴著的丫環?”賴雲煙擡眼朝他看去。

“沒有,她與丫環頭上都戴了半身帷帽。”

看著他搖了頭,賴雲煙垂頭拿帕擦了下嘴,想了一下,才擡頭與他道,“您覺得於我們兩家有礙?”

若不然,他不必親自來此一趟。

“你已知會震嚴兄在查?”

“嗯。”

“有了結果?”

“尚無,魏大人那邊呢?”

“有一點。”魏瑾泓閉了閉眼,揉了下額頭,舒展了一下眉心,突然睜眼與她道,“留我頓飯吧?”

賴雲煙輕哈了一聲,啼笑皆非後朝他笑道問,“一頓飯?”

“一頓飯。”魏瑾泓回答得甚是平靜。

賴雲煙看著他清雅的臉,搖頭失笑了一聲,點了下頭。

一頓飯?虧魏大人好意思提出,提得她都不好意思不答應。

賴雲煙在笑,魏瑾泓眉眼不動接道,“是你庶妹。”

“她從庵堂裏出來了?”賴雲煙沒什麽意外。

畢竟,賴游死了,太子也死了,她要是真能當一輩子尼姑也就罷了,但她那個兒子還在外面過著不怎麽體面風光的皇族生活。

廢太子是罪臣,皇族不可能接濟他留下的兒子們的生活,跟皇上對著幹,而賴畫月之子沒了賴游也是毫無依靠了,她兄長可不是心善之人,還會養著這庶女和她的兒子一家。

所以賴畫月要是折騰點什麽出來,賴雲煙真覺得這沒有什麽。

當一個女人沒有依靠後,狠起來會比誰都要狠。

“沒有。”魏瑾泓看著平靜的賴雲煙,頓了好一會才道,“你不意外?”

“有何意外的?”賴雲煙笑笑,“沖著我來的,能有幾人?”

一個沒死的賴畫月,可能還得加上她的兒子,和她兒子背後的廢太子一系,另外還有個魏瑾瑜夫妻倆。

後者現在府中被關著,但她從不敢小看魏瑾瑜這個人,先前還有些懷疑魏二公子領著他媳婦又幹出了這等驚世駭俗的事,但沒料,是她認為可能性低一點的賴畫月出手了。

“她沒出庵?那是何人扮的我?”賴雲煙又問,反正都留人了,這飯也不能讓人白吃了去,該問的都問了吧。

“她的一個師妹。”

“也是個尼姑?”

“是遺官的孤女,父母雙亡後記在了庵堂主持名下戴發修行。”

“哦,還有……”賴雲煙朝魏瑾泓略挑了下眉。

魏瑾泓道,“其餘的還在查。”

見問不出更多了,賴雲煙也沒再迫問,揚聲叫了秋虹進來去準備午膳,吩咐完對魏瑾泓笑說,“我午膳用得晚,魏大人就按你在府中的用膳時辰用膳吧。”

她說完不等魏瑾泓回答,就朝他淺淺一福,“魏大人先用膳,等會要走時告知丫環一聲,以時妾身再來相送幾步。”

該做的她都做了,不該做的,她也不想為難著自己做。

賴雲煙回了自己的大臥室,在大窗前灑滿春日陽光的案桌上寫了信,讓下人交到京中賴府後,她就打了個哈欠,在窗邊的臥榻上,頭靠軟枕,曬著暖暖的春光睡了過去。

這廂冬雨進屋來要問她事,見犯春困的主子又睡上了,她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給她蓋了薄被退了出去。

**

過兩日,賴三兒回來報了詳信。

他們從那假扮賴雲煙的尼姑那已套出了信,原來是是賴畫月許了把那孤女嫁給達官貴人的承諾,那孤女信之便答應隨她的話,穿了那套與賴雲煙所穿相似的衣裳去她所說的幾個地方轉了幾圈。

至於說賴雲煙進京城的流言,就是幾個市井探子嘴裏漏出來的,現在他們已被抓了起來,但那孤女卻被主持領著回去了。

賴雲煙聽完,覺得此事不對勁得很。

果然,過了不到兩日,那孤女突然出現在京中刑部最鐵面無私的刑官,當朝刑部侍郎的轎前,哭訴賴家家主逼她幹了那羞恥之事,並說還恐嚇她要說一些奇怪的話。

她把賴畫月讓她所做之事覆述了一遍,但卻全推到了賴震嚴身上,讓是他逼她這樣說的。

而那刑官是元辰帝一手拉拔起來的重臣,把這孤女帶了回去後驗明她的身,確定她不是處子之後震怒不已,隔天朝會就朝皇帝稟明了賴震嚴此等違律,且有辱斯文道德的事。

所幸賴震嚴當天知道這孤女攔了他轎後有了準備,當天在朝會上,賴震嚴的好兄弟,工部侍郎祝小厚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朝那李刑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朝他滿臉譏俏地道,“李大人,你聽一面之詞,查都未查,就說是正在丁憂中的魏大人幹了這等天理不容的事?要是改天再多來幾個那失身之女說全是魏大人所做的,那你是不是又得上朝廷跟皇上再稟此等不雅之事?敢情魏大人不出家門就把這些天理不容的事全做了不成!百姓皆道你是青天大老爺,我看你是青天大昏蛋!”

他把“昏蛋”兩字說得鏗鏘無比,金殿上還起了一點小小的回音,落在眾臣的耳裏,有幾個跟賴祝兩家親厚的臣子已經輕笑了起來。

“肅靜,肅靜。”這讓站於寶座下的大太監不得不拔尖了噪子喊了幾句,這才止了這些輕微的嘲笑聲。

“李卿,查明再稟。”皇帝看著他那一根筋通到底的刑部侍郎,不由輕搖了下頭。

這一根筋通到底,查起案來也不畏強權的臣子對他是有益處,但腦子太不會轉彎了也是個禍害。

他是寒士出身,只要是一聽聞達官貴人犯了事,就當百姓是受了冤屈,都有些不問青紅皂白了。

不過,權貴中欺男霸女的確實也是多。

看著底下困惑這次他怎麽不再支持的臣子,皇帝厲眼朝他望了過去,見他低了頭,這才緩和了神色道,“要是查出來事情確鑿無疑,無論是誰,與庶民同罪,可知,李大人?”

“下官領命,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還是把這事交給了他,李侍郎聞言一喜,立馬跪伏大拜。

旁邊祝小厚不屑地撇了撇嘴,“這腦子。”

**

說來這李侍郎也真是不畏強權的典範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江鎮遠的好友,按宮裏傳出來的消息,這位李侍郎的刑部之職,還是江鎮遠向皇帝舉薦的人才。

而現在的江鎮遠是魏家德宏請來的先生,還是魏家小主子的先生。

而魏賴兩府是姻親。

他們之間的關系傳出來後,百姓就更景仰不畏強權的李大人了,連對與他有恩情的好友的臉面都不顧,定要為一介小女子討回公道的官豈不就是那舉世難得的好官!

這話從京中很快就傳到賴雲煙的耳朵裏,聞言後,賴雲煙好笑地翹了嘴角。

權貴階級得到的多,相對應的,承受的也不少。

自古以來都如此,世事再覆雜,表面占了優勢,那就是占了最大的優勢。

但最後誰贏誰輸,還真不好說。

世朝也讓賴絕帶來了口信,說這事先生他與先生談起過,先生說世間事自有公道,人只要行處正坐得穩,就不怕是非。

賴雲煙聽後真是笑道了好幾聲,最後掩眼笑道,“這世間事真是說不清。”

賴絕回去後,魏世朝問了他娘的反應,聽到她說了這話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魏世朝在這天與先生習過功課後,在與先生閑談時與他道,“對於舅父之事,我娘說,這世間的事是說不清的。”

臉帶微笑的江鎮遠聞言沈默了好一會,才溫和地朝他道,“你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嗎?”

魏世朝偏頭一想,說,“大概知道一點。”

見先生這時看他,等他說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說,“我們一家曾在外游歷時,曾見一人告了一人殺了他未出嫁的閨女,在那個地方,那被告之人是個屠夫,半生沒有成親,但因他不與人成親之餘又面呈兇相,大家都認為他是個怪人,就都指是他所為,後來那人未出半月就受了腰斬,他死後半月,又有了人行了同樣的兇,又殺了另一未出嫁的小女子,後抓鋪到真兇後,大家才知殺錯了人,這時他的肉鋪和房屋都被他的兄嫂收了去了,他行刑那天,他的兄嫂還潑了他一身的狗血,說他是他們家的晦氣之人,咒他永世不得超生,當時我就聽我娘說,這世間的事,靠人的一張嘴,是說也說不清的,明白的就會明白,且有一些還會揣著明白裝糊塗,而那糊塗的,永世都是糊塗之人,只會跟著人說好就是好,說壞就是壞。”

說到這,他朝先生一笑,又道,“那屠夫兄嫂是知道那屠夫當夜未殺人的,那夜他們就在他家中,吃著他為他們和他們子女備著的肉食。”

☆、113

“先生,我娘曾跟我說,這世上清者自清這種事固然有,但得等到那個人能活到那個自清的時間才行,要不,清了又如何,命都沒了,別人說得再好,哪怕說得再壞,也與他無關了。”魏世朝又向江鎮遠笑笑,問他,“先生,你說這這世上有幾個強大到能清者自清的人呢?”

“得去查明真相。”江鎮遠緩緩地道。

“是,查明真相,總有人等得起去查明真相。”魏世朝說到這,又朝江鎮遠輕聲說道,“只是到時查明了若是沒有,希望真正做錯的人也有那懲戒。”

毀他舅父名聲,於宮中侍讀的表兄有礙,還於在府中養病的舅母有礙,便是母親的日子也不得安寧,這一切,總是得有個說法的。

“是。”江鎮遠若有所思地點了頭,他接著頓了一下,對魏世朝也輕言道,“你有個知識淵博的好母親。”

魏世朝聞言這次打心底地發出笑了,彎起的眼睛裏跳動著明亮的光,看得江鎮遠不自禁地微笑了起來。

李弟是個執拗的,也不知這次事於他是好是壞。

但暫且如此罷,皇上這次大概也是想從其中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堪當重用。

**

賴震嚴強搶民女一事被流傳到了市井當中,在京郊靜養的賴雲煙回了賴府。

一見嫂嫂,見她還安然,賴雲煙往她半躺著的榻上坐下,也往後靠著後,不由笑著朝她說,“你倒是不急。”

“急壞你了?”蘇明芙微微一笑。

“可不是。”

“這有何好急的,你兄長定會無事。”蘇明芙很是淡定且堅定地道。

“是呢。”賴雲煙點頭,又問她說,“煦陽如何?”

蘇明芙這時頓了一會,這時她眼睛裏泛起了煙霧,隨即她連眨了好幾下眼,才把水霧眨掉,與她道,“宮中是有人拿此欺負他,但你知道的,煦陽應付得過來。”

只是可憐她的孩兒才這般年紀,身子弱,要提防著有人害他,還要與人爾虞我詐。

賴雲煙聽後看了她一眼,恰好看到她眼波中的水霧,就低了下頭去。

等料嫂嫂差不多收斂好情緒後她才笑著接話道,“可不就是如此,煦陽能應付得過來。”

蘇明芙拉了她的手,“你也別擔太多心了,宮中已打點好了,聽你兄長說,皇上太子都沒因此事怪罪於他,更無意打發他回來。”

賴雲煙勉強地笑了笑,“要是真能打發回來,那才是好。”

蘇明芙聽了怔住,過了好一會才苦笑道,“這種事,豈是我們想怎樣就怎樣的。”

見她笑得苦澀,賴雲煙便笑著轉了話題,道,“也就你信兄長什麽事都未做,要是換了別家的女主子,這時候說不定怎麽哭天喊地了嘍。”

見她又說離譜的話,蘇明芙好笑地輕拍了下她的臉,“就知道你是回來說不正經話的。”

也就她在全府被人暗算的情況下還能說幾句輕俏的話,這愛借著名目打發賞銀的大小姐一回來,全府的下人都要輕快些,哪看得出烏雲頂罩。

這日子,說來確實是好了起來了。

便是有風波,又何須去怕。

“哈哈。”賴雲煙大笑兩聲,就頭靠著她的肩悠悠地道,“嫂嫂,咱們開開心心地過,省得家裏全是兄長那樣的棺材臉,那時才是敗壞了家風了呢。”

“你啊,”看著又說兄長的“不是”的小姑子,蘇明芙好笑又好氣的截了截她的額頭,“就知道你是回來玩耍來的了。”

賴雲煙就又笑了起來,還傳了冬雨進來,對她說今兒她心情好,去備點瓜果賞下去,讓大夥兒也沾沾她的樂氣,這夜間的晚膳啊,也給大家多添一個菜,誰人碗中要是少了,來找她就是。

冬雨笑著應了是,她退下後,蘇明芙這時也輕籲了口氣,朝她說,“你來得恰好,幫我管幾天家吧,我還有點事要去備妥。”

“嗯。”賴雲煙很幹脆地點了頭。

“你啊……”蘇明芙看著她這總不願意插手魏家內務的小姑子,搖搖頭嘆道,“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老是與魏大人處不來。”

“許是天生犯沖。”賴雲煙開玩笑般地笑道。

見她又是這樣回答,蘇明芙嘆了口氣,也不再言語了,又因是她回來了,她心中放松了很多,靠著背墊沒多時,就已經睡了過去。

賴雲煙見她閉上眼睛後就一直沒出聲,等確定她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地下了榻,給她蓋好了被子,出門對蘇明芙的丫環輕聲說,“夫人睡了,仔細著點。”

“誒。”丫環輕聲地答,小心翼翼收斂著手腳走了進去,去守著她去了。

**

賴震嚴這夜回來先是去看了妻子,然後去了妹妹此時所在的書房。

“回來了?”門被推開,賴雲煙擡頭見是兄長,便暫停了手中的筆,笑著出了聲。

“寫什麽?”賴震嚴嗯了一聲,又對身邊的虎尾說,“把門都把好。”

“是。”

這時賴震嚴大步走了過去,拉了張椅子在妹妹身邊坐下,見她寫的都是菜名,不由拍了下她的腦袋,“成天都想些什麽事?”

就光記著吃了。

“酒樓的新菜名,是正經事呢。”賴雲煙摸著頭笑答,“哥哥你打輕點,莫打壞了我的腦袋。”

“這麽大了還這麽嬌氣。”賴震嚴不以為然。

賴雲煙朝他還是笑。

賴震嚴被她笑得嘴角也微翹了翹,他這妹子在他面前總是像沒什麽煩心事似的,他也知道是她是想讓他高興。

“嫂子醒了沒有?”

“還沒,我今日回來得早了些,她等會才會醒,讓她多睡一會。”說起妻子,賴震嚴的臉是真正溫和了下來,與她道,“這次你多在家中住幾日,幫家裏管點事。”

“知道了。”賴雲煙微微笑著,目光柔和地看著他。

賴震嚴看了不禁心中一疼,緩了一下才暗澀道,“知道你是不想跟他過,但現在暫且沒有什麽好辦法。”

賴魏必須聯在一起,這是皇帝下的旨令,哪怕她搬出魏府,但名義上也不能與魏家和離。

“我在小築裏過得挺好,再說了,哥哥,”賴雲煙笑道,“像你這樣疼愛我的人何其少?像魏大人那樣的人都不是我的良人,我再尋了他人,不一定比他更好,我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妹妹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再另尋姻緣,在這世間也找不到如我願的。”

活到她這個份了,哪還會再去尋一個夫家束縛自己。

“我也不孤單,百年後有世朝送終,活著有世朝,有你和嫂嫂還有煦陽當我的依靠,哥哥,你不必操心我,你知道我一直都讓自己過得很好。”賴雲煙笑看了兄長了一眼,邊寫著菜單邊悠悠地道。

賴震嚴想著魏瑾泓那張日益沈默的臉,覺得妹妹也說得對,也就她有那個本事,把魏大人逼得他一朝他提起她,他那一直昂得挺高的頭都會在他面前低下去。

“瑾泓也沒有那麽壞吧?”想起白日他還在魏瑾泓面前嘲諷了他一大通,說他魏家書院養了好先生後魏瑾泓一言不發的事,賴震嚴稍微有點良心不安地說了一句。

“夠壞的。”賴雲煙卻是想也不想地道。

賴震嚴一聽她斬釘截鐵的話,想起魏瑾泓現在那韜光養晦的死命勁,不由也點頭道,“確實,夠壞的。”

害得他們賴家也得跟著他裝孫子,讓他反手也只能反得靜悄悄。

**

賴震嚴之事尚線追查下去,幕後黑手頗多,但查到最後只能斷到孤女誣告這裏。

李浪嚴審孤女的丫環,丫環把賴畫月告知孤女的實話說了出來,李浪不信,偏信孤女咬口說丫環被賴家收買的話,又再查了一遍。

這事被宮中皇帝知曉,正在案頭批奏章的皇帝聽了侍衛的報,很不耐煩地道,“一根筋。”

而這廂李浪又再查了一遍,這時,皇家庵堂的主持上了堂,與李浪報了話,說了此孤女與賴畫月認識之人私下有通的事。

那人被提上了審堂,不到半時就全招了出來。

此人姓劉,是名秀才,說起來也有些來歷,他家與蕭家有些淵源,算是與蕭家隔了兩代的表親。

李浪頓時就住了發話,判了案,把這案子結了。

當天刑衙就貼出了布告出來,百姓圍觀後,有不少人對於這次沒收拾到達官貴人面有些唏噓,但因是青天老爺審的案,倒沒有再說什麽。

但不到兩日,不知誰人把孤女的事傳了出去,百姓紛紛議論的就是孤女失貞的事了,說她淫*蕩的有之,罵她不要臉的更是多不勝數,連帶與她通奸的那位秀才家門前都被他們村子裏的人潑了許多的屎糞。

李浪知情後,心道這怕是那看著心狠手辣的賴大人之舉,忙派身邊之人查了下去,最後卻查到了自己的家裏,是他身邊的老仆跟人閑聊的時候一時失口傳出去的。

這事讓李浪在皇上的面前好幾天都擡不起頭來。

賴煦陽在宮中受到的排擠頓時在明面便消停了下去。

而蕭家那位本來準備送進宮中替人當伴讀的蕭家子,這時被家中老太爺嚴令他本欲進宮的事不能與任何人去說起,哪怕爛在心裏也不能說出半個字出來。

☆、114

這日魏世朝從宮中與表兄一道出來,表兄能得回家一日,魏世朝自知不能耗他太多時辰,便在回程的路上與表兄開了口,說道了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

說到李浪,賴煦陽輕捏了下表弟的手,朝他搖了下頭,“此人不是可深交之人。”

魏世朝頷首,“知道了。”

真碰上蕭太後一族了,他就收了手,以為向皇帝賣了乖,這眼光,說不上淺薄,但也確實與他們不是一路之人。

師長之友,看來以後不能擔當大任了。

“太子說,要是你娘想要去江南,你便也可陪她去住一陣。”賴煦陽說到這嘆了口氣,微微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機時父親與姑姑之意,是想要保全舅外祖一族當退路,如若你我之間有一人能代任家,舅外祖一系就可摘出去,我身在宮中,無能為力,這一事,只能由你來了。”

魏世朝笑笑,“這個世朝懂得,兄長盡可放心。”

看著他與姑姑如出一轍的笑容,賴煦陽拍了拍他的手,他閉著眼睛歇在那,好久都沒有張開眼。

看著他的疲憊之態,魏世朝也就完全沈默了下來。

以前他娘總說不願他長大,冬雨哭著說不願意他回京,他還不知是怎麽回事,總當她們是太疼愛他,想讓他永遠是個小孩子陪在她們身邊,不離開她們。

到了如今才明白,人長大了,就完全不一樣了,母親們哭泣,是因為知道她們的羽翼再也護不住他了,只能讓他去承擔這風雨。

**

賴雲煙在娘家住了幾天後,這時不能立馬回京郊的小築,先要去魏府過渡幾日,再找理由回她的地方。

這日她上午遞了信給魏瑾泓,下午就得了魏府的大管明春叔送來的口信,道明日老爺和大公子都在府中,請夫人上午回去得早些,一道用了午膳,老爺也好去書院督促學子念書。

賴雲煙聞言頓時沈默了下來,好一會才啞然失笑。

而魏景仲這麽給臉,賴震嚴給她備了兩馬車的禮物先讓賴府的大管家拉去了魏府。

這兩車一車全是賴家收藏多年的古藉孤本,一車是擺玩之物,全是送給魏景仲的,而賴震嚴把這禮的名義送得也好聽,說是給德宏書院添點磚加點瓦,還望親家不嫌棄。

禮物到了半晌,賴雲煙的馬車也就進了府。

她這一下車,魏二嬸就領著女眷上前握了她的手,拉著她的手笑道,“可把你給盼回來了,這身子好了些吧?”

“謝二嬸關心,好了些許。”賴雲煙朝她福禮,這時見有幾個陌生的年老者朝她笑著看來,她心知這怕是魏家遠在他鄉而來的親戚,也就落落大方朝她們福了一禮,道,“見過各位長者。”

這幾個老婦人其中兩位慌忙退後一步,朝她還了禮。

這時魏二嬸忙掩嘴笑了一聲,拍了下她的手背,笑道,“哪全擔當得你的禮,還有比你輩份小上兩輩的呢,還有要叫你小奶奶的呢。”

賴雲煙頓時便笑了,“瞧瞧我這輩份,誒呀,二嬸,你快帶帶我認認這幾位,省得叫錯了,落了笑話給家裏親戚看。”

魏二嬸好笑不已,這時已帶了她去認這其中幾個她從沒見過的,先前見過的,賴雲煙也一一行了禮。

這一翻見面,年紀比賴雲煙大的,叫她嬸嬸的有之,還有兩個輩份低的,還得叫她小奶奶去了。

這一道先是女眷相迎,後便是魏瑾泓出來接了她,帶她去見了那些現居住在魏府的族人。

魏府外面的好幾處宅子這些已變賣了出去,維持著德宏,簇人現已陸續要搬進魏府,賴雲煙被帶著見這些人之後,才從魏景仲的話中得知了這個事情。

魏景仲說完族中人入住府中給府裏添了幾許人氣後,低頭的賴雲煙也恭敬地回了話,“爹爹大公無私之心,真讓媳婦萬分敬仰。”

魏景仲頷了首,又道,“你身子單薄,這些時日就讓你嬸娘幫著你管管府中之事,無須心急,待養好了身子再操勞這府中之事吧。”

他口氣軟得超乎賴雲煙的想象,當時她也點了頭,但心中還是對魏景仲的改變有點不敢置信。

而那些族中的叔伯對她也甚是是溫和,那些未與她見過禮的,這次都送了見面之禮,也看得出有些是先前備好了的,有些是匆匆備好的。

一翻見禮後,賴雲煙要回屋子換衣,魏瑾泓送她出門之際,趁身邊都是自己的人,賴雲煙低頭朝他問,“怎麽回事?”

“族中長老與父親把族中這幾年的事已議完妥當,七叔公道你之事不可勉強,且讓你寬心。”魏瑾泓淡淡地道,“加之有震嚴兄。”

賴雲煙垂了頭,笑了一下。

賴魏兩家,看來確實是綁成了一條繩了。

魏瑾泓側頭看她,見她笑得悲傷,送到門口的他腳步一頓,再行走了幾步,他低頭輕聲問她,“你就這麽想走?”

賴雲煙一步趟出了門坎,聞言回過頭看向他,臉色已恢覆了平靜,“沒有。”

除了避世,不與人接觸,與世無爭,要不然這天地間的事都一樣,在有人的地方,都免不了凡塵俗事。

她沒那個本事斷得了她的紅塵,怪誰都沒用。

賴雲煙換完衣服回來跟魏家的女眷在後堂用了膳,前院魏景仲用了膳就要出門,但令人跟她說,等世朝在書院上完課,晚上就回來陪她。

賴雲煙派冬雨去代她道了謝。

這夜晚上魏世朝回了府,見到賴雲煙先給她請了安,隨後問她道,“你這是要住多久呢?”

“你說呢?”賴雲煙笑著問他。

“早走早好。”魏世朝輕嘆了口氣。

住久了,留的人多了,怕是沒那麽好開口走了。

“是啊。”賴雲煙也跟著笑嘆了口氣。

“我說認真的。”魏世朝無奈地看著這個時候都用頑笑口吻說話的母親。

“嗯。”賴雲煙斂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說,“你別操心我,娘知道要怎麽辦。”

魏世朝卻搖頭,“過個幾天,找個說法還是回小築去。”

父親是個擅於用人情困住人的人,現在還有祖父都幫著他,舅父那頭也得跟魏府擰成一股繩,娘如果要清靜,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暫避這一條,若不然,等著她的就是後院前院沒完沒了的事。

“知道了。”賴雲煙是真心笑了。

“娘……”見她還笑,魏世朝再次無奈拖長著聲音叫著他娘,讓她別不當回事。

“知道了,知道了。”賴雲煙重覆著話,把嘆氣聲忍在了喉嚨裏。

人活著啊,便是為了這點子真心,再多的坎也要趟,再多的苦也要熬。

這世上只要不是天生鐵石心腸的,能有幾個人真對自己的親人不管不顧?

話說得再殘酷些,沒真心都要管,何況有這真心。

**

世朝第二日走的時候,跟來見賴雲煙的父親還嘀咕著母親身體還是有點不太好的話,說還是讓她回靜心小築再靜養段時日。

魏瑾泓看著兒子微笑,不斷點頭。

魏世朝見他只笑不語,回頭往母親看去,見她也是微微笑地看著他,他站在原地怔了一會,最終搖了下頭,垂著頭帶著人走了,留下他的父親母親微笑對視,兩人的眼睛與神情皆一片平靜,誰也無法從他們臉上看出什麽來。

“雲煙。”好長一段時間後,魏瑾泓雙手作了揖禮,朝賴雲煙微微彎了身,行了恭禮。

賴雲煙微笑著低頭彎腰,也朝他恭敬地回了一個重禮。

兩人起身,賴雲煙對上他的眼睛,與他笑道,“以後有事,要是我能幫得上的,魏大人但說無妨。”

魏瑾泓道了一聲:“好。”

隨後再言,“司府那裏遞了貼子過來,說後日想請你過府賞花。”

“為著何事?”賴雲煙道。

“為世朝一事,司大人想把他的女兒許配給世朝,不過看司夫人,似是沒有此意。”

“哦?”賴雲煙一挑眉,朝魏瑾泓作了手勢,“您請入座。”

兩人坐下,她這才又言道,“世朝知道這事?”

“嗯。”魏瑾泓點了下頭,淡道,“世朝喜他那長女。”

從沒從兒子那聽說過此事的賴雲煙猶豫了一下,“這事……”

魏瑾泓看向了她。

“世朝未與我說過。”

“司家那小姐,似是有些不喜他。”魏瑾泓看向她,這時他的眉頭也輕皺了起來,道,“料是這樣,他才不與你說起。”

世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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