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33)

關燈
作品相關 (33)

的時候。

過不了多久,這時魏景仲的老仆老常過來請人,與魏崔氏道,“夫人,老爺叫您過去。”

魏崔氏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再朝賴雲煙看了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不多時,魏瑾泓就過來了,帶了賴雲煙離開。

路上魏瑾泓一直不語,晚膳時,世朝過來了,見父親垂著喝粥,其餘一口不吃,就給父親夾了兩次菜。

見父親吃了他的菜,他安心了不少,又轉頭朝他那吃得甚多的娘親無奈地道,“您吃慢點。”

他是隨了祖父回來的,祖母身邊的下人也把母親打死人的事告知了他。

他想,如若之前不知祖母有害娘親之意,他必是厭惡娘親的,如若不是外舅祖提前帶他去看過那些被害嫡妻如今過的日子,且聽過外祖母是怎麽死的後,他也是必怨娘親心狠手辣的。

但現在,他是不厭不怨,只要她活得好好的,便比什麽都好。

她不是個好人,那以後他當個好人就是,把她的那份補回來,她定也是會長命百歲的。

只是……

“娘,”魏世朝想了又想,還是靠近了他娘親,扯了扯她的衣袖,與她道,“您對爹爹好點。”

“我對他不夠好嗎?”賴雲煙訝異,她最近可是對魏大人好得很,還允他分她的床睡好幾回了呢。

“娘……”魏世朝哀求看著他娘親。

“好了,好了……”賴雲煙拿他沒辦法,她搖了搖頭,夠手拿了魏瑾泓面前的小碟,夾了好幾道肉,放到他面前道,語帶心疼地道,“快點吃,多吃點,別餓死了,要不我孩兒怪心疼的。”

她前面兩句很正常,後面兩句話就不像話了,魏世朝聽了頭重重一垂,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想把他娘變得好一點的路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

魏瑾泓剛用完膳,就被魏景仲那邊的人叫了過去。

魏世朝想了一會,抱了賴雲煙一下,說等會回來跟她請安,就隨魏瑾泓的後面去了。

跟娘親告了一下別,耽誤了點時辰,他小跑了一小會,才跟上快步疾走的父親。

魏瑾泓一見到他,就朝他伸出了手,牽著他一道去。

小兒護他護得多次了,他已然習慣他對他的護衛。

她把他教得太好,好得讓他只能站在她這邊。

“爹爹,家中會無事的。”魏世朝被母親叮囑過這段時日什麽事都不要去過問祖父與父親,他便什麽都不問,只朝父親說出他想說的話。

他想知道的,自會找人去問訊。

“嗯。”魏瑾泓微笑了一下,帶著小兒去了父親的書院,到了大門口,便把小兒交給燕雁,道,“別離小公子的身。”

“是。”

“爹。”進了書房,魏瑾泓掀袍跪下。

“前夜院中喧嘩,為的就是這事?”

魏瑾泓沈默不語。

“為何不告知我?”

“書院事多,不想累煩您。”書院最近出了多位學子投湖身亡之事,族中各地來的不少長者又要他親陪,忙於這些已讓他老父奔波不已,魏瑾泓不想再在他心中添這等重事。

“唉。”聞言,魏景仲苦笑著嘆了口了氣,他揉了揉疼痛的額頭,與他道,“起來到我身邊來坐著。”

“是。”魏瑾泓起身,但沒坐到他身邊,而是站到了他身後給他揉著額穴。

“世朝呢?”

“隨我來了,我讓他先在門外候一會。”

“他像你。”魏景仲的頭舒緩了一些後,慢慢地吐話道,“他是你的心頭肉,就如你如我。”

“是。”魏瑾泓聽了微微一笑。

“為此,我一直尊著,且護著你母親。”魏景仲淡淡地道。

魏瑾泓默而不語。

“可如今,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魏景仲疲倦地閉上了眼,他不能再容她為著崔家拖家族和瑾泓的後腿了。

“您已經有了打算了嗎?”魏瑾泓一嘴的苦澀。

“現族中事務繁多,來往之人皆多,就先讓她抄經百遍,崔家之人也送出府去,昔日他們那舊宅可還在?”

“尚在。”

“那就讓他們住進去,等那蔡府之人上京。”

“是。”

“賴氏……”

“嗯。”

“賴氏性子過剛……”

“她是賴家嫡長女,江南任氏家主之外甥女,我兒之母。”魏瑾泓淡道。

魏景仲苦笑著搖搖頭,“那就且容她罷。”

她身份在那,底氣過足,只能容。

**

任金寶回江南一段時日,這日前來府中與賴雲煙告別。

這次他給賴雲煙那些分成也帶了過來,又忍不住與賴雲煙道,“你還有別的方子沒有?且與老舅說上一說。”

這些年他們合手掙了不少,他這外甥女主意多,他那呢,找那些靠得住又說得上話的人下手吃肉分羹,那錢來得快又安全,自個兒也是掙得盆滿缽滿,任金寶這剛分完從塞北運羊過來賣完的銀兩,就又想著下一回要掙什麽了。

“舅,得先沈兩年了,把影子收回去再說。”賴家現在升得太快了,連帶任金寶也水漲船高,快要露得誰都看得見了。

“讓別人幹兩年再說。”得讓別人把他們的風頭搶了,風水轉到別人家兩年,這才不會讓人死盯著。

“可這過了兩年,那機會還在嗎?”

“哥哥在著呢。”賴雲煙噗笑。

只要賴家還在官場上,有啥好發愁的。

“唉,我也曉得是這個理,可是銀子吶,那是越多越好。”任金寶搖頭晃腦的,滿臉心疼。

賴雲煙看著他現在胖得連眼睛都找不著了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您怪心疼的罷?”

“可不是。”任金寶連忙精神一振,尖起了耳朵,打算聽她有沒有什麽好法子說出來。

“那就好好疼疼,少吃點肉,這樣舅娘也就不嫌棄您了。”

“唉。”任金寶嘆了口氣,心思全在銀子上,根本沒在他那婆娘身上。

“回去好好蓋房罷。”賴雲煙知道舅父這次回去是要蓋族屋,她想了一下,看了舅父一眼,見他回看她,她招來冬雨,讓她出去通知賴三兒他們望風。

過了一會,冬雨在門邊輕福了一禮退下後,賴雲煙才跟任金寶說了前面她跟他提過的話,“您選的址好得緊,雲煙也是怪想要一處的,您就應了我罷。”

“你跟震嚴說過了?”任金寶看向她。

賴雲煙搖了搖頭,低低地朝任金寶道,“說不得,只是雲煙為哥哥與世朝備的後路,用不上自然是好,要是用得上……”

用得上,自然就保了兄長與自家孩兒的子孫後輩。

“你就知後面會出事?”任金寶這次定定地看著外甥女,想從她嘴裏得句確定的話。

☆、93最新更新

“小心駛得萬年船。”賴雲煙搖了搖頭,她哪能知道那麽多,不過千思萬想,還是覺得要留後路的好。

命是最要緊的。

任金寶習慣性地露出了笑臉,他沈思了一會,點頭道,“嗯,也是。”

**

這次賬本放到了賴雲煙的手上,賴雲煙算了算魏府的帳,發現魏府比上世要有錢得多去了,每年都多出了幾筆大的進帳,很顯然是魏瑾泓的手筆。

那邊魏崔氏在院內“養病”,其間叫魏世朝過去過幾趟,但沒幾天,魏景仲就不許魏世朝去了,讓他別擾了祖母生病。

魏世朝也算是松了口氣。

回頭見到魏瑾泓,他並不把他與祖母說的話學與祖父聽一樣說給他聽。

說給父親聽,也怪沒用的。

祖母是他娘,就如母親是他娘一樣。

他就算說了祖母引他說母親的不是,父親幫誰呢?

上次他說了會幫他,可是,祖母還是能繼續對母親不好。

有時,父親的話也並不是那麽有用的。

連著幾天魏世朝都沒有什麽時間去娘親那,待祖父書院那邊事多,留了他在家中,除了功課外,其餘時間他就跟著賴雲煙處事,給賴雲煙記帳,跟她說話,自不在話下。

“你也不煩?”這日往大堂前走時,賴雲煙摸著他的後腦勺笑道。

“不煩。”魏世朝笑道。

這日晚膳,魏景仲那邊又叫了魏世朝過去。

魏世朝第二日早間過來與父母請安,在父親起身著衣後,他跪坐在父母的床上,拉著他娘親的長發笑著跟他娘道,“我跟祖父說,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是個女子,總得有兒子護著才成。”

賴雲煙聞言看向魏瑾泓,見他也怔忡往這邊看來,她調頭看向兒子,冷靜道,“祖父跟你說什麽了?”

“祖父說,您不能再給我生個弟弟或妹妹了。”魏世朝拿著母親的頭發打著結,低著頭道。

賴雲煙擡起他的下巴,見他淚流滿面,眼睛就跟刀子一樣往魏瑾泓看去。

她不聲不響,魏瑾泓站在那,那穿衣的動作也頓了。

好一會,他才穿好了衣,走到了那對相擁的母子面前。

“娘親身子壞了,是不能生了,再生娘就沒命了,要是要弟弟妹妹,就讓你父親找小妾生去。”賴雲煙親著他的頭發,撫慰他道。

“嗯。”魏世朝在她懷裏點了頭,擡起淚眼道,“那孩兒養你就是,你別擔心。”

“爹……”說著,魏世朝回了頭,跟他父親道,“您會休了娘嗎?”

“誰跟你說的?”魏瑾泓開了口,才知自己的喉嚨是啞的。

“祖母說的。”魏世朝隱了祖母說的那些難聽的話。

“不休。”魏瑾泓長籲了口氣,抿了抿嘴,盡力笑道。

看著父親難看的笑臉,魏世朝就又躺回了母親的懷裏。

“世朝……”賴雲煙叫了他一聲。

魏世朝擡頭看她一眼,隨後他又看向父親,道,“那你還要找侍妾給我生弟弟妹妹嗎?”

“不生,你祖父有你二叔與我兩子之外尚只有一個庶女,我有你一子,你二叔現下三子兩女,已然夠了。”魏瑾泓笑笑道。

“這話,你已與祖父說過了?”魏世朝攔了母親欲要啟唇的嘴,與父親談話道。

這事他問過舅父,父親只有一子最好,要是再得庶子,只要家中祖母還在,總是不會得太多安寧。

只有他,事情就要好辦多了,娘的日子就要好過多了。

“我回頭就說。”魏瑾泓看著兒子,有他伸出了手,眼神裏有點哀求。

魏世朝看他,又再去看向母親。

“你已長大了,”賴雲煙說這話時語氣是平靜的,但她鼻子都酸了,“就像之前娘跟你說過的一樣,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

“娘,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可都記著?”

“記著呢。”

“你要記在心裏。”

“嗯。”

魏世朝這才像他父親剛剛一樣地長籲了口氣,把手伸給了父親,讓他抱住了他。

魏瑾泓把他抱離了床,坐到了椅子上,緊緊地抱著他。

“爹,連著下毒之事,這次已是四次了。”魏世朝擡起頭,把他父親額前未梳好的長好放到他的耳後,與他平靜地道,“再下去可就不行了,你說是不是?”

他不說祖母的不是,只是希望他的娘親能好好活著而已。

“是。”魏瑾泓疲倦點頭,抱著他沒有再說話。

賴雲煙在床那邊看著椅子這處相依的父子倆,漸漸地閉上眼。

世事真是不可能盡如人願啊,她不過是想讓他單純點長大,但事與願違,兒子還是知道的太多了。

**

魏母那邊的家人換了一批,府中大管事的也換成了春暉的父親春大管事。

賴雲煙也不把事情全攬在手中,祝慧真也分了一半去,她也有動用庫房銀兩的權利。

“府中的事,我一人是管不過來的,五千以下的事,你自個兒估摸著去辦,”賴雲煙與祝慧真說這話的時候是直視著她的眼睛的,“想來你這般聰慧,定是能管好這些事的。”

“嫂嫂信我?”連大管事的都換了,祝慧真的語氣顯得柔和了一些。

賴雲煙點頭很認真地道,“我信你。”

祝慧真紅了眼,道,“多謝嫂嫂,以前慧真多有得罪之處……”

“別說了。”賴雲煙攔了她的話,憐惜地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祝慧真聞言抽出手帕,失聲痛哭了起來。

賴雲煙忙勸她,“這是怎地了,快快過來,叫你們二夫人可別哭了……”

祝慧真的丫環忙過來勸了她,隨後妯娌又說了些話,把府中的一些事通了個氣,祝慧真這才帶了丫環回了自個兒院子。

等一回到屋,坐於鏡前的她看著自己還有些紅的眼睛,不禁冷哼了一聲,“鬼才是你的好妹妹。”

那邊賴雲煙剛回屋歇息,秋虹就皺眉看著自家小姐,見她已經閉上了眼休息了,她不由嘆了口氣,走到門邊,對著端水進來的冬雨跺腳道,“真是,唉……”

說著狠狠一撇頭,就此去廚房去了。

信二夫人?信她幹什麽?她就沒見過把管家權這麽往外送的主子!

秋虹氣轟轟地走了,冬雨端了溫水到床邊,擠出水帕出來給她擦手,擦完後見賴雲煙睜開了眼,她搖搖頭道,“您真信二夫人啊?”

大堂裏她們小姐說的那話,真的她都信。

“信?”賴雲煙笑了,“我信啊,不過不是真信,不過是我信得起而已。”

把魏家掏空些,不過是拉了魏家的後腿,於她兒無妨,她兒子還不缺那幾個錢,但對魏家來說,這二房就是個麻煩了。

她接管插了魏家的家事,已然是吃了虧了,要是全管了,那還真又成了魏大人那任勞任怨的管家了。

魏家人這般逼迫她,她豈能一點反手都不留著。

**

“世朝是這樣說的?”修青院內,過府拜訪的蘇明芙輕聲問道。

“嗯。”

“你是怎樣想的?”見賴雲煙臉色平淡,蘇明芙又問了一句。

賴雲煙朝著蘇明芙笑著搖了下頭,淡道,“他總是希望父親母親是在一起的。”

除了這個,她這孩兒啊,還真是貪得不多。

“你怎麽想的?”蘇明芙不止一次聽舅父說過要帶她回江南。

“他還小。”很多事他還不懂,也還是在需要他們兩個都在的年紀。

“那再過幾年再看看?”蘇明芙輕道。

“嗯,走著看。”賴雲煙點了頭,看向蘇明芙的肚子,臉色溫柔了起來,“雖說你這胎是穩了,但下次就別出門了。”

“無礙,跟著一堆人呢。”蘇明芙笑看了眼門外的婆子丫環。

賴雲煙看著院中站著的那幾個嚴陣以待的婆子,還有她們身後一排的丫環,不禁失笑,朝蘇明芙道,“哥哥怕又是哪磕著碰著你了。”

“說是要來看你,才允我出來走動走動。”蘇明芙微笑了起來,眼睛裏全是柔光。

“嫂嫂……”賴雲煙摸著她瘦弱的手,道,“雖說你身體比以前好多了,可也不能輕忽大意。”

“嗯。”蘇明芙拿手附上她的,微笑道,“我心中有數,你放心。”

“父親近日身體可好?”賴雲煙提上了賴游。

“近日咳嗽好多了,就是提不起什麽精神來。”蘇明芙輕描淡寫地道。

“咳嗽好多了就好。”賴雲煙欣慰地點了下頭。

不清醒就好,免得一清醒啊那腦袋瓜就轉得飛快,又來給她添麻煩。

**

宣朝的九月已漸漸冷了起來,這時離過年雖只有三月,但賴府著實事多,這時族人又從各地趕來,一起過年不算,緊接著又是祭祀,這幾百人的衣食住所真是讓魏府所有的人,上至主子下至小仆都忙得昏頭轉向。

那邊魏母向外傳了消息,說她身子骨好了。

好了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出來管事了。

也不知她跟魏景仲說了何話,不出幾日,她就又重新出現了。

賴雲煙乍見到她時,還嚇了一大跳,魏母瘦了,瘦得臉上一點肉也無,以往看著溫婉還頗有點風韻的中年婦人現在好像老了十幾歲。

她私下只聽說魏崔氏自盡了一次,也聽說她容貌枯萎,卻沒料到已經黯淡到了個光景。

她也有點明白魏景仲為什麽放她出來了,到底是夫妻一場,短短時□得她如此,總是有些心軟的。

魏崔氏這一次出來,對賴雲煙卻是和善了許多,說話也是輕聲輕氣,很多事都是要過問賴雲煙一下,才傳話下去。

她一個婆婆,卻做出了小媳婦之態。

賴雲煙默而不語,過了兩日,就不再跟魏崔氏共事了,而是派了祝慧真和管事的去了,避免不了時才走上那麽一遭,要不她輕易不與這殺傷力突然增強了的魏崔氏共處。

魏母這邊只關了不到一月就放了出來,魏世朝這日從祖父書院回來,一進母親的院,就揮退了下人與她道,“娘,這明顯是苦肉計。”

“你前去請過安了?”

“是。”

“你明白你父親的話的意思了?”

“嗯。”魏世朝看了看他娘,輕嘆了口氣,道,“有些話,便是從父親口裏得到保證了,也不能輕易當真。”

賴雲煙坐在了他的身邊,摸著他嘆氣的小臉,道,“你累不累?”

這麽小,就要懂這麽多,她教的,他的先生教的,還有些他不得不學著去懂的東西,這些壓得他喘得過氣來不?

“孩兒不累,”魏世朝說到這朝看向賴雲煙,學著她摸他的臉那樣去摸她的臉,過了好一會才道,“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孩兒懂得的,娘你就去做吧。”

就是娘想走,他再舍不得爹,那也走罷。

實在不行,爹還可以再娶,也可再生,但他娘只有他。

“嗯。”賴雲煙忍不住抱住了他,笑嘆出聲,垂眼掩了眼中的淚光。

先生們教他光明磊落是什麽意思,而她不能避免地要教他去認識一些人性中黑暗的東西。

魏母不喜她,她也不喜魏母,這事她對他坦陳過,也告知過他,她不會像他父親對祖母那樣對她好。

她告知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上的一切,她也讓他親眼看見著她有多為難了,想來,就算別人背著她的面說她的不是,他也是不會信的。

他長大了,離開她的時辰一天比一天更長,如他們之間沒有足夠的信任,誰知日後會變成什麽樣?

在他羽翼未豐時,他不信她,只會折他的翅,賴雲煙一直想要他堅信她,她以為還要過好多年,她才能悄悄完成這個過程,只是早在不知不覺間,孩兒變了,一切都變了。

**

邢縣蔡家老太爺來京,狀紙直接送抵刑部。

那廂崔平林的急信到京,魏崔氏拿信在魏景仲那裏求了半日也沒求到個準信,終是昏了過去。

不多日,刑部侍郎主審此案,三日後,崔睦奇被抓走。

刑部那邊下來判令是死刑,半月刑堂行刑。

刑令一下,魏崔氏說是連東西都吃不下了,魏瑾泓去看過兩次,賴雲煙聽說魏母又苦苦求了他兩次,他便再也不去了。

這時已是十月,入了冬,天氣是真正冷了起來,在這個初冬,崔平林的長子崔睦奇被宰。

這時的魏府已進入了嚴冬,魏崔氏大病一場起來後,面目變得冷酷。

賴雲煙聽人來報,魏崔氏對魏景仲說,她一生在魏府做低伏小,為他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那苦勞,現娘家外甥已斬,只希魏家能把她剩下的那兩個孤苦伶仃的外甥接住府中。

其實沒有什麽孤苦伶仃,那兩子有父有母,不過不在京中罷了,但魏母這樣說,而那兩子在外日子現在也頗為艱難,魏景仲便應允了她之意,讓崔家的二子三子崔睦光崔睦興進府。

崔家前世只有睦光,並無睦興,賴雲煙只知睦光是腦袋不靈光的人,又眼高手低,起不了多少風浪,而睦興聽探子來說,倒是聰明得很,不過十歲,就知為兄長在外的魯莽猖狂道歉了。

崔家二子重新進府,魏母叫了賴雲煙去,說任憑她的意思,安排他們住在何處。

“這等事媳婦不知,容媳婦問問夫君之意。”魏母不笑,賴雲煙也省了那些假笑。

“也好。”魏母眉眼不展,對她那站在屏風外的兩個外甥道,“都去歇息罷。”

“是,多謝舅母,多謝大表嫂。”

他們走後,屏風被撤了下去,魏母看了她那頭戴白潔玉釵,身穿淡藍薄襖衣的大媳一眼,先是慢騰騰地喝了口茶,隨後道,“他們是要進書院讀書的,跟瑾泓說一聲罷,與世朝安排得近一點。”

“再近,那就是媳婦的院子了。”賴雲煙擡眼看向魏母,“母親何意?”

魏母眉目不驚,“這等話是你一個當長媳的能說得出口的?”

“問都問不得?”

“世朝大了,”魏母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成天在後院跟丫環婆子呆一塊,能有什麽出息?”

魏景仲把世朝常帶在身邊不說,魏崔氏這是想把她兒子幹脆與她隔開了?賴雲煙挑了挑眉,微微笑了起來。

看著她的笑而不語,魏母的眼越發地陰沈起來,“孩子大了,該放手了,賴氏,像我這個老婆子,不也把兒子給了你麽?”

“您這話說的,媳婦一點也不懂,您的兒子現在不還是您的兒子嗎?”賴雲煙也不想跟她再耍嘴皮子,說了這話後,就起身告退。

“媳婦有事,就且退下了。”

魏崔氏沒有遲疑,略一點頭,等她走後,她看著賴雲煙桌邊那碗沒動過一口的茶,無聲地哼了一聲。

這戒心,還真是配得上她的心機。

**

十月底,魏瑾泓突被參,有人搜查了證據指他貪了一批金帛。

人證,物證皆有。

人證是魏姓采買下面采辦什物的下官,他咬死了那批金帛是魏大人親自吩咐他讓他送到魏家莊子上去的,隨後以血寫下血書,自盡而亡。

而魏家的莊子裏,留著一庫的金帛,這是充入後宮以備過年之物,現其中有小半就進了魏家庫房。

此事一出,全朝嘩然。

這事引得魏家的七老太爺急帶魏瑾榮進了魏府,與魏景仲商量對策。

賴震嚴也被請了過來。

這時,魏瑾泓的好人緣也起了用場,楚子青在朝力撐他,為他說話,連司仁都出來說了兩句此事尚待查證的話。

元辰帝趨機便把事壓了下來,囑了刑部親查。

這事起來之時,魏家也不太平,魏母跟來往的不少族人說了魏世朝還住在母親院子裏的事,說他年紀不小了,有些人家中的孩子七歲已經獨居一院了。

這事說得太開,傳到了魏景仲的耳朵裏,便讓魏世朝正式搬到了他的前院去了。

魏世朝不聲不響,任由大人折騰。

這日隨祖父去拜訪友人,在那友人家中見著了隨舅父來的表兄,兩表兄弟私下私語時,他朝兄長道,“娘親說京中這幢幢宅子都是牢籠,弟現深以為然。”

賴煦陽聽後微微一笑,看著表弟清澈的眼睛道,“你想想你曾去過那麽多地方,為兄還沒去過呢,想想它們,你就會好受得多。”

當晚,魏世朝就跟祖父說了一晚上他曾見過的遼闊大地,第二日,魏瑾泓就被參本,貪帛之事不出一日,傳遍朝野。

元辰帝下令徹查後,魏瑾泓被禁了少府之職,留於魏府之中。

賴震嚴被請進了魏府,先去了魏家七老太爺那裏拜見過後,就推托了一陣,來了妹妹處。

“你是何意?”一進門,待確定可以說話後,賴震嚴箭指中心。

“沒查清是誰出的手,誰之意,便不能幫。”賴雲煙很直接道。

黃閣老那邊根本沒透出一點消息出來。

“這人?”賴震嚴寫了個“太”字。

“妹妹這次完全不知情。”這次,賴雲煙也是事情完全一點不知情。

這事,對方辦了個密不透風。

“為他說情的人挺多。”

“您也說,別人說幾句,您也說幾句。”說歸說,做不做,要看情形。

誰知道這事背後是誰之意。

這是有人要斷皇帝的臂膀,要斷皇帝的路,一出手就是要把魏瑾泓一舉搞定,這人的身份,這種能力,哪怕是比黃閣老都差不了多少。

“那就如此。”賴震嚴起了身。

“哥哥,”賴雲煙隨著他起了身,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語道,“漂亮話可以多說,尤其是當著魏老爺,但做不做,您心中拿主意就是。”

“是宮中之人?”賴震嚴突然又道。

賴雲煙平靜地看著好似心中突然有了數的兄長,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對,你說的……”賴震嚴搖搖頭,不再接著說下去,快步帶著心腹之人離開。

他走後,冬雨快步進了門,在賴雲煙耳邊輕道,“按您所說的,都安排好了。”

賴雲煙扶著桌子坐下了椅子,輕輕地點了下頭。

“您說,這次大公子會不會有事?”冬雨忍不住問。

“誰知道。”賴雲煙自嘲地笑了笑。

她與魏瑾泓自詡都是聰明人,又比旁人多了一世,皆以為比誰都能明了這朝局的變化。

可這臨空完全讓她摸不著的一棍子,徹底把她打醒,現在的時局與前世如今天的局面,已經截然不同了,他們也不是那個盡掌朝局的人。

“您不想跟他說?”冬雨又道。

這時,賴雲煙立馬朝冬雨看過去,一字一句地道,“這事,你一點口風都不能漏。”

他的死活關她什麽事,她的後路是她的。

☆、94最新更新

“小姐……”冬雨上前一步,臉上有些著急,“這事要是小公子知道了……”

“知道了會恨我?”賴雲煙笑了笑,眼睛裏全是悲哀,“要是恨,那就只能讓他恨了。”

決定生他的那一刻,把無辜的他帶到這塵世,就註定她對他不住了,她對他傾心教導,如若得來的還是恨,她也只能說這是她活該。

別人欠她的,要償。

她欠人的,償了,她也要無話可說。

這世上,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亙古不變的道理,一報還一報,她不會為自己推脫,但也不會為了免於可能的責難,而把魏家搭到她的肩上。

她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人,不是什麽救世主。

“可您會傷心。”冬雨哭了。

到時要是小公子問小姐為什麽不救他的父親,小姐要怎麽答啊?她又怎會不傷心?小公子又該多傷心。

“傷心管什麽用?”賴雲煙笑著去拭她的淚,“傻丫頭,傷心是最不管是用的東西,我要是傷心死了,沒人管你的小公子了,那才是最吃虧的,所以我不會傷心,小公子再傷心,哪怕是恨我,他也會長大,他也會還有他以後的日子要過呢,他會認識更多的人,有他自己的人生,我礙不了他多少事,這世上哪有什麽人事事都盡如人願。”

冬雨這麽堅強,跟她一路來從沒喊過一聲苦,但卻為了她一手帶大的孩子淚流滿面……

女人啊,就是傻,就是心軟,總不是願意相信,哪怕她哭死了,這世上的事也不會因她有一丁半點的改變。

**

魏景仲囑了魏世朝搬進了他的前院,魏瑾泓一直忙於外間的事呆在外面,僅傳話給了他父親,哪想等他閑賦在家待查了,此事已經定了。

孩子與他無話,賴雲煙笑靨如常,但卻不許他再進屋了。

他們因孩子表面維持的那層皮,由她動手,慢慢往外撕開。

魏瑾泓那夜被請出屋外,去了書房,讓翠柏去端了壺冷茶過來,一盞一盞地喝著。

“主子,要不要傳點膳過來?”許久,被他又令添一壺冷茶時,翠柏出聲道。

“無須。”魏瑾泓搖了頭。

翠柏再進屋,與他倒了冷茶後,魏瑾泓看著他跪於地上添茶的仆從,低問道,“你還是不願娶?”

翠柏擡頭,與他笑了一笑,道,“奴才還沒這個想法。”

“她就這麽好?”

“沒。”翠柏這時自嘲地笑了笑,“都是奴才的問題,想著娶的那個人不是她,就沒這個心思了。”

他無父無母,自己姓什麽也不知道,也不像蒼松春暉他們一樣要傳宗接代,不娶就不娶了,只要主子不說話,也無人管得了他。

“她知道嗎?”

“知道。”翠柏點頭。

“沒說過什麽?”

“沒。”翠柏搖頭,“跟夫人一樣,她從不對不喜歡的人多置一詞,便是我送去的金簪,放在了那就一直放在了那,她從沒動過。”

“真狠得下心。”魏瑾泓笑了起來,如玉潔白溫潤的臉此因一片光潔明亮。

“是啊。”翠柏也無力地搖了搖頭,苦笑出聲。

她也是大夫人身邊最看得的丫環,為人大概也隨了大夫人,只要是看不上眼的,多餘的一眼也不會給。

可他就是喜歡,這是沒辦法的事。

**

魏世朝從祖父出來後,先去了娘親那。

得知父親不在房內歇息時,他怔住了半晌,才喃喃道,“爹爹說要回屋歇息的呢,孩兒還跟他說了歇會完成了祖父布下的功課,就過來與你們請安。”

“不知哪去了。”賴雲煙笑道。

魏世朝沮喪地點了頭,道,“那好,我先去找找父親。”

說著,就又帶了賴絕他們出了門。

找到了魏瑾泓,他跪於父親面前,看著父親明亮的眼,輕聲地跟他講道,“您別怪母親,她心裏可苦可苦呢。”

父親為了祖母不幫她,而他為了聽父親的話,也不幫她,她現在心裏該有多苦啊?

父親不能怪她的。

“朝兒覺得我在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